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村都知道她是首辅掌上明珠!by双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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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孩子,一个个都要被连累,到时候日子怎么过,还活不活了!
多亏了刘氏没有胆量,自己就被这几个稻草人吓晕了。
刘氏听见吴贵娘说起娘家人来,哭着摇头:“没了,都没了。”
张珠珠忽然想起来,说:“她娘家是之前被抓的刘家吧。”
就是之前闹出来的冥婚大案,刘氏娘家估计就是那个村子里的。
这倒是凑巧了。
刘氏哭得更厉害,要是娘家还在,她哪里会这么惨啊。
她就是一点依仗都没有了,才会被张二平欺负成这样的!
张大春脸色铁青,他有媳妇有孩子的,今天要是被这两口子祸害了,那他也真是活不成了!
“这事儿不能这么放过了,”张大春说道,“村长,咱们村里不能留这样的玩意!”
他好好一个人,不能平白背了这样的黑锅!
张二平眼看设计不成,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大春叔,大春叔,我知道你有钱,我那赌债也不多,就三百一十八两,求你了,求你了,大春叔,我给你磕头,你先帮我还了,我以后赚钱还给你。”
“我要是不还,讨债的人就要把我杀了!”
张二平说着,就哭起来,哭得十分大声。
而周围的人听见三百多两银子,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吓得说不出话来。
三百多两啊。
他们这样的寻常人家,没病没灾的,每年二两银子都花不到,就能够吃饱喝足,张二平欠的这些年钱,够他们花两辈子了!
小张屠户上去踹了张二平一脚:“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得罪了放印子钱的人,人家要杀你,你死了跟谁也没关系。”
他不懂,他爹娘都是老实人,他、老三和老四也都好好过日子,怎么一窝里就出了张二平这个混账东西!
张二平:“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你们救救我,你们救救我!”
他哭得一张脸皱起来,脸上的凶狠全部成了惊恐。
三百两,他只是想要三百两而已,张大春这么多年,肯定攒了很多钱。
而且他也不是不还了,他可以给张家当牛做马来还钱啊!
张大春还了这钱,他一辈子感激他。
张家不是好人吗,怎么就不能帮他一回!
张大春惊道:“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来!”
他们张家村姓张的人家,多少都是沾亲带故的,但他和张二平,早就出了五服,这无亲无故的,他居然能够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张大春惊了。
他真的是张屠户生出来的儿子吗!
张二平小声说道:“我没办法,我知道你们家有钱。”
他做出一副可怜样来,缩在地上不动弹了。
村里人到底是看着张二平长大的,看着他这个样子,还有人心软起来了。
张珠珠冷笑:“你没办法,你就能来祸害我们家,祸害不成,你就在这里装惨,是不是明儿就要放火烧死我们一家,还要说你杀人是被逼无奈,是我们家为富不仁。”
有些人能够帮,有些人是绝对不能帮的。
就算他们家真的帮张二平还钱,那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对张二平这样没有良心的人来说,大恩如大仇。
他还不起张家的恩情,肯定要怨恨张家,要是心再狠些,想法子把张家人给弄死了。
那这恩情,自然是没了,他才能够活得顺心。
绝对不能放纵这样的人。
张二平听见她这么说,反驳道:“你一个女人,不要胡说八道,我是讲良心讲义气的,谁肯帮我,我用我的命还!”
“你这条命,值三百两?”张珠珠道,“你去照照镜子吧,欠了赌债便逼迫你媳妇,你这条命,三个钱都不值,谁别想打我家的主意,谁都不能算计我们家,我们张家人里没有要做菩萨的!”
这话不光是说给张二平听的,还有在场的其他人。
人都会贪心,今日有张二平惦记,明日就会有旁人,不是张珠珠要恶意揣测,而是他们要学会防备。
吴贵娘推了张大春一下,把女儿拉到自己身后。
张珠珠不是非要出头,只是这两口子人都老实,放狠话这样的事情,还是张珠珠最能行。
张大春也呵呵笑了一声:“我小气,大伙儿都知道,找我借钱,那是给铁公鸡拔毛,不可能。”
“三文钱我都不借,别说三百两了。”
张大春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村长看了小张屠户一眼:“把你弟弟领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张二平死狗一样躺在地上,被他哥拖着走了。
剩下的人见没了热闹看,也都散了。
刘氏还呆呆地坐在地上。
她不知道,为什么短短一年,她的娘家家破人亡,而她和张二平的日子,也是过不下去了。
她哭得凄惨,半晌才起身,无力地往前走。
但作为真正的受害者,张珠珠对她同情不起来。
吴贵娘叹了口气,道:“你们看看,这女人,一旦嫁错了人,真是没有好下场。”
一场混乱暂时终结,只留下张、李两家收拾残局。
张大春叹了口气,双手抹了把脸,蹲在地上,十分惆怅。
他就想老老实实过日子,别的都不求,怎么就没个消停的。
李启走过去,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也在他旁边蹲下。
张大春难得没有客气:“唉,这叫什么事情,回头又不知道招惹多少闲话。”
李启道:“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都知道你是什么人,就算旁人不知道,我也知道。”
张大春听见他这么说,眼眶一酸,险些哭出来,他说起往事来。
张大春刚分家买地那会儿,村里就有不少人眼红,那时候就有人跟他借钱,用各种各样的借口。
只是他好心借出去,却是有借无还。
他出去讨,人家就说他小气,没良心,就那么几个钱,还要去讨。
有的还了,有的到现在还不还,好像借钱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年地里粮食熟了的时候,他干不过来,请了村里人帮忙。
这里头自然是有好的,比如张屠户,他尽心尽力地干活。
但也有人胡闹,不是嫌弃张大春给的钱少,就是偷偷把粮食带回自家去,总之那一年乱七八糟的,张大春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张大春和吴贵娘两个人真的是吃够了教训,后面再也不请村里的人干活。
李启认真听着,心中也颇多慨叹。
贪婪和善良生在每个人的心中,稍有不慎,贪婪就要占据上风,人也就失了良心。
“你们来的时候,老张刚走不到一个月,”张大春说着又想哭,“他家几个小子,也是我瞧着长大了,怎么就惹出这么大的祸来!”
张屠户多好的人啊,怎么死了倒不清净了。
李启道:“你想帮他?”
张大春确实动了这个心思,他道:“不是替他还钱,他在外头赌钱,我犯不上这个,恐怕他找些不三不四的人借了钱,回头真叫人打死了怎么办。”
李启心想他在这村里吃了不少亏,到头来还是心善。
“这倒有办法,”李启说,“他回村里,肯定已经走投无路了,恐怕在外面还做了见不得光的事情,足够把他送进牢里去。”
把人送进牢里去,给他好好吃些苦头,好歹是能够保住他一条命。
张大春想了想,这倒是个法子。
保住他的命,也算是给张屠户一个交代了。
“得劳烦你啊,李兄。”张大春有些不好意思。
“这不要紧,”李启说,“这事儿你不要管,我明天去找村长和几位耆老,你躺家里装病,谁来问就说病了,气病的。”
张大春道:“装病?”
他装病有用吗?
李启没跟他说,招手把张珠珠喊过来,说了装病的事情,张珠珠立刻领悟,说:“行,我明天一早去找四太爷,给开几副药回来。”
张大春:“那就不用了,我去开药,人也不信啊。”
张大春除非是病得起不来了,不然他不吃药。
张珠珠:“这不是显得你病得厉害吗,我哭着去,叫村里人都瞧瞧,我就说再这么下去,咱们家就搬到松阳县去,以后村里的事情跟咱没关系。”
张大春每年还出点钱给村里修路呢,村里自然是舍不得他走。
李启听了,想着后面的事情倒是不用他费心了。
这边说完,吴贵娘把张珠珠叫了过来:“叫你别出头,你不听,人家本来就说你泼辣,这回瞧见的人更多,你完了,我跟你说,你完了!”
吴贵娘气得捂着胸口,她不懂,张珠珠一个女孩儿,非要掐尖要强干什么。
张金金和张银银已经准备好了拉架,平时说到这些,张珠珠是一定要发火的。
但是今天没有,张珠珠凑过去,两只手圈着吴贵娘的脖子,嘻嘻笑道:“这不是你们不会吵架吗,说话都软绵绵的,你和爹太心软了,我怕她们不罢休。”
吴贵娘被她这样搂着,心里怪别扭的。
她板着脸,但心里的火气已经消了一半。
“那也不该你出头,你等着吧,回头人不知道怎么说你!”吴贵娘叹气。
张珠珠依旧笑着,吴贵娘还要再说什么,她凑上去,“啵”的在吴贵娘脸上亲了两口,撒娇道:“娘别生气,我不怕她们说,我怕你生气,我知道错了。”
一个在危难来临之前,愿意想办法护着她孩子们的母亲,张珠珠并不想跟她吵架,只想哄着她。
吴贵娘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她“哎哟”一声:“干什么,干什么,一边去!”
张珠珠哈哈地笑起来:“我不,我就抱着你,我哪儿都不去,我是娘的好孩子,乖孩子。”
吴贵娘:“多大的人,你三岁时候都不这样,越大越爱撒娇……”
说完,她也两只手抱住了张珠珠。
她拿这个孩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张珠珠心想,她虽然不是他们亲生的女儿,但她在这个家长大,她很愿意尽为人子女的责任。
在这个年头当张家的女儿,也还不错。
张金金和张银银对视一眼,都打了个哆嗦,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果然是她们想得太多了,珠珠哪里用得着她们担心,人家厉害着呢。
林文婴的目光从三个儿子身上扫过,心说看看,看看,那就是人家的女儿。
她怎么就争气,生了这三个东西。
李朴和李竹并不懂母亲突如其来的不满,李弗则将目光放在张珠珠身上。
张珠珠会哄人,说话甜,这大家都知道,李弗也是亲身经历过的,她只喊一声“三郎”,李弗就招架不住了。
现在看着张珠珠这样哄她母亲,李弗心情颇为复杂。
他忙控制自己的思绪,不敢再多想。
太冒犯了。
这不是他应该想的事情。
翌日一早,李启就托付李弗去县衙办事。
张珠珠早起给他做了吃的,叫他吃完再去。
李弗拿过吃的,说:“多谢。”
“不客气,路上小心啊,”张珠珠又多准备了一个食盒,“托人办事,你空着手去不好看,拿去给他们一家,热一热就能吃的。”
李弗接过食盒:“你有心了。”
张珠珠:“我烦死了,只想赶紧把这事儿弄完,天天这么闹,我受不了。”
李弗叫她放心,这事儿他会处置好的。
“回家睡吧。”
张珠珠还年轻,一夜不睡眼圈倒是不黑,就是精神不好。
“那不行,我还要去卖惨呢。”张珠珠说。
李弗思忖了一下,才意会到这个卖惨是什么意思,他道:“不是卖惨,是真的惨。”
张家这是无妄之灾。
张珠珠:“人家可不这么觉得,看着吧,今天肯定有人带头说闲话,想让我家给那张二平还钱的,我要去把他们通通骂的狗血淋头!”
李弗听见这话,心想她这稍微有点凶残了,但,也不错。
“等我回来,你就能听见好消息了。”李弗道。
张珠珠笑,这是一定,她不允许任何人打破她安稳的生活。
“若我做好……”他说到一半,猛然停下,然后立刻离开。
张珠珠等他说完呢,这人突然就走了,真是奇怪。
李弗又想起昨夜她哄她母亲的那个场景,年轻的女孩子,娇嗔、可爱,说话像加了蜜糖似的,她实在很会哄人。
他压下心中迷乱的心思,赶紧办正事去了。
张家村半上午来了两个衙役。
张珠珠正提着药和陈宜娘等媳妇婶子们说话,说自家今年是走了霉运,回头要去庙里烧香。
大伙儿都劝慰了张珠珠一番,又说刘氏可怜云云,说的热火朝天的。
看见衙役们的时候,众妇人倒是并不受惊,因为这些人也管收税的事情,年年这个时候都来的。
只是他们没去找村长,走到妇人们面前,拱手道:“劳烦几位嫂子,这张二平是你们张家村的吗?”
妇人们回答:“是啊,在那边住着,大哥,他怎么了?”
还有人扭头看张珠珠。
“你们家告官去了?”
张珠珠忙摇头:“没有没有,我爹和张屠户是朋友,生气归生气,可我爹说了,张二平是小辈,他不跟小辈一般见识。”
衙役笑了:“哟,这小子还在村里为非作歹呢。”
张珠珠摆手:“自家事,自家事,我们不报官的。”
悄悄报官是一回事,宣布报官就是另一回事情了,一般一个村的村民,大家不闹到拿刀子那个地步,是不会报官的。
被大家知道张家去报官,岂不是显得他们小气没肚量。
“这倒不是你们村里告发的,”另一个说,“我们老爷近来着力追查松阳县那些个抢钱偷窃的团伙,这不是抓了其中一个团伙的,这个人受了刑,便一股脑儿吐出好些个,你们村就是这个张二平,你们也回去瞧瞧,看家里丢了什么没有。”
说罢,二人就抓人去了。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
一个大嫂喊了起来:“哎哟,我家昨儿丢了只大公鸡,别是叫那混账鬼给偷走了。”
“我家丢了母鸡呢!”
还有丢了鸡蛋、丢了鞋垫儿的,都一起着急起来,赶紧回家。
张珠珠心说你们家那公鸡母鸡莫不是私奔去了吧。
没一会儿,村里便热闹起来。
张二平被反手绑着,让两个衙役押着往外头走,一路上村民都在议论。
张珠珠姐妹几个也出来看热闹。
张二平脸色非常难看,不敢喊冤。
虽然最近被抓的团伙里没有他,但张二平也确实做了偷盗打劫之事的。
一个穷途末路的赌徒,他回村里来,是要卖粮食卖地补窟窿的。
他一开始只是想偷张家一点粮食。
谁知道张家人这么难缠,半分不让。
于是他心生歹念,又闹出了后面的事情,今日将他带走,关进牢里,也是罪有应得。
只是看见张家人的时候,张二平突然挣扎起来:“是不是你们害我,是不是你们害我!”
怎么就这么凑巧,昨天出事,今天他被抓!
这一定有问题。
张珠珠:“可不兴这么污蔑人啊,谁要害你了,是你,害了我们家,我爹现在还在床上起不来呢,要不是我爹拦着,我先把你揍一顿,再送你去见官!”
张珠珠心说告你的是李家,关我张家什么事情,哼!
这话,着实是符合她最近的剽悍泼辣人设,众人纷纷选择相信。
他媳妇刘氏抱着小儿子走在后面,等到了村口的时候,她突然说道:“张二平,我要跟你和离!”
“这日子,我不过了!”
刘氏说得非常大声,让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张二平闻言,先是震惊,然后痛骂:“你说什么,你这贱人,你再说一遍!”
她居然敢想跑,她好大的胆子!
刘氏强忍着泪水,说:“我还年轻,我后半辈子还要活个人样呢,我不会再跟着你吃了上顿没下顿了,我要和离!”
刘氏真的怕了,她父兄的事情,她管不了。
她就是个想过安稳日子的老实女人,她不想这么苟且活着。
“你赚不到钱就算了,你还打我,还想拿我换钱,”刘氏道,“我再不走,我连我的清白都保不住,张二平,你不要怪我无情,是你先比我做不要脸的事情的,我活不下去了。”
张二平气得满脸通红,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女人会离他而去,他一直将刘氏视作自己的物品,他支配着刘氏的命运。
现在刘氏居然要反抗,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张二平上下牙齿打颤,一时怒气翻滚。
“你敢,你敢,我杀了你!”张二平咆哮道。
她气疯了。
陈宜娘走出来:“呸,你就是个没种的东西,有本事不要赌钱,有本事杀了给你放印子钱的人,就知道欺负女人,你个下贱玩意儿,就要跟你和离,和离怎么了,女人的日子过不下去,就是要和离才对,刘姐这样好生养的,有的是人排着队娶她,你还敢打女人,不要脸!”
陈宜娘可是个厉害女人,前头那个丈夫打她,陈宜娘把那男人绑在床上,在床头磨刀,说要跟那男人同归于尽。
那一家人连夜把陈宜娘和她的嫁妆送走,两个人和离,陈宜娘又嫁到张家村来了。
旁边其他人也附和,也许有人想说酸话,但说话的这两个,张珠珠泼辣,嘴上不饶人,陈宜娘又是凶名在外的,没人敢说她的不是。
张珠珠在一旁,恨不得上去给陈宜娘拍手叫好。
瞧瞧,瞧瞧,女人不狠,地位不稳啊。
看看,人家就是有魄力、有胆量啊。
要是刘氏够厉害,那她可以在张二平开始赌钱的,就把他吓住。
自己吓不了,可以回村里找人,找小张屠户,找张大春、村长这样的长辈,大家会想法子把他抓回村的。
就算不能阻止张二平,也能够让刘氏免于后面的苦难。
可刘氏没有。
她也许是胆子小,也许是根本不知道还能怎么选择,她将自己置于险境。
说她可怜,她是可怜;说她可恨,也是真的可恨。
没法儿说。
刘氏靠在陈宜娘身上,大哭起来,从爹娘哥哥出事,她的好运气就结束了,刘氏心想,她要趁着还年轻,及时和离,不然,她一辈子都要陷在这个泥潭里了。
她不能这样了,她不甘心。
张二平即将面对牢狱之灾,刘氏也打算离开他,张二平这是罪有应得。
只留下两个可怜的孩子,好在小张屠户和他媳妇也都不是作孽的人,这两个孩子,应该是能够顺利活下去的。
他们离开这个赌鬼爹,说不定能过好一点的日子。
姐妹三个都挺痛快,张金金道:“你们说,刘氏能舍得孩子吗?”
她正期盼着做母亲,她觉得天底下的母亲都舍不得自己的孩子。
张珠珠道:“想来她也是没法子,她当众说出了自个险些被逼良为娼的事情,村里现在不说,以后也要被说闲话,少不得连累两个孩子,另谋出路或许清静些。”
吴贵娘那句话没说错,现在的女人,嫁错了人,那耽误就是一辈子。
刘氏或许又被人诟病,说她无情之类的,但她另找出路,也是其情可悯。
张银银可不想这么多,她道:“看张二平被抓走,我就高兴,别的我才不管。”
坏人就是坏人,谁管他有什么内情,只要罪有应得就够了。
李弗下午便回来了。
李弗带了不少东西回来,送到张珠珠家的时候,张珠珠刚回家。
她手里的篮子装了两个毛绒绒的东西,像有两个黄色的小鸡。
李弗走近一看,不是小鸡,比小鸡大些。
张珠珠道:“是大鹅,现在还小。”
李弗:“养着吃鹅肉?”
他记得上次是从外头买的鹅肉很好吃,炖了一锅,当天就吃完了。
“这可不够塞牙缝的啊,三姑娘。”李弗玩笑道。
今日带了小鹅回来,什么时候才能养大。
张珠珠白了他一眼:“就知道吃,这是我养来看大门的,谁都不许吃。”
昨天村长家的俊郎来拍门,他们一家都被吓到了。
多亏不是坏人,这要是来的什么恶人,他们一家可逃不了。
李弗道:“怎么不养狗,养鹅?”
张珠珠得意笑道:“养狗算什么,村里的小土狗可打不过大鹅。”
现在养狗,也是有分品种的,村里的小土狗聪明忠心,但长得不够高大。
张珠珠也不想费劲去找些厉害的狗,她没那个钱,于是一想,还是养大鹅算了。
大鹅可是著名的战斗力高,养两只来看门,必定保证张家阖家安康。
她说养就养,没犹豫就从村里养鹅的家挑了两只小鹅过来,从小养大的,感情深厚,肯定忠心护主。
李弗倒不清楚这个,他好奇地看着这两只小黄鹅,笑道:“真的假的?”
鹅比狗厉害?
张珠珠道:“那是,等养大你就知道了。”
李弗喃喃说道:“我想吃炖鹅肉了,上回吃的那个不错。”
张珠珠想着他去衙门办事也是辛苦了,说:“可以,铁锅炖大鹅,贴几圈饼子,怎么样?”
李弗的肚子应景地叫了起来,很不体面。
衙门的午饭,李弗心有余悸,没吃两口就逃回来了。
张珠珠哈哈地笑:“等着,给你做碗疙瘩汤。”
她说去就去,李弗将姚玉馨带给她的东西先放下,跟着她往厨房走:“姚姑娘还叫我给你带了封信。”
他把信拿了出来,说:“要我帮你念吗。“
张珠珠虽读了书,但识字不多,李弗觉得她需要一个读信人。
张珠珠其实比李弗想象中认识的要多,但她还需要伪装,说:“你帮我读一下。”
李弗便打开了信封。
信中姚玉馨先表达了对张珠珠这个妹妹的想念,还有她想吃点心了,然后是关心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絮絮说了些亲近话。
然后就是王明月与她那个无缘女儿的事情,母女两个人都过得还不错,叫张珠珠安心。
最后就是说她送了什么东西给张珠珠,又说想念她了,下回见面还要还要一起睡,说私房话。
张珠珠听罢沉吟片刻,说道:“那对没缘分的母女,希望她们以后各自过得都好。”
李弗:“放心,会好的。”
张珠珠心中慰藉。
李弗把信装好放下,问道:“你同姚姑娘,倒是有不少话要说。”
他跟他那些朋友都是比些诗词歌赋什么的,并不会说日常闲事。
张珠珠道:“是啊,姚姑娘活泼,爱说话,我呢,能够认真听她说话,她自然就喜欢跟我说了。”
倒是张珠珠自己,她一般说得很少,因为她的思想,到底是跟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除了骂人的时候,她其他时间说话都要谨慎。
万一说了些不该说的,影响到别人,就不好了。
张珠珠说着,锅里的水已经烧开,她往锅里放着食材。
张珠珠想了想:“我跟你说话倒多,其他时候说得少,那是在骂人呢。”
李弗的心情突然就畅快起来了。
怎么能不畅快呢,张珠珠跟他说话的时候最多了,她自己都承认了。
李弗笑道:“我也是擅长倾听之人,三姑娘觉得呢。”
张珠珠把面疙瘩倒进锅里,锅里白色的汤汁翻滚起来,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张珠珠漫不经心地用筷子搅动疙瘩汤,说:“主要是你嘴比较严实,我说了什么,你不会跟人乱说。”
这是个很不错的优点。
李弗自认也是如此,他追问:“还有吗?”
张珠珠说:“还有就是你见多识广,不固执,有时候我说一些比较少见的言辞,你不会大惊小怪。”
这也算是个不错的点。
这样的人可以交流下去,有些人一上来就是怀疑和吃惊,张珠珠不喜欢跟这样的人说话。
李弗心情畅快,大半天的辛劳都消散了。
张珠珠不多不少,煮了一大碗疙瘩汤,给李弗端了过去。
李弗双手接过:“多谢三姑娘,辛苦了。”
张珠珠一张嘴,李弗接着道:“明天砍柴烧火炖鹅,我知道了。”
他们已经有默契了。
张珠珠满意:“吃完把锅碗洗干净。”
她还有别的事情呢。
张大春说是装病,但心情确实不好。
他道:“你说说,你张伯伯要是知道我这么干,不帮他儿子,会不会生我的气啊。”
张珠珠知道他惦记老友,说:“爹别这么说,张伯伯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卖肉,那秤上只有多的,没有少的,咱们给他送点什么,他没两天就回送,是个从不占人便宜的,若是知道他家老二这般,只怕要在咱们面前就打死了这个儿子了,他不止不会生气,还会拍手叫好呢。”
张大春果然得到了安慰:“你说的是,这还是我跟你李伯伯商量的呢,人是见过大世面的,肯定不会有错。”
张珠珠点头认同。
张大春道:“那我不用吃药了吧。”
药难吃,还费钱,这是花钱找苦吃,他不做这样的事情。
张珠珠笑:“吃,怎么不吃,四太爷跟我说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这回是真的受了气,又是农忙的时候,成日里操劳,还是吃两副药保养下身子,他不多收咱们的钱。”
张大春还是想拒绝,他身体好着呢。
刘斌正好进来:“爹,您就吃吧,我爹那还时不时吃点补药呢,生气可是很伤身子的。”
张金金也非常赞同:“是不是到了熬药的时候,我去看火。”
吴贵娘也上来劝,说看他这几天胃口都不好了,看了叫人操心。
张大春还想说什么,吴贵娘道:“当家的,你就吃了吧,我们都指望你这个顶梁柱呢,你不要塌了,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