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谭枝—— by溪月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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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谭幽喉头翻滚:“那你也不可以死,也不能为了任何人而死。”
“我答应你。”
“那我等你回京。”
第147章
谢谭幽有些累,后来,直接靠着燕恒睡着了,再睁眼的时候发现山洞外雾濛濛的,而太阳才浅浅升起,谢谭幽皱了皱眉,她这是睡了一天一夜?
“醒了。”燕恒声音从头顶传来。
谢谭幽看向燕恒,微微一愣,又坐起身来,这才发现他竟是不知何时换了身完好的男子长袍。
她问:“黑风来了?”
话落,就有两道声音从外面传来。
“是我来了。”
“……”
是温凛和萧然。
谢谭幽见到温凛时,面色一红,有些不敢看他,温凛心头冷哼,却也知晓自己必须什么都不说,不然,谢谭幽会害羞也会害怕。
只是望着燕恒的眼神变了又变。
燕恒眉眼带笑,唇角微挑着,任他看。
谢谭幽小声问:“我们可以回京了?”
燕恒颔首。
谢谭幽咬了咬唇,她身上还穿着燕恒的长袍,行动多有不便,怕是难回京。
燕恒道:“我抱你。”
话落,他便将谢谭幽抱起,谢谭幽以为他们是要顺着什么藤蔓上去,却不想燕恒抱着她绕过这山洞进去,进去后,里面是另一番天地,像是一个村庄,还与世隔绝的村子,里面的人见到生人进来纷纷停下手中动作,警惕看着,可在有人见到燕恒时,愣了一瞬又松下一口气,退身到后,警惕无,多了分恭敬。
谢谭幽有些讶异又生气!!燕恒竟然骗她!!
燕恒未停留,只是抱着谢谭幽穿过这里,然后又出了这村庄,之后的路谢谭幽便识得了,这是京城外,往上是青龙寺,往下是京城。
前方已有马车等候,燕恒与谢谭幽上了马车,温凛与萧然在外驾马,路上,萧然跟他们说了京城这两夜一日,谣言出,云崇派了不少人在找他们,燕王府倒是没什么,只是云启曾想进去,以探望孟南溪之名,但被温凛拦下了,人虽离开,却不死心,晚上又让人前来,幸好温凛当夜便在燕王府。
来人不少,是冲着一个地方去,温凛活捉了一个人交给了云崇,之后,他便收到了燕恒发出的信号,此烟花,只有他们三人懂,当下,萧然与温凛便随着方向来了。
结果,入眼便是燕恒那副衣衫褴褛的鬼样子,温凛正想笑,却瞥见他身旁的谢谭幽,还是穿着燕恒长袍的谢谭幽,而他当下才发现,燕恒穿的是谢谭幽破碎的衣裙。
心头生怒,又不能怒的感觉让他脸沉的能滴出水来,萧然却是憋笑憋的脸疼。
到了城中,已经是正午。
谢谭幽让温凛在那菱芸轩停一停,她得换身衣裙才能回王府,燕恒随着她上去,掌柜的见到二人,惊了一瞬,忙道:“王爷王妃怎么亲自来了?若是看上什么可差人过来的,我命人送去。”
燕恒道:“要一身布料好些的衣裙,给王妃换上。”
闻言,掌柜的这才发现谢谭幽身上穿着的是男子的长袍,看那布料,好像是燕恒惯用的云锦,而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红,掌柜的一瞬间会意,笑开来:“王妃,随我来。”
谢谭幽瞪了燕恒一眼,才跟着掌柜的进入里间。
燕恒摸了摸鼻尖,无奈笑出声。
掌柜的拿来一条红色长裙,本想帮谢谭幽换,谢谭幽却道:“我自己来。”
如此,掌柜的便退了出去。
谢谭幽将身上长袍脱去,胸前脖颈的艳艳红痕,袒露眼前,她垂眸瞧着,面色潮红又忍不住将燕恒从头至尾骂了一遍,心头长叹,拿过那红裙穿上,领口微高,有层层薄纱环绕,不失美感又能遮住些不愿旁人看到的。
这掌柜的怕是见到什么,这才给她拿了这样一条的衣裙。
想到这,她脸颊越发红,深呼吸好久才掀开帘子出去。
燕恒一直在外面等她,听到响动,抬眼看去,眸色顿住,忽而有些愣神,今生的谢谭幽很少穿艳丽的衣裙,如今见她一身红衣在眼前,眉眼又带着笑意,心头涌上道不明的情绪,眸子盯着她,像是怎么都看不够。
“怎么了?”谢谭幽被他看的不自在,下意识想抚过脖颈,燕恒已经上前,牵住她:“好看。”
“那你刚刚怎么那般盯着我不说话,我还以为是不是有些奇怪。”
“没有。”燕恒道:“太好看了,所以我要把阿谭带回燕王府藏起来,唯我一人看。”
“……”
燕恒与谢谭幽未入宫,而是直接回了燕王府,明日他就要离京,不太想管京中时,就只想与谢谭幽和孟南溪在一起说说话。
至于云启,他当然知道他入燕王府不过是知道了石衡在他这里,趁他不在敢硬闯,那就得付出些代价。
燕恒将谢谭幽送回晚幽院,又去了书房,唇角笑意冷下,眸子微微眯起,他唤道:“黑风。”
“属下在。”
“京中许久不热闹了,夜里便以七皇子府邸为点,让这京中好好热闹一番。”
燕恒声音淡淡又冷:“火光四射之时,整个京城泛白,那当是极美之景。”
黑风会意,抱拳道:“属下定当让这京中热闹起来。”
燕恒颔首:“本王记得云启在那青云山养了不少大军。”
“是。”
“一锅端了吧。”
黑风一怔:“王爷不是说那要留着……”
留着来日二人相对之时,燕家军亲自上手,将那群人杀干抹净。
“不必了。”燕恒打断他:“他不配。”
冤有头债有主,燕恒原来想那军队在上一世曾使计,杀过燕家军,怎么的也得让燕家军杀才是,可眼下,云启总是作死,如此,他便将他所有羽翼折断,然后留他孤身一人,对万军,再看着想要的东西远去,然后一点一点的被凌迟至死。
也让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让他没办法再来谢谭幽身前晃。
沈妤与黑云早就收到消息,谢谭幽今日入城,二人早早就在晚幽院等候,现下见她回来,纷纷上前打量她又忍不住唤她。
谢谭幽瞧着二人都红了眼,笑道:“我没事,放心吧。”
“可吓死我了。”沈妤道:“听说大小姐和王爷坠落悬崖,生死不明,这两日我睡都睡不着。”
“你和王爷怎么就落了悬崖?”沈妤问:“可是出了什么事?这两日可有受伤?”
沈妤一连串的问让谢谭幽不知道怎么回,抿了抿唇,道了句:“让人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闻言,黑云忙吩咐院中婢女。
“我为大小姐沐浴更衣。”沈妤说着便要伸手为她脱衣,谢谭幽忙退开,沈妤微怔,谢谭幽摸了摸鼻尖,解释道:“你如今贵为郡主,不必做这些。”
“那奴婢来。”黑云道。
“……”
“没事,我自己可以。”谢谭幽道:“你们出去吧。”
黑云还想说什么,却不经意间瞥见她发红的耳垂极那脖颈若隐若现的红,心头微怔,忙垂下眸退后不再说。
沈妤皱眉,也是准备开口,而抬眼就见谢谭幽那……脸颊当时就红了,屋中热气缭绕,谢谭幽比她还要红,又只能催促着:“你们快出去吧。”
沈妤与黑云退出去,黑云还好,自小便是杀手,情绪起码能控制住,沈妤却是不行,脸色红扑扑的,直说着要出去透透气,小跑着出院子,迎面却撞上温凛。
温凛垂眸看她:“怎么了?。”
沈妤摇头。
“没事你脸红什么。”
“……”
谢谭幽被热水浸泡着,浑身的疲惫在这一刻得到缓解,心头的紧张害羞也消散了,不自觉弯了弯唇。
待她沐浴好换好衣裙出来,燕恒也从外面进来了,红色长袍加身,墨发束起,干净而好看,想来,也是在那书房梳洗过一番了。
四目相对。
谢谭幽最先别过眼去,以前她觉得燕恒好纯,就连亲吻也是她主动的,她也很喜欢亲亲燕恒,可现在!她总感觉燕恒看她的神色一点都不纯,像一头恶了很久的狼,看得她害怕。
终究是她看错了人!!燕恒才不纯呢!
燕恒瞧着谢谭幽与自己拉开距离的模样,低低笑出声来,在她不注意时,俯身吻了吻她唇角,谢谭幽心头一跳,“你做什么,有人!”
他们现下可是在院中。
“我就是亲亲我的妻子怎么了。”燕恒说的理所当然。
谢谭幽气的又锤又掐他。
燕恒闪躲着,故意逗她,就是不让她碰到。
“燕恒!”
谢谭幽也不用武,就是平常的小打小闹,燕恒在前面跑着却又故意等她,待她追上了又跑两步,若是瞧她累,就站在原地挨她两拳,然后他又掐着她的脸俯身逗她,谢谭幽被气的不轻。
“我生气了!”
燕恒想了想,道:“那晚上我让你消消气。”
话中深意,谢谭幽明白!气的咬牙,又追着他打,一路打打闹闹的,燕恒爽朗笑声传了一路,下人惊又忍不住齐齐回望。
“……”
终于,到了青枫院,燕恒止住步子,谢谭幽追上他,瞪了他一眼,才垂眸理了理衣裙,燕恒就笑看着她。
孟南溪老早就听见燕恒的笑声了,从一开始的惊讶到亲眼看到,看着二人如小孩般打闹,也跟着笑出声来。
这两日她倒是未曾担忧,燕恒在入宫时便让人给她递了话,称此次或许会遇险,但一定会活着回来,如此,她便不担忧了,因为,她太相信燕恒。
“母妃。”谢谭幽瞧见孟南溪,提起裙摆就朝她走去。
“可有受伤。”孟南溪笑着拉过她上下打量
谢谭幽摇头:“母妃不必担忧,我与阿恒都无事。”
两日不见,称呼都变了。
孟南溪又看了看燕恒,这小子前两日也不来看她,她远远去看他时,却见他沉着一张脸,那样子明明心情很是不好,又冷的要死,一副生人勿近的,她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又或是和谢谭幽吵架了,本想问问,可燕恒不愿说的事谁也逼迫不得,她便只能作罢,只能等哪日他心情好些,来她这时再问。
却不想,两日未见,这小子春光满面,又是这种不值钱的笑。
孟南溪心下疑惑,想问问谢谭幽,却不经意间瞥见谢谭幽脖颈处,虽她已经极力用妆粉遮掩,可她这活了这么多年,儿子还是娶了妻的人,怎么会看不出点什么呢。
当下,便笑出声来,拉着谢谭幽进屋,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今日,又是她亲自下厨,做的都是他二人喜欢的吃食,孟南溪一个劲给谢谭幽夹菜,望着谢谭幽眸色越发柔和。
心头那一直担忧的也渐渐放松下了。
她不禁想,如若以后谢谭幽有了身孕,阿恒有了妻子又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她是否就可以去寻阿荣了。
心头轻叹,眸光仍旧望着二人,思绪却已经飘远。
她这是,又想燕荣了。
燕恒给孟南溪碗中夹了一块肉,道:“母妃可要多吃些,这般才有力气为我守着燕王府和阿谭。”
孟南溪横他一眼:“这话说的,你当母妃是你身边小厮了?”
“倒不是。”燕恒笑:“只是母妃在,我安心。”
孟南溪也是笑了:“好,母妃就好好在京中,守着我们的燕王府,然后护着谭幽和说不定后来的小谭幽小阿恒好吗?”
闻言,谢谭幽终于反应过来刚才在屋外,孟南溪的忽然笑声,脸色瞬间爆红,见状,孟南溪笑的更欢了。
“母妃能不能憋着些。”燕恒有些无奈:“你看看阿谭,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这样,我不在时,可不敢让她过来陪您用膳。”
“你这小子什么意思?”孟南溪冷哼:“我与谭幽关系好着呢,你还是快去你的南燕,别在这碍眼。”
“我怎么就是碍眼了。”
“哪哪都碍眼。”
谢谭幽跟着点头,还附和了一句:“碍眼。”
燕恒被气笑了:“行,我明日就走。”
“到时候等我回来,可别做着一桌子好吃的等我,我不吃。”
“……”
谢谭幽与孟南溪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出来。
燕恒:“……”
谢谭幽心头长叹。
天一亮,燕恒就要去往南燕,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而明明上一世,他也就去了南燕一次,今生或许是她又或是燕恒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改变了什么,导致很多事情也发生了变化。
晚幽院中,黑云和沈妤都在外,见她二人回来,互相对视一眼,笑着换了声王爷王妃,然后又迅速走开。
谢谭幽皱眉:“你二人干什么呢?”
却没人回答,只有她们房门合上的声音。
院中洒扫婢女也不在,偌大院落好像就剩下他们二人。
谢谭幽抬脚进入正屋,正想开口说今日这院中的人怎么这个时辰便不在了,才转身,燕恒的吻便落了下来,谢谭幽瞪大眼,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被人抱了起来,床榻柔软,不像山洞那有些冷硬,虽然燕恒已经极力护着她,她却还是能感觉到有些硬的难受。
而沐浴之时,还能感受到身体肌肤火辣辣的疼,约莫是皮被蹭破了些,当夜燕恒是一点都没有克制,如猛兽般心头又带着戾气凶狠,直至后来她答应他所有又说喜欢,他才渐渐柔下。
衣服被褪去,唇齿相交。
燕恒今夜动作很是温柔,谢谭幽不再害怕恐慌,她望着燕恒的五官轮廓,又缓缓下移至胸膛,伤疤凶狠又令人心惊,谢谭幽心头微疼,轻轻推开燕恒,燕恒随着她视线看向自己胸膛。
想说些什么,却在下一秒,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胸口,酥酥麻麻的,扯动着他每一根神经。
谢谭幽的吻轻而又小心翼翼的落在燕恒胸膛上的每一个伤口,那样子生怕弄疼了他。
燕恒揉揉她墨发,带着一抹疼惜的吻落她额心,嗓音哑声道:“不要难过,我不疼了。”
谢谭幽鼻尖泛酸。
燕恒搂住谢谭幽脖颈,含住她唇瓣,又一点一点温柔而缓慢占有她,耳畔是彼此的呼吸声又是她轻轻浅浅的声音。
又是半夜旖旎。
待结束的时候,谢谭幽又是浑身的汗,累的一动不想动,只能察觉到是燕恒在给她擦拭身子。
忽而,他动作止住,道了句:“抱歉,那夜是我不好。”
谢谭幽微微睁眼。
燕恒已经看见她身上的红痕与那破了皮的地方,眼底泛起心疼,又吻了吻她,然后起身,从柜中药箱拿出一个白瓷瓶来。
燕恒道:“治外伤管用的。”
谢谭幽轻声道:“你放那,明日,我让黑云为我上。”
“我帮你。”
“……”
谢谭幽还没拒绝,燕恒的手指便轻轻触碰背上破皮一处,药膏清爽也不疼,很是舒服,只是燕恒那手指手心一处一处的触碰,让她难受又忍不住颤颤。
待全部破皮处都涂抹了药膏,燕恒才又重新在她身边躺下,他伸手揽过她,用手臂给她枕着,一抹安心不舍蔓延至心头,燕恒搂紧了谢谭幽,大手还不停一下又一下的拍她的脊背。
谢谭幽快睡着了,轻轻呢喃:“你做什么?”
“哄我们阿谭睡觉啊。”
“……”
谢谭幽来不及回话,便沉沉睡了过去,一夜安稳,无噩梦,睡的又香甜舒适。
睁眼时,天空大亮,她猛地坐起身来,身旁空空如也,她心口一下子也是空了。
“我还没走。”燕恒含笑的声音传来。
谢谭幽抬眸看去,就见他端着吃食进来,心头松下一口气,昨夜想了很久,若是燕恒要走,她得去送送他的。
谢谭幽问:“你何时离京?”
燕恒将吃食放在桌上,转身又去给谢谭幽拿了件她平日喜欢穿的衣裙,道:“等你醒了,等你送我。”
“这次离京怎么会想让我送你。”谢谭幽道:“你上次走不是还告诉我不用送。”
“不一样。”燕恒在床榻边坐下。
“哪不一样。”
“我想多看看你。”
“……”
燕恒说著作势要给谢谭幽穿衣裙,谢谭幽忙拒绝,燕恒也不强迫,就等着她穿好衣裙,然后一同用早膳。
谢谭幽看了眼面前的粥,问:“今早怎么不去母妃那?”
“母妃刚睡下。”
谢谭幽点头,才想起昨夜孟南溪又去了祠堂,早上想必是太累了才睡过去。
这次,是燕恒与黑风一同去南燕,燕恒本想一人前往,是谢谭幽劝了又劝,后来没办法,便只能威胁他,若是不带黑风去,她便不等他回来,燕恒无法,便只能带着黑风去,又交代府中其他暗卫务必护好谢谭幽与孟南溪周全。
一路送他出府,燕恒问了不下三遍你会等我回来吗,谢谭幽每次都答会,燕恒还是不放心。
“你发誓。”
“……”
谢谭幽举手想要发誓,又被燕恒阻止:“算了,发誓总是不好的。”
“我信你。”
谢谭幽无奈,抬眼看向前方,温凛和萧然已经在那里,看样子,也是来送燕恒的。
“你放心去,拿下南燕。”萧然手掌握成拳,轻轻碰了碰燕恒胸口:“我在京中,京中定当安好。”
燕恒抬眼看他,淡淡扯唇:“好。”
温凛也道:“一路平安,你不必担心幽幽或是京中任何,你只管战场多杀几个敌军,我与萧然在京中等你回来。”
有二人这句话,足够了。
燕恒看向谢谭幽,四目相对,谢谭幽懂燕恒眸中之意,昨夜,燕恒已经与她明说,漓国不用多久便会换新帝,若皆时京中乱,他还未回来,她便带着孟南溪先行离京,往城外去,去昨日匆匆瞥见的村庄,有人在那等她,其余的只需要等他回来。
“你护好自己。”谢谭幽道:“我就在京中等你回来。”
燕恒伸手揉揉她墨发,眸中尽是不舍,却也不得不短暂离别,那日云崇所说燕荣一事,一直在他心头徘徊,关于燕荣一事他也可判断出,他没有说谎。
如若云崇没有说谎,那燕荣之死便与他无关,云崇说他最多是见死不救,那便只会是燕家军中人动的手,燕荣是一个警惕极高的人,却独独信任燕家军与不会拒绝云崇所有。
如此,他便更要赶往南燕,若真的有人叛变,此次南燕之战,怕是危险。
他翻身上马,扬着马鞭与谢谭幽三人告别。
谢谭幽目送他背影远去,直至看不清,才转身回城,望着这长街热闹之景,她不知道为何,心头忽然就隐隐不安,空落落的,更是有些冷。
“近日京中可有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谢谭幽问温凛。
温凛道:“宣德候斩首时间推了后。”
谢谭幽皱眉:“为何?”
“陛下下令。”
很简单又沉重的四个字。
温凛看了谢谭幽一眼,想了想,又道:“云启府邸昨夜起了大火你知道吗?”
谢谭幽微微讶异:“起火?云启死了吗?”
萧然嗤笑出声:“没死,但府邸没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呢。”谢谭幽低低道,脑海中却渐渐浮现出一个身影,又笑出声来,“表哥,你去青云山看看。”
温凛不解:“看什么?”
“云启在那里养了不少兵,看看还在不在,若还在,一锅端了吧。”
“……”
温凛与萧然对视一眼:“你怎么知道?”
“做梦梦到的。”
谢谭幽没胡说,她的确是做了梦,不过是前世梦,可她猜,燕恒竟然能放火烧云启,自然也不会放过那里,不管有没有,去看看总是好的,若还在,便一锅端了,能让云启心血白费又痛心最好了。
“那行。”温凛道:“我一会就出城去看看。”
谢谭幽颔首:“表哥交给陛下的刺客,陛下那边可传出什么话来?”
温凛摇头:“他近日身子越发差了。”
谢谭幽眸子眯了眯,心头的不安之感放大。
而令谢谭幽更没想到的是,当夜,云崇便出了事,又陷入昏迷,醒来后,又召集群臣入宫,整整一夜未有人出宫,她也一夜未睡。
是睡不着。
快六月了。
上一世,云崇就是死在这个时候,云启登位毫不费力。
今生……
定当是有变化的。
云启就是一个大变化,她每每瞧着云启,都发觉他不像上一世那般,对权利着了魔,有时候,她都有些愣神不解,又会想,云启是不是根本不是上一世的云启。
可他还在用血傀之蛊控制她,又是那般的残忍,他还是云启,令她厌恶恨之的云启。
夜色中,谢谭幽眸色暗沉又涌上冷淡狠意。
这个时候的云启是在等着登帝位还是其他呢。
若京中生了乱,谢谭幽会把孟南溪送走,但她不会离开,她要在这里等燕恒,也要杀了云启,她要先弄清楚这血傀之蛊,云启那么惜命,他身上亦是有血傀之蛊,她不信他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所以,这便是为何她与燕恒说等她想几日。
若能拿到解蛊方法最好,若是拿不到……
谢谭幽攥了攥拳头,还是转身换了身夜行衣准备出府,却在踏出正屋时,见到空静大师在院外。
她微微愣神:“大师?”
空静大师念了句佛号,然后才抬脚入院,在石桌旁坐下。
“你要出去?”空静大师看她这装扮。
谢谭幽颔首:“大师可是寻我有事?”
“谭幽。”空静大师道:“这般时刻更该静下心来,若你慌乱,旁人钻孔,容易被控了心智。”
闻言,谢谭幽心头狠狠一沉,忽而想到什么,忙将袖子捋上去些,看清腕间物,身体渗出冷汗来。
“莫怕,莫慌,莫乱。”空静大师声音如雨林,浇灭谢谭幽心头的热,又抚平她的不安与那若隐若现的红线。
“我在京中,不会有任何事。”
谢谭幽是定国老将军唯一的外孙女,他会护着她,可在他心头,面前人也算他的半个孙女,他更是会护着。
只是眼下京中时局,他有些看不明云崇在做什么,所以,他也未先行离京。
今夜宫中宣朝臣,他本在李谪处,心头也是有一时的跳动又渐渐平下,不知不觉竟是到了这晚幽院,他微怔,抬眼就见谢谭幽那张有些担忧又不安的面容,却也未直接走进去,而是等着她看见他。
天微亮时,群臣出宫了,而同时,也传出一则消息。
宣德候无罪释放。
谢谭幽听闻的时候猛地站起身来。
无罪释放?云崇这是什么意思?
而萧然与温凛是出了宫后才知道这件事,萧然面色当即一沉就要入宫询问,却被温凛拦住,此刻的温凛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他淡淡道:“先回我那。”
“只落下无罪释放四个字,他想做什么?”一入将军府书房,萧然便一拳砸在书案上。
昨夜入宫,他们未见到云崇,就在那干清宫站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时,高公公才让他们出宫,群臣摸不着头脑,又面面相觑,只能带着满身疲惫出了宫。
可刚出宫就来了个这么大的消息,谁人不惊?
宣德候什么人?沈国公府,定国将军府的事都与他脱不开关系,云崇却释放他,那将当初那两道圣旨放于何地。
早在宣德候斩首被推后时,朝中便有人多言讨论,萧然与温凛也觉得古怪,可当下,燕恒与谢谭幽出了事,他俩没将心思放在这,却不想,燕恒不过才走,宣德候就被释放了,那燕恒……
萧然心头怒火翻涌,咬牙道:“他在逼我。”
温凛颔首:“看出来了。”
“阿恒定当也看出来了,所以才让你留在京中。”
他征战护国土百姓,而萧然护朝堂。
萧然喉头翻滚,忽而就想起初见燕恒时,他将他从深水中拉起,面色冷硬,声音亦是:“变强,便不会再被欺负。”
萧然那个时候很瘦弱,他想了半天,却只问了一句:“我可以吗?”
燕恒:“你想吗?”
“我想。”
此后,他便跟在燕恒身边,害怕暴露,也怕死了,处处隐藏身份,却不想燕恒早就知道,就是知道才出手救下的他。
记得有一年,二人喝醉了酒。
那年的燕恒总说,他很想快速回京,去见一个人。
趁着他酒醉,萧然故意套他的话,问一问是哪家姑娘。
可燕恒总不说,只道:“以后,你要护好朝堂,我便为你守国土。”
萧然心头大惊,他其实不想回京城的,在这军中,看看月杀杀敌军,又与朋友喝喝酒挺好的。
燕恒却说,他得回去,漓国需要他,需要一个很好的君王。
后来,燕恒回京了,战事渐渐停歇,而燕恒却是给他来了一封信,让他回京来,接到信时,他胆颤却又怀着一种道不明的情绪,好像是恨又是狠,可不管什么,燕恒唤他,他总要来的。
所以,他当了这大理寺卿,看似是为人查案,其实翻来覆去,也不过是在偷偷查有关他们几人的案子和寻找证据,当然了,不少失败的,但燕恒总在他后方,指引他又扶着他,他好像总能知道很多事,像是未卜先知,可他从来不怎么插手案件,只会交给他,让他一步一步的走。
对谢谭幽也是,燕恒好多都是知道的,他会在关键时刻护着谢谭幽,却从不插手她想做不想做之事,只会在她身后安排好一切,明明整个案件他都知晓,却也只是一步一步引着谢谭幽向前,告诉她,你可以,你厉害,你很棒。
对萧然来说,燕恒就像是那种,一个很大的灯。
他就在那里,照亮很多人的前方,却也不求什么。
只道百姓安国之安。
看似冷又狠厉,实则他比任何人都要善良温柔。
想必,这便是燕家人吧,所以能得八十万大军甘愿臣服,到了燕恒这,更是只听他令,就算无兵符,也只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