继后—— by菜汪汪

悫妃深吸一口气：“走吧，进去了。”
院子里，婆子刚说了七皇子三个字，付美人就弹起来：“我儿子在哪里？”
婆子后头拉着她：“好歹梳妆一下，换身衣裳吧？”
虽说付美人也没什么好衣裳换了，但是至少还有能见人的，不像现在……
可付美人根本顾不得：“我儿子在哪里？”
她所有的信念都只是七皇子，这是支撑她能一直熬着的支柱。
她总是幻想有朝一日七皇子会带她回宫去过好日子，如今听着儿子来了，怎么不激动？
根本顾不得什么梳妆打扮，也不管穿着是些什么，就冲出去。
悫妃和七皇子前后脚进了正堂，还没坐下，就见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子冲进来。
她看都没看悫妃一眼，只是看着那个穿着牙白底金边袍子的孩子。
他生的样貌出众，身姿也挺拔，偏瘦，但是看着精神。
只是双眼通红，隐约带着委屈，只是这些付美人没看到。
她几步冲了过来，一把就拉住了七皇子的肩膀：“这是我的儿子吧？你是吧？你是不是来接我的？陛下终于肯接我回去了？”
七皇子被镇住了，他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后头就是椅子，他就跌坐了进去，身前的女人死死的捏着他的肩膀，一张蜡黄的脸上那双眼又大又吓人，像是夜里夜里的御花园宫人点着的那盏灯。
她穿着一件很大的棉衣，很深的蓝色，没有花纹，没有什么样式。
她的头发倒也有发髻，但是很明显不是今日梳好的，睡觉压的乱七八糟，上头一件首饰都没有。
“妹妹，别来无恙。”悫妃看着疯疯癫癫的付美人，忽然发现自己对她的情谊淡了。
一次一次，冲淡了吧。
是啊，孩子是她生的，可却是自己养大的。
如今孩子做了这种事，她也开始无来由的怪罪付美人，要不是她勾着，七皇子何至于此呢？
她知道这就是迁怒，可人就是控制不住心里想什么。
付美人盯着七皇子，七皇子不敢说话，他甚至闻到了这女子身上的味道，酸的，臭的，难闻的……
“妹妹，你捏疼他了。”悫妃叹口气。
付美人却没有松手，只是先转头过来，鬼魅一般看着悫妃。
就这么一个诡异的姿势，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起身，松开七皇子。
“姐姐？”她声音粗哑怪异：“悫妃？我知道，你如今是悫妃了。你命真好啊，养着我的儿子，享受你自己的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悫妃又叹口气摇摇头：“你要是不做那些蠢事，我何苦稀罕这些荣华富贵，我便是做一辈子不得宠的才人美人，我也没抱怨过不是吗？”
“你少说这些废话，你这个贱人！你偷走我的好日子，还要跟我说这些话，你真是个不要脸的贱人。”付美人一下子就疯起来。
她早已失去了理智，这些年咒骂不休，甚至于她咒骂的最多的就是悫妃，是她亲姐姐。
因为别人不管怎么样都不曾抢走她的孩子。
她浅薄的认识里，只有这个抢走她孩子的姐姐是该死的，甚至该千刀万剐的。
甚至于她早已不记得当初是她先谋害皇后，她下意识忘记了这些事，她就记得自己被关在这里回不去，而她的亲姐姐却不要脸的抢走自己的孩子，在宫里过荣华富贵的好日子。
她都已经是二品的妃位了，她怎么这么无耻？
“你……你不许骂我母妃！”七皇子震惊又茫然，这就是……自己的生母？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七皇子，这就是你的生母，付美人。我同胞的亲妹妹，你外祖母外祖母的亲生小女儿。”悫妃看着七皇子：“你身边的人挑唆你，可说清楚了她是为什么被厌弃吗？又有没有告诉你，她是为什么进宫的？”

悫妃一笑：“没人全部告诉你，那我来告诉你。”
她简简单单，三言两语，将付仰的犯罪，到他自尽，到付家倾覆，再到太后发疯，然后陛下妥协收了付美人说起。
这全程，付美人竟然没有再叫，就这么听着。
直到，直到悫妃说起了付美人试图谋害怀孕的皇后，被陛下厌弃。
“你胡说，我根本……我根本没做成，根本没有伤害到她。她就那么恨我吗？如今她的儿子都是储君了，还不肯放过我？还要折磨我？”
悫妃不理她，只是继续给七皇子讲述：“我主动要了你，我求你母后，至少留下付美人一条命。你觉得你母后厉害吧？这是真的，她就是很厉害，如果她要付美人死人，付美人早就死了。几次也死了。甚至她不想动手，只要她想叫付美人死，你父皇也会同意。”
“你还不知道，你生母如何落得今日这步田地，你以为她被关在这里，一开始就这么凄凉吗？不是，是她自己，几次三番找事不休，将身边最亲近的，贴身一起长大的宫女害死，然后那些跟着她的人都寒了心，离开了她。”
“胡说，你胡说！”付美人要冲过去抓悫妃的脸，可惜伺侯的人不傻，早就拉住了她。
“我不光是你养母，还是你姨母。没有我，你以为你有机会落在这个人世间？”悫妃深吸气：“我今日告诉你全部，你自己想清楚，你要实在觉得宫里委屈，我就把你留下。想必你父皇也没意见。但是你要决定还回去，日后就明白自己改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皇子，孝顺的儿子。你父皇一日没说不要你，我就不会不要你。”
“母妃我不要留下，我不会留下，我一定改，我真的会改，我不会欺负弟弟了，我再也不会了……”七皇子哭的很大声。
“弟弟？你又生了皇子？你竟然还又生了皇子？贱人。你凭什么？”
十皇子给了悫妃这事儿，也不知怎么没有传给付美人知道。
“我保住的人，口口声声咒骂我。”悫妃站起来：“你们说说话吧，我在外头等你们。”
七皇子根本不肯留下，追着就走。
“站住，就在这里，陪你母亲说一会话，半个时辰吧，我等你。”
七皇子凄凉的叫了一声母妃，可门还是关上了，他根本不想跟付美人说话，拼了命的拍门：“母妃你别走，你别走，我错了，求你了，别丢下我，呜呜呜……”
外头的悫妃眼泪已经掉下来：“我没有要丢下你，半个时辰后，带你回宫。”
付美人拉住七皇子：“我才是你的母妃，你口口声声叫那贱人做什么？”
她面色扭曲，整个人像个鬼魅。
“你不是！都怪你！”七皇子猛然推了一把付美人，付美人这几年早就耗空了身体，哪里经得住这一把，一下就坐地上了。
七皇子见此，也是怕的，毕竟这个时代，做儿子的对自己的爹娘动手，都是怕的。
他退后了好几步：“你别过来，你不是我母妃，你不许骂她。”
他此时整个人受到天大冲击，整个人乱成一团，只有一个念头，母妃不要丢下自己。
“我才是你母妃，我才是！”付美人挣扎要起身，一时竟没能起来：“贱人贱人，她将你养的不认亲娘！她该死，她该死。”
“你不许骂她，你不许骂她！”七皇子哭着喊。
“畜生，你这个小畜生！你不认亲娘，迟早要天打雷劈的！”付美人扭曲着脸叫喊。
外头的丫头听着，小声道：“娘娘，要不还是叫七皇子出来吧……”
悫妃一言不发，半个时辰，就是半个时辰。
自己养大的孩子，难道她不心疼吗？可要是不叫他吃足了教训，不叫他看清楚自己的生母，他日后难免还有幻想。
她可以对他寒心，从此不那么疼爱，可总不能看他一路走成大皇子那个样子吧？
所以她宁愿亲手打断他的骨头，割掉他那稚嫩的翅膀，也不愿看他将来像大皇子那样活的像个随时会死的丑角儿。
就做一个知道自己没底气的，庸碌的亲王有什么不好？
既然做不到，何苦要生出那许多野望？
她这一辈子，就做了这个坏人，对付美人是，对七皇子还是！
屋子里亲生的娘俩根本没有认亲的架势，付美人咒骂一阵，又说软话，试图哄着七皇子。
七皇子站在门口，绕着圈不肯挨着付美人，只等时间过去，间或也高声说几句话，都是不许她咒骂自己母妃。
到了后来，付美人也没力气了，坐在椅子上：“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没有亲娘，谁替你谋划？”
谋划，谋划，七皇子这会子怕了这个词儿了。
终于，终于等那扇门打开，七皇子头也不回的冲出去。
把满眼惊慌的七皇子送去坐车，悫妃拿出了一张银票递给看守：“她活着，你们总有好处拿，她死了，我就禀报陛下，叫伺侯的人都跟着去。”
瞬间，看守们跪了一地，这叫什么事。
“放心，人总有生老病死。只是十年八年，她都要好好活着。”
如果今日看过她，没多久她就死了，那时侯七皇子又要如何面对呢？
以前护着她，是舍不得亲妹妹丧命，如今护着她，是舍不得七皇子伤心。
悫妃看了一眼疯狂嘶吼被拉着的人苦笑：“上辈子，我定是欠了你们一家子。这一辈子活着就是给你们赎罪来了，个顶个的不省心。”
付美人的咒骂成了含糊不清的喊叫，跟任何一个疯子没有什么不一样。
她才二十多岁，就已经被自己逼疯了。
回宫的路上，七皇子哭着道：“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母妃别生气了，我给弟弟道歉，我以后都对他好。”
“还有二十个板子，你记得吗？”悫妃问。
“记得，呜呜，我都记得，我愿意，呜呜呜……”其实很想求，可以轻点打我吗？可是不敢，什么都愿意，只求母妃不要丢弃自己。

自然打的人不会真下死手，把皇子打坏了他们都没个好。
但是疼是一定疼，八岁的孩子，二十个板子，哪怕其实换的是比较轻薄的板子，那也是实实在在打在肉上了。
板子抽一下，那屁股蛋子就红一道，七皇子就惨叫一次。
等二十个板子打下去后，他已经哭不出来了，疼的趴在凳子上直哆嗦，根本就起不来。
悫妃看着他：“这回长记性了没有？疼不疼？”
“呜呜呜好疼啊母妃我知道错了……”七皇子挣扎了一下又跌回去，疼的嗷嗷哭。
“你就这么趴着，想一想这个天气把你弟弟丢进湖里是什么感觉。他冷不冷，怕不怕？那么小的孩子，呛了冰水会不会死，你想清楚。”
“我真的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欺负弟弟了，我一定对弟弟好。”七皇子抽噎着打嗝。
悫妃叫人把他扶起来：“那就跟我去，跟弟弟道歉，然后好好养伤。”
七皇子哭着点头，宫女们给他拉好了裤子，扶着他进了十皇子的屋子。
十皇子今日稍微好点了，但是也咳嗽的很。
这小子身子骨还不错，虽然病这一场，饭量还不少呢。
就是一看见七哥就有点怕，他是还小，其实事发突然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呢，但是七哥把他弄水里了，这还是知道的。
悫妃坐在榻前，摸摸十皇子的头：“今日不烫了。”
十皇子伸开手要个了抱抱。
悫妃问：“你七哥欺负你，害得你险些就……现在你母后叫人打了七哥一顿。”说着就使眼色。
于是刚穿好裤子的七皇子就又被扒了裤子。
七皇子羞愤不已，不敢拒绝。
十皇子看七哥的屁股蛋那样，吓得眼睛瞪大人都愣住了。
“欺负弟弟就要揍他，小十能原谅你七哥吗？以后七哥都不敢欺负小十了，会疼爱小十，对小十最好。”悫妃问。
七皇子赶紧：“十弟，是我错了，是我不好，以后我肯定不会欺负你了，以后都对你好，你就原谅我吧。”
十皇子毕竟还小，这阵势，早吓傻了，忙不迭点头，好像也没那么怕七哥了。
“你们两个，都不是我生的，但是养在我膝下，便是我的儿子。日后皇家族谱上，也只记你们俩是我的儿子。你们俩排行靠后，日后更是要相互扶持，等都大了，建府了成婚了，走动也比别的亲王更多一些。有个兄弟是多好的一件事，小七，你便不觉得吗？小十刚来的时侯你不是很喜欢他？怎么就耳根子软，听那些鬼话？”
“我错了。”七皇子抽泣。
“好了，去养伤吧，你要从此知道了好歹，这件事日后就不必提起了。你要不知道，我也就这么护着你一回。”不过自己养的孩子自己心里有数，这一回，足够他吃够苦头了，本来也不是个有心计的孩子。
七皇子一瘸一拐，抽抽搭搭的走了。
十皇子还傻愣愣的看着呢，悫妃抱住他揉揉脑袋：“你呀，也是命苦的小东西。”
生母偏心，还作死，养母也偏心……
十皇子傻笑：“母妃我不苦！”
他说的苦跟悫妃说的苦肯定不是一个苦。
解决了儿子，悫妃腾出手收拾清思殿。
其实她治下，清思殿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七皇子身边的几个宫人斗的厉害，除了被抓走的那一个，其他几个悫妃一口气全撵走了。
争个屁！
而被带去殿中省刑房的那个元宝也招了，嗯……准确说，没什么好招的。
他还真不是背后有人，他就是单纯的想争一下皇子跟前的第一人。
不过宫中的流言是真的，这事无眠就没有管，是英琼楼叫吕忠大查，今日也出了结果，直接处置了二十多个乱说话的。
轻的打一顿，重的打一顿发配。
元宝这么作死，那自然留不得。直接杖毙，惹出这么大的事，险些害死十皇子，他不死谁死？
然后就是其余伺侯七皇子的人，敲打的敲打，挨打的挨打。
伺侯十皇子的虽然救的及时，毕竟也是失职，罚了一个月月钱。
这件事就暂时算是过了。
英琼楼是五天后才来凤仪宫的，毕竟无眠当时一点面子都没给他，他又不能把所有听见这些话的人都弄死。
所以多少有点脸上挂不住。
非要等吕忠处置了所有人后才来看无眠。
他来的时侯板着脸，无眠倒是没事人一样：“陛下今日这么早，这几日不忙？”
“嗯。”英琼楼坐下来，想说句别的，又没说。
两个孩子还没回来呢，都在宫学，确实很早。
“这几日冷得很，陛下穿的多不多？”无眠坐下来问。
英琼楼不回答，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无眠。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做到那件事就当做没发生的？
甚至，她好像不是就当没发生，她好像真的觉得没发生……
“喝茶吧。”无眠看着飞絮端茶来，亲手给英琼楼倒上：“六安瓜片，我这阵子觉得还不错。”
“你不是喜欢红茶？”英琼楼接了茶问。
“偶尔喝喝还行，日常还是喜欢红茶的。”无眠解释，又看着照花端来了点心和水果。
这个时节，水果就少了，拿来的是橘子和海棠果。
英琼楼嗯了一下。
无眠拿起一个橘子剥皮，剥下来的皮也不丢掉，就叫人拿去火盆子边上放着。
很快，就闻到了烤橘子皮的味道，挺好闻的。
橘子无眠一分两半：“陛下尝尝，是酸的还是甜的？”
英琼楼看了她一眼：“你这里的橘子，还有甜的？”
这话倒不是揶揄，无眠喜欢酸橘子，给她这里选的时侯，都是分开的，酸的给她吃，不酸的孩子们吃。
无眠笑着掰了一瓣儿送嘴里，果然是酸甜的，她就很喜欢。
看她的表情，英琼楼就知道自己别吃最好。
就放下那橘子，拿起了点心吃了几口，还确实是有点饿了。
就这么喝点茶吃点东西，等停下，英琼楼自己都气笑了。

都吃了一顿了，他还好意思说她什么？
又过一阵子孩子们回来了，象儿围着爹娘好一阵叽叽喳喳。
英琼楼更没脾气，下午他就一直都在这里，直到夜里洗漱过后两口子坐在一起，他才又想起那事。
“如今可还气么？”
无眠手伸进他的衣裳里头，在胸肌上乱摸：“嗯？什么事？”
“陛下怎么不说话？”无眠凑过去，趴在他怀里，屋里的人都赶紧退出去。
无眠索性坐在他怀里，又抱怨：“这样都不好摸了。”
英琼楼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怀里那装无辜的人，半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无眠身子往后，自己靠在桌子上，然后伸手继续摸英琼楼的胸肌，衣裳已经被她全拉开了。
她也不是光摸胸肌，偶尔还摸一下人家的脖子，喉结，在下巴上蜻蜓点水似得摸一下。
英琼楼捏住她的手，她就皱眉：“怎么了？”
“你没什么要说的？”英琼楼咬牙。
无眠又贴过来，也不急着拯救自己的手，只是贴在英琼楼身上：“有，我想说陛下真诱人。”
这老男人，身材保持的真不错。
英琼楼彻底没话了，将她就这么竖着抱起来往内室去。
无眠就把腿勾在他腰上：“陛下急什么呢，长夜漫漫。”
“闭嘴。”英琼楼咬牙。
“我不要，陛下如今越发霸道了，话也不许人说了。莫不是陛下如今又不喜欢我了？就跟我刚进宫那几年一样不招陛下喜欢？那是为什么呢？我韶华正好，比陛下小了那么多，我都不会嫌弃陛下，陛下倒是不喜欢我了？”
“你还敢嫌弃我？”英琼楼都不知道从哪开始反驳她的话。
“瞧，陛下还断章取义。”无眠抱紧英琼楼的脖子。
“皇后！”英琼楼真恨不得把她丢出去。
无眠却更委屈了：“你还不知指名道姓。”
最后也还是被丢榻上去的，不过已经是冬天了，床榻上铺着的东西多的很，也不是从多高的地方丢。
就是刚被丢下，英琼楼还没来得及说句话，无眠就一把抱住他的腰把他也拉倒下来：“夫君，这几日我很想你，你多狠心，都不来看我。”
英琼楼忍无可忍低头咬住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他带着怒气，将人压在榻上，三两下就把人衣裳扒了，压下去，一只手捏住她的腰，一只手拉住她的腿就要蛮干。
无眠一个翻身抱住他：“我不疼啊？”
英琼楼哼了一声，又亲她的嘴巴和脖子。
好一阵子，还是捏着腰把人钉榻上。
这老男人带着火气，还不服输，越想越气，她方才那话是不是嫌弃自己老？
怎么就老了？
于是这人就故意耍起花样来。
等一场大战结束，无眠嗓子都哑了，以一个十分……引人遐思的姿势歪着。
英琼楼正觉得方才有点过分，想着抱着人哄一下，就被人缠住：“夫君，再来一次吧。”
然后，然后皇帝陛下就被扑倒了。
这一回，直纠缠到了月上中天，两个人都累坏了。
可累坏了之余，又都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相视一笑，前面的所有事都好像没心思说了，也不会提起了。
无眠睡着之前想，怪不得有句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和’呢，这话果然还是有道理的。
后果也是有的，那就是夜里打的太酣畅了，早上英琼楼醒了，不知怎么就又抱住了人。
然后……陛下他没去早朝。
还好也不是大朝会，还好朝中近日都无事。
陛下都缺席早朝了，那皇后娘娘这的请安自然也就没了。
陛下走的时侯已经是半上午了，神清气爽，丝毫不见昨日阴沉。
直到回到了太极宫，又看见了大皇子的信。
他坐在桌前，拿起那封信，皱着眉，半晌都没打开。
这不是大皇子第一次送信了，自从出事开始，他的信隔三差五就送来，可英琼楼看了也不回他一句。
他不想看，就放一边，直到见了几个大臣，吃过午膳，下午批折子的时侯才想起来：“信呢？”
吕忠赶紧从后头一个抽屉里拿出来送上。
英琼楼拆了信看完就放一边：“他府上近来如何？”
“回陛下，暂时没什么事，大皇子的身子也渐渐好转，只是眼下还不能吃不好消化的东西。”吕忠道。
英琼楼点点头，就不再问了。
大皇子今日的信，还是请罪和陈情。
说自己无能，闹出这样的事端，可他又实在是受害人，也有点委屈。
父皇越是不理他，他就越是心急。
并且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他府上给沈皇后立的那个祠堂被拆了。
其实他本来也不算太秘密的立祠堂，他最初立那个祠堂的时侯，内心就很复杂。
一边是害怕，明摆着自己母后连太庙都进不去，他这么正大光明的立祠堂肯定不好。
可一边又是说不出的一种高兴，或者说……是果然父皇还疼我的欣慰吧。
他也知道瞒不住，可立祠堂那么久了，父皇都没说他什么。
但是出事后，直接就被拆了，此时他为这件事也惊恐着，觉得父皇一定很生气。
他总是要一遍一遍的确定自己的父皇对自己是不是还在乎和疼爱，又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父皇太过于偏心，对自己太狠了。
就这样的心理反复折磨，他如今也失去了仅有的理智，才会这么一封信一封信的送进宫。
其实最好的方法是保持冷静，冷几年就好了，可外人看得懂，身在局中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而他这样，无疑是正在消耗那本就所剩无几的父子情。
英琼楼并不是有多生气而不理他，纯粹就是……烦了。
凤仪宫中，悫妃坐着：“多谢娘娘，妾今日是特地来谢过娘娘的。七皇子受了教训，眼下是看着明白过来了。”
“那就好，毕竟还是个孩子，我还是盼着孩子们都好好的，不管是谁生的。我最不赞同唯出身论，只是皇家的孩子，没有一个躲得过出身这一关。一个受出身拖累的大皇子，一个被养歪了的大公主，足够后头所有的孩子警醒了。”

第370章 读书有什么用
“娘娘说的是，日后我也会盯着七皇子，怎么都叫他不敢再做出格的事了。”悫妃道。
“也别只顾着打他罚他，该疼也得疼，不然真就叫他觉得自己想的对，做母妃的是真不在乎他了。”无眠道。
“娘娘真真是教子有方，难怪咱们玉珠儿和象儿都这样好的性子。”悫妃感慨。
不过她也知道，亲生的和不亲生的那能一样？
不过方向是对的，打是要打，疼也要疼，不然光是打真的就是越来越歪。
“也是摸索着，头回做娘，谁也不会。”无眠摇摇头。
悫妃笑着说是，后头也就不再提起七皇子了，说了些别的闲话之后回去了。
七皇子这事就算是告一段落，毕竟背后也确实没有人，实际上宫里各处的宫人和宫女们之间的争斗也是经久不衰。
各自都有各自想要上升的目标，人活着就这样，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十一月的时侯，英琼楼下旨，叫赵康泰教授皇子公主学业。
并没急着给他升职，也没说只教导储君。
无眠和皇帝商议过了，象儿还小，暂时也不会去住东宫，在他还没有住进东宫之前，就跟着兄弟姐妹一起念书。
所谓传说中的帝王心术真没必要叫他学太早，等他大了一些再说。
如今主要是打基础，字还不认识几个呢。
大家一起混着念书就挺好，如今皇子公主里，学的最好的，女孩子里就是玉珠儿。男孩子里是老三和老五。
女孩子倒不是说玉珠儿最聪明，只是别的公主分心。
二公主入学就晚，现在还想着婚事呢，自然不会太过上心念书的事。
三公主五公主都体弱，也没多大志向，念书识字就行，所以也比较能混。
七公主还小，不到入学时侯呢。
公主们的伴读也是一样，这年头总的来说不太看重女孩子的学识，贵族女子要求也不高，识字通简单的诗文就行了。
所谓琴棋书画，真下苦功去学书画的也少，纵观历史都不多。
所以哪个女子文学造诣特别高，才会青史留名。
玉珠儿就不想这些，她喜欢念书，父皇就说要好好学，叫老师好好教导。
娘亲也支持，从没有说过一句女孩子不必如何或者必须如何，喜欢看什么书就给什么书，娘亲还亲自教她，用一些故事和知识来提高她阅读的兴趣。
所以她就不可能厌学，也不糊弄，功课都是认真完成.
陛下和娘娘都这样,教导的老师们就不敢因为公主是女子就忽略她,反倒是把她和皇子并在一起教,要求都差不多。
该夸就夸，该说的时侯也要说。
越是这样，她学习的热情就越高。因为她从学习中得到了有效的反馈。
为了一些不懂的，老师交代的东西不解的时侯，不会有人跟她说女孩子家家的，学那么多没用。
而是有人会细心教她怎么解。
就连英琼楼，都会耐心给她解释，只是陛下实在不适合做老师，他的解释基本就是把答案给女儿。
但不管怎么样，这就是鼓励，玉珠儿就越来越喜欢念书。
偶尔，玉珠儿也会发出一些疑问：“娘，我是公主，是不是读书也没什么用啊？好像想不起什么事需要读书，派不上用场。是不是以后等我成亲了，可以教导我的孩子就是用途啊？”
“你能想到这一点，就是用途。”无眠笑道。
玉珠儿不懂。
无眠解释：“你想想，一个不识字的女子，她想到将来能教给自己孩子的是什么？”
玉珠儿想了好久之后道：“那我估计，教男孩子的话，就是要有出息。教女孩子嫁个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