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谭枝—— by溪月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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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什么了?”燕恒攥着她的手收紧,他很想知道到底是因什么能让她这么难过,心头有一个想法,但他不敢信。
谢谭幽抿唇,极力压着又差点滚出的泪水:“我就是有些害怕。”
“怕什么?”
“刚才那个水沟,有些深,我怕掉进去。”
燕恒脚步顿住:“我在,你怕什么?我可以背你过来的。”
谢谭幽指甲陷入掌心:“那样的话你就太累了。”
“为你,便不累。”
“……”
谢谭幽垂眸,泪水还是又落了下来。
是在有一年吧,看服饰,她已经是宫妃了,还是逃不过被关在黑暗之地的命运,她不知道那里是哪里,只知道里面有一条黑水沟,除了大小宽度,其余的就与刚刚那个是一样的,而里面还有一条黑蛇,那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她逃不掉。
真的没有人帮她。
但她记得,她在等燕恒,可燕恒没有来。
所以后来,她怕鬼,怕黑又怕蛇,可她依然只有自己,被折磨的人不成人,鬼不成鬼的日子她看得清也记得,心头恨意翻涌,唯有看着燕恒时,只剩愧疚与心疼。
谢谭幽深吸一口气:“你明日要去南燕了?”
燕恒颔首:“我放心不下你。”
“你放心去。”谢谭幽用手背擦去脸颊泪水,然后对上燕恒的目光,扯出笑容来,神情认真的像是在发誓:“我会平平安安,会等你回来,会永远记得你。”
“那我不在,你不要去危险又黑还有水的地方。”燕恒伸手擦去谢谭幽眼角还残留的湿润,低低道:“京城离南燕不算近,若是你哭了,我都没办法陪在你身边哄你。”
谢谭幽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哪有那么胆小,刚刚那个不过是个意外,是我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些事。”
“什么事让你这么怕,这么难过?”
谢谭幽眼睛眯起,调皮道:“原本今日就想跟你说,但我怕你在去南燕的路上都在想着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你回京时再说给你听。”
告诉他,她不是有意的,再告诉他,其实在那三年间,她也就喜欢他了,那句不喜欢你是假的,怪当初羞赧,不敢直说。
现下,谢谭幽好像什么都顾不得了,甚至有些疯狂,就算最后燕恒恨她又或是中间隔着个云启,她也顾不得了,云启,她一定会杀的,而燕恒,她也一定是要的,不止要,她还会替他报那些年的仇与恨。
那般的少年郎,最后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只是明日他就要出征,若现在说,难免会影响他心绪。
日子还长,左不过等个半年,半年时间,她要杀云启,报定国将军府之仇,再替沈国公府讨一个公道,应当是足够了,如若那时,燕恒还未归京,她便奔赴战场寻他,也去看看他曾经说的万里千山,大月沙漠,雪山孤烟,然后再与他一同回家。
“你不说,我也会记挂你。”燕恒凑近谢谭幽,声音里带着蛊惑:“就今日说与我听如何?”
“不。”谢谭幽推开他,笑的眉眼弯弯:“就等你回来。”
燕恒拉着谢谭幽的小手晃了晃,又黏上来:“就今日,说与我听,好不好?”
“……”
有点撒娇之意。
谢谭幽笑的直捂唇:“真是没想到能见到燕王这样的一幕。”
燕恒看她是真的发自内心笑,心头松下一口气,垂眸,扯下腰间黑玉:“这块玉伴随我多年,今日送给你,就当是你我二人约定,待我归京,你欠我一个故事。”
谢谭幽拿起黑玉打量,那玉质地极好,中间还有一个燕字,“这是你随身佩戴的?”
“先前是放在身边,三月前才开始佩戴。”
“既是放在身边那么久,就当留着,而我看这玉佩,似乎也不是一枚简单的玉。”
燕恒轻笑:“成婚那日,其实就想给你了。”
燕恒这样说,谢谭幽也没拒绝,四下扫了扫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东西陪自己很久,正准备开口,就听燕恒道:“不必想着回我一礼,给你的,从来就没想过跟你要回,或是让你以另一种方式补偿。”
“……”
“若你实在心头不安,我可以给你寻个方法。”
“什么?”
“日日给我写一封家书。”
“……”
谢谭幽点头应下:“好。”
二人出山之时,山脚下已经有马车在等候,黑风与一众侍卫站在一侧,见到二人,纷纷抱拳行礼:“王爷,王妃。”
燕恒颔首:“一路辛苦。”
暗卫面面相觑,只觉燕恒好像越发柔和了,也不再像曾经那般见了他就怕。
燕恒将谢谭幽扶上马车,回眸看着一众他的贴身暗卫,扯了扯唇,其实也不是突然待他们柔和,而是每每一见他们,他就想起上一世,在所有人要闹着离开他,对他失望时,是这些人一直在他身侧,护他和孟南溪的周全,即便最后全部身死,可忠心还是显而易见。
所以,今生,燕恒总是格外的待他们柔和些。
此时,天已经黑了,听黑风说黑云和银杏已经回了府,谢谭幽便在城中买了芋泥丸子和香酥鸭带回去给二人,又想到隐身于暗处和驾马的黑风等了他们这样久,抬脚入了一家有名的饭店,买了不少的饭菜,当是犒劳。
燕恒将最后一样东西搬上马车,装成很累的模样,斜靠在窗边盯着谢谭幽,唇角轻佻:“好像你漏了一个人。”
“嗯?”谢谭幽没听明白。
燕恒也没有开口,就好好的望着她,四目相对,谢谭幽忽然看懂了他的神情,没忍住,低低笑出声,又皱了皱眉,嫌弃道:“你什么都有,怎么还在意这些。”
“……”
燕恒冷哼。
“……”
“好。”谢谭幽有些无奈:“那我们的燕王爷想要什么呢,本王妃定当竭尽全力。”
燕恒这才又露出笑颜:“王妃给我做件衣裳,要蓝色的。”
谢谭幽心头一震,脸上笑容也是忽然就凝固了。
为何偏偏是蓝色。
因,上一世,在庄子时,二人打赌,她输了,便是要给他做一件蓝色的长袍,她做了好久好久,而燕恒也是日日穿着,那模样,如今回想,谢谭幽还是会想笑又忍不住的心跳加速。
谢谭幽眨了眨眼睛:“好。”
没一会,便到了燕王府,谢谭幽才下马车就见到银杏与黑云了,再见银杏,她喉头肿胀的难受,都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大小姐。”银杏朝她跑来,泪水湿了眼:“您说出去看看,结果城中失火,你又很久不回来,奴婢都担心死了。”
谢谭幽笑着将香酥鸭和芋泥丸子递给她,“我没事。”
几人一同踏进府,马车里的吃食也被暗卫们拿了进去。
暗卫围坐火堆,而银杏与黑云回了晚幽院,燕恒与谢谭幽去青枫院,明日要走,这一别,最低都是半年了,理应好好陪陪孟南溪的。
今夜的燕王府热闹又温情,是从未有过的景象。
孟南溪亲自下厨,三人坐在一起,也是好不欢乐,甚至还喝了些酒,酒过三巡,孟南溪有了些许醉意,她叮嘱燕恒要小心,要平安归来。
燕恒道:“母妃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孟南溪点头:“京中你也不必担忧。”
母子那么多年,一眼还是能看懂她未说完的话语。
她会护好自己,也会护好谢谭幽。
之后,她便让二人快回了晚幽院,燕恒明日就走,想必二人也是有很多话想说,谢谭幽想扶孟南溪去休息,却被她拒绝:“我去佛堂。”
灯光昏暗,她背影有些孤寂。
谢谭幽看着,眸子隐隐担忧:“母妃今日好像不太开心又心不在焉。”
燕恒道:“我每次出征,母妃都会格外的想念父王,而那一夜,她总是睡不着的。”
闻言,谢谭幽心下有些不好受,却也无法,孟南溪现下定是想一个人独处,直到看着她背影消失,二人才往晚幽院去。
路上,燕恒有些欲言又止,总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他明日一早就走,距离出发也就不过几个时辰,心头有很多话想说,可不知道为什么,现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有事会找表哥,萧然,绝对不让自己陷入危险。”还是谢谭幽先开口:“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母妃和燕王府一切,好好查案,经营我的小酒馆,然后等着你回来。”
燕恒点头:“我会活着回来的。”
“我已经传信师父,让他回燕王府一趟,若是你感觉身体不舒服,便去寻他,让他给你看看。”
谢谭幽摇头:“你要去战场,师父应当是跟着你。”
“师父不喜战场,而他也受不了如此奔波。”
“那黑云呢?”
燕恒摇头:“此次,我一人去南燕,燕王府的暗卫我一个都不会带走。”
谢谭幽心头一紧:“这怎么能行?你不带别人,黑风黑云总是要带去一个的。”
“燕家军在,我不会有事。”燕恒轻轻捏了捏谢谭幽手心,“军中也有军医,你不必担忧我。”
“那我替你守好家。”
“不是替我。”燕恒将她拥入怀中,“这是我们的家。”
“你和母妃安好便足矣。”
燕恒道:“我只是有些愧疚又不安。”
“为何会不安?”谢谭幽仰头看他。
“原本说好,要等你站稳脚跟再离京的。”
按照原本计划燕家军不会如此的,其中定然出了问题,所以,他也不得不先离京。
闻言,谢谭幽笑了:“这有什么,你放心去好了,我可以处理好,你早些回来就好啦。”
燕恒将谢谭幽抱紧了些,喉头翻滚,终是没有再开口。
翌日,天才一亮,燕恒便起身了,待他简单收拾好,再进屋却见早已换好衣裙等着他的谢谭幽。
“太早了,不是都说好了多睡会,不用送我。”
“你又不是走一个时辰或是一日。”谢谭幽轻哼一声:“我就是想送你出城,等你回来了,我再去迎你。”
“好。”燕恒无奈,“走吧。”
“等等。”谢谭幽叫住燕恒。
“嗯?”燕恒回眸。
下一秒,谢谭幽便踮起脚尖在他薄唇轻轻一吻,很快又很软:“城门口人多,我也不敢这样,现下是在屋中,只你我二人,所以我想说,我等你回来。”
燕恒还没从那轻轻一吻回过味来。
谢谭幽嗔了燕恒一眼:“燕恒,我感觉你好像个木头庄子。”
燕恒回神,不解:“怎么这样说?”
“我们是夫妻。”
“我知道。”
谢谭幽:“……”
咬了咬唇,心下一横:“等你回来,我们可以把未完成的事做完。”
“……”
燕恒听懂了,就是因为听懂了,一颗心才发痒又燥热,咬牙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一会就走,你还与我说这样的话。”
“……”
“那我收回。”
“……”
燕恒看着谢谭幽眸底的坏笑,无奈低叹,他凑近谢谭幽,唇距离她眉心一指的距离,是被气笑了:“那乖乖等我回来。”
谢谭幽抬眸,张口欲要说话,却被人堵住了唇,她瞪大眼,燕恒搂紧谢谭幽,将人往怀里扯,力度越来越紧,像是要把人揉进身体里,与他为一体。
唇瓣相交,缠绵很久。
谢谭幽腿脚发软,就连抱着燕恒的手也渐渐松下,直到感受到她快喘不上来气,燕恒才一点一点松开她,唇瓣相离,却仍旧相拥,燕恒深吸一口气,哑声道:“我很想你。”
谢谭幽还有些气喘:“我也是。”
城门口,萧然早早等候,远远见他二人,摇头轻笑,开口便是吐槽他见色忘友。
“阿恒,自从你成了亲,你我便很久没见了。”
燕恒:“朝堂日日相见,那莫不是你孪生兄弟?”
萧然:“……”
知道燕恒说不出好听的话,也知道他急着要去南燕,萧然不再与他多说,只道:“等你回来,定要好好喝一次。”
燕恒看他一眼,扯了扯唇:“我在战场,京中……”
“放心去。”萧然打断他的话:“京中交给我。”
燕恒颔首,又深深看了谢谭幽一眼,谢谭幽笑道:“一路平安。”
“回去吧。”燕恒翻身上马。
谢谭幽点了点头,还是看着燕恒,并未有转身的意思。
燕恒攥着缰绳手紧了紧,垂眸默了一会,再次抬眼看谢谭幽,他忽然唤道:“阿谭。”
谢谭幽心口陡然一缩,望着燕恒,有些看不懂他眸中情绪,这是今生他第二次这样唤她,上次是在学着云启,而这次却又有些不同,眸子深深,最深处像是有湿意酸涩不舍,又像是透过很久很久而来。
有一刻,谢谭幽心跳的很快,她忽然觉得,燕恒好像知道是她了。
不是谢谭幽,不是今生,而就是上一世,那三年的阿谭。
可转念一想,又是不太可能。
燕恒道:“等我回来。”
第108章
燕恒离京的第三天,京城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整个京城被打湿,有些冷又有些静。
此时,皇宫,干清宫中。
扶摇堂的祭酒大人,温雅倾老先生和帝师将这些日子选好的几人卷子递交给云崇过目。
祭酒大人恭敬道:“陛下,这些卷子都是臣与温老和帝师从此次参加春闱众人中挑选出来的人选。”
与温老,帝师连夜探讨多次才选出这些人来,三人甚至已经在卷子上轻轻写下名列,不过还是要等云崇看过之后,才能做最终的决定。
云崇将手中茶杯搁下,抬眼瞧着第一张卷子,是杨芸的,仔细阅读一番,眉眼有了淡淡笑意,不愧是为过官之人,关于治国,她说百姓之安,朝堂和睦,而国之后的发展,她说当前进,扩大疆土,生于强国,当不退,旁国心思我国皆可。
是个女子。
云崇叹,可惜,她只是个女子,却又是忍不住勾唇笑,这鸿胪寺卿的位置就当是她的,可余光瞥见右下角的字,笑意却忽而顿住。
只见,那早已落下两个字:榜眼。
他抬眼看向祭酒大人和温雅倾,帝师,挑眉:“昔日的鸿胪寺卿如今的榜眼?”
温雅倾三人相视一笑,轻轻颔首。
“哦?”云崇来了兴趣:“那在你三人心中谁是此次春闱状元?”
“燕王妃,谢谭幽。”
闻言,云崇眉心狠狠一跳,垂眸在几张卷子中翻找到她的卷子。
卷纸上的笔锋柔和而又凌厉。
关于治国安邦。
谢谭幽道:“君王仁厚保善心,百姓疾苦有人扶。”
而国家日后发展,她道:“享强国之尊,便要有强国之势,全国上下一心,方可一统天下。”
甚至还在下方举例了,如今漓国朝堂该当如何,君王又该如何护朝臣护百姓,言语简单又大胆,普天之下,怕唯有她,胆敢指点君王行事。
云崇面色已然很不好看,因为,他想起了定国老将军,初登帝位那几年,老将军日日与他相见,处处都要教他如何行事,护百姓,然后得民心,他其实很厌烦更是止不住的生怒,可还是装作一副受教的样子,所以,定国老将军这一教竟是教到了他死去的那一年。
以为得以摆脱,燕恒却是又疯了,处处与他不对付,甚至诛杀对他忠心的朝臣,那时,朝堂之上,无人能与燕恒对抗,他亦是无法杀燕恒,所以,他只能转而扶持谢靖与秦国公。
后来知晓,那二人是云启的人,云崇心头是又震又气,他一直以为云启和旁的皇子总是不一样的,孝顺又温和,可结果呢,竟是伪装最深之人。
说来也是可笑,他从不贪图真心,也不知是不是待高位久了,有了些许孤独,在云启幼时初见他,云崇心头竟会莫名的柔软,什么灾星,不宜靠近之语也没放在心头了,又或许是云启太像某个人。
可云崇始终是帝王,最恨旁人算计他或者觊觎这个位置,是以,他便只能还回去,留着云启与燕恒互相对付,他只观棋局,且看看谁先鹿死谁手。
现下又来了个谢谭幽。
“陛下。”帝师见云崇面色,缓缓上前一步道:“如今朝堂之上多半是些圆滑,只懂明哲保身之人,能这般指出问题所在者,陛下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才能使百姓安居,朝廷和睦,唯有全国上下一心,国家才能走的长久不衰。”
云崇冷笑:“谁人圆滑,谁人只懂明哲保身?帝师倒是比朕看得还要明白。”
帝师垂眸不语。
事实是,这朝堂上好像除了燕恒,其余人都在明哲保身,昧着良心做事说话。
“罢了。”大殿中静了一瞬,云崇的声音又再度响起:“既是你们三人都认同,朕便命人发告示。”
温雅倾道:“陛下若不介意,可以把这几位的卷子都贴到告示栏里,也好让众人瞧见,知晓漓国今后目标极发展。”
“朕知道了。”
“那臣等便先行告退。”
出了干清宫,帝师长长一叹,近几日他说话没头没尾的,又甚大胆,今日,也是改不了,都还未出宫,便淡淡道了句:“贴了又如何,众人知晓又如何,如今不过是我们这些人在推着他向前罢了,若我……”
祭酒大人闻言,顾不得礼仪忙伸手捂住帝师嘴巴,低低道:“帝师,还在宫中,切莫多言,小心引来陛下怒火。”
帝师喉头一梗,因嘴快而后怕,但更多的却是失望。
云崇真的不是以前的云崇,而他也没有先帝那般的容人之度,若先帝在,他身边有个燕恒和温凛,那一统天下,指日可待,云崇身边有二人,却只有猜忌怀疑。
那件事过去那么久,云崇最终还是放不下,只怕此次,燕恒的南燕之战是危险重重,不止要防敌国,还要防本国。
又是一声长叹。
可他记得,先帝身边好像有不少忠心武将,一个安国公,沈国公,定国老将军和一众少年将军,而那时燕荣也还在。
自从沈国公叛了国,安国公战死沙场后,漓国就开始变了,后来云崇登基,漓国日日都陷入与他国之战中,北方是定国将军府,南方是燕王府,后来定国将军府众人与燕荣离去,漓国大将便只剩燕恒,一半的军队听他号令。
帝师并非那种无主见,只看表面之人,在燕恒初次上战场时他便远远见过他,更是见过他出征回来给百姓送吃食,他心中有百姓,定然就是一个好将军,可他多次挑衅云崇,杀朝臣又杀百姓,人人说他因燕荣离去疯了魔,残忍又冷心冷情。
可帝师并不那么认为。
曾辅佐三代君王,看过多少新臣旧臣,只稍稍一想,他便能猜透其中关键,能让曾经算作挚友的二人如此,能因为什么呢,大概是与燕荣之死有关。
所以,帝师对云崇才更加的失望。
云崇命人将此次春闱的状元,榜眼,探花的名单公布,下方又附上几人的卷子。
状元是谢谭幽。
榜眼有二人,杨芸,另一个是扶摇堂的学子郭义。
探花三人,扶摇堂的学子占两个,另一个是户部尚书嫡女,何菱。
名单才一出来,便惹的一群人轰动,几个尚书和刑部,大理寺卿府纷纷前来抢人,早在名单还未出来时,几个大臣们便已经想好此次要谁来自己手下。
谢谭幽最开始想去的是刑部,可消息才出不久,萧然便来了燕王府,二人面对面而坐,萧然连喝了两盏茶,才开口:“我与阿恒,阿凛是挚友,你入我大理寺卿府稳赚不赔。”
“……”
这模样,倒像是在谈买卖。
“早听阿恒说你想查案,刚好,你想要的案件我都有,而且我为人正直,从不会给下属穿小鞋,有朝一日,若是你能将我干倒下,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将这位置让给你。”
“好。”谢谭幽看着萧然那认真的模样,还说的那般长远,忍不住轻笑出声:“以后,还望大人多多照顾。”
萧然一听,就乐了:“好说好说。”
状元在手,萧然别提多得瑟了,硬是拉着谢谭幽出了府,往人多之处走上一圈,才打算带着她去往大理寺卿府邸。
杨芸本来是户部看中之人,毕竟这可是曾经的鸿胪寺卿,十分抢手,虽说此次只得了个榜眼,没有恢复职位,可若能在他们这里做事,对他们也是有利而无害。
但杨芸想都没想便拒绝,此次,她从来就没想过官复原职,眼瞧着萧然要离开,她出声唤道:“大理寺卿大人。”
萧然回眸,见到是杨芸,神情微怔,攥了攥拳,才缓缓扯唇:“何事?”
“我想入大理寺卿府,不知大人可愿收我?”
“……”
萧然眸子微沉,望着杨芸,想开口拒绝的,又听杨芸道:“我也想查案,为无辜之人讨公道。”
她眼眸毫无波澜,平静与萧然对视。
萧然终是没再拒绝。
一下子收了一个状元和一个曾经的鸿胪寺卿如今的榜眼,萧然更加得瑟了,那模样,惹得众人止不住的嫌弃。
“宫中刺杀一案进展如何了?”去大理寺卿府邸的路上,谢谭幽问萧然。
萧然道:“已经结案,一会我和刑部尚书就要入宫向陛下禀明。”
“刺客是什么人?”
“南燕杀手,已经潜伏京中一月。”
杀云崇,也不过是想让漓国上下生乱。
谢谭幽皱眉:“那日城中起火呢?是因何?”
刺客一事,除了燕王府暗卫和她还有燕恒,其余人是不知晓的,那群刺客分明是南燕之人,与宫中刺客完全就是两个地方的人,萧然为何会查出宫中刺客是南燕人?
明明就是两批不一样的杀手,她与燕恒遇上的才是南燕人那宫中的又怎会是南燕人。
萧然道:“是有人故意纵火,人已经被刑部抓了,刑部尚书在审问,想必已经出了结果。”
谢谭幽眉头皱的越发紧,脚步放慢,声音低低:“你确定宫中的杀手是南燕人?”
萧然看向她,等她继续说。
“那日,我与燕恒在巷子里遇到过一波刺客,燕恒说是南燕之人,我与刺客交手时,也仔细观察过,他们与宫中刺客的武功路子,明显不是一路。”
谢谭幽道:“宫中那群刺客,更像是漓国之人。”
第109章
“那群刺客身上都戴着一块令牌,我曾见过那个东西,是南燕皇室暗卫才能所佩。”萧然道:“而留下来的那个活口,嘴巴太硬,用了无数方法撬不开,之后仔我细观察,才探到他竟是个哑巴。”
“后来也只能寻着这些线索,摸到他们何时进城和先前所住的城中院落,我带人搜查过那里,里面有一条密道,通往的是城外长河,而那河流水最终通点便是南燕的漠河。”
“就连屋中一切摆设,从上到下都透着南燕二字。”
南燕人最是信奉神明,上至皇帝下至百姓,家中都会放置神像,日日祭拜,而他查到的那间院落也是如此。
谢谭幽皱眉,只觉得太刻意了些,既是偷偷混进来的,还是刺客,在城中的院子却是敢这般,就不怕不小心被人发现?
谢谭幽道:“就不会是有人故意引导,让你误以为那是南燕刺客,而其实刺客就是漓国之人,是想刺杀陛下,相反,前来刺杀燕恒的,才是南燕刺客。”
萧然脸色微沉。
谢谭幽接着道:“宫中刺杀之事才出不久,便又有杀手围堵燕恒,而城中还在此时失火,这火是否来的太及时,刺客又是否太紧凑了些?还都是指向南燕,实在太过刻意。”
“再者,宫中出现的刺客,目的真的是要刺杀陛下吗?南燕之人又如何能熟识宫中之路,倘若真是南燕之人,想必里面定有漓国之人接应,既是漓国之人,那岂不是与南燕勾结?目的又是什么?换句话说,南燕人入城就是为了杀燕恒又或是陛下?”
谢谭幽也是在刚刚才想起宫中那日的细节,当时因与燕恒闹了矛盾,便也没有多想,如今回想,才是后知后觉。
那日宫宴,刺客众多却分了三路,一路朝云崇而去,一路朝殿中大臣极其皇子,而另一路却是朝她与云启,刺客就在眼前,云启却是不躲不闪,若非她反应够快,那箭怕要射穿他。
现如今,她拥有很大一部分的前世记忆,云启为人最是阴险狠毒,若要她看,她会偏向于此次是云启为之,可无证据,在萧然和杨芸面前,她也不能直说,只能等温凛回来再与他讨论。
抿了抿唇,谢谭幽又道:“这怎么都说不通,不论是燕恒还是陛下,身边高手如云,岂是那么容易想杀的?”
“而且,既是敢入宫刺杀,便不会报着存活希望,既如此,那又怎么敢将证明身份的令牌带在身上呢?事情出了不过一日,刺客再现长街,这怎么看都是有人在故意引导做局。”
一直未开口的杨芸也在此时开口道:“或许这是一出混淆众人视线的调虎离山。”
萧然与谢谭幽看向杨芸。
“怕不是有人在引导刑部和大理寺卿府,而是在引导燕王或者谭幽。”杨芸看向谢谭幽道:“宫宴出刺客,你二人在场,长街一事你二人亦是在,如今你说长街的是南燕人,与宫中那波不是一路,而大理寺卿与刑部查出的却是出现在皇宫中的刺客是南燕人,如此,这目的简直太过明显。”
谢谭幽手心陡然收紧。
她记得那日长街,刺客前来之时,城中尚未生乱,而当她与刺客不过交手一次时,便听得城外嘈杂喊声,所以,她才会出了那条巷子,城中的确起火大乱,可她却在那里看到长得与谢音柔一模一样的人。
燕恒说谢音柔的确死了,可她却在城中三次见到与她长得一般模样的人,若她真死,那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为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