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村都知道她是首辅掌上明珠!by双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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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弗跟张珠珠学习了一些先进观点,他结合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十分认同这些观点。
周毅从来就没听说过当老子的还要尊重孩子,说:“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李弗回头看了张珠珠一眼,然后问周毅:“你觉得我和你嫂子,我们是吗。”
他们俩就不是啊。
他们俩是看对眼了,说的好听点儿,是两情相悦;说的不好听点,是私相授受,只不过是没有做太过分的事情,而且最后赢得了父母的支持。
周毅看看他们,觉得也是。
张珠珠再如何的聪明,她都是那样的出身,李家肯定是想为李弗娶个高门贵女的。
但是后来李弗在李家有了话语权,他不再受制于父母,所以他才可以如愿以偿。
李弗在李家的权力,是他们这段婚姻的前提。
李弗和张珠珠则并不打算将父母大权行使在自己的孩子们身上。
张珠珠道:“我和三郎,我们会认真教导孩子,好好把他抚养成人,让他受到好的教育,有好德行,有钱财傍身,给他创造好条件,教他承担责任,然后他想做什么,要喜欢什么样的人,那就是他的自由。”
“当然了,作奸犯科是不可以的。”张珠珠强调。
养孩子这件事情,张珠珠有自己的想法,科学育儿。
李弗道:“我们的孩子不会那样的。”
他们俩会正常的爱孩子,不会溺爱。
周毅听了直摇头:“你们俩真是奇怪。”
没有见过这样做父母,周毅又问:“那要是他日后不成大器,你们不会失望吗。”
他总是在自己的两位母亲和父亲看他的眼神中感觉到深切的期待,所以周毅从来不松懈。
张珠珠道:“我和李弗相爱,他才会出生,说句实话,做人是很辛苦很累的事情,他要做人就够苦的了,我不会给他雪上加霜的。”
李弗在旁边点头,活着本来就是辛苦的事情。
“而且人应该多期待自己,”张珠珠继续说,“有些父母把家庭的期望寄托到孩子身上,我认为这是很不正确的,比如说有人科举不成,生了孩子以后就让孩子拼命,恕我直言,科举是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应该自行努力,不能逼迫孩子承担,这属于逃避责任。”
周毅沉吟片刻,说:“你是说,我爹要是想平定北方,他自己去,别指望我。”
张珠珠:“……这倒不是,武王殿下已经担负起了他的大任,不曾逃脱。”
她说的是做父母的不可以逃避甚至将责任推卸到孩子身上,武王没有如此,他平定西北,现在也在努力为争取更高的位置做准备。
李弗道:“你不要已经继承了武王殿下的志向吗。”
周毅的父亲和母族都是浴血而战的,周毅生在那样的环境里,自然也有那样的志向。
“我生在周家,享受荣华富贵,同时也肩负重任,你们俩的孩子,对李家也是有责任的吧。”周毅道。
李弗:“有,但是我们作为父母,会尽力让他在承担责任的同时,也保有自己应得的权力。”
比如李弗,他娶到了自己想娶的妻子,同时也肩负起了李家的担子。
这不是不能两全的事情。
周毅:“你们俩真是,我没听说过要这么养孩子的。”
他转念又一想:“我们两家还是有机会当亲家的,不能指腹为婚,那青梅竹马也成,是吧。”
说来说去,他还惦记着这事儿呢。
李弗道:“等有了孩子再说吧。”
在孩子长大之前,这都是一件不能预料的事情。
张珠珠道:“前头肯定有人等你们喝酒呢,快过去吧。”
李弗起身:“你累了就去休息,我先走了。”
周毅:“快点儿吧,就等你了。”
张珠珠目送二人离开,心里忽然生出几分沉重些。
她真的能够跟想象中那样,抚养她的孩子吗?
要是她的孩子长大以后,要因为沉重的家族责任,而放弃自己的喜好,还要赔上婚姻等等大事,到时候过的又辛苦又不幸福,那可怎么办。
她带这个孩子到世上来,不是要让他来受苦受难的。
这真是一件令人惆怅心烦的事情。
河阳郡主过来找她,见她这神思恍惚的样子,说:“你这是怎么了?”
张珠珠道:“我要是养不好孩子怎么办,我有点怕。”
河阳郡主完全不能理解她的害怕:“这有什么好怕的,要是男孩儿,到了开蒙的年纪,就送去读书,不怕他不成材,要是女孩儿,安排几个厉害的教养嬷嬷,保证给你养的知书达理,聪明漂亮。”
张珠珠:“……话不是这么说的,算了,这个先不说了。”
她们的育儿观念天差地别的,还是别凑一块说了。
河阳郡主道:“不说就不说,等我有了孩子,我不知道多高兴呢,我绝对不会害怕的。”
张珠珠正要为自己的想法辩驳一番,河阳郡主道:“说不定我很快就能有孩子,到时候咱们指腹为婚吧。”
张珠珠心说好家伙,她孩子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这又多了一个惦记上的。
张珠珠:“那不可以,我到时候要尊重孩子的想法,等他大了再说吧。”
周兰书:“你还嫌我不成?”
张珠珠忙说:“哪有嫌你,我和孩子他爹刚刚还推拒了武王世子呢,你也不是头一个了。”
周兰书闻言震惊:“这你都推了,荣华富贵你都不要,你们俩真奇怪。”
那可是武王世子啊。
张珠珠坚定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就是我和我家三郎的品行。”
“行吧,你们俩高洁,你们俩出淤泥不染,”周兰书道,“下回不要用我的钱了。”
张珠珠:“那是你投资,你也有回报,名利双收你还不乐意了。”
俩人说笑了一番,临近中午,张珠珠才又去了人前。
第204章 何者为贤
杨瑞芳已经把孙四姑娘的翻车现场宣传了出去,这会儿张珠珠一过来,她就领了一群小姐妹跑过来了。
张珠珠瞧见一群女孩子,看着活泼爱动的模样,充满了朝气。
“嫂子,我们过几天要去城外打马球,你跟我们一起去玩儿吧。”杨瑞芳说道。
张珠珠道:“我倒是能去瞧瞧热闹,只是不能亲自上场。”
小姑娘们以为她不擅长这个,说:“没事,嫂子你去跟我们看热闹就行了。”
“我们前几回说要打马球,总有人说那是男人才玩的,出来扫兴,烦死人了。”
“我们这回要去玩个痛快。”
张珠珠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扭头问旁边的河阳郡主:“我记得你陪嫁的庄子上有个打马球的场地,是不是?”
河阳郡主的年纪大些,跟些女孩子不是一辈的,她道:“你真好意思,还管我借起地方来这了。”
张珠珠道:“你堂堂郡主,请她们去玩儿,没人敢说什么的。”
杨瑞芳等女孩子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很有道理,都眼巴巴地看着河阳郡主。
周兰书对她们说:“行吧,我叫人去修整那地方,过几日给你们下帖子。”
女孩子们立刻高高兴兴地向周兰书行礼,她们有了这帖子,确实也不怕被人追着说什么不淑女不体面了。
天气和暖,春光正好,院子里的女眷们也正在说笑。
周如意道:“我才听说,你又同人吵了一架。”
张珠珠:“怎么能说是吵架,那小姑娘欺负人,挑到我身上来了,这可不能怪我。”
周如意知道这情况:“哼,孙家那女孩子小家子气得很,居然还敢来欺负你。”
张珠珠正要说她没受欺负,周如意却突然出声,对众人说道:“我有了身孕,近日不常出门,在家里翻了几本书,心里盘算着,咱们做为人媳、为人妻、为人母的,如何才能算得上贤惠?”
与她相熟的妇人们听见,笑道:“你这是要去做学问了?”
周如意道:“这倒不是,我听人说,孙家有个女孩子,在外头说,咱们女人,要谨守规矩,不必太聪慧,便能做个贤妇了,我自己参不透,打算问问这女孩子。”
张珠珠看着自己这位二嫂,嗯?这是要做什么?
“你说的是孙四姑娘吧,在这儿呢。”有妇人把孙四姑娘推了出来。
周如意笑眯眯的,说:“如今的女孩子,是一个比一个厉害的,我在这个年岁,还成日玩闹呢,四姑娘却已经想着要如何做个贤妇了,我是不能比的。”
她温言细语的,瞧着很有诚意。
孙四姑娘看了看站在她旁边的张珠珠,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们妯娌,应当是不合的吧。
周氏有孕,李家大儿媳妇赵氏是出了名的不管事,那如今的李家,应该是张氏管着的。
周氏是不是听说了张氏和她争论,想借着她给张氏一个下马威呢。
孙四姑娘一瞬间想到这些,说道:“不敢当,周家才是书香门第,我只是知道些浅薄的道理罢了。”
周如意呵呵笑道:“贤,从贝,此字的本义,与钱财相关,所以我觉得,要做贤妇,应当有管理内宅的才能。”
妇人管理内宅,就包括了家里的一些田庄铺面等赚钱的事情。
“此言有理。”旁边妇人附和道。
周如意继续说:“贤,还有美善之意,即是有德行,方能做贤妇。”
她的目光落在孙四姑娘身上:“贤,说的便是德才兼备,这对于我们女子来说,是何等艰难的事情,便是男子,也不敢说自己是德才兼备的,四姑娘将这样艰难的道理化繁为简,说要谨守规矩,不必聪慧,便为贤妇。”
“这般说起来,咱们在座的妇人,无一不贤,无一不德才兼备。”
孙四姑娘终于反应过来,她这哪里是给张氏下马威,这根本就是在嘲讽她。
一众妇人听得,也纷纷笑了起来。
可不说吗,要是守着规矩就算是贤惠了,那她们确实是做到了的。
可是谁稀罕呢。
人人都能做到,那就是一文不值了。
孙四姑娘往后退了一步,一张脸烧得通红,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从前不说无往不利,但也没有人敢当面驳斥她,因为她一直占领着道德高地,拿着规矩说事。
可今天她的高地突然就成了洼地,她成了那个一文不值的。
张珠珠在旁边,简直要为周如意拍手叫好。
厉害啊。
周如意则又呵呵笑了两声:“瞧我,在家闷久了,今日瞧见大家,就忍不住多嘴起来,你们可别笑话我。”
“谁敢笑话你,若不是你,只怕我还腆着脸,真当自己是个贤妇呢,我得回去,把我那镜子磨亮些了。”周如意的一个表嫂先说了这话。
卫国公世子夫人也出来给自己侄女儿撑腰:“小女孩子的说法,本也就是说笑罢了,有几个人当真,你倒好,还较真起来,看把人家孩子为难的。”
孙四姑娘就差没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但在场的妇人,没有人在意她如何难堪。
周如意跟众人客气了几声,挽着张珠珠手去其他地方了。
这种人周如意见的多了,收拾起来简单得很。
张珠珠贴着她笑:“二嫂辛苦。”
周如意道:“你是我弟妹,是李家人。”
什么东西,到李家做客,还想欺负李家的媳妇,多大的脸啊。
她和张珠珠有什么,那是她们自家的事情,外人想踩李家,做梦去吧。
这点小风波不算什么,不过孙家人找了借口提前离开了,林文婴根本没理会。
李家的宴会圆满落幕,宾主尽欢,并未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张珠珠和李弗也去送了朋友们。
姚玉馨非常高兴:“今儿好些人都问点心是哪家的,咱们要有进账了。”
河阳郡主道:“过些时候我下帖子请人来打马球,也用这点心。”
姚玉馨:“谢谢郡主。”
张珠珠在旁边笑着听他们说话。
宋灵心虽不言语,看能够看出她的状态是很从容的,并不紧张。
姚诚新对李弗叹气:“唉,我现在去跟宋姑娘说话,会不会太唐突了。”
李弗:“是。”
姚诚新:非要跟他说实话吗,好歹也是要去一个衙门当值了,就不能客气点儿吗。
李弗:“今日已经见到了,来日方长,不要心急。”
姚诚新:“这话你也好意思说。”
当初张珠珠还是三姑娘的时候,李弗可不是这样的。
但为今之计,他也只能等待时机。
送走宾客,李家总算安静下来。
张珠珠早累得不想动弹了,李弗也倒在床上,准备跟张珠珠说会儿话。
结果他才躺下,张珠珠就闻到了酒味,然后突然起身,吐了起来。
她一直没症状的,结果这会儿突然就发作了。
李弗吓了一跳,侍女则赶紧拿了痰盂进来,张珠珠吐了一阵,倒在李弗身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弗给她倒了水,张珠珠漱口之后又喝了口水,李弗抱着她去了床上。
她对李弗道:“我的折磨要来了。”
怀孕嘛,总是要经受这一遭的,她可以的。
李弗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睡一会儿吧。”
张珠珠往里面挪了些,让李弗躺在自己身边,然后说:“二嫂不愧是读过书的,说话有理有据。”
张珠珠与人争吵理论,是不会那么咬文嚼字的。
周如意还当场说文解字起来,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众人女子读书的意义在哪里。
起码不会连一个字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就自作聪明的编造起来。
李弗柔声回答:“周家不论男女,都是要开蒙读书的,二嫂自然是不差的。”
确实有很多人家不让女儿读书识字,或者只是识字。
这也是孙四姑娘那些规矩能够被提出并且占上风的原因,大家是认可这种规矩的。
但还有其他一些人家,是会让女儿读书明理的,周家就是其中之一,只是女孩子读书的时间,到底比男子少些。
张珠珠听了,心想二嫂确实是有本事的,上回对她用借刀杀人这一招,就用的很溜。
“对了,孙家有什么人?”
李弗闻言笑了起来:“巧了,京兆府尹孟从仁,是如今太皇太后的亲兄弟,年纪大了基本上不管事,两个少尹当中,便有一个姓孙的,另一个已经调走了。”
张珠珠闻言,心说这可真有意思啊。
“孙家今日上门来,是有意跟咱们家交好的,”李弗说道,“如今是结仇了。”
张珠珠感叹:“养了子女不好好教导,果然是要坑害自家的。”
李弗:“我本来也不想与他们交好,孙少尹娶的是刘氏女,和太后一族亲厚,两边把持京兆府好几年,一件正经事情都没做过,今日倒是正好。”
他是要去干正经事的,不是去拉帮结派的。
孙家想跟他交好,那不用,他们已经被划进刘氏范围之内了,李弗是武王府一派的,他们注定是水火不相容。
过了两日,李弗便走马上任了。
张珠珠孕吐的厉害,不好出门,只能在家跟两个嫂子说话,逗侄子侄女们玩儿。
赵萍说起自家娘家的事情来,一副心烦的模样:“我家嫡母,还有姊妹,真是不消停,前两日来找我,叫我帮忙,给他们安排前程,头疼地要命。”
她从前根本不指望娘家,如今有了两个儿子傍身,更是想离赵家远远的,可惜李家蒸蒸日上,亲戚们哪里肯放过她。
周如意见她如此,说:“亲戚们嘛,总是你指望我,我指望你,大家相互帮衬着的,大嫂若觉得哪个值得帮一把,咱们是要帮着的。”
赵萍想了想说:“我二姐夫是进士出身的,有正经本事,二姐姐跟我也走得近,若是要帮,我也只能想到她,旁人我是一概不想理会的。”
周如意道:“我记得他们夫妻二人,人品都是不错的,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若是他们情愿,那咱们是要帮衬一把的。”
赵家其他人真的就算了吧。
那会儿李家出了事,赵家大门关的紧紧的,在那之前,赵家可没少借着赵萍这个李家大儿媳妇划拉好处。
如今李家也不是冤大头,哪些该帮衬,哪些该远离,这都有数的。
赵萍:“二弟妹说的是。”
张珠珠平常精神特别好,这会儿跟个缺了水的菜叶子似的,懒洋洋地不想说话。
周如意道:“你是不是担心你们家三郎受委屈?”
张珠珠:“没有,我就是累的。”
赵萍道:“你过了这阵子就好了,坚持坚持,要不让婶婶来陪你?”
她说的是吴贵娘,想着人家亲生的母女,她来看看张珠珠,也许能好点儿。
“不用,我娘来了也只能看着我担心,我就撑着呗。”张珠珠说。
赵萍给她倒了杯水:“撑过去就好了,我怀着沅儿的时候,十分难熬,后来看着他从两个巴掌那么大,慢慢长大,会笑,会翻身,会坐,会爬,会喊娘,便觉得那辛苦都是值得的。”
孩子的每一个变化带来的欢欣,都能够填满母亲的心。
张珠珠苦巴巴地看着她们:“真的吗?”
两人都点头。
受苦归受苦,但自己的孩子,血脉相连,那种感觉,跟看旁人的孩子一点不一样的。
张珠珠只希望自己的辛苦是真正值得的。
林文婴忙完家里的事情,看三个儿媳妇都挺闲,心情实在不怎么样。
这会儿是一个指望得上的都没有,看看人家是怎么享儿媳妇的福气的,她是一点捞不着。
只盼着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能好好儿给家里添丁。
上回孙家的事情,她也很满意。
张珠珠虽在屋里撕下了孙氏女的脸皮,但屋里的都是上了年纪的长辈,不会太过在意小辈的争执,没法儿叫孙家长记性。
周如意那件事情做的就非常不错,可见他们李家一家和睦,是家族兴旺之兆。
李弗回来地挺晚,都过了饭点了,好在张珠珠现在不经饿,灶上留了饭食。
等他回来,张珠珠立刻叫人送了饭菜过来,李弗吃的飞快。
张珠珠道:“你慢些,京兆府不给你吃饱饭的吗。”
李弗先填了填肚子:“真的太难吃了。”
京兆府人员众多,自然是有食堂的,不过现在这情况,食堂的饭菜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张珠珠道:“那我叫人送吧。”
李弗拒绝:“我势必要重新整肃京兆府,要得人心,自然不能独享。”
那些难吃的饭菜,他就是要跟众人一起吃的。
但他不会吃太久的。
张珠珠看到他的决心:“好,那我就不扯你后腿了。”
她最近都比较累,等缓过来,再帮李弗的忙吧。
李弗捏捏她脸:“没有的事情,你只管好好休息,别的都不用操心。”
怀孕这一件事情,就够她辛苦的了。
李弗忙了好几天,这天深夜,张珠珠起夜,发现李弗还没回来。
她披上衣服,去了书房,果然看见书房还亮堂堂的,她推门走进去。
门轻轻地吱呀响了一声,但李弗未动,仍在奋笔疾书。
张珠珠没说话,拿起剪刀,将过长的灯芯剪断,书房更亮了些,李弗的手一顿,他不是吩咐了不许人进来吗。
但他扭头看去,这人是张珠珠。
“怎么起来了?”李弗忙道。
张珠珠道:“你说我怎么起来了。”
她走到李弗的椅子上坐下,低头看李弗正在写的东西,是关于如何整顿京兆府内务的。
头一个要改的就是食堂,实在难吃得很。
但承包了京兆府食堂的,是有关系的人,后勤的油水全被他们给捞走了,李弗得先把他们打发走。
他已经抓到了把柄,这不是难事。
张珠珠看过了说道:“你明儿去了,让京兆府上下的所有人,匿名投票,就问他们现在这个食堂行不行,要是投不行的人多,就把食堂的人给换了。”
李弗拉了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只怕有人碍于上官淫威,不敢说实话。”
张珠珠哈哈笑道:“都说了是匿名,结果怎么样,还不是你说了算。”
李弗也笑了起来:“说的是。”
“既然要拉拢人,那咱们就把动静搞大些,”张珠珠道,“最好让所有人的参与进来,让大家有个集体荣誉感。”
李弗把纸笔拿走,示意她继续说。
“等投完了票,再统计他们的口味,贴告示,公开招募擅长不同菜的厨子、厨娘。”张珠珠道。
李弗决定采纳她的意见,把动静搞大些。
张珠珠又翻看他后面的计划,只觉得他是接手了一个大坑,这工作量,能把人给累死。
“好了,先回去睡觉吧,这也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事情。”张珠珠推着李弗说道。
李弗自然明白这一点,他也不打算把自己的性命填进去,收拾了一番,便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京兆府公开投票,支持改食堂的画圈,不支持的画方框。
然后唱票的人旁边放了个火盆,看完就烧掉,不必担心有人追究。
不用李弗他们作假,众人也早就受够了这个食堂,投票结果是要把现在管理伙食的人给打发走。
承包了食堂的人,是孟府尹的远房亲戚,他们倒是想去找孟府尹,但墙倒众人推,孟府尹当然可以继续支持自家亲戚,但孟府尹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食堂么,只要各个职能部门还掌握在他手里,这就足够了。
李弗也就是带了姚诚新和谢瑛两个人而已,孟府尹认为自己这是抓大放小。
之后李弗特意统计了衙门从上到下所有人的口味,然后重新找了管理后勤的人员,保证饭菜都是能入口的,也不会再有人忙了一天之后,发现自己还要回来吃猪食,那种心情真是太糟糕了。
这件事情虽小,但众人对李弗的态度已经有了微妙的转变。
这日一早,李弗休沐,跟张珠珠一起去河阳郡主办的马球会。
因张珠珠有了身孕,马车走得比平常更慢更稳,李弗小心护着她,怕有什么颠簸。
到城门口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好一会儿不动弹,前面堵住了。
李弗掀开帘子看过去,他身边的小厮轻舟则快速去察看情况。
“三爷,前头抢道的打起来了,我瞧着有荣阳侯世子,有任家的,还有个宗室郡王呢,好几家的,好像是骑马的跟马车撞上了,还伤及了路人。”
李弗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荣阳侯府就不提了,荣阳侯夫妻俩死了长子之后,非常溺爱这个世子。
京城宗室出身的跋扈也不少,这任家,是跟随武王从西北回来的武将,这些人恐怕不止是因为撞马车争执起来的。
在京城,不管是骑马,还是坐马车,都是限速的。
但是京城的权贵实在太多了,而他们彰显自己权势的方式之一,就是逾越规矩,比如有些纨绔少年当街纵马伤人,这些事情是很常见的,衙门根本不管。
从前罢了,如今李弗是京兆府少尹,交通事故归京兆府管。
他和张珠珠对视一眼,又是宗室,又是侯府,还夹了个从西北回来的新贵,这事情如何能够不管。
李弗立刻下马车,带着护卫要去拿人。
张珠珠跟在后头:“杀鸡儆猴,把他们都抓走,鞭打,写认罪书,交一大笔罚款,让他们家的长辈来领人,要是不领,就关在京兆府半个月,让他们劳动改造,好好反省。”
李弗道:“你倒是比我熟练。”
张珠珠心想,前世普法节目看的比较多罢了,这流程她是知道的。
不过李弗听着她这些流程,觉得可以一试。
他带人挤进了人群了,拿出京兆府的令牌,直接说道:“纵马伤人,当街打架,几位跟我去京兆府一趟吧。”
最先喊起来的是那位小郡王:“李弗,你仔细看看小爷是谁,你敢抓我?”
荣阳侯世子也非常不满:“京兆府什么时候管到我们头上了!”
其他人也纷纷叫嚷起来,说李弗多管闲事。
他们难道是头一次当街打架吗?
姓任的这位见了李弗,倒是跟个鹌鹑似的不言语了,他老子说过,他们家武王府的铁杆支持者,李弗是武王的心腹,见了人要客气。
李弗才不管他们如何叫嚷,吩咐护卫直接去抓人了,这些护卫都是武王府那边分派来的,根本不怕事,五六个人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些纨绔王孙给绑了,顺便还把嘴堵上。
任昊道:“诶,诶,不要绑我,我自己去,我自己去。”
他知道这些护卫是武王府的。
李弗这里绑人,张珠珠则带人去察看了被连累的百姓,说道:“你们也去京兆府一趟。”
摊子被掀翻的男人闻言就哭嚎起来:“怎么……怎么抓我去见官啊。”
张珠珠:“没有抓你,要让他们赔偿你的损失。”
中年男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张珠珠指向李弗:“那是我丈夫,前些时候才到京兆府任职,你们知道武王府吧,去年就抓了许多贪官污吏的,我丈夫在武王府做过事。”
武王府的名声不错,去年收拾人的时候,武王府下了大力气宣传。
“真的?”
“真的,”张珠珠说,“你的损伤,看伤的医药费,还有你养伤期间本来能赚到的钱,他们一分不少,全部要赔偿给你。”
百姓们听了,议论纷纷。
第207章 我爹是郡王
张珠珠这边说服了几个受伤或者财物有损失的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京兆府衙门去了。
为了加快速度,绑起来的人分成了两波。
小郡王的马车里挤了五个,荣阳侯世子的马车里塞了三个,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