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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娘子重生儿,春风十里伴崽行by橘香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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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春风刚才已经愿意退一步,现在见廖大态度诚恳,也就定下和解心思。
邱氏不算是心肠恶毒之人,只有遇上自家不争气的弟弟,才会昏头。
若是她这个梨花巷颇有几分号召力的大喇叭能替自己说几句,以后麻烦事就要少许多。
廖伍长送的赔礼有五两银子,虽跟坐牢比不算多,这份礼对一个小军官也是一笔大钱。
安春风收拾好自己,廖大跟邱荣也雇来驴车,趁着官府还没有下衙,三人急忙往京兆府赶。
在路上,安春风问起为何此案不在万年县审问,自己这个当事人也不通知,就直接送去京兆府?
京兆府又是什么机构?
前世安春风读书少,五岁就当卖花女童,断断续续上过几年学,后来就直接辍学,对历史上的事物知之甚少,全凭刷剧凌乱补充。
廖伍长同样不知为什么不在县衙,但他给安春风讲了京兆府的权限。
京兆府也是个官府衙门,大梁朝的京城归京兆府统之。
包括京城内外共长安、万年(樊川、咸宁)等14县,也就是万年县的顶头上司。
不同于普通州府,该行政机关不受逐级上诉的约束,不用上报刑部和,可以直接审案。
而且凡经证实证据确凿的案件、案犯可以当堂判死刑,不用再报大理寺。
安春风只感觉听得头大,县衙,京兆府,刑部,大理寺,还有监察御史,怎一个乱字了得。
但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邱氏若是现在被京兆府判有罪,都无需再送刑部或者大理寺审核,可以直接下狱行刑。
居然这样严重?
安春风的心都沉下来,恐怕跟自己的事关系不大,难道还牵扯到其他人?
京兆府不是普通衙门,没有大堂审案。
廖大跟安春风三人报上名字,说跟梨花巷之案有关,还是在门外等了许久。
廖大急得站坐不宁,几乎要往里冲,才有差役带着进去。
战战兢兢走过几处院落,差役将三人引到一处厅堂,在这里安春风又见到那天晚上的金指挥使。
此时金湛依然是深蓝官服,坐在堂上侧位,脸上神情肃穆,正在翻看手中卷宗。
这人不是巡防兵马司吗?怎么又在京兆府出现?
对这大梁朝的官员差事,安春风又不懂了,不过她也无需知道。
堂上除了有金指挥使在,还有两个白脸蓝袍的官员。
坐在正案后的官员没有闲话,直接问当事人安春风当晚具体情况。
安春风心里早就准备好的,用最简单的话三言两语说了一遍,旁边有小吏快笔记录。
安春风说完,廖大跟邱荣就跪下替邱氏求情。
上首两个蓝袍官员交换了一个眼神,又对一直沉默的金指挥使道:“事情已经清楚,金大人还有何需要询问的?”
金湛抬眼看向安春风,目光深邃,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有话要说时,却摇摇头道:“本官是兵马司,只管巡防,缉凶,不参与审案,两位大人是京兆府执事,该怎么办自按律法处置。”
两位蓝袍官员松了口气,他俩跟金湛虽然同为五品官员,可金湛是兵马司指挥使,位低权重,实权在手,此时又得皇上亲自下旨兵马司协办,他们可惹不起。

短短三天时间里,金二顺刚从饿死中缓过劲来,又被送到京兆府再次问案打得半死。
如此死去活来也只说出自己到梨花巷是心血来潮,遇到邱氏也是偶然,并非蓄意所为。
邱氏也将自己算计安春风,是想给自己当弟媳的事全部说了。
只过了一个时辰事情也就全部明朗了。
邱氏虽然有故意的行为,但有辛捕头和那五十文钱作证,倒是让她脱了拐卖人口的嫌疑。
不过这种故意诽谤污蔑他人,以谋私利的举动,还是属于违法犯罪,原本也是要返回万年县衙受审。
现在有当事人前来原谅,就从轻处罚。
证据确凿,案件很快就在京兆府的两个官员笔下得到判决。
看在邱氏用意不恶、犯罪未遂,被打了五板子,罚银十两,回去由万年县派人在家看管,每日点卯,一年不得离京。
邱氏有人保,又无恶意,案件轻判。
金二顺就不同了,他以前有过人口贩卖,先行拘捕,等以后再审,不得赎回。
廖大当场交上罚银,然后就跟着差役去牢里领人。
虽然花了十两银子,事情还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容易,但谁也没有去怀疑什么。
能脱身就好,在这种地方能顺利离开,谁会没事找虐待。
安春风没有走,而是跟邱荣出了京兆府门,在外等候邱氏出来。
就在这时,金二顺的家人也来了,堵在门口哭哭啼啼。
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妇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催着两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去击鼓:“快去击鼓,若是有什么闪失,我就卖了崔氏那个丧门星和你们两个短命鬼抵命。”
两个男孩长相极其相似,都低垂着头,满眼的愤怒却不敢在嫡母前面表现出来。
他们是妾室所生,拼命赚钱供养着嫡母和嫡兄,现在嫡兄金二顺在外嫖宿出事,还得自己兄弟俩来承担。
正吵闹间,从衙门内走出一队人来,锦衣挎刀,威风凛凛。
那妇人一见有官员出来,三两步冲过去拦在前面喊道:“大人,我家二顺是冤枉的,他只是嫖宿,要银子就明说,你们不能随便抓人……”
回答她的不是家中小妾的喏喏求饶,而是一道鞭腿。
妇人闷哼一声就倒地不起,而那行人连停都没停,急步跑上街道,跃马狂奔。
这一变故吓得两个男孩不敢再动,而邱荣直接躲到安春风的身后,那里安全感十足!
安春风很是无语。
她本来是要走的,可廖伍长要去牢里接人,邱荣这么一个男人又胆怯不敢独自一人留在外面,这才拜托安春风留下照顾。
看着畏畏缩缩的邱荣,安春风闭着眼睛答应下来。
没想到亲眼看见金二顺的家人如此不堪,还有兵马司的暴戾恣睢。
嗯,还有那个金指挥使。
方才,安春风清晰感觉到出来的官兵里的金湛有注意到自己。
整个事件里,自己都只是个受到侮辱的寡妇,这人对自己多有留意是何意?
安春风垂眸,无风不起浪,以后得提防着这人!
京兆府外,场面诡异,邱荣在抱着柱子发抖,安春风在发呆,旁边金家兄弟俩像是报复一样死命掐妇人的人中,巴掌扇得啪啪响!
终于,廖伍长将邱氏从牢里背出来了。
才被带走大半天,邱氏就变了相,头发凌乱不堪,脸颊浮肿,两只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背臀间也是殷红一片,趴在男人背上哼哼唧唧。
邱荣看见姐姐出来,顿时哇哇哭着迎过去,要将人扶到雇来的驴车上。
动静之间邱氏疼得连连抽气,还硬挤出笑脸宽慰弟弟:“荣哥儿别怕,姐姐还受得住!”
等她在驴车上趴好,才看向在旁边站着的安春风,还没有开口就先放声大哭:“安娘子,多谢了,我家廖郎说,若不是你愿意前来作证,我……我真是鬼迷心窍了!”
邱氏说出这话是又羞又怕,廖大来接她时说,这次若不是安娘子亲自到京兆府求情原谅,她就要被当成人犯关押大牢。
天底下每一处大牢都一样的阴森恐怖,不是人能呆的地方,邱氏只短短呆了几个时辰,就感觉生不如死。
她今天挨上板子,再在大牢走一遭,几十年的胆气都消没了。
之前还后悔嫉妒安春风能住进好院子,后悔算计“寡妇”有可能带着的钱财,现在害得家里所有积蓄赔荡一空,自己也颜面扫地,更无脸见安春风。
廖伍长也道:“浑家知错,还望以后安娘子不计前嫌能多走动。”
邱荣甩着鼻涕,带着哭腔道:“安娘子,以后我给你挑水!”
安春风听得皱眉,连忙制止:“既然人已经出来了,这件事也一笔勾销,以后就当没有发生过,你们也别再梨花巷提起。”
邱氏感激的连连点头,没脸没皮的是她,若是再传扬开,恐怕只有搬家一条路。
现在安春风愿意隐瞒,她如何会不答应。
对邱氏,安春风谈不上仇恨,更不会同情。
错了就是错了,邱氏的错事也受到处罚,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
自己跟她以后能形同陌路,相安无事就行。
在各街候客的驴车小,邱氏勉强半趴着就占满位置,廖伍长跟邱荣只能走路回棋盘街。
旁边金家老妇人已经醒了,就中气十足的打骂那对孪生兄弟俩,不过很快就有差役出来一顿喝骂。
老妇人赶紧塞钱,差役要三人回万年县衙门口去等着,或许还能见金二顺一面,下次再见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那婆子见不到人,只能哭喊着赶去万年县衙。
所有人都走了,京兆府外就只剩下安春风,她也该回家了。
可是……路该怎么走?
自己坐过来的驴车被邱氏他们带走,金家人是走路离开的。
路痴的安春风看着陌生街道再一次犯难。
自己刚才是不想再跟邱氏他们同路尴尬,此时还得再雇一辆驴车。
北城的瓦舍戏班还在咿咿呀呀,一阵阵急促马蹄过来,将看戏的人群冲得四散奔逃。
戏班主慌忙来接,使劲塞着红包:“各位军爷可有事?”
这些负责巡防盗匪的兵马司得罪不起,要是隔三差五来搅闹一场,自己的戏就没办法唱了。
今天这红包不好使,负责带队的伍长推开钱袋,对其他人大声道:“不许耽搁,一柱香之内必须将院子查完。”
七八个兵马司的军士跑进后院,将戏班人聚在一起,开始快速翻找着什么。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上京城门依然繁忙,进出排队而行,守城兵士懒懒散散查看包裹,他们累一天,就等着一个时辰后关城回去躺下。
就在这时,城里有快马奔来。

第43章 金不二
守门军士看着刚送到墨迹未干的手令皱眉叨叨着:“这一天天闹得!就没有个消停,问又不说是查啥!
先是要查出城的马车,把那些小娘子一个个吓得又叫又喊。
现在又要拦戏班,这些兵马司的人不知道每天戏班进进出出有多少啊!
臭唱戏钱没几个,毛病不少,规矩又多,什么傀儡布偶不能摸,上妆的戏子不说话。”
这边念叨完,抬头就看见一支戏班在出城人堆里,忙对负责巡查的军士道:“戏班一律不准出城!”
顿时引来一阵叫骂哀求,军士们也毫不心软,直接将队伍里的戏班撵出来。
突然要调查戏院,还是一个时辰前的事。
这次梨花巷里金二顺虽然没有参与拐卖人口,但他说出以前有给人提供过漂亮女子的消息,那人自称是戏班出来挑选女伶的。
是买是卖,他也不管,自己只收一两银子的茶水钱。
金二顺在京兆府做口供的同时,又有人送信到万年县,再转到京兆府。
是一张普通孩童习字纸,上面写着歪歪扭扭一行字:人在戏班!
字体丑陋,同样是孩童所写。
刚开始京兆府并未在意,只当着顽童嘻戏而置之不理。
可姚太师失踪孙女的受伤丫鬟也救治醒转。
第一时间说出对方是一群穿着戏子彩衣的人,虽然画着花脸没有说话,但能辨闻到身上有油彩味。
这一下,戏班被列为重点查处,只是京城人口百万,分布四城各坊报得上名号的戏班数十之多,至于各家养的小戏班,小伶苑则无法统计。
想要尽快找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可是此事皇上已经下旨必须在五日内救人,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四天。
城中街道上,金湛骑马带着大队人马奔向戏院琅琊台。
琅琊台是近两年才新建的戏院,规模不大,位于闹市,但顾客不少是京中豪门世家的公子郎君,每天车马不断,对里面上演的戏却讳莫如深……
时间一晃就到了天黑,街上气氛紧张,闲人们纷纷躲回家中,虽然没有戒严,热闹大街也少了往日喧嚣,只有兵马司一队队人在奔走。
安春风也终于回到梨花巷,她下午是真的迷路了。
在京兆府外的街巷走了好几圈,不仅没有找到揽客的驴车,还差点被巡防的军士抓起来。
因为那里有京兆府,大理寺等官府机构,官员上衙有车马轿接送,附近又没普通人家居住,自然没有街边揽客的驴车,一个妇人转悠几圈,行踪无定,让人生疑。
好在她看起来还算人畜无害,被巡防兵勇赶出来反而找到方向雇到驴车。
回到梨花巷,安春风是又困又累,下午没能补眠,还走了许多路,迫切需要睡一觉。
只是……弦月高悬,她的情绪又开始不稳定。
就着凉水洗澡更衣,再喝两口酒,连晚饭都没有吃,点上房间里的烛台,等屋里灯光明亮,就这样囫囵着睡去。
这一觉又是恶梦连连:寒冷的深夜,在灯红酒绿的街上,自己一边哆嗦,一边追着那些喝得醉醺醺的人群讨钱卖花。
有人被缠得不耐烦会丢下钱打发,也有人会一脚踹过来,小小身体倒在地上,爬起来忍着痛继续找目标。
一晃自己已经长大,在昏暗的牌桌边,有刀有骰子……捏着骰宝的手紧张得微微颤抖……骰盅一开,有人要倾家荡产,有人要崩溃自杀……
安春风大口喘着粗气,额角又是汗水涔涔。
此时正月色朦胧,竹影浑然一体,安春风翻身坐起,呆呆凝视窗外,整个人似睡非睡。
直到远远有更鼓传来,她才忽然清醒,只感觉浑身酸软,头疼难忍。
失眠症状好像又重了!
旁边点着的灯已经熄灭,安春风赶紧点上,让正室重新充满光亮。
身处明处,心绪稍安,再睡却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她这里是睡不着,其他人却是无法睡。
琅琊台后院,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阴沉着脸,捏着茶盅狠狠掷在地上,厉声道:“这事是怎么透露出去的?”
旁边小厮道:“有消息传来,是一个地痞跟暗娼起了纠纷,被万年县衙带走,说出戏班买人。又有人送信,说“人在戏班!”,最后……还是逃出去的丫鬟说出戏班!”
这些才在京兆府出现的供词,已经全部摆放在锦衣男人面前。
“那又怎样?城里戏班又不止我一个,怎么就找上门来了?”男子愤愤不平,一把将几张纸拂落在地。
小厮没办法再答,他们可以从万年县弄来消息,可无法预测金湛为何会突然直奔琅琊台来。
见主子迟迟不走,旁边一中年人弯腰苦劝:“二爷,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金湛已经带人堵了正门,你还是快从后门离开!要是被人发现你是琅琊台的幕后东家,恐又生闲话。”
那锦衣男子依然不动,他眼中戾气渐浓,自己好不容易弄来几个新货,还在调教,就被人追上门来。
“老葛,你让人拖住金湛,我去偏院看看!”男子说着起身就要走。
被唤着老葛的中年人深知此人脾性,死也要流连花丛,这一去定是要给人破身才肯罢休。
他忙一把将男子抱住恳求道:“二爷,来人是金不二,你千金贵体,可不能跟这种愣人碰上。”
金湛,人称金不二,性格刚直不阿,凭着举人身份和不俗的功夫,难得的文武双全,年纪轻轻就当上兵马司指挥使。
有人传言,因为金湛缉凶向来雷厉风行,身先士卒,不择手段,皇上在金銮殿上都曾经说他是京城里的一根抵门杠。
这话虽然是调侃他的不通人情世故,也是夸他办事忠心耿耿。
可世人说他“不二”,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有第二个亲人。
金湛父亲以前是京城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吏,先皇时牵扯到一桩凶杀案件中,惊恐之下入狱自尽,家中妻小也被送往边州。
承蒙当今圣上登基大赦天下,金湛一家才回京。
只是金母亡故在边城,金湛跟一个老仆回京,读书中举,替父翻案抓住主犯,当堂一刀砍死,又凭冷血无情肃杀了一批盗匪,整顿西城治安当上兵马司指挥使,现兼管北城。
这种无牵无挂又残暴嗜血的二愣子,百官都要惧怕三分。

第44章 打草惊蛇
中年谋士担心,要是让金不二缠住,主子就是有人护着,也会拖下水去,惹出一身骚,更何况还本就不干净。
被人抱住脱不了身,锦衣男子恨得牙疼,也无可奈何。
老葛回头对小厮道:“你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把人丢出去,丢远些,四城都放,一定跟琅琊台撇清关系。”
小厮点头匆匆离开。
老葛这才拖着满脸怒容,很不情愿的锦衣男子往后院走:“二爷,琅琊台这段时间总是不顺,小的是担心有人故意为之,意下在宫中娘娘。”
被提到已经是皇妃的堂妹,夏定堂瞬间清醒过来:“我在这里玩几个女人,跟宫中娘娘何干?”
老葛低声道:“二爷想想,为何那边人一失踪,就有孩子送信,还直接说‘人在戏班’,金不二又是直奔琅琊台来,其中不会这样巧合!还有那个丫鬟……偏偏她就看见了动手的人!”
夏定堂眼皮跳了跳:“这些女人是有人给本爷下的套?”
老葛点头:“二爷,现在正是大房丽嫔娘娘要升妃位的关键时刻。我们虽然是二房,说起来也是广安伯府,牵连起来同样脱不了干系,不得不防啊!”
以前的女子送到琅琊台来都没事,可这次里面莫名混进官家女眷,不仅带着会武的丫鬟,还惊动圣上。
哪怕个个美若天仙,也不能再留,必须尽快处理。
“那赶紧把所谓的孩子找出来,本爷要看看究竟是谁家的孩子,这样大胆?”
夏定堂就不信真的是孩子写信告密,肯定是哪个对家想揭自己的底,故意这样。
主仆二人越说越心惊,脚下匆匆不停,赶紧沿着夹壁离开后院。
此时琅琊台的大门已经被官兵封控,戏台上的戏子被抓到,台下喝得醉醺醺的客人也要接受查问。
此时顾客里不少都是出身高门的纨绔子弟,仗着家势,哪里肯受这委屈,纷纷怒骂这些兵匪无礼。
可是当看见领队来的指挥使是金湛,个个顿时鸦雀无声,他们都想到一年多前街头横尸的四人,那血淋淋的场面,让人胆战心惊。
但是要怎么报复泄愤已经在腹中酝酿,他们这群人没有官职可以递折子,但可以回家吹吹风。
金湛对周围人的恨声根本不在意,只定定站在堂上,冷煞之气笼罩四周,让人不敢反抗。
琅琊台的管事虽然一脸急色,还是小心陪着。
没多时,各处搜查的兵士回转,自然是不出意外的毫无收获。
看着两手空空的下属,金湛脸色并没有失望,只对琅琊台管事道:“惊扰贵地,事出有因,若是贵东家有不满,尽管往兵马司投书!”
管事满腹牢骚却只能挤出笑脸道:“大人有公职在身,所做也是为朝廷分忧。
就是将琅琊台翻个底朝天,一把火焚了,小人也毫无怨言,不敢不从!”这话说得卑微,可却怨气冲天。
周围人也是冷笑连连:“狗仗人势的东西,总有你们落在爷们手上的时候。”
“哼哼,不过是一条看家护院的走狗,就敢跑来搅了世子爷看戏听曲的雅兴!真是好狗胆!”
金湛对这些辱骂充耳不闻,带人转身离开。
兵马司就这样气势汹汹横冲直闯,又偃旗息鼓讪讪离开,浑然不觉早就打草惊蛇。
走在已经净街的路上,金湛身边一直跟着的长随才低声道:“大人,这样走一圈又去哪里?皇上给的时间不多了!”
金湛淡淡道:“兔子藏在窝里不出来,想找很难,但用猎犬胡乱撵上一遭,总有沉不住气的冒出来。”
“要是兔子没有出来呢?”长随还是担心。
“不出来,我们也要撵一趟,总得做点什么给上面的人看!要是慢慢搜寻……”金湛冷笑。
那些贵人才不会关心小娘子们的死活,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态度,越是轰轰烈烈,才越显得尽心尽责。
但金湛也不是白白浪费这机会。
“叶青,你吩咐下来,今晚城中各处巡勇都要把街边巷尾走一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立即搜查。”
“是,大人!”叶青领命,对周围的队正伍长一一安排。
众人不敢迟疑立即掉转马头,分别往各处坊市巡房。
顺安坊唐家,正房中主子们心急如焚,下人也不敢早睡,都坐在灯烛边掩口呵欠连天。
秦牧白天在外游荡一圈,此时已经睡得香甜,秦氏将他推醒:“牧哥儿,你说说今天还去了哪里?不许隐瞒。”
白天萍姨娘要出门,说一人孤独,就将秦牧借去,到得傍晚才回来。
这一天两人在外干什么却不说,终于熬到夜静,心急如焚的秦氏就将秦牧弄醒追问。
秦牧被拨醒,睡眼惺忪,喃喃低语:“姑祖母,我记着你说过不许找那贱人,没找,只跟萍姨奶在外面走了走。”
“真的没去找那贱人?那干啥去了?那贱人走了就别想回来!”秦氏不死心,继续追问。
秦牧抿唇,脑中已经清醒,但还是闭着眼睛装瞌睡:“胡乱走,还吃了驴肉火烧。”
他的确没有去找亲娘安氏,能出门的机会不多,不能随便浪费掉。
白天,他跟萍姨奶去的是位于九吉街的一家杂货铺子,那是刘氏的嫁妆铺子,平时萍姨娘不能过问。
可现在刘氏慌乱无措,中馈乏人,萍姨娘从唐品山手中拿到家里的账本和库房钥匙。
虽然短时间里不能把这些东西收为己用,但秦牧提醒萍姨娘乘机去查账,以后对家中具体产业也就清楚明白。
只不过他说的原话是:姨奶若是有钱多好,以后可以想买糖葫芦就买糖葫芦!想买烧饼就买烧饼。
刘氏的杂货铺子地段不算好,但面积大,足足五间铺面,再加后院开着客栈,每月能有二十几两银子的利润。
萍姨娘一不做二不休,将两处账本看了通透,又细细问过经营上的事。
铺子上的人都是刘氏在外聘请来的,听到萍姨娘说自己是唐家人,又拿出铺子钥匙,就把账本和进货出货毫不隐瞒都说了一遍。
看到白花花的银子,萍姨娘只感觉自己在唐家几十年是白废了,被刘氏欺压就只会在床上勾住唐品山,独留刘氏守空房而已。

年轻时争风吃醋还有些用,现在那个自私自利的老男人再不是香饽饽。
若是让唐品山给自己也开一个铺子,有这些银钱傍身,家里的下人婆子自会乖乖听话。
哪怕晚年无儿依靠,也能过得好些。
萍姨娘心中后悔不迭,想着回去就找机会提出。
引萍姨娘出来,秦牧也没有闲着。
距离亲娘离开已经一个多月,肯定早离开客栈,而且前段时间也在各处打听过,并无消息。
现在秦牧对自己找到娘亲已经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就趁着在铺子里看账本时,用几文钱叫来一个小乞丐,往万年县衙门口丢了一张纸条。
此举能不能帮月熙小姑脱身,秦牧也不知道。
刘氏已经病倒,手中的掌家权也旁落,有萍姨娘起心谋取家产,再有自己随时挑唆,以后的日子足够刘氏头痛。
如果再能让以后的孙氏少一桩开心事,他还是愿意一试。
无论是萍姨娘在刘氏铺子里查账,还是自己偷偷送信县衙都是秘事,现在秦氏问起,秦牧自然不会说出来,只说一些不相干的闲事。
秦氏见问不出什么事,只好作罢!
又是一夜过去,距离七夕节已经过去四天,刘氏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二儿媳指挥着婆子熬汤煎药。
家里愁云惨淡,只有唐品山老神在在,每天都要出门去看案情。
赵王只在京兆府挂名,不管正事,唐品山一个六品小官根本遇不上,他跑了两天倒是跟几个京兆府的同阶知事聊上了,约好此事过去就一起游湖。
除此之外就是容光焕发的萍姨娘,自己压箱底的嫁妆钱已经所剩无几,现在有新法子,她自然心情激动。
若刘氏就这样跟着唐月熙一并去了……那就更好!
唐二郎是真的关心妹妹,这几天都奔走在他所知道的渠道打听,今天总算有了收获。
“娘,听官府的人说,有人往衙门口递了信,说妹妹……有可能在戏班!”
“戏班?怎么回事?二郎,快去把她找回来,无论要多少银子,娘都愿意给!”刘氏听闻女儿有了消息,顿时来了精神,拖着病体就要下床去接人。
唐二郎将她按住,安慰道:“娘,现在只是得到消息,还没有一个靠谱的说法,不过已经有兵马司的人在街上查戏班,肯定马上就能找到人!”
“是,有兵马司在,定能抓住那些贼人。二郎,你爹这几天在干什么?”刘氏定了定神,问起唐品山的行踪。
提到父亲唐二郎微微露出轻松,父亲这几天都去京兆府,从上衙守到下衙,比往日上心多了。
“父亲每天早出晚归,都在京兆府督促办案!”
刘氏颇有些吃惊,又释怀,月熙是夫妻俩的唯一女儿,唐品山再无心家事也会焦虑难捱。
只是,此时那本该为儿女担心的男人正坐在萍姨娘的床上,手中捏着库房钥匙,面上满是恼恨,喘着气道:“毒妇,明明每月有几十两银子的收入,不仅收了我每月俸禄,还连给我一点酒钱都克扣算计!”
萍姨娘眉眼温柔,抬手替他抚胸顺气:“品郎,那些铺子是姐姐的嫁妆,所有收入也是姐姐的私产,平时能家用已经是体贴。只可惜妾身手中没有银钱,要不然品郎在外会友宴请时,也不至于捉襟见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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