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村都知道她是首辅掌上明珠!by双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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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珠珠摇头:“那不一定的,三郎,我们俩都很年轻,现在做有情人,那是现在的事情,也许我们做着做着,就觉得彼此不合适了,你或者我,又看上了其他人,这时候就要分开。”
“要是叫人知道了,还让父母定了婚约,那到时候我们就成了一对怨偶,不叫人知道,到时候好聚好散也方便,是吧。”
“当然了,要是到时候咱们俩还相好,那再就说成婚的事情。”
张珠珠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咱们俩谈恋爱,先快乐快乐,至于以后,管他天翻地覆呢。
但是这种思维,跟当下的社会环境是完全相悖的。
现在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多男女婚前都不见面的。
比如张金金,她跟刘斌见面的时候,两个人是站在路两边,远远看了一眼,父母觉得两家合适,就把婚事定下来了。
婚姻,是两个家族的事情。
张珠珠把她和李弗单独拎了出来,当成了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李弗知道她的意思了,脸色实在不是很好:“珠珠,你这话很没有道理,什么叫好聚好散,我没打算跟你散。”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他这样唐突地跟张珠珠见面、说明,期盼的就是天长地久,白首不相离。
就是他二哥李竹和二嫂周如意,两个人看对了眼,也是求着家里相看的。
怎么到了张珠珠这里,就有了这样的说法。
“没有这样的事情,”李弗说,“你怎么会这样想。”
张珠珠知道他不太能接受,也不生气,只心平气和地说:“因为这样的话,我就暂时不用考虑那些问题,同你好好相处,如果你非要把两家都牵扯进来,那我会害怕的,我只想图一时之欢。”
李弗理解她的恐惧,但话不能这样说啊。
一时之欢?
这像话?
他李弗是什么,是给她寻欢作乐的工具吗?
这也太不负责了!
李弗蹙眉片刻,说:“你怎么、你怎么像个不想负责的纨绔子一样?”
而李弗,就是那个被纨绔画饼玩弄的可怜女人,他最后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啊。
而张珠珠作为那个纨绔,她得到了快乐,还不用负责。
李弗的额角突突地跳,这一刻,他跟所有被负心人辜负的女人共情了,对面的张珠珠无辜地眨着大眼睛看着他。
李弗站起来,来回踱步,他怕自己继续坐那儿,被她活活气死了。
李弗突然看张珠珠,说:“你前世是个男人吗。”
张珠珠摇头:“没有,我一直是女的。”
李弗松了口气,张珠珠又说:“但是如果用男人的角度思考问题的,事情一般会简单很多,所以我学习过。”
李弗闭上眼睛,抬手示意她不要说了。
“你学,也该学点好的。”李弗咬牙切齿道。
张珠珠心想,这世上呢,但凡是好的东西,都是很艰苦的,比如做女人。
打个比方,家里乱七八糟的没人收拾,女人会去收拾,男人会想,我该娶个媳妇给我收拾家里做饭伺候我了。
这是张珠珠前世的生活经验,她很好地保留了下来。
李弗知道她就没学好的,半晌说:“不行,你这法子不行。”
张珠珠:“为什么?”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那咱们就把问题放在我们两个人中间,不要放大,你高兴,我也高兴。”
李弗:“珠珠,你哪里看出我高兴了。”
张珠珠看了他一会儿,说:“那是你还没有想通呢,你想通了会高兴的。”
李弗不说话了。
张珠珠还在继续说:“我知道三郎你想的长久,可是人生在世几十载,多的是风雨劫难,眼下好不容易有一桩快乐的事情,应该珍惜才是,何苦要去求后面那看不见的几十年,我们连明天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自己会遇到车祸然后穿越,那她一定早早地去旅游,去吃自己喜欢的零食,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去多谈几次恋爱,多陪陪父母朋友。
她有太多的遗憾了,那些无法弥补的遗憾,让张珠珠耿耿于怀。
李弗也是一样的。
他骤然失去了在京城的生活,来到了这个小小村庄,眼下前途黯淡,来路难以捉摸。
他在京城里,自然也是留下许多遗憾的。
李弗沉默许久,说:“我快被你说服了。”
张珠珠哈哈笑道:“因为我有理啊,三郎,我说的都是对的。”
李弗:“不对,还是要求长久的。”
张珠珠:“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
李弗实在不能同意这一句话,人生在世,还是要好好谋算的,不能走一步算一步。
“你非要求个长久,搞得我们俩眼下都痛苦,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张珠珠仰头看着她,神情温柔,言辞诱人,“三郎,不要这样,你就听我的吧。”
李弗看着她,觉得张珠珠像个织网打渔的,而自己这条鱼,马上就要落尽她的网子里了。
李弗心想,不,不能这样。
他还是要求个长久的,或许很难,但一时之欢不是他想要的东西。
而张珠珠这个女孩子,如果轻易叫她得手了她想要的,恐怕她也不会太珍惜。
李弗怎么猜到的呢?
李弗是有几个纨绔朋友的,那些人在得到了喜欢的花魁娘子之后,也是非常快的就厌倦了。
当然,他不是说张珠珠喜新厌旧,而是他必须杜绝这个事情发生的可能,就像张珠珠害怕受到伤害一样,李弗也是一样。
李弗重新在张珠珠对面坐下,心中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张珠珠还是那个漂亮的风筝,她的风筝线,李弗必须要想办法握在手里,不然他不能安心。
短短时间,李弗心里闪过许多盘算。
他道:“珠珠,我要考虑考虑,你可以等我吗。”
张珠珠笑:“可以啊,三郎,你慢慢考虑,咱们可以求同存异。”
李弗微笑起来。
张珠珠信心满满,又快乐又不用负责的事情,谁能拒绝,她觉得李弗不会拒绝的。
张珠珠跟李弗谈过,心里顿时轻松许多。
这才是谈恋爱的正确打开方式,说婚姻这个噩梦话题干什么呢,谈恋爱才是最快乐的。
姚县令看见张珠珠独自出来,道:“李贤弟呢?”
张珠珠:“他在里头考虑。”
姚县令便进去了,姚玉馨把张珠珠拉过来,说道:“你们都说什么了,这么久。”
张珠珠笑道:“也没什么,我们有些事情意见不统一,现在我已经说服他了。”
李弗没有不被说服的理由,张珠珠很自信的。
姚玉馨不细问,她拉着张珠珠到一旁,说:“妹妹,我跟你说说我的事情吧。”
张珠珠也认真起来:“你说。”
姚玉馨道:“说起来倒也简单,我自小跟邻居家的男孩子一起长大,后来定亲,也算是青梅竹马,他跟哥哥都中了进士,然后……”
然后就是那人被某位大人看中,当了人家的女婿,抛弃了青梅竹马的姚玉馨。
姚玉馨说道:“他皮相极好,平日里对我温言细语,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唉,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李弗是很好的,姚玉馨并不想给自己的妹妹泼冷水,但是她希望她谨慎些。
姚玉馨真的受了很大的伤害,她不明白,人和人的感情为什么能够这么脆弱。
她的眼圈红了:“我四五岁上的时候,追在他身后喊他哥哥,他拉着我的手去看鱼,我生病的时候他比我还难受,我……”
姚玉馨靠在张珠珠怀里,低声呜咽起来。
她真的很伤心,就算是现在说起来,也还是很伤心。
“我不哭,我不该哭的。”姚玉馨擦着眼泪说。
她不能哭,如爹娘和哥哥看见,一定会担心的,那样的人,不配她的眼泪。
张珠珠搂着她:“我知道姐姐要说什么,人心易变。”
姚玉馨点头。
张珠珠帮她擦了眼泪,说:“想哭就哭,这有什么要紧的,到底是十几年的感情,人非草木,怎么会不心痛。”
姚玉馨听到这话,又哭了起来。
“你不是为旁人哭,是为你自己哭。”张珠珠轻轻拍她的后背。
“人心易变,我们女子的心也是会变的,”张珠珠说,“失去了就哭,得到了便高兴,日后你可能还会为另一段情感哭泣的,也会得到新的。”
姚玉馨道:“是啊,其实我已经不大伤心了,只是说起来觉得不甘心。”
“还是你更豁达些。”
张珠珠道:“你学我就是了。”
姚玉馨笑起来,小声说:“你现在喜欢李三郎,待他好,那你要是日后变心了,喜欢旁人,你也会待另一个人好吗。”
张珠珠:“当然了,我喜欢谁的时候,就对谁好,我会对他们都认真的。”
每一段感情,都要认真对待,这就是不留遗憾了。
姚玉馨给她使了个眼色,张珠珠扭头去看,李弗一脸铁青地站在那里,姚县令则无语地看自己的妹妹。
姚玉馨捏捏张珠珠的脸:“妹妹啊,姐姐给你添麻烦了。”
她是故意这么做的。
张珠珠心说,这是个什么姐姐啊。
她起身朝李弗那边走过去,问道:“你考虑清楚了。”
李弗:我怕你没有考虑好。
但他清楚,张珠珠这完全就是不往长远里考虑了,非要说破,让她给个准话,那是不可能的。
李弗觉得自己像个见不得光的外室似的。
可张珠珠的顾虑,也并非没有道理。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利益考虑,张珠珠并没有错。
李弗作为男人,还是应该解决她的顾虑。
说实话,她这顾虑实在与常人不同,说出去简直惊世骇俗。
若被旁人听见,恐怕要觉得她疯了。
说到底,还是要徐徐图之,不能着急。
李弗道:“有些话,你同我说可以,与旁人说不行。”
张珠珠:“我知道,我说了也没人愿意听,愿意信,你是头一个。”
李弗实实在在填补了张珠珠多年的寂寥和孤独,让她有人可以倾诉。
李弗听她说“头一个”,心情便好了许多。
张珠珠道:“你听见我方才跟姚姐姐说的话了?”
李弗:“你打算怎么跟我解释。”
“我为什么要解释,”张珠珠看了他一眼,“如果我变心,那你一定是你留不住我了,那时候你该好好反思你自己的。”
李弗闭上眼睛,免得自己翻白眼,那太不雅了。
半晌李弗说:“那,那若是我变心呢。”
张珠珠:“那当然是你的错,你是负心人喽。”
李弗:“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
张珠珠点头:“是啊,我这个人,是从来不为难我自己的。”
人想要活得久,活得稍微痛快点,是不能经常反思自己的。
只要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尽量把缘由往别人身上推,不然总是错在自己身上,那活得太痛苦了。
人生苦短,大可不必如此折磨自己,都豁达些。
李弗:“是啊,你是很会为难我的,我看出来了。”
张珠珠哈哈笑道:“这有什么,到时候你劝你自己,把错归咎在我身上。”
李弗:“不会有那一天的。”
张珠珠这个风筝,总有一天会落到他手里的。
李弗已经预感到自己此后的年月要面对什么了,但他往后几十年,都不会因此后悔。
对张珠珠来说,李弗慰藉了她孤独的心。
对李弗来说,张珠珠也给予了他不一样的陪伴和安慰。
在张家村里,他们是彼此的明月。
谁不想将明月揽进自己怀里呢。
张珠珠也很想的。
张珠珠笑着说道:“我也希望如此,只是我太胆小了,要劳烦三郎多往我这里走些,辛苦你了。”
李弗心想,张珠珠总是能说出这样叫人心软的话来,让人不由自主地顺服她。
“好。”李弗道。
张珠珠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李弗能够答应,她也很高兴的。
她朝李弗露出甜甜的笑:“想吃什么,咱们借县衙的厨房,我去做。”
李弗正在思考。
姚玉馨大声说:“我要吃葡萄酒炖鸭,还要吃烙千层葱花饼,还要一个糖醋排骨……”
姚县令把妹妹往身后拽:“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可以再加一个炖肘子吗?”
李弗好不容易露出的笑容又消失了,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兄妹俩。
张珠珠哈哈大笑,笑声之中,满是欢快。
李弗回头看着她,也忍不住笑起来。
李弗说道:“我吃一碗面就好了。”
张珠珠心情好,看见厨房的食材多,一高兴就多做了几道菜。
李弗给她扇扇子,说:“可以了,可以了,太辛苦了。”
张珠珠:“还好,我高兴。”
李弗:“是因为我吗。”
张珠珠侧过头看他:“是啊,你现在是我的有情人。”
虽说这很不矜持,但李弗听了真的很高兴,忍不住嘴角上扬。
只可惜他们说好了,这事不能让更多人知道,不然李弗恨不得逢人就说。
他真的很期待那一日。
张珠珠做好菜,跟姚玉馨说道:“姐姐,我想分出些菜,给我大姐姐家送去。”
姚玉馨立刻喊来了一个侍女,叫装了三个食盒,给侍女道:“你送过去,就说是县衙里的姚姑娘心里惦记救过她的姐姐,给送了吃食过去,说大声些,知道吗。”
侍女应下,姚玉馨不放心,还叫侍女学了一遍,这才叫人去了。
张珠珠知道她的好意:“多谢。”
姚玉馨是松阳县县令的妹妹,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她是说了算的,她叫人去刘家,刘家以后肯定更看重张金金,想为难她,也得掂量掂量。
姚玉馨用手臂推了她一下,笑道:“跟我客气什么,你家二姐可是真的救过我的,我感激她都来不及,你放心,以后大姐姐家里有什么事情,来不及找你们,就来找我。”
张珠珠从锅里夹起来一块排骨,喂进姚玉馨嘴里。
姚玉馨高高兴兴地吃起来,还回头瞥了李弗一眼,这才端着菜离开。
李弗莫名其妙,待人走远,他对张珠珠说道:“你喊姐姐倒是喊得很顺口。”
张珠珠道:“我们女孩儿,都是姐妹,大家都要互帮互助的。”
当然了,季婷那样跋扈骄横的就算了。
大部分女孩儿都是姚玉馨这样的温柔可爱好相处的,做姐妹是很好的。
若真能互帮互助,那自然是最好的,只是看姚玉馨这样的看他不顺眼,只怕她还在张珠珠面前说自己的不是呢。
李弗的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张珠珠看他这样,笑道:“哥哥你这就吃醋啦,这可不好,这以后要酸死了。”
李弗心里确实不想张珠珠与旁人靠得太近,不论男女,他希望张珠珠与自己最亲近。
张珠珠哪里看不出来,她把汤面盛出来,用筷子挑起一缕,示意李弗来吃。
李弗听她喊哥哥,又看见她盛过来的汤面,瞬间不再多想,凑过去吃了面。
他只觉得这面是他吃过的最好的面了。
要知道,前两天生病,她都不愿意喂他喝粥,今日真是不一样了。
李弗的心轻飘飘的,十分愉快。
他从前总是稳重的,今日却为这样的事情高兴,他心想,自己真是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老师见了他,都要认不出来。
张珠珠看他这就没事了,道:“走吧,去吃饭。”
李弗的心像被浸在蜜糖里一样,他又想,自己现在好像一个争宠赢了的女人,在这里洋洋得意。
但他已经不想为难自己了,或许先得了这一时之乐,也是好的。
张珠珠在姚玉馨屋里休息,那边李弗却被姚县令拖走,去处理县衙积攒的事务了。
姚县令看李弗这一脸桃花,笑道:“看来贤弟是得偿所愿了,令人羡慕。”
李弗却叹了口气:“我的难处,姚兄是不知道的。”
姚县令差点儿给他翻个白眼。
还难处,这能有什么难处,看你笑的,牙花子都快呲出来了,体面都没有了,还难处呢,好意思说。
要说难处,姚县令觉得自己才难。
他都二十多了,却没个媳妇,要是留在京城,说不定还能娶一位意趣相投的淑女,在这松阳县,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呢。
他实在没有李弗这样的好运气,得了张三姑娘那样秀外慧中的聪明人。
下午张珠珠和李弗先去刘家,接了张银银,三个人一起回去。
刘斌拦着他们,说道:“两位妹妹,李兄弟,你们稍等一会儿,我送你们回去。”
张金金也笑眯眯地说:“对,让大姐夫送你们。”
今天中午那三个食盒,让刘父刘母不知道多高兴,他们家是做生意的,只是根基不深,如今能与本地的县老爷牵扯上关系,肯定是有好处的。
这不是多亏娶了张金金这个儿媳妇吗。
刘斌心里也高兴,这会儿肯定是要送两个姨妹回去的。
张银银不知该不该答应,张珠珠笑道:“麻烦大姐夫了。”
刘斌:“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你等会儿,灶上还有块羊肉,你们给小宝带回去,我记得他喜欢吃。”
刘豆豆已经把羊肉装好了递给张银银:“你拿着,你下回再来跟我玩儿啊,咱们去庙里上香。”
这两个女孩儿关系也处得很好,张银银也跟她说了会话。
李弗在人前一点不显,刘斌问起来,他只说是县衙里有事,姚县令叫他过去帮忙处理。
刘斌不疑有他,李三郎一看就是个读书人,去县衙也不奇怪。
回了张家村,李弗的心情已经全然不一样了。
张珠珠心情也不错,张大春和吴贵娘热情送走了女婿。
张大春看着张珠珠,说:“你早上狗撵了似的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珠珠直接笑了起来,心说狗撵了不至于,那是李弗撵的。
张珠珠道:“是有些事情,不好跟爹你细说。”
张大春道:“你有什么事不能跟你爹说,你个小丫头片子,你见过什么世面,我跟你说,可不是犯了糊涂,你是女孩儿,知道吗。”
吴贵娘则跟着叹了口气,他们夫妻俩也不是瞎子,张珠珠前脚跑了,李家三郎也去了,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爹,娘,”张珠珠认真道,“你们放心,我有分寸。”
吴贵娘皱眉:“你有什么分寸,人家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想嫁,那恐怕不行。”
张珠珠坦荡道:“我不嫁啊,二姐还没说亲呢,我为什么要嫁,我不嫁啊。”
张大春吴贵娘这下子不知道女儿在想什么了。
张大春:“行,你别犯糊涂就好。”
张珠珠:“不会的,咱们家我才是头一个明白人。”
吴贵娘瞪了她一眼:“什么话你都敢说。”
张珠珠凑过去,搂着她笑:“娘,我跟你说说大姐的事情,你肯定会高兴的。”
夫妻俩一听,都催促起来。
李弗那厢,也被李启和李竹堵在院里。
李弗知道他们要问什么,长叹道:“莫问,天不怜我,尚未如愿。”
李启拍拍儿子的肩膀。
李竹惊讶:“你没如愿,为什么?”
李弗心想说出来你们俩估计会吓掉眼珠子。
他道:“时机未到。”
李竹恍然的样子,心想张珠珠年纪是小了些,也许还不晓事。
李启道:“不急,好事多磨。”
李弗颔首:“儿受教。”
第80章 你记性可真好
张珠珠正在院子里喂鹅,她的两只小鹅最近已经能和猫争锋了,成日里在院子里打架,现在尚且难分高下,过几个月肯定不一样了。
吴贵娘去外头串门回来,说道:“三儿你知道吗,你八婶婶家的姑姑回来了,一个人回来的呢,我刚去看了她,人瘦得可厉害呢,也不知受了什么苦。”
张珠珠不知道这人,张大春正叮叮哐哐修椅子呢,抬头说道:“是成姐吧,她不是嫁到外头去了吗,我记得她大儿子,好像跟咱们家老大是一年的。”
一般女子出嫁,嫁得远些,是很少回家来的,八婶家里又没有出事,她这回来确实有点奇怪。
吴贵娘瞪了张大春一眼,说:“我都不记得人叫什么名字了,你倒是记得清楚!”
张大春道:“我当然记得了,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认识十几年呢,我也没傻了,当然记得她。”
吴贵娘哼了一声:“是,是,你记性好,你记得清楚!”
说完,吴贵娘把门推得哐哐响,进门去了。
张大春见了,对张珠珠说:“你看看你娘,你看看她,年轻时候还好些,这两年脾气越来越大了,还摔摔打打的,谁给她的胆子!”
张珠珠忍笑,说道:“那个姑姑少年时候长得好看吗?”
张大春:“还行吧,要不也嫁不到外头去,她嫁得挺好的,是县城里的大户人家。”
张珠珠心说这也是个钢铁直男,她只能明说:“我娘吃醋呢,好好的你怎么记得人家姑姑的名字和模样啊?”
张大春差点把锤子敲到手背上,他把锤子一放:“你娘这可真是,那就是一起长大的,我记得好些人,这、这有什么,我去劝劝她,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一把年纪的人了……”
他又叹了好几口气,张珠珠一直在后头笑。
张大春瞪他:“笑什么笑,干活去,快喂鸡去!”
张珠珠哈哈笑着走了。
这位姑姑接连在村里住了两日,八婶婶出门,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逢人就说她这小姑子被夫家给撵出来了,现在病恹恹的,只怕活不久。
这日张珠珠去买菜回来,瞧见一群男人从村里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村里的人,大家彼此都认识的,这些十几个人,张珠珠没有见过。
她忙避开,就看见这群男人冲进了八婶婶家里。
张珠珠还想这怎么回事呢,后头村长也呼啦啦带了一群青壮赶过来了。
李弗也在其中,张珠珠见了他问道:“怎么回事?”
李弗解释:“那些人是八婶家里那个女眷夫家的人,他们说那位姑姑前些时候死了丈夫,本来是要她在家里守寡的,没想到她跑回娘家来了,今天来接人回去,村长觉得不对,去喊我爹,我爹在后面,我先过来。”
张珠珠指着那阵势:“这哪里是来接人的,这是来打劫的吧。”
李弗:“确实不对。”
两人说话间也进了八婶婶家里。
八婶婶吓得魂飞魄散的,张珠珠把她从人堆里拉了出来,在台阶上坐下。
八婶婶看见是张珠珠,倒是说不出难听的话了,只顾着喘气。
这时候张成姐的儿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屋里喊道:“娘,娘,儿子来接您回去跟我爹团聚了,您快出来吧,弟弟妹妹还在家里等着您呢。”
张成姐的屋门紧紧关着,她显然并不想出来。
她的亲哥哥,八叔也挡在门口,不肯退让。
“老四媳妇,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躲有什么用,快出来,跟咱们回去吧。”
严家人在门口喊了起来。
村长觉得不对劲,上前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成姐的大儿子严海诚恳地解释道:“大舅舅,我爹去了,我娘伤心,不想在家里待着,便回了娘家,我本该回去继续读书的,可我放心不下我娘,想将她接回去。”
出嫁的女人,又死了丈夫,待在娘家确实不像话。
村长皱眉,拉过挡在门口的八叔,说:“你妹妹怎么回事,要真是这样,你让她回去吧。”
八叔苦着张脸,不肯让开,说:“我就这么一个亲妹子,我爹娘都没了,她死了男人,我就要让她留在家里,我管她!”
严海说:“大舅舅,从来就没有这样的规矩啊,严家也没有不管我娘啊,回去肯定是好吃好喝着照料的呀。”
这时候门动了动,八叔忙挡着,张成姐站在他身后,她认认真真地看着自己从小疼到大的长子,说:“严海,你真的想让我回去?”
严海看了他娘一会儿,随后低头,低声说:“娘,弟弟妹妹都在家里。”
张成姐枯瘦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随后她说道:“我不回去,严家要逼我自尽,要我给严四殉节,好给严家换个‘节妇’的牌子,我不回去,我还不想死!”
院子里安静了一瞬,严海约摸没想到她娘会直接把这话说出来,一时脸上又青又白的。
张家村的人都十分震惊,这叫什么事情,什么东西能够逼死一个大活人!
这时候李启从外头进来,身后跟着李竹,还有周存等几个少年人。
李启跟村长说:“前两个月,朝廷颁了新令,要表彰守寡后抚养子女,没有改嫁的妇人。”
村长:“这,倒是没什么。”
李启继续说:“还要表彰养成子女后,自愿为丈夫殉节的妇人。”
这新令并没有在松阳县传开,当时姚县令觉得这法令并不妥当,跟李启商量了一下,之后没有宣扬这新令。
守寡未嫁,抚养子女,值得嘉奖,但要让妇人殉节,这就太可笑了。
新晋的内阁首辅范秀的所作所为实在离谱,没见他有什么得意的功绩,倒是搞出了这么一桩事情来迫害女子。
张成姐哭道:“我不是自愿的,我才三十多岁,我给严家生了两儿一女,可他们家居然要毒死我,要不是被我发现,逃回了娘家,我这会儿恐怕都下葬了。”
八叔将自己唯一的妹妹挡在身后,说:“你别怕,哥不会让你死的。”
他就这么一个妹妹,爹娘死前放不下的就是她,自己当哥哥的,怎么也不能看着妹妹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