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娘子重生儿,春风十里伴崽行by橘香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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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豆马上攀上墙头,对着一个方向将红红的火折子划成圆圈。
红红的炭头划破黑夜,远远的就能看见。
就在这时对方像是发现了这边变故,啸声戛然而止。
安春风的心顿时收紧。
她赶紧让黑豆将火折子插在墙角留在原处,两人翻墙躲在旁边。
来人会是谁她并不清楚,万一是不认识的,自己还能带着黑豆离开。
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安春风紧张观察四周情况。
不知道过去多久,一个人突然从黑夜里出现,纵身跃上墙头,拿到火折子。
他四下张望,带着急促喘息喊了一声:“安娘子!”
是金湛!果然是他来了!
安春风从隐藏处站起激动道:“是金大人吗?我在这里!”
她话音未落,金湛已经转身一跃而下,落在她身边。
不等安春风再开口,就被人一把狠狠抱住……
没有想象中那什么温暖的抱抱!
因为金湛一直在奔跑找人,衣服被寒风渗透,从上到下整个人如同一块寒冰。
而且他硬硬的胸膛把安春风的鼻梁撞得生疼,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安春风赶忙将他推开,掩着脸嗡声嗡气道:“金大人!”
金湛像是也反应过来,松开怀抱:“你可有受伤?”
他这一晚上心中都提心吊胆,此时见到安春风,自然是先问。
安春风压住被他一抱而狂跳的心:“我们没事,我跟黑豆正想着怎么离开。”
“这事有我!”金湛沉声道。
安娘子跟唐家的恩怨金湛明白,这次安娘子也是以报案的名义给唐二郎挖坑。
现在安娘子好好的,唐二郎一伙人失踪不见,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掉坑里了。
安春风三两句把发生的事,以及自己现在的打算说出:“唐二郎死了,我跟黑豆需要避嫌,准备找一个巷子偷偷出去!”
金湛摇头:“不行,唐二郎一死,你跟黑豆无论从哪里走都是有嫌疑,现在听我安排!”
“好,一切听你安排!”
安春风觉得自己应该信任金湛,现在到处都是他的人,怎么安全脱身金湛最有发言权。
可马上,安春风就为自己的决定后悔了!
十里东巷四处乱哄哄的,金湛的啸声不仅安春风听到,兵马司的人更容易听到。
金湛奔向这里,他们也奔向这里,此时兵马司所有人都往这处矮墙赶过来。
趁着那些人还没有靠近,金湛对黑豆道:“你将身上衣衫弄脏些,要给人慌乱逃跑的样子。”
黑豆恍然大悟,伸手抓了一把泥就抹在自己脸上,还倒在地上打滚,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这边,金湛拉住也想抹泥的安春风:“你不用这样做!”
安春风不解,还没有等她多问,就听刺啦一声,她一侧衣袖被金湛扯落。
下一步,发髻散开,却是金湛已经抽落她头顶两根发簪。
头上如瀑长发垂落,安春风突然有些惊慌。
搁在前世,偶尔跟男人打打闹闹没有什么大不了。
可现在是大梁朝,这些举动就有些意义不同。
尤其是金湛,除那次逼自己说出送礼缘由时捏住手腕有些失礼,其他时候都是举止规矩守节。
“金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啊……你不用再脱衣服吧!”
安春风眼睛瞪大,哪怕此时夜色沉沉,她的脸也突然烧起来。
只见金湛解开腰带,脱下外衫披在安春风身上。
下一秒,安春风就双脚腾空,被人打横抱起。
公主抱!
两辈子第一次享受这待遇,也是第二次跟人如此亲密接触。
第一个抱自己的还是秦牧,当时抱得自己四肢都硬了。
安春风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紧张得浑身僵硬,挣扎着推金湛:“金大人,若要装受伤,让黑豆扶着我就可以,不用这样夸张!”
金湛没有松开,反而抱紧沉声道:“你不用怕,这样是最好的解释。”
“我不怕解释,我怕摔!”
安春风实话实说,她心里发慌,也不知道究竟在慌什么。
一个成人被人横抱,双脚不踏实,总有下一秒会掉落地上的感觉。
“怕摔?”
金湛一楞,突然低声笑起来,他说话声音是低沉磁性的男中音,此时笑起来,闷闷带着魅惑。
安春风都惊呆了:这人原来也会笑出声,不是只微微弯唇。
金湛笑罢,双臂收紧,将安春风牢牢箍在胸前:“这下,你总不用担心摔落了吧!”
自己担心了一晚上,此时将人牢牢抱住,心中才踏实些。
安春风激动还没有过,就叫苦不迭,她被箍得动弹不得,紧紧贴在金湛胸腔上。
此时不担心自己摔落,只担心肋骨要断裂了。
就耽搁这一阵,兵马司的人也已经到了。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武官上前道:“金大人一路长啸过来,可是发现了什么?”
金湛抱着安春风从矮墙后出来,冷冷道:“没有发现那群劫匪,只找到被他们追赶到此的安大娘子!”
安大娘子?
中年武官看向金湛怀抱的人,因为盖着长衫,看不到面容,只能看见露在外面的散乱头发,还有一条沾上泥水的破衣袖。
旁边那个小厮也是满身泥泞,一张脸更是糊得看不出本来面目。
中年武官暗暗心惊,看这样子,那伙自称广安伯府的劫匪是真的追进巷里了。
“这,金大人可否问一下安大娘子那群人在哪里?”
金湛摇头:“安娘子惊吓过度已经晕厥,有什么事就问这小厮吧!本官如今尚在停职,就不叨扰林副使办案!”
林副指挥使一噎,顿时大急,刚才金大人在屋脊上狂奔时,可没有看出在停职的样子。
他在兵马司勤勤恳恳干了十几年,本来以为去年升任正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没想到金湛来了,还在十里巷立了大功,让他升职再无希望。
现在好不容易遇上金大人停职,十里巷再出劫匪事,他正等着自己也立一功。
可重要人证又被金湛抢先,让他如何不着急。
“大人,安大娘子是重要人证,必须问清……或许金大人已经知道案情,还请金大人不要藏私。”
林副使对旁边挥手,让下面的人去问小厮,自己还想从安大娘子这里问到几句话。
此时周围已经是火把明亮,人声嘈杂,无数人就在身边奔走来去。
安春风躺在金湛怀里,尽管有衣物遮挡,她依然紧张尴尬得热汗涔涔。
尤其是从金湛身上传过来的气息,更是让她心跳如雷。
若林副使此时要自己露面说话……安春风觉得自己还是想真正晕过去!
感觉到怀里人微微在动,金湛以为她又在担心摔落,双臂收紧,将安春风再次箍住。
“林副使,本官前些天一直停职在家,这里案发才来十里巷,对案情并不知情。
这样吧!本官先送安娘子回梨花巷,等她清醒再来兵马司回复!
还有十几个劫匪没有找到,这里还需要林副使费心尽力!”
金湛明白林副使想立功的心思,只是自己必须先送安娘子离开这里,议好对策才行。
林副使也是清楚金湛才到十里巷,还仗着武艺高强,踏屋扰民抢了自己先机。
但自己不敢从金湛手中抢人。
好在金大人说安大娘子清醒就可以问话,他只能答应放行。
自己可以先从小厮口中问清始末缘由,先抓住那些劫匪也是大功。
金湛摆脱林副使纠缠,自是抱着安娘子往巷口去。
至于黑豆要说什么,他没有时间安排,但以安娘子的聪慧,肯定是早就有准备。
从藏身处到巷口距离不算近,安春风以为走过一段路,金湛就会将自己放下。
可是金湛没有松手的意思,安春风动了动,抬头低声道:“金大人,我是不是可以自己走了?”
金湛没说话,只手臂一弯,将她的头重新按在自己胸口上:“不行,不能露出破绽!”
安春风:“……!”
女孩子可能都曾经有这种期盼:能被人公主抱着走,再配上唯美的音乐,飘飞的花瓣,衣裙飘飘荡荡……光是想想都美死了!
这种机会难得,安春风努力想沉浸在这美好之中,可是……她快憋死了!
不仅被人紧紧抱着,还罩着衣服,汗水已经润湿脖颈,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在冒热气,整个人就像是笼中的馒头。
安春风不好受,金湛同样也不好受,他感觉自己像是抱着一个大火炉,而且这火炉还是软绵绵的一坨。
还有安娘子的呼吸喷在胸口,像是一簇小火苗在那里燃烧。
灼热的感觉从前胸撩到后背,又弥漫全身,金湛觉得自己的头发尖要被点燃了。
他忍不住张嘴大口呼吸,想让外面凛冽寒风给自己降温。
可金湛粗重的喘息声和咚咚心跳听在安春风耳中,只羞臊得想晕死过去:在流行纤细美女的大梁朝,自己是偏胖了些,可真就这样重,让一个武状元都累成这样?
走过一段路,金湛只感觉自己浑身燥热像是要烧起来,索性急步奔跑。
他跑得酣畅淋漓。
安春风就快哭了!
她如同是土路上的拖拉机手,上下颠簸,几乎要将晚上吃的阳春小面吐出来,再没有一丝美好遐想。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前世有人晕车晕船,现在自己是要晕抱!
摇摇晃晃!晕晕乎乎!
人在怀里抱、魂在后面飘!
终于到了东巷口,安春风和金湛都大大松了口气!
这里有军士在值守,叶青也将“跑丢”的马从旁边居民家里找回来。
金湛将抱了一路的安娘子放在马车上,想让她坐好:“安娘子,你先休息一下!”
手一松,谁知安娘子没有稳稳坐住,反而罩着衣衫,像个米袋子咕咚一声翻进厢板上。
金湛一惊,赶紧跳上车,一把将安春风捞起,三两下扒开盖着她的衣服,目光所及,顿时呆住。
在自己的臂弯里,安娘子肌肤莹润,脸颊绯红、樱唇如血,长发被汗水黏在雪白的脖颈上,平时亮晶晶的眸子此时眼神涣散迷离,仿佛还飘着水雾。
这……这靡靡之相……
金湛的心像是被重重的一撞,顿时心中狂跳、溃不成军,还是安春风嘤咛一声才让他回神。
“水!”
这里是野巷,马车也是匆忙出行,没有水!
金湛着急问道:“安娘子,这里没有水,你是病了?”
安春风舔了舔干得冒烟的嘴唇,忍着四肢的麻木酸软无力,心里忍不住暗骂:你才病了,你全家都病了!
抱就抱吧!
自己还有那么一丝丝心动的感觉,你像个野马一样跑什么,颠死我了!
心中骂,可话出口却是软绵绵的一句:“我感觉很好,就是累着金大人了!”
气氛陡然怪异起来。
金湛身子一僵,脸颊生火,像是被烫着一样,倏地将安春风丢回车厢里:“我给你找水去!”
安春风“啊”的一声又摔倒厢板上,她无暇顾及摔痛的屁股,只咬着衣袖使劲捶自己: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水,倒底还是被叶青找来了!
安春风大口喝着凉水,终于将浑身的热气和羞臊消除干净。
子时已过,时间已经到四更,距离天亮已经不远了。
叶青继续留下等黑豆消息,金湛坐在车辕驱车送安春风返回梨花巷。
“黑豆那里会怎么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人默契撇开之前不堪回首的尴尬,金湛镇定问起正事。
安春风靠着车壁平静道:“我说去报案,其实是将那群人引到巷后一处赌铺,唐二郎在里面输了银子,被赌铺的人绑着丢出来,淹死了,没有人看见。”
“黑豆会说我们逃进巷子后,被唐二郎追了一阵就迷了路,直到你找到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唐二郎他们在什么地方。”
金湛松了一口气,他不问唐二郎是怎么在十里东巷淹死的,反正没有人看见就好。
黑豆说不知道唐二郎他们在哪里就更好。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说不知道,只要咬死一句话,就没有证据证明两者之间有关系。
唐二郎一众人在里面胡乱闯门找人,惹上赌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金湛道:“唐二郎一死,唐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你要准备好被唐家报上官府!”
关乎人命,安娘子再是无辜,这上庭过审调查是无法避免的。
而且,事发的原因还是涉及“逃婢逃奴!”
安春风和黑豆都要自证清白。
对这种后果安春风是心中有数,就连应诉的讼师她都准备好了。
自己是官府过印的民籍,有崔御史作证,不担心被唐家编排成逃婢。
黑豆也是有主的奴籍,当初宋琪只是用假名办的临时户籍。
无凭无据无照片,只要不承认,唐家也无可奈何。
另外赌铺那里还有唐二郎的欠条,还有雷没有爆,这事一时半会是不会结束的。
金湛跟安春风一路回来,边走边说,已经理顺接下来要做的事。
两人相谈和谐,只是即将到梨花巷安宅时,金湛沉了脸:“来找你是职务所在。本官身为北城兵马司指挥使,该为辖区内的百姓安危负责,你以后别再说谢字!”
安春风呵呵笑:“是的,金大人尽职尽责,爱民如子!”
金湛冷冷瞪她一眼:“本官尚未婚配,没这么多子嗣!”
安春风回了一个白眼:“……无趣!”
这一斗嘴,两人心情也彻底放松下来。
方才虽然话说得轻松,实际上中间变数甚多。
尤其是那几人一口一个广安伯府,就不是唐家孙家这样简单的官员。
广安伯府势大,宫中还有丽嫔,若要强下罪名,谁也不知道结局如何。
安春风开口要谢金湛,也是想将他从中撇清关系,一旦自己难逃牢狱之灾,金湛也不会有一点内疚心。
马车才在安宅门口停下,大门猛的打开,不光是门房下人,秦牧、小林子、小豆子、宁阿婆,玉嬷嬷都没有睡觉,此时全部涌出来。
秦牧扑过来一把抱住安春风,小脸上满是惶恐不安,双眼红肿,整个人都在发抖:“娘,以后别去十里巷,别去那里!”
安春风蹲下身将他揽在怀里:“牧哥儿,娘没事!”
看着孩子这样害怕,她不由心中疼痛,自己若不小心仔细,牧哥儿就要是父母双亡的孤儿。
玉嬷嬷对旁边的金湛行礼道:“老身已让厨房准备下热汤饭菜,金大人辛苦一夜,还请在这休息吧!”
奔走一晚,还抱着人狂跑,金湛的确也是又累又饿,既然安宅早就准备好饭食,他也不推辞:“那就有劳嬷嬷了!”
唐二郎入夜未归,唐家并没有太多反应。
刘氏忙着准备家里第二日的三餐,现在家里开支大,柴米油盐也要精打细算。
唐大郎不在家,他初初上任,要跟几个户部同僚在外聚会联络感情,早就说过不回来。
唐品山自从知道萍姨娘想在外置一处可以小憩的宅子,几天来都在四处看房挑选,也不回家。
唐月熙如今就像一个隐形人,只待在自己房间里绣花。
只有唐二郎的媳妇心中焦急。
她知道二郎带十几个人去找那贱婢和逃奴,可已经天黑夜深,怎么都还没有回来。
眼看沙漏就要到戍时,她终于是坐不住,抱着即将临盆的肚子找到刘氏。
刘氏听到二儿媳来找自己,是抱怨唐二郎在外未归,不由皱眉责备道:“男人有大事要忙,要是天天守在家里,怎么能兴家立业。”
说着她看看二儿媳隆起老高的肚子,到底是缓了声音道:“你要是感觉不舒服,明天就让如意去广安伯府请来府医给你瞧瞧,眼看这日子就要到了,母体不安也是正常。”
按郎中说,二郎媳妇的生产日子就在二月里。
还有十几天就是春闱,唐家人人都说这是状元及第,文曲星下凡的好期,生下的儿郎也定是聪明伶俐,天资聪慧。
时间马上就要到闭坊时,几个男人还是没回来,唐家院门却在此时被重重砸响。
很快,一个孙家下人带着自称是广安伯府的管家进了唐家。
后院里,正匆忙穿衣准备出迎的刘氏听到消息,说是唐二郎带人要抓那个安氏和逃奴,追去了北城的十里巷。
“二郎怎么连一个女人都抓不住?”
刘氏不以为意,只是一个弃妇,二郎带着十几个人,再怎样也该抓回来了。
哼!安氏那个贱人,居然敢偷钱,抓回来就钳断她的一双贼手。
到了前厅,刘氏对孙家下人道:“什么事要大半夜的上门来说?”被人半夜吵起来,心情很不好。
还没等孙宅下人回话,旁边伯府管家冷笑一声:“你们要抓弃妇,为什么要冒用广安伯府的名头?”
刘氏不认识他,皱眉道:“你是何人?我唐家要抓逃婢跟广安伯府有什么关系?”
伯府管家见跟这妇人说不通,摆手道:“别管我是谁,你家的男人呢?叫能当家做主的来说!”
听到此话,刘氏一呆,家里三个男人,这时候一个也不在。
旁边孙宅下人怕刘氏再出言不逊,赶紧道:“夫人,这是广安伯府管事,今天二爷带人去梨花巷,用的是伯府名头。现在二爷他们失踪不见了。”
刘氏脸色顿变,忙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谁失踪了?”
管家阴着脸道:“唐景林十三人全部失踪!十里巷是什么地方,他们去了那里也顶着我伯府名头胡闹!”
刘氏摇头不信:“不可能,十里巷再怎样也是京城里,天子脚下还能没有王法,再说他们十三人……”
她话说不下去,伯府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来自己面前说假话。
一股冷意爬上心头,刘氏僵在椅上:“大管家,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二郎他只是去抓逃奴啊!”
伯府管家见她无惧无畏,只感觉又可气又鄙视:“贵府唐景林当着兵马司自称是伯府下人,说住在梨花巷一个民妇为逃婢,还想抓人。
那民妇驾车去万年县报案,唐景林不问真假,也不把兵马司放在眼中,带人当街追劫。”
刘氏忙解释:“那安氏就是逃婢,还是一个小偷!”
伯府管家一拍桌子,厉声道:“你们可有证据?当街劫人的事已经被兵马司报到京兆府,唐景林畏罪潜逃更是罪加一等,现在是人没有找到,等找到人,伯府再跟你们问这冒名之责!”
伯府管家来得匆匆,去得匆匆。
他也是才得到兵马司传来的消息,说伯府闯下大错了。
管家赶紧连夜在府里打听,知道没有派人出去办事,这才晓得被人冒名。
广安伯府想到事关孙家,现在就给唐家送一个信。
关上门,唐家女人们再也睡不着了!
大儿媳妇严氏到正院来打听消息。
家里没有能主事的人,刘氏正慌张无措,一见严氏就气不打一处来:“家宅不宁都是怨你,你不仅小肚鸡肠,毫无大妇气量。
还天天跟大郎怄气生事,逼得男人夜不归宿,现在出了事,连一个能出门的人都没有!”
严氏还想安慰她几句,见刘氏张嘴就是指责,气得转身就走:“是你说男子当多应酬,多交际。“
“唐大郎在外花天酒地就是你允许的。现在人不在家,又是我的责任。要是你看我不惯,等大郎明天回来,我们就搬走!”
她这些天也厌烦跟小妾通房挤在一处,尤其是夜夜听到那些淫声,恨不得撕了几个贱人。
刘氏见这个大儿媳不仅对自己毫不尊重,还张口闭口就是要搬走,顿时气得发抖:“只要我还活着,你休想分家逍遥!”
严氏刚走,才躺安稳的二儿媳听到有人上门,又爬起来,摸摸索索到正房:“娘,可是有二郎消息?”
刘氏心中堵着气,可也不能对这个孕妇发火,只急燥道:“你自回房里歇着,二郎不会有事的。”
这个二儿媳从怀上孩子后,几个月来一直神神叨叨,现在行动不便,更是浑浑噩噩,夜不能寐,只有唐二郎陪着才能心安:“娘,这几日我总能听到孩子哭泣,会不会是我肚里的孩子在哭!”
刘氏心中一跳,呵斥道:“你在胡说什么,睡不着就让你奶娘陪着睡觉去。”
时间慢慢过去,终于天色微亮,坊门开了,刘氏让下人赶紧去寻老爷唐品山和唐大郎回来。
唐家父子还没有回来,孙如意那边已经从大门上一路大哭着过来:“伯母,伯母不好了,出大事了!”
刘氏正在吃早饭,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只感觉浑身发软。
严氏也坐在旁边吃饭,见孙如意这样一路哭喊过来,忙叫她小声点别惊着人。
况且她自己也是个孕妇不能哭。
孙如意不管不顾,扑通一声跪在刘氏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道:“伯母,二叔他……他昨天晚上死在十里巷了!”
刘氏身边碗碟落地,人也软软瘫坐在凳子上,只竖着眼睛嘶喊:“不可能,我儿才二十多岁,怎么会死,你胡说!”
门边,一夜没睡的二郎媳妇正好听到这句话,只感觉眼前一黑,人就重重摔倒。
唐二郎的尸体是天未亮时被人发现的,当然也包括那十几个唐孙两家的下人。
十几个人挤在棚屋角落里取暖,除了唐二郎,最初被打伤那个孙家下人无人管丢在空地被冻死之外,其他人都还有气。
扒了衣服冻一夜,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只是被老鼠咬得到处是伤。
当兵马司林副使看见唐二郎的死因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唐二郎是死在一泡尿里。
不知道是被老鼠咬疼慌了,还是冻晕了,唐二郎的头垂在浅坑里,口鼻被尿泥糊住,窒息而死。
尸体送回唐家时,唐品山和唐大郎也已经被下人找回来了。
看见儿子被老鼠咬得皮肉翻转,面目残缺不全,还有手脚被绑得扭断的身体,刘氏嚎啕大哭,直接晕厥不醒。
二郎媳妇早上被孙如意上门大喊大哭惊吓,一跤动了胎气要早产。
唐家急忙忙找来稳婆,可羊水破了已经两个时辰还没有任何生产反应。
听稳婆说,这种情况不太好!
刘氏晕了,唐月熙是没用的。
萍姨娘说自己一个妾室做不了主,只帮忙布置灵堂,再找郎中给几个死里逃生回来的下人看病。
严氏身为大嫂不得不当起家,带着几个小妾通房守在产房外,指挥下人婆子烧水煮针线剪子,再派人去通知弟媳娘家过来。
唐品山去找京兆府查报案,也找那几个关系好的知事打听情况。
儿子惨死,这事必须抓住凶手,哪怕赌铺的庄头跑了,也要追查到底。
唐二郎尸身装进孙家送来的棺材,暂时停在唐家,要等两天后送去城外寺庙。
他这样的凶死,得受七七四十九天香火消除怨煞气,而且现在凶手未抓捕,也不能入土。
唐大郎安排人准备灵堂,通知亲眷,忙乱之后,他在亲弟弟棺材前焚香烧纸,默默回想整个事件。
身为曾经的一方县令,唐大郎冷静镇定,他将自己置身事外,开始以查案的方式处理事情。
要想抓住罪犯,就要找到这场祸事的根源所在。
起因很简单,就是从唐家离开的安氏、逃奴还有孩子。
安氏是自愿离开唐家的,虽然在唐家发生了些不愉快的口角矛盾,走了也就走了,并没有回来闹过。
重要的是那个大闹唐玉书婚礼,又被当成乞儿要抓起来的秦牧。
唐大郎一直被家里人瞒着,还是严氏从下人口中无意听到真实情况,才说给自己听。
当时将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难怪正月初一时安氏要让自己在同年们前面颜面扫地。
只因为安氏怨恨唐家赶她出门,而且还撵走孩子!
自己也是唐家人,让自己丢脸,就是让唐家丢脸。
唐大郎觉得自己是受到无妄之灾,对孙家这种鼠目寸光的做法嗤之以鼻,也对唐玉书的愚笨开始不满。
那孩子不过是个庶子。
孙如意一个后宅妇人不能容纳妾室庶子,挑唆自己母亲和二郎干下蠢事,唐玉书自己也不懂其中关键。
作为生父,自己孩子只需要一口饭吃就可以养大,留在身边使唤总比买来的小厮好用。
说起来抓安氏只是一个起因。
听回来的下人说,他们傍晚去梨花巷抓安氏和逃奴。
谁知那里有北城兵马司的治安所,不仅不许进巷带人,还放走逃奴贱婢。
是二郎他们追人时无意中闯进赌铺,无法脱身,写下欠条,又死在赌铺外。
还有老庄头那一句:问你兄长唐大郎!
一连串的事情说下来,唐大郎心中越想越是不安!
几番揣测,他都想不起十里巷的赌坊跟自己有什么关联。
考中进士后他就外放任官,并没有在京中停留过多长时间,就是赌场也只去过两次。
至于科举之前……那些事已经过去快十年,他早已经忘了。
赌铺是怎么找上二郎的,这里面有什么源由?
思虑再三,唐大郎心里忐忑惶恐,他有些怀疑那赌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老鼠害得二郎丧命。
他不相信是安氏害死二郎。
在唐大郎眼中,安氏就是个没心机的愚蠢妇人。
若是安氏脑子稍微聪明点,肯定是想办法偷偷暗中对唐家使坏。
而不是一开始就将自己摆在明面上的挑衅。
虽然唐孙两家一直没有放弃查找秦牧和两个逃奴的下落,但偌大的京城要藏人还是容易。
现在有蠢货安氏正月初一出手暴露行踪,自家才轻易得到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