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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娘子重生儿,春风十里伴崽行by橘香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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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被小林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院子里,三先生笑得恰到好处:“小林子如今虽然不在牙做事,也要记住先生长久教诲。
平时勤快一点,人也机灵点,若是有什么事忙不过来,别忘了到牙行来找人帮忙。”
小林子此时有些尴尬,他离开牙行自寻活计,总有些内疚。
安春风却是一脸淡笑:“三先生不用担心,小林子很懂事,很听话,这也脱不开牙行调教有方。以后要雇人帮忙,定会到牙行来挑。”
三先生听到安春风这样夸赞牙行,顿时眉开眼笑:“那就这样说定了,以后安娘子可一定别忘了给牙行捧场。”
生意不成情意在,可不能为一个小杂工得罪客人。
两人一番交谈,小林子私下揽工就算过去了,三先生说到他来的正事:“安娘子,此处房东突然说要见你,前天就来过一次,可罗诚回去说安娘子要吃晚膳,不愿意到牙行。
房主等了一个多时辰不见安娘子,就改成约在今天下午在牙行相见,想问一下安娘子能否赴约?”
“噢!房主没有生气?”
安春风有些诧异,自己前天的确是有意不见房主的,可罗诚说自己是要吃饭不愿意去牙行,就是诚心添堵上眼药。
三先生微微蹙眉:“房主没有生气,只说安娘子若是方便,务必请过来一趟。”
“好,下午我准时来!”已经是二邀,安春风决定去。
三先生说定就匆匆离开。
下午有约,安春风还是到秋水布庄转了一圈。
第一批秋装已经完成交货。
一共五十套,从贴身的蕾丝内衣,到雷丝花边吊带裙,蕾丝长腿袜。
看得出来,无论什么时代,男人的审美都一样,最喜欢的还是那些花花绿绿、遮遮掩掩的蕾丝。
收入也是可观的,秋水将两张百两的银票交给安春风,眼波横飞,笑出万种风情:“安妹妹,这是百花楼的第一笔生意,这样做下去,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安春风两指挟着银票看了看,随意放进荷包,挑挑眉:“秋掌柜,同喜同乐!”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笑起来。
秋水青楼出身,知道只要能勾住男人心,就是拥有摇钱树。
在那些挥金如土的富家子弟眼中,这点银子根本不算什么,以后定会财源滚滚。
安春风是真正的开心,她嘴里对小林子说着不在意退房另租,可居无定所终归不是让人舒服的事。
现在不同了,从二两银子被人打发出门,再到二百两银子到手,也就三个月时间。
有这些银子,她就可以考虑在京城里自己买一套房。
已经找回儿子,再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雇上几个奴仆婢女伺候,不用考虑婚嫁,只管搞钱,过上封建腐败日子指日可待。
几十年以后,也是一个富裕的单身老太太,何愁养老的事。
至于那个忘恩负义的渣男和唐家几个人……
安春风微眯了眼,原身死得冤,自当替她出了这口恶气。
不过,她现在也只在心中想一想,毕竟唐玉书是唐牧的亲爹,唐牧也小,还要在唐家生活,还要借渣爹的势。
要报复,那也是原身亲儿子成人后,替母申冤的任务。
下午有事,安春风早早的就回到梨花巷,依然从酒楼带了两样菜。
院门口,小豆子正翘首以待,才看见安春风的影子,立即像一只欢快的小狗飞奔过来:“安娘子,安娘子!”

安春风嘴角微弯,才相处几天,小豆子就特别亲近她。
昨天说好要在自家待一天,才过一夜就又来了。
可旁边小林子黑着脸皱眉死瞪弟弟,这没规矩的家伙,说了没事不许来打扰安娘子,可找着借口就来。
撵出门也在巷里等着,让他防不胜防。
“小豆子,站住!”看着小豆子还想跟着安春风进院,小林子立即拦在前面。
怕被大哥抓住,小豆子绕着安春风跑,滑溜得像一颗豆子:“大哥,我只跟安娘子说几句话就走!”
“不行,你这就是没规矩,滚回去!”小林子不相信。
安春风笑眯眯看着兄弟俩打闹。
小豆子再会倒腾,还是跑不过腿长手长的少年,才两圈,就被小林子抓住。
就在小林子要拖小豆子走时,小豆子立即哇哇叫着,手中扬起一个湖蓝色的荷包:“安娘子,这是雪儿姐要我拿过来,真的,只送一个荷包就走。”
“小林子,让他进院吧!”安春风开口,她刚才一直没有出声,也是要看小豆子是不是在撒谎。
小孩子来自己这里,是图新鲜也好,是为自己给他买吃食也好,她都可以理解,但不能骗人。
现在见小豆子拿出荷包,又说是荣雪做的,自己也就让他进去。
小豆子得到允许,顿时歪头对着小林子瘪嘴委屈道:“大哥,你为啥不信我,我虽然话多,也没有跟你撒谎的,真的是雪儿姐要我来的。”
小林子见自己误会了弟弟,也恼道:“谁叫你每天往安娘子这里来的,安娘子不说你,我也要说,这就是没规矩的讨厌鬼!”
从进院到关上门,兄弟俩一直斗着嘴。
从住进梨花巷,除了几次不愉快的经历,这处院子还第一次这样充满生气,安春风都有些期盼跟唐牧见面了,不知道那个六岁的儿子会不会也这样欢乐。
等安春风在花厅坐好,小豆子才将那枚荷包送上:“安娘子,这是雪儿姐做的香袋,方便安娘子重阳节装菊花茱萸。”
“啊!都要重阳节了?还早吧!”
安春风这些时日除了去秋水那里,就只在家里喝药治疗,再加勾织蕾丝带,不问世事,都不记得什么节气了。
小豆子眨眨眼:“不早了,还有半月就是重阳节,安娘子可以早些晒花瓣做香袋。
雪儿姐说,要谢谢安娘子送的布。
她要多做些荷包装上香草,到重阳节时,我们就可以卖高价。”
安春风抿唇笑道:“好了,这荷包我收下,你去厨房让你哥盛饭吃吧!”
小豆子使劲摇头:“不了,雪儿姐说只能来这里送香袋,送完就赶紧回去,不能烦劳安娘子。”
说完,还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就退出了花厅。
可走时拐了一个弯,跑到灶间对里面的人做鬼脸,等小林子追出去作势要打他,才大摇大摆开院门走了!
安春风拿着香袋左右翻看。
荣雪做的香袋是八角形,双层绸缎都是她从布庄要的边角料,被荣雪巧手一缝,就是一个精致的小袋子。
没有绣花,香袋素净得就像一面湖水,很适合安春风寡妇身份。
古人认为在重阳节这一天将菊花佩戴于臂,或用香袋把茱萸放在里面随身佩戴,可以避难消灾。
一般每个人用的香袋都是家人所做,或者相互赠送。
家中实在无人针线,也可以在街上购买。
荣雪早早送来,大概是怕她的心意被别人抢先。
安春风对荣雪用布头做成香袋,要在重阳节上卖钱的想法,觉得挺好的。
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荣雪十一岁,腿有残疾,也在尽量帮哥哥弟弟们减轻负担了。
现在还记得第一个荷包送给自己,也是个有情有义的。
下午、万福牙行
玉嬷嬷早就等在茶室,胖胖的大管事很客气:“嬷嬷,已经让下边的人通知到安娘子,对方答应按时赴约。”
此时玉嬷嬷已经摘去面巾,脸上没有医馆前的卑微可怜,而是孤傲冷漠。
“好,有劳大管事了!”
作为手握万福牙行租客最多的房主,玉嬷嬷是有资格坐着让大管事回话的。
知道玉嬷嬷心中有不满,大管事苦笑一下,压低声音道:“嬷嬷,肖林去梨花巷那里上工,在下是知道的,也叮嘱行里不许追责,想着是个没有上名的黑户,就由他去。
牙行毕竟要养活这么多伙计,肖林能力不行,总不能养着闲人。”
他不明白牙行换一个黑户杂工,怎么就引起玉嬷嬷注意,还专门问一句。
大管事知道,自己解释过了,玉嬷嬷也不会回复自己。
果然,玉嬷嬷眼眸低垂:“好,老身需要静静,大管事自去忙吧!等安娘子来了,直接引过来!”
大管事应声,转身出去,还贴心将门合上。
等人一走,玉嬷嬷的脸色也和缓下来,双眼微合,手中念珠转动,静心等待。
时间过去,房门终于叩响,门外是大管事的声音:“嬷嬷,安娘子到了!”
玉嬷嬷睁眼,安春风已经进屋。
“玉……嬷嬷?是你!”
眼前妇人不再戴面巾,安春风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心中猜疑顿消,又生起好奇:玉嬷嬷会来找自己要房租?
今日玉嬷嬷穿着简朴的素色夹衣,鬓发梳了堕束髻,斜插一支乌黑发亮的木簪。
皮肤白皙,鼻端面润,眉黛轻扫,口脂淡淡,眼角皱纹若隐若现。
身上没有一点脂粉气,整个人仿佛飞叶飘尘,若不是秋水说过年纪,都看不出已过四十。
安春风心里已经知晓自己租的那片房是教坊司的产业,可没想到在这里等自己的人,居然是那日跪地乞药的玉观音。
“安娘子,请恕老身以这种方式相见,实属身份低微,不便登门!”见安春风一脸惊诧,玉嬷嬷微笑点头,表示她没有认错。
“安娘子请坐!请喝茶!”
桌上有茶具,玉嬷嬷亲自动手替她斟上。
“嬷嬷客气了!”安春风有些受宠若惊。
跟秋水相处三月,两人一直互不询私。
在今天上午时,安春风想到下午有可能要跟教坊司的人打交道,就特意问起以前的教坊司的人事。
秋水也不隐瞒,把一些自己知道的事都说,最主要当然还是说玉嬷嬷。

第63章 荣雪身世
玉嬷嬷出身世家大族,精通琴棋书画,是族中长辈犯下大错,导致族中男丁边疆流放,女子落入教坊司。
这些都是几十年前的前朝旧事,也是各人的伤心事,不便细说。
新皇登基后大赦天下,也将教坊司里的那些上了年纪的罪臣之女一并免罪,放她们自行养老。
于是棋盘街的教坊司搬了新址,散去秋水这样的大龄妓子,只留下玉嬷嬷等老人。
玉嬷嬷虽然是罪女,可凭借自己的才艺,占据胭脂界的花魁位置十年。
经她手教出来的乐妓歌姬都是各馆中红人,实属青楼中的一股清流。
跟现在百花楼的琴妈妈热衷激情热舞是走不同路线。
秋水每每说起,不免感叹一句:幸好现在琴妈妈是领头人。
要是早上几年,安春风的这些风情内衣根本入不了玉嬷嬷的眼,更挣不到钱。
在红尘里打滚还要活出自己的清高气质,安春风颇有些佩服。
也为她那日当众受辱,跪地求药不解。
捧茶坐好。
“当日医馆求药之事,幸得安娘子仗义执言,老身想要道一句谢,可安娘子已经走了。”
安春风蹙眉苦笑:“也是我气量狭窄。
在医馆时就跟沈小郎中当众争辩,实在是见不得他的无礼,还望嬷嬷不要嘲笑我孟浪放刁!”
玉嬷嬷肃然:“安娘子实乃性情中人,老身没有看错!”
“啊?”安春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自己对人从来都是冷冷淡淡,对麻烦是能避就避,跟热情奔放的性情中人完全是两码事,怎么会得第一次见面的玉嬷嬷这样评价。
还没有等她想明白自己是哪方面的“性情中人”,就见玉嬷嬷起身,整衣,径直走到自己面前……跪下了!!!
啊!啊!啊!
安春风觉得自己的性子还算沉得住气,就连穿越这样的事没有大惊失色,对突然有一个儿子也无动于衷,可现在被一个陌生人一跪,给弄蒙了!
“玉嬷嬷,你快些起来,有话好说!”安春风像是触电一样从座位上跳起来,想将玉嬷嬷扶起。
玉嬷嬷不起,反而将她推后坐下,伏身拜了一拜:“安娘子,你当得这一拜!”
安春风感觉自己脑子都转不动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她不敢随便受这一拜,玉嬷嬷不起,自己也不好站着,只能在玉嬷嬷跟前也跪坐下来:“嬷嬷,你还是起来说话吧!”
玉嬷嬷摇头:“得你相助,沈圣手才送出第二剂药,现在月娥服药已经好转,这一命算是大娘子给的,等她痊愈再亲自道谢!”
回春堂沈圣手的医术高明,药品也好,不枉她跪下受辱求下药包。
才喝三次,月娥的高烧就退下,只是余热未尽,现在还不能起身,一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月娥能得救,还是嬷嬷你的功劳,不用谢我!”
得知是要感谢自己救命,安春风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自己帮忙,说到底也是替自己说话,回春堂若是坚持不送药,还是白闹一场。
无功不受禄,天上不掉馅饼,她不想白得这份感激,站起身又想将玉嬷嬷拉起。
玉嬷嬷却没有起身,继续道:“老身还有事要感谢安娘子!”
安春风脑中瞬间清醒了,求药之事只是一个引子,并不是真正目的。
玉嬷嬷姿态放得这样低,定是有苛刻要求。
她也不再跪了,直接盘腿坐在玉嬷嬷旁边:“玉嬷嬷,你究竟想说什么?”
玉嬷嬷抬头,脸上神情复杂:“安娘子,老身感谢你收下肖林,给他活计!”
“噢!”
安春风听到是为这事,想到小林子说以前收到米面,心中顿时一松。
看来这些妓子以前的确有养孤儿,现在还在关心。
于是道:“是肖林自己踏实懂事,我又正好缺人,玉嬷嬷不用客气!”
“肖林是黑户,若不是安娘子给他机会,定要吃些苦头!”
这一次安春风只笑笑,不想再跟玉嬷嬷兜圈子,抚膝直起身。
一个曾经的大族仕女,风光无限的花魁,能为垂危的姐妹当众下跪求药,那是她姐妹情深,重情重义。
哪怕再是善心,也不见得会为扶养过的孤儿下跪求人,恐怕还有话。
只是玉嬷嬷这样吞吞吐吐让人不耐烦。
见安春风起身不想再听下去,玉嬷嬷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再拖延,该说的话迟早也要说。
她眼中浮起一层水雾:“安娘子,老身还要感激你去看过荣雪,给她布料针线!”
安春风此时已经肯定这些妓子跟肖林几人有特殊关系了。
她想着荣雪那冰雪一般的样子,不由仔细打量眼前的玉嬷嬷。
越看……越心惊:“玉嬷嬷,荣雪是你什么人?”
玉嬷嬷垂眸,目光微闪,终于抬眼对上安春风的直视:“她是贱妇女儿!”
“啊!女儿?”
安春风哪怕心中早已有端倪,也被这一句惊得一跤跌回地上……
大管事进来换过两轮茶,还送了一次点心,安春风以手撑头,只感觉自己像是在听故事。
荣雪的确是玉嬷嬷的女儿!
青楼女子不能生子,平时都要喝避子汤,有心狠的老鸨直接给姑娘们用汤药断红,绝了生育。
教坊司都是歌姬乐妓,虽然不是像普通人口中“一条玉臂千人枕”那般以色伺人,免不了也会被指派伺候一些高官。
玉嬷嬷年轻时是名噪京都的花魁,来往都是名流雅士,王爷官员,自有人对她倾心爱慕,想救她于水火。
不过她是罪臣之后,不是普通贱籍,生死都在朝廷手中,除非皇帝亲自下书放人,没有赎身这一说。
罪臣都需要铲草除根,更不能生育孩子。
玉嬷嬷也谨守规矩,不敢跟人动心。
直到二十八岁高龄卸去花魁光环,渐渐隐退,当起教坊司玉嬷嬷一职,主要教导其他女子琴棋,很少再出席酒宴应酬。
年纪大了,却跟人有了私情,那简直就是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其中恩爱美好,情节曲折动人,都可以再写一本书了。
有孩子是意外,让玉嬷嬷又惊又喜,又痛苦难受之极。

而且妻家同样是高门大户。
与妓子喝花酒,谈诗品茶是风花雪月的雅事,但生下孩子就不好听了。
一旦事发,两人都要受罚。
玉嬷嬷必定堕胎,甚至罚卖丟命,那官员虽然无伤大雅,也免不了会在朝中落人笑柄,影响仕途。
玉嬷嬷心疼腹中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瞒了情郎,在众姐妹的掩护下,以白绫裹腹,借口养病,避过管理教坊司的官员耳目,生下一个女婴。
可惜,因为是三十高龄产妇,又在孕期缠腹,女婴生下来就脚部发育畸形。
教坊司是不能养孩子的。
生产当天,提前找的奶娘就抱着孩子走了。
刚开始每月玉嬷嬷能远远见孩子一面。
后来孩子大了,为避嫌,就再没有见过。
一晃就是七八年过去,直到新皇登基,教坊司从棋盘街搬迁,玉嬷嬷等老人留在原地,也是为能照顾荣雪。
“也就是说,荣雪都不认识你这个娘,那……肖林他们又是什么孩子?”
安春风烦躁的抓抓脑袋,她感觉自己沾上麻烦事了。
“他们都是流民孤儿,以前在街上乞讨过活。”玉嬷嬷毫不隐瞒。
肖林和黑豆子是七年前南方流民进京,她在城外施粥发现的,就让奶娘收留当干儿子,以后也是照顾荣雪的家仆。
小豆子又是黑豆子两年前在街角捡的乞儿。
“那奶娘呢?”
“奶娘三年前死了!”
十一年前,奶娘当时怀的是遗腹子,丈夫死了,她被婆家撵出来,挺着大肚在牙行找活干。
是玉嬷嬷给她租房待产,可惜遗腹子胎中带病,生下来体弱,半岁时就死了。
奶娘养荣雪到七岁,一次出城淋雨,她只顾着孩子,结果受凉病亡。
又死了!
安春风手一抖,终于扯散发髻。
这里医疗条件差,人的生死就看天意,以后自己要好好琢磨医术,可别一场雨就丢命。
她没有傻乎乎问为什么不给奶娘找郎中。
就以在回春堂看见的那一幕,玉嬷嬷再是有银子,也没有办法出面请到好郎中看病。
安春风把想问孩子生父的话更是咽进肚子里,玉嬷嬷避而未提,她也不能问。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秘辛听多无益。
“嬷嬷是想我帮什么忙?”话都说这么多了,帮忙是躲避不开的,先问问具体要干什么。
说起来,荣雪的苦日子过得不长。
前些年有玉嬷嬷暗中送的银子,奶娘带着几个孩子吃住无忧。
三年前奶娘病逝,肖林和黑豆俩人一个十一岁,一个十岁,可以自己做饭洗衣,也可以照顾荣雪。
三人就在奶娘早就租赁好的房子又住了两年,在这期间又添一个小豆子。
因为没有了奶娘,玉嬷嬷又不能跟孩子们直接相见,只能送些粮食到门口。
等到奶娘留下的钱用完后,肖林他们就打工挣钱,这才搬去大杂院。
玉嬷嬷道:“老身是罪臣之女,污秽之身,可荣雪是无辜的,她什么都没有做,只因出自我腹就是罪孽深重。
为孩子以后不受苦痛,老身就不跟孩子们相认,连一点关联都不敢有,只能借着赠善施舍给孩子送一些粮食。
几个孩子住在那样的大杂院里,年纪渐大终是不妥。
老身也是担心焦虑,一直想找人施以援手,又怕让人知晓会所托非人,反而害了大家。”
安春风无奈叹息,有些理解玉嬷嬷的意思了。
她不跟荣雪相认,不让孩子知道自己这个娘,也是爱女之切。
要是让人知道荣雪是娼妓之女,那就意味着那冰雪一样的女孩子,只能生活在社会最低层的黑暗中,被人以“娼妓生,婊子养”鄙视一辈子。
很多时候,社会地位都不是能用钱能买到的。
哪怕玉嬷嬷曾经是京中花魁,艳名远播,沈郎中也能当众说出‘一日为娼终生为娼’的话羞辱她。
被人嘲笑辱骂也罢,就连医馆的门都不能进,只能苦熬等死。
黑户有黑户的活法,只要衣食无忧,一样可以寻找到快乐。
而贱籍出身给孩子心灵上的折磨才是无休无止。
“嬷嬷是想给孩子们换一处住所?”
安春风猜测玉嬷嬷的意思,她去一次大杂院就发现的问题,玉嬷嬷肯定也知道,这几天小林子就在找合适的房屋。
玉嬷嬷点头:“他们不用另外找,就在梨花巷。老身已经收拾好一处院子,想要麻烦安娘子出面承租下来,以后照顾他们。”
说完,她忐忑的看向安春风。
安春风皱眉,没有出声,只端茶抿了一口。
茶水微凉,一股苦涩充填口腔,只有慢慢品味才能感觉出里面的甘甜。
屋里气氛有些凝固了。
“玉嬷嬷,你为什么会想到我?我只是一个离家的孀居之人,无权无势,自身难保,给不了荣雪庇护!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安春风相信,玉嬷嬷不会单为租房子,就需要将荣雪的身世告知自己。
荣雪今年十一岁,以大梁朝的习俗,女孩十五及笄,到时候就需要商量婚嫁,留给荣雪的时间也就只有四年。
安春风前世人际关系简单,孤家寡人一个,可刚到大梁朝来就遇上“儿子”,现在还头疼,不知道怎么处理为好,她不想再将一个小姑娘的未来绑缚身上。
而且那个女孩不仅是黑户,生母的身份还如此特殊。
自己跟玉嬷嬷只有一面之缘,凭什么,为什么去管闲事。
听到安春风的推脱,玉嬷嬷不急不躁,笃定自己所想无错,轻笑道:“安娘子,若是旁人,老身还要多加考虑,可你不同!”
“噢!为何不同?”安春风必须搞清楚这一点,自己何德何能被人看中。
玉嬷嬷道:“你明知道肖林是黑户,也可以接纳他。而且,还能给到八百文的工价,没有乘机压下他的酬金。”
在京城里,给黑户的工价只有普通庶民的四到六成,这已经是约定俗成的事,给钱但凭良心。
每个黑户对此都无可奈何,就连牙行也是这样操作。
安春风摇头,她怎么会去压榨这种低层人的钱。
对于每一分每一厘钱都有固定用处的低层收入人群来说。
苛刻他们的钱,就是在饿狼口中夺食,要么狼死,要么手断。
扣的那点钱不能让人富裕,但有可能丧命。
自己给小林子八百文钱,并没有善心大发的多付,只是照着规矩办,就成了好人。

第65章 老娘有钱
面对安春风的固执,玉嬷嬷继续解释道:“你给肖林的高价,可以说是你觉得小厮听话,打赏的。”
“可在医馆前面,你愿意替老身等人出面说话,这就说明……你将我们当成人了。
以后,你一定也可以把荣雪当成人,不会嫌弃她血脉肮脏、是贱人所生!”
“实不相瞒,从医馆回来,老身就已经查过安娘子了。”
一入贱籍就再无翻身之日,玉嬷嬷已经身受歧视之苦,再不想让孩子与她一样。
“老身不敢将荣雪托付他人,就是怕孩子将来代代受苦。
除了楼里姐妹,安娘子你是少数知道荣雪身世的人。
为了她的将来,老身苦苦守了十一年不敢相认。
若不是知道你的为人秉性,是万不敢如此冒昧。”
玉嬷嬷知道肖林的事,马上着人去了秋水布庄和牙行,对安春风进行调查。
秋水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两人跟百花楼的生意和盘托出,对安春风的聪明才干大力夸赞。
牙行也将安春风的资料拿出来,户籍、包括庄婆子上门和七夕节醉汉闹事,到官府立案,替邱氏脱身都一一说了。
玉嬷嬷听得赞叹不已,安娘子不仅人美心善,还懂些防身技,简直就是自己女儿最好的依靠。
要是荣雪能跟安娘子生活,以后再不担心被人欺负。
她也相信,这样有头脑有能力,有胆有识的大娘子,肯定是能跟自己达成协议的。
安春风真的懵了!
就是因为自己能平等看待这一点?
自己还真的没有想过谁是人,谁不是人!
父母之错,孩子何其无辜!
还有,玉嬷嬷会从医馆见面开始就在调查自己,也是迫不及待了。
奶娘已死,除去教坊司的那几个老姐妹,自己大概成为普通人里唯一知道真相的。
安春风又开始挠头,现在自己想装成什么都没有听到,大概也迟了!
现在细想,小林子和荣雪两人,虽然住在贫民区,身份上是黑户,可言谈举止没有常年贫苦带来的麻木贪欲。
身体健康也没大的亏欠,这也跟他们以前平静富裕的生活有关系。
既然是如此相信自己,安春风也决定听玉嬷嬷说完,看以后还有什么要求。
“没有了,安娘子只需要出面替荣雪租下房,老身会拿钱雇人照顾荣雪。安娘子从此就是荣雪的姨母,以后也当享受荣雪的孝敬。”
“这样简单?都不用考虑户籍、婚嫁之事?”安春风有些诧异,姨母肯定不是这样好当的。
自己最怕麻烦,又什么都不懂,要是有心思替别人挑夫婿,自己何苦单身。
“只要能离开大杂院,她的婚嫁户籍老身自会上心。安娘子,老身不图她能富贵,只希望她能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
这话说的话外音,无非是:不图女儿富贵的原因是老娘有钱。
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也简单,是想不受母亲是教坊司出身的影响。
以后什么事都让自己这个“姨母”出面。
母爱真是伟大!
对玉嬷嬷这种为了跟女儿撇清关系,硬生生十一年不接近的行为,搁在任何时代都相当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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