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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女人只会拔剑by存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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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昨天格外“怜香惜玉”的?那位?
“只他一人么?”
“是啊!”满妈妈顾不得别的?,催着女萝更衣。
没等女萝动作,门口便传来男子含笑的?声音:“我说妈妈怎地将?我晾在下头,原来是上来催美人梳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善嫣姑娘即便脂粉未施,也依旧美貌动人。”
满妈妈谄笑着转身与邹羿寒暄,并且不用邹羿吩咐便喝斥红菱与阿刃出去,将?空间留给邹羿与女萝,让他们二人独处。
女萝站在窗边,神?情冷淡,邹羿不以为意,由?衷赞美道?:“昨日善嫣姑娘出手果决,英姿飒爽,已令在下惊艳万分,今日冷若冰霜,又是另一种美,美人果然千变万化。”
他面容俊美,一身红衣更显潇洒,折扇在手,端的?是倜傥风流,“听满妈妈说,姑娘擅舞,尤擅《逐香尘》,不知在下是否有这荣幸一睹姑娘舞姿?”
“没有。”
邹羿剑眉微挑,没想到会被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他倒不生气,因为在他看来,美人是有资格高傲的?,便含笑落座:“那姑娘可否愿意为在下烹茶?”
正好女萝也想知道?他来找自己所图为何?,另外三个人又去了哪里?,“承蒙公子看得起?。”
她有一双极为修长?的?手,烹茶时愈发赏心悦目,连指尖轻抬的?弧度都令人沉醉,邹羿充满欣赏地看着,薄唇一张,吐出两句诗来,“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
女萝手头动作一顿,似笑非笑:“昔为倡家女,今为荡子妇。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邹公子是瞧不起?我,还是在讽刺我?”
邹羿只是随口赞美她的?手好看,没想到女萝竟将?后面两句念了出来,他抬手轻咳,连忙道?:“在下绝无此?意,只是一时情迷,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见女萝没有说话,他语气中顿时满是爱惜之意:“姑娘生得天人之姿,何?苦在这样的?地方蹉跎青春?倒不如寻个良人托付终身,未来也有依靠,总好过在这不夜城朝不保夕。”
女萝对邹羿会说出这种话一点?都不意外,逼良为倡,劝伎从?良,大概是男人最爱做的?两件事。
她抬手为邹羿斟茶,言笑晏晏:“既然如此?,公子为何?还要来这烟花之地?若是男人都不来,哪里?还会有倡伎?”
她读书读得多,那些?个才子佳人的?故事不知看了多少,成眷侣者不占十之一二。诗人才子们最爱歌颂女人贞德,他们宿于青楼醉卧花丛,挥毫而就一篇篇脍炙人口的?文章诗句,无外乎赞扬美人琴声,环佩叮咚,写天会老?情会散,写怀才不遇写倡伎多情,拿倡伎的?玉殒香消红颜薄命来比对自己,骄傲于倡伎对自己肝肠寸断情有独钟,又嘲讽伎子凉薄,最后轻飘飘丢下一句萍水相逢互为过客,青楼薄幸万般皆空。
可迄今为止,女萝不曾见过比女人还惨的?男人,如果一个男人极其?悲惨可怜,那么一定找得到比他更悲惨更可怜的?女人。
诗人才子满腹的?才华与抱负,却只谈情爱不见倡伎悲惨,看不见强颜欢笑,看不见这繁华与美貌背后的?血泪。
女萝不相信男人们不知道?倡伎的?痛苦,每一个到这里?的?僄客都心知肚明自己在做什么,他们丢弃自己的?道?德,践踏她人的?尊严,享受的?便是这份来自女人的?悲苦哀嚎,他们的?快乐建立于此?。
因此?邹羿的?赞美并不能打动女萝,只会令她无比厌恶。
邹羿素来怜香惜玉,风花雪月,尤其?爱美人,但他的?“爱”就像是人在怜悯一条无主的?流浪狗,看似关怀的?表面下隐藏着身为男人的?高高在上与施舍。
就像奴隶主偶尔也会短暂地怜悯一下自己的?奴隶,然后接着剥削、吞吃,如果哪个奴隶因这虚伪的?关怀而感到幸福,甚至陶醉,那么她将?永无解脱之日。
邹羿长?相英俊,对女子又惯会惜玉怜香,因此?这是头一回在女人面前吃不开?,他愣了下,对女萝解释道?:“善嫣姑娘,在下并无恶意。”
女萝笑意不变:“公子有没有恶意,不是公子说了算,而是要听的?人感觉。”
甜言蜜语对女萝来说没有用,邹羿笑了笑:“姑娘为何?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难道?姑娘不信,这世上也有如我这般男子,没有瞧不起?姑娘,只会欣赏姑娘怜惜姑娘?”
女萝没有回话,反问道?:“公子可知这不夜城有多少名倡伎?”
邹羿微怔:“这倒是不知。”
“这不夜城总人口约莫有百来万,是修仙界最大的?销魂窟,其?中倡伎要占一半,公子只瞧见我等头牌光鲜亮丽,却不见那些?躺在小屋中浑身溃烂只能等死的?女人,与其?怜惜我,倒不如去怜惜真正的?可怜人,公子是看不到,还是不想看?”
谁能不知道?倡伎并非自愿,人人都知,人人不管。
高贵的?修者更不会怜悯凡人,这一点?,她在杀死陛下之前便已明白,人生在世,有些?人为龙凤,有些?人为蝼蚁,上天不公,但既然她得到了力?量,就不能无视这片丑恶与痛苦,她决不做冷眼旁观他人坠入地狱的?恶徒。
“倘若运气好些?,这里?的?倡伎如公子这般会投胎,说不定如今也是震慑一方的?修者,可她们偏偏命苦,投生在了普通人家,被父亲卖,被夫君卖,被兄弟卖,好端端走在路上也要被捂住嘴套了头带走,公子出身名门正派,修者追求大道?,却对人世间女子这般惨状视而不见,焉能飞升?”
这修仙界无人成道?才是自然,要是这样都有人羽化登仙,那上苍才真是瞎了眼。
邹羿面上有些?不好看了,他收起?那副风流姿态,沉声道?:“善嫣姑娘,在下今日来,不是听你说这些?无聊之词的?。”
“说点?公子不爱听的?,就是无聊之词,是否只有被公子的?怜惜打动,泪眼汪汪投怀送抱与公子成就好事,才算不无聊?”
女萝冷笑,“不顺公子的?意就是无聊,请公子怜惜她人也是无聊,那不如公子告诉我,什么才叫不无聊?”
邹羿顿觉她毫不可爱,女子天性中的?柔美娇媚,她竟丝毫不沾,实在是大煞风景,令人兴致全?无。
满妈妈还在门口搓着手喜滋滋等待,结果没多久,邱公子竟冷着脸出来,她连忙凑上去,“公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善嫣服侍的?不好?公子——”
邱羿避开?她的?手,“是在下没这个福分,高攀不起?。”
他是修者,又是年轻天骄,却说高攀不起?一个凡人倡伎,就差把嘲讽写在脸上,满妈妈脸一白,生怕得罪修者,立刻要人去喊琼芳,可邱羿已大失所望,根本不想久留,随即拂袖而去。
满妈妈愣了好一会,怒气冲冲往屋子里?去,阿刃跟红菱连忙跟上,生怕她对女萝动手。
“善嫣!你究竟做了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让你好好伺候邱公子?你怎地将?人气走了?这人走了,以后还回得来么?要是人家记恨咱们,我这风月楼还开?不开?了?!”
女萝心情很差,她望着窗外缓缓流动的?不夜湖,轻声回答:“走就走了,还求他回来不成,有他没他反正也一样。”
满妈妈被她这态度气得差点?晕过去,她恼怒至极,口不择言:“虽说你现在是头牌,可你别忘了,这风月楼是我做主!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但在这风月楼,管你是神?仙还是妖怪,都得听我的?!”
女萝回头看她,微微眯起?眼睛:“我要是不听,你能奈我何??”
“奈你何??”满妈妈突然笑起?来,“你大可试试看,我能不能奈你何?。”
这话听着有些?奇怪,女萝顿时戒备起?来,满妈妈见状,得意一笑:“你以为我明知道?你另有所图,还答应你留下,又全?力?捧你做头牌是为了什么?”
“不错,的?确是因为极乐之夜将?至,若是捧不出个像样的?头牌便无法交差,可你别以为老?娘是好惹的?!能在这不夜城当上风月楼的?鸨母,你当老?娘吃素的?不成!看看这是什么!”
满妈妈从?袖中抽出一个薄薄信封,里?头装着的?正是女萝当初在伎坊签字画押的?卖身契,“别小看了这卖身契,你在上头摁了手印,便是与不夜城签订了契约,即便你达到目的?,但只要离开?不夜城,凭借这份契约,我永远都能找到你,倘若这张卖身契被恶意销毁,那么契约反噬,你就会死!”
见女萝表情凝重,满妈妈笑得愈发得意:“现在你知道?我为何?敢留你下来了吧?迄今为止,从?未有成功逃离不夜城的?人,从?你签下这份卖身契开?始,你生是这里?的?人,死是这里?的?鬼!没有人能离开?不夜城!”
红菱面色惨白,她原本还做着与姑娘一同赎身离开?的?美梦,这个美梦现在却被满妈妈无情打破——卖身契就是催命符,不夜城要把她们吃得干干净净!
她浑身没了力?气,幸而阿刃搂住了她,红菱眼中逐渐蓄满泪水,如果一切都是假的?,从?根本上不夜城就不会放人,那么她拼命接客拼命藏钱又是为了什么?!
满妈妈以为自己震慑住了女萝,“知道?怕了吧?这契约无法斩断,如果你不想沦落为低等倡伎,就老?老?实实听妈妈的?话,去给邱公子赔罪。放心,只要你一天年轻貌美,就能做一天的?花魁,妈妈不会亏待于你。”
但女萝并不是害怕,她冷不丁开?口问道?:“飞雾姑娘并非与人私奔,对吧?”
满妈妈愣了下,随即道?:“不错,那又如何??”
“她人呢?”
满妈妈露出个古怪的?笑容:“你说呢?”
女萝轻轻吐了口气,“被处理了。”
“当然。”满妈妈扬起?眉头,“飞雾也是个不安分的?姑娘,她跟你一样,别有所图,从?她混进不夜城那一刻我便知道?,可最终她还是乖乖被我调教成了合格的?好姑娘。可惜得是她自作聪明,以为不夜城是能够让她来去自如的?地方,至于现在嘛……你可以去不夜河里?捞一捞,说不定还能捞着几根骨头。”
说完,满妈妈威胁着扫视房间一圈,确认每个姑娘都在听自己说话,才笑吟吟说:“偶尔也要编造几个流言,让那些?心存侥幸的?姑娘们知道?,她们也能赎身,也能逃走,这样她们才会在最美好的?年华拼了命接客,她们不接客,风月楼靠什么赚钱?你说是不是?”
红菱彻底忍受不住,双手掩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50章
房间内一片死寂, 惟独红菱的哭声令人心如刀绞,女萝庆幸自己之前没有不管不顾直接动手,满妈妈则将她的沉默误认为是畏惧,红菱崩溃的哭泣更让她志得意满, 她正是以这种手段控制着?风月楼的姑娘们?, 要她们?彻底认清现实, 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逃离不夜城。
从一只脚跨入不夜城城门那一刻起,她们?的命运便?已注定。
红菱只觉天都塌了,从前她一心想着?赎身,哪怕没有家没有亲人,只要能活着离开不夜城,怎么活不是活?她受够了这暗无天日的生活, 受够了自己像一块摊开的肉, 她唯一的念想便?是偷偷藏钱, 等攒够了赎身钱,就头也不回地逃离。
可现在妈妈说, 根本没有人能离开,卖身契是索命符,死也只能死在这儿!
红菱彻底崩溃了, 她深知妈妈绝不是骗人, 她在前楼那狭窄的小屋子里看过一个又一个女人来?了又走,从前她还能告诉自己说是有人给她们?赎身,如今事实摆在面前,她还要怎样自欺欺人?
阿刃沉默地用?手给红菱擦眼泪,红菱紧紧抱住她, 哭得声嘶力竭,在这肝肠寸断的哭声中, 满妈妈笑出声:“姑娘,你——啊!!!”
话?音未落,四面八方拔地而起?无数藤蔓,将满妈妈牢牢捆成了个粽子,连带着?嘴也被堵住,女萝缓步走到?她面前,从满妈妈手中取走那张卖身契,并在满妈妈惊恐的目光中撕了个粉碎!
她望着?满妈妈,语气无比坚定:“红菱,不许哭。”
自打相?识以来?,她对红菱温柔可亲,重话?都不曾说过一句,眼下却?斩钉截铁命令红菱不许哭,这一反常态的模样令红菱睁大泪眼,因打击过大,她从阿刃怀中跪坐到?了地上,此时又因女萝的声音抬起?头。
女萝还是没有回头,她简短而又铿锵有力地说道?:“不要哭泣,不要自怨自艾,不要认命,更不要陷入痛苦的深渊无法自拔,这样做只会令你的敌人骄傲。”
红菱抹了把眼泪,“可是……”
“你一定见过那些因逃走或是反抗被毒打的女人,她们?被拿来?杀鸡儆猴威慑你们?。痛苦,恐惧,屈服,这正是他们?想要的。没错,逃走可能会失败,反抗可能会迎来?更残酷的对待,可那又怎样?”
“会害怕,会不安,会颤抖,会畏惧,可那又怎样!站起?来?拿起?武器,捍卫你自己的尊严与自由,不要等着?旁人施舍!”
红菱瞳孔骤缩,内心所?受到?的震撼前所?未有,她呆呆地望着?女萝的背影,女萝松开手,令卖身契的碎屑飘落一地,她一字一句道?:“纵使你我神魂俱灭,天道?不容,亦要挺起?胸膛,理直气壮活一回!”
满妈妈惊恐地望着?被撕碎的卖身契,不明白为何?女萝不受契约束缚,女萝转过身向红菱伸手,红菱不由自主地从地上爬起?,将自己的手递给她。
女萝的手心干燥而温暖,有许多?新?的小小的伤疤,她将掌心红菱的手握成拳,轻声说:“揍她。”
红菱吓了一跳,抖抖索索看了满妈妈一眼,飞快低下头,“我,我……”
“你不恨她吗?”
自然是恨的,可满妈妈积威甚深,别说是揍她,就是反抗,红菱都没想过,她没有那个勇气。
于是女萝抬手就给了满妈妈一拳,阿刃在边上看得跃跃欲试,飞快走过来?,举起?自己的拳头,她现在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力气,所?以一拳下去,并没有要了满妈妈的命,只是让她的脸变得更加对称。
“红菱,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看看,她究竟有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可怕。”
红菱的眼泪流得更急,她颤抖着?望向满妈妈,这个平日笑面虎般的女人,对着?她们?非打即骂,从不留情,甚至会冷酷将犯错的她们?“处理”掉的女人,此时被藤蔓绑得结结实实,不仅如此,挨了两拳的脸肿胀不堪,看起?来?竟有几?分滑稽。
一点都不强大,一点都不可怕,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红菱想起?曾经睡自己对床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来?着?,黄豆,她叫黄豆,因为家里一共有六个姐妹,所?以被父亲卖进了不夜城,黄豆拼命接客拼命攒钱,攒下的钱不为自己赎身,而是拿去贴补家里,红菱亲眼看见她父亲来?要钱,还嫌弃黄豆挣得少。
由于没有资格挑客人,黄豆得了脏病,随着?时间过去这病瞒不住了,妈妈得知后,便?当着?红菱的面令人将黄豆两条腿掰开,用?刀子割去腐肉,随后以火灼烧伤口,红菱永远都忘不掉火光中那个面无表情的满妈妈,这成了她心底最深的恐惧。
黄豆死后,尸体?被抬走,很快屋子里又住进来?新?的女人,黄豆的爹来?找黄豆要钱,得知女儿病死,只顾唉声叹气,却?没有丝毫难过。
红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想起?黄豆,她脾气泼辣,说话?不中听,跟黄豆的关系只是一般,可她就是忘不掉,忘不掉每一个跟她同住,又莫名其妙彻底消失的女人。
她鼓起?勇气,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了满妈妈脸上,在她动手的一瞬间,似乎有什么束缚从她脖颈上消失,一种神奇的、温暖的、强大的力量自心头升起?,红菱瞠目,这种感觉……
是生息!
是她一直以来?怎么都感受不到?的生息!
女萝摸了摸她的头:“你真勇敢,我为你骄傲,红菱。”
阿刃也伸出手,学女萝的模样摸红菱的头:“勇敢。”
不会说话?的哑巴招弟为何?突然开口,满妈妈已顾不得这些,她不想死,她挣扎着?,用?眼神向女萝求饶,红菱突破了枷锁,成功感悟到?了生息,一时间激愤不已:“杀了她!”
“现在还不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女萝的话?红菱下意识便?会信服,藤蔓将满妈妈绑在空中,她目光惊恐,女萝对她说:“因为你是女人,所?以我对你诸多?容忍,可我已经厌恶继续跟你虚以委蛇,从现在开始,风月楼我说了算。”
满妈妈的嘴被放开,她一得自由便?要张口呼救,女萝轻声提醒:“别逼我割了你的舌头。”
阿刃讨厌满妈妈,红菱讨厌满妈妈,女萝也讨厌满妈妈,满妈妈是女人,但更像是男人,她和那些僄客、打手一样,感受不到?倡伎的痛苦,她以为自己站在男人那边就是男人的盟友,就比其他女人尊贵,就可以不被放弃?
不可能的。
在女萝的威胁下,满妈妈只能闭嘴,女萝说:“风月楼从即日起?不再开放,随便?你想个什么理由搪塞。”
满妈妈一听,立刻急了:“不行!绝对不行!”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女萝目光平静,“我是在通知你。”
满妈妈脸色泛白:“不,不!你这样会害死我的!”
“那你现在死好了。”
藤剑抵在满妈妈脖子上,已经刺入些许,满妈妈面露恐惧,她只能对女萝说实话?:“今年风月楼没有达到?目标数字,城主会降下惩罚!不能关门,不能关门!必须赚钱!多?多?赚钱!”
作为不夜城三大女闾,风月楼、广寒阁、翠莺院每年须得赚到?能够换算成五千万灵贝的钱,一灵贝抵得上一百金贝,而一金贝却?足足抵得上一千银贝,但睡一个低等倡伎,顶多?只要十个钱,甚至更少!
要知道?一千个钱才抵一银贝!
不夜城最不缺的就是倡伎,竞争对手无数,往年满妈妈都能很好的完成任务,今年风月楼没了头牌,收入大跌,她只能拼命压榨高等倡与低等倡,逼迫她们?比往年接更多?的客,以此来?提高收入,即便?如此,数目也远远不够,所?以她才如此着?急想要培养一个合格的头牌,说不定极乐之夜讨得城主欢心,自己便?能被轻轻放过。
否则她早在发觉女萝别有所?图时便?选择上报,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女萝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茬,她问:“城主府在哪里?城主又在哪里?”
满妈妈结结巴巴:“这等机密之事,我怎有资格得知?只知道?城主仅在每年一度的极乐之夜出现,随后便?会消失。”
她语带哀求:“姑娘,无论你想做什么,风月楼都不能关门,一旦引起?城卫注意,就会上报给城主,到?时候你再厉害,也逃不出这不夜城去!”
女萝望着?她,说:“你也知道?,你没有资格。”
满妈妈一愣,听见女萝问自己:“妈妈从前也是不夜城的倡伎吧。”
这个问题勾起?了满妈妈心头埋藏多?年的记忆,她咬牙道?:“不是。”
是或不是,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女萝给阿刃跟红菱讲了个故事:“传说被老虎吃掉的人,死后会变成一种名叫伥的恶鬼,它们?生前为老虎所?吃,死后却?不会报复,反倒会成为老虎的奴隶,为老虎开路,还会引诱活人来?给老虎吃,老虎被猎人打死,它们?还为老虎落泪。”
“伥鬼是鬼,不是人,更不是同伴。它们?无法被感化,也无法被改变,不必对它们?抱有期待。”
阿刃跟红菱齐刷刷看向满妈妈,满妈妈面红耳赤,再傻也听得出女萝是在讽刺自己,她有心辩解,却?又哑口无言。
“阿刃,以后满妈妈就交给你了,无论她去到?哪里,你都要陪着?她,不可松懈,记住了吗?”
阿刃认真点头:“阿萝,放心。”
“红菱,春云姑娘的伤到?现在都还没好,麻烦你代替阿刃照顾她,好吗?”
红菱也乖巧点头,“好。”
春云便?是阿刃救下的那个逃跑却?又被彭明抓回来?的可怜姑娘,当时伤得厉害,到?现在都还不能下床。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女萝仍旧命令风月楼即日起?停止开放,并且要满妈妈负责安排前楼低等倡伎的身体?清洁及检查,以及后院得病倡伎的治疗,满妈妈不敢不应,阿刃死死盯着?她,不许她跟任何?人多?说话?,连她上茅房解手都要开门盯,这令满妈妈愈发焦躁。
离极乐之夜越近,她便?越是害怕,城主杀人,决不会干脆利落一刀了结,而是要让对方受尽折磨,她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当上风月楼的鸨母,怎能就这样死了?!
可让她想办法,她也无计可施,阿刃沉默,无法收买,花言巧语也哄不住,她原本想暗示跟了自己最久的彭明,结果彭明刚靠近,就被阿刃一拳揍飞,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这回又得卧床不起?了。
风月楼关门的消息传出去,瞒不住广寒阁跟翠莺院,芳妈妈与祝妈妈只会幸灾乐祸,非花与斐斐,尤其是斐斐,格外担心女萝的情况。
不夜城只有赌坊范围内有客栈,且仅为男客提供,来?自名门正派的四位公子便?于此暂住,得知这个消息后,陆星阑嘲笑:“邹羿今儿个刚怒气冲冲的回来?,转头风月楼便?关了门,怜香惜玉的邹公子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吧?”
邹羿没好气地说:“少跟我提风月楼,那真是我见过最不解风情的美人,白瞎了那样一张脸。”
燕钧喝了口茶,问:“你们?那里都怎么样了?”
他们?四人约定先走访城内几?家有名的女闾,看是否能从鸨母口中打探到?消息,邹羿对女萝最是喜爱,因此自告奋勇去风月楼,谁知不仅没能一亲芳泽,还碰了一鼻子灰,这会儿心情正抑郁。
陆星阑瞧不上倡伎,所?以没去,剩下燕钧与南宫音分别去了广寒阁与翠莺院。
“广寒阁那位斐斐姑娘脾气极坏,一听我问问题,根本不肯回答。”
南宫音道?:“翠莺院的非花姑娘倒是知无不言,只是她终日锁在高楼,所?知不多?。”
“那明日我去广寒阁问问,说不定斐斐姑娘愿意同我谈呢。”邱羿折扇一开,笑得一派潇洒。
燕钧转头对南宫音道?:“既然如此,阿音,明日麻烦你再去一趟风月楼,若是有人能撬开善嫣姑娘的嘴,恐怕这人也非你莫属。”
南宫音点点头:“我知道?了。”
其实南宫音没有说的是,非花姑娘虽知无不言,人也温温柔柔,说话?却?是滴水不漏,愣是没找到?一丝破绽。
“我跟星阑明日便?在赌坊区走访,看有没有线索。”
四人商议好后各自回房休息,准备次日继续探查,他们?此次前来?不夜城自然不是为了寻欢,而是为了门派中人或死或失踪一事。
追踪到?的最后出现地点便?是这不夜城,破元宗的姚睢、南虹派的陆观以及天鹤山的南宫阳,他们?分别是燕钧的师弟、陆星阑的师叔以及南宫音的亲弟,其中南宫阳命牌破裂宣告死亡,姚睢与陆观却?失踪杳无音讯,邹羿是纯属陪好友前来?帮忙,顺便?一睹美人芳容,因此四人之中,属他最悠闲。
这三人都在不夜城消失,如今死不见尸,活不见人,三大门派自然不能置之不管,于是便?由各自门派中最优秀的年轻弟子前来?探寻真相?。
今天晚上,对于风月楼的女人们?,是从未有过的休息日,她们?日夜颠倒,已很久不曾在晚上入睡。
斐斐趴在窗边,晚风吹拂起?她的长发,她对此失望无比,妈妈不许她去风月楼,也不肯跟她说风月楼究竟为何?关门,善嫣姐姐也不知怎样了。
正在她心情烦躁想骂人时,突然传来?轻微的振翅声,斐斐抬头一看,一只巴掌大的螳螂正朝她飞来?!
吓得她是头皮发麻,火速跳起?来?砰的一声把窗户关上,虫子!她最最最最最讨厌虫子了!
以前她不听话?,又因为生得貌美,妈妈舍不得打她,便?将她与许多?虫子一起?关在箱子里,那些虫子虽不咬人,可爬在皮肤上的黏腻触感,却?令斐斐从此对虫子退避三舍。
当车很难过,阿萝常夸它是世间最强壮最好看的螳螂,斐斐却?刚看见自己便?跟见鬼一般关窗拒绝,这令它格外抑郁,抬起?前肢敲窗户。
斐斐瞪大眼睛,心说该不会是闹鬼了?
螳螂还在耐心十足地敲窗户,斐斐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小被子从头裹到?脚,小心翼翼靠近窗户,螳螂的影子印在窗户上,它还在敲。
许是知道?斐斐害怕,当车想了想,将纸条放在了窗缝中,然后用?前肢往里推。
斐斐犹犹豫豫,最终还是因这螳螂人性化的动作打开了窗户,然后她就想,哇,它的眼睛好大,又圆又亮,细看居然还有几?分可爱。
当车知道?她怕自己,所?以非常有礼貌,将纸条推进去后便?振翅飞走,斐斐捡起?纸条,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几?个字:一切安好,明日见。
她那糟糕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重新?哼着?小曲儿回到?床上,今儿她谁也不见,谁也不管,天王老子来?都没用?!
风月楼后楼,女萝刚刚得知红菱感受到?了生息,她又惊又喜,把红菱夸了又夸,红菱一边红着?脸一边严肃地秋后算账:“你教训妈妈时,我听到?阿刃叫你阿萝,你说!你到?底叫什么!”
女萝:……
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没有跟红菱说起?过真名,看着?红菱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女萝心虚片刻,解释道?:“是我不好,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原本泼辣的红菱却?扑哧一声笑出来?,嗔怪地看她:“我又没真生气。”
秦粮也好,善嫣也罢,她都是真心为自己好。
这就够了。

第51章
风月楼关门, 虽令许多熟客诧异,却也问题不大,这不夜城最不缺的便是女闾,没了风月楼, 不是还有广寒阁与翠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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