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女人只会拔剑by存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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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乌道:“可父亲他重伤未愈,根本不?能出仙界。”
濯霜问:“是因为仙魔之战?”
少乌答道:“正?是,三?千年前,父亲为封印魔尊,布六界屏障,因此力?量耗尽,他并非不?愿亲自前来?,而是当真身不?由己?。”
女萝想了想,说:“好啊,那你带我去见他。”
少乌惊喜不?已:“娘亲愿意随吾归位?”
“归不?归位的我不?知道,横竖我也没去过仙界,但你说得对,总得见了他,才知道我们之间是怎么回事?。”
濯霜悄悄看向女萝,女萝面上已带了浅浅笑意,她笑起?来?时眼眸弯弯,格外可亲,少乌亦展露欢颜:“父亲若是能见到您,定然欢喜无限,还请娘亲随吾来?。”
说着,他袍袖一挥,金光闪过,鲲鹏再?现,少乌恭敬弯腰伸手,邀女萝同行。
女萝没有动,而是问:“我的同伴们呢?”
少乌道:“只要她们潜心修炼,早晚有一日,也定能与娘亲在仙界重聚。”
这就是说濯霜等人?不?能随同女萝一起?,但龙主却像听不?懂少乌的话,欲走至女萝身边,谁知却有一道金光阻拦住她去路,少乌眼含笑意,声音明朗:“还请止步。”
女萝对龙主说:“无妨,我自己?去即可。”
龙主却道:“新仙羽化,鸡犬升天,吾乃新仙坐骑,有何不?可与她同去?”
女萝一怔,众人?也皆面露吃惊,龙主性情?冷傲,能说出这般言语,足见她对女萝一片真情?。女萝感念她真心,却并不?愿意朋友受委屈,正?待拒绝,龙主却对她道:“吾生?平最恨,一为鸠占鹊巢的四爪龙族,二便为食龙之鹏,叫它引你登仙,吾决不?认可。”
濯霜道:“阿萝,就请龙主随你同去吧。”
看龙主的眼神也知道,她不?接受自己?被拒绝,仙界究竟如何,在场无人?知晓,但只看少乌的神通,他年纪尚小,便能一击迫退龙主,阿萝修为再?高?,遇上仙人?又当如何?还是让龙主同去,也能有个照应。
大司命对女萝说:“不?破不?立,本心不?改,迷雾自退。”
女萝冲她点了下头,她望着眼前的鬼巫氏与同伴们,轻声说:“我去去便回。”
“我们就在瀛洲等你回来?。”
飞雾说完,顿了下,又补充一句,“多久都等。”
少乌眼含笑意望着情?真意切的女人?们,再?度邀请女萝:“娘亲请。”
只听龙吟阵阵,金光大盛,众人?因这刺眼的光芒不?得不?暂时闭眼,待她们再?度睁眼去看,只有大鹏的羽翼自瀛洲上方划过,待重见天日,只见祥云朵朵仙音袅袅,七彩霞光破开云层照耀登仙之路,霞光中隐约可见璎珞垂珠霞衣羽裳的众仙夹道相迎,当真是神乎其神,叫人?目瞪口呆。
女萝轻轻摸了摸龙主的鬣毛:“这回你可委屈大了。”
龙主哼了一声,对神仙没有好感的她只觉眼前景象花里胡哨,搞再?大的阵仗又如何,也不?见天帝滚出来?跪迎。
登仙之路随着女萝入道渐渐消失,最终天空恢复原样,一切风平浪静地?像是没有任何事?发生?,濯霜问大司命:“您刚才对阿萝说,不?破不?立,这是您占卜的结果吗?”
小蛇作为凡间妖兽,没有随同登仙的资格,只有龙主与日月大明镜随女萝进入仙界,此时她待在阿刃肩头,焦急地?问:“那阿萝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天上那么多神仙,阿萝打得过吗?”
她们没人?见过神仙,不?知道神仙到底厉不?厉害,但三?千年前天帝能封印魔尊并且设下屏障结界隔绝各界来?往,而魔族想要打破封印,竟筹谋数千年之久,是不?是代表天帝比魔尊还要强?
大司命摇头:“女萝的命数,鬼巫氏无法看破,卦象在她身上是否能够应验,我等不?得而知。”
濯霜仰头看向天空,那是众仙消失的方向,她只能安慰自己?有龙主在,阿萝不?至于?孤立无援,神仙的话,应当不?会如魔族一般无耻吧?
此时女萝与龙主已进入仙界,这里云霭缭绕,空中楼阁雕梁画栋,霞光彩照,真真是神霄绛阙,如梦似幻,修仙界中有关仙界那些?溢美之词,顿时显得无比空洞苍白?,因为这真正?的仙界,远胜修者手中墨笔描绘记载。
但令女萝感到仙界与修仙界最为不?同的地?方,便在于?其蕴含的灵气。比起?凡间的不?存在,修仙界的渐渐弱化,仙界的灵气何止充足,简直饱满将溢。女萝敢保证,如果让那些?始终不?得突破羽化的修者前来?仙界修炼,什么样的瓶颈都能迎刃而解。
龙主皱眉,对仙人?与修者来?说无比美妙无比的灵气,于?真龙而言如附骨之疽,稍一沾染便极为不?适,这也是应龙一族选择隐居避世的最大原因,灵气能够侵蚀龙息,灵气越充盈,龙族越容易受到污染。
鬼巫氏的巫力?退化,与灵气的出现也有关系,但随着修仙界灵气衰退,巫力?却并未恢复,龙主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生?息可以有效隔绝灵气对身体的影响,置身仙界的龙主并未受到灵气侵扰,但她心情?极差,尤其是在她看见盘踞在仙界亭台上的龙之后——它们看似是檐角屋脊,实际上尽是真兽,只不?过并非真龙,而是四爪龙。
归根结底,仙人?大多由凡人?修者羽化而来?,仅极少数天生?地?长,但龙主因大鹏吞吃四爪龙而动怒,看见四爪龙为乞苟且,竟甘愿卧于?屋脊房梁之上做逢迎之态,可想而知生?性高?傲的龙族会感到多么羞耻。
她的愤怒蔓延开来?,原本岿然不?动的四爪龙因此微微颤抖,来?往仙娥披帛曼妙衣带婆娑,先是向少乌轻施一礼,而后欲将怀中鲜花香果献于?她,同时也为女萝披上天衣。
女萝身上穿的还是凡间衣物,布料虽不?差,可跟霞衣云裳相比未免寒碜。仙娥们玉珮敲磬,罗裙曳云,走动时环佩叮当,袅娜婉转,真是尽态极妍,细细看去,那天衣之上,竟还能看见缓缓流动的云霞星河,当真是美不?胜收。
但女萝无心穿这精致华美仙气飘飘的衣裙,她问少乌:“在你们仙界,不?穿这种衣服,要受什么刑罚?”
少乌则被她的话逗笑:“娘亲说笑了,仙界无拘无束,您若是不?喜欢,不?穿便是。”
“我已至仙界,太?玄何在?”
“父亲于?天殿之中休养,怕是还需数日才能来?见您,娘亲请随我来?。”
女萝停住脚步:“你说我跟你来?就能见着太?玄,如今又说他在休养,需要数日才能见我,修仙界传言天宫一日,地?上一年,我难道要在这里等上个十年八载?”
少乌道:“天宫一日,地?上一年,此不?过凡间讹传,当不?得真。仙界一日,凡间仅只一月,娘亲既已归位,难道还留恋凡尘俗世?”
“所以我要多久才能见到太?玄?”
女萝不?与他说那些?废话,更不?顺着少乌的话头走,现在她只想见太?玄。
少乌回答道:“多则十数日,少则七八日——”
他话未说完,女萝已向天殿走去,天殿位于?仙界正?中央的位置,是一座萦绕着金光的悬空宫殿,气宇轩昂金碧辉煌,有一道云梯自正?殿门口延伸入云层之中,上有天兵天将并镇守神兽,女萝与龙主双双飞跃云梯,守门天将厉声呵斥:“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天殿?”
“不?得无礼。”
天将们一见少乌,慌忙行礼:“殿下。”
“此乃吾之生?母,今羽化登仙,当与吾平起?平坐,尔等见她,如同见吾。”
天将们便又向女萝行礼:“见过天后。”
女萝抿了抿唇,龙主扭头看她,随后跟上,没有天将们的阻拦,女萝如若无人?之境,少乌在后头紧追慢赶,最后在天殿正?宫停下,金色的烈焰将正?宫灼烧其中,常人?根本无法入内,甚至于?只是靠近便觉得身体将要被融化。
少乌道:“吾对娘亲所言句句属实,父亲休养时,会有天晷火精萦绕正?宫,天晷火精乃世间至阳之火,一旦靠近便会灼烧成灰,娘亲还是不?要触碰为好。”
女萝望着那金色火焰,说:“既然如此,你就让我死在这里。”
说着竟大步上前,伸手去推天殿正?宫大门,少乌大惊失色,下意识便要扑过来?解救,谁知那天晷火精却并未伤到女萝分毫,反倒是龙主难以进入,她皱了下眉,亲眼见少乌追了进去,自己?想跟在后头,却被天晷火精拦住去路,即便以弱水也不?可浇熄。
正?宫里头与外面一样,只有火焰,普通藤蔓受不?住天晷火精,但血藤可以,沾了女萝鲜血的藤蔓霸道至极,她可不?是来?与太?玄叙旧,或是与少乌母子相认的,她只知道,天帝曾经斩断过夜修罗的头颅,令她彻底跌入地?狱,如今夜修罗虽死,这份仇却不?能不?报。
“娘亲住手!”
少乌情?急之下,来?拦女萝,“父亲重伤未愈,娘亲怎可如此狠心,要坏他境界?”
“别这么叫我,我没有承认你是我的孩子。”
女萝打开少乌的手,冷冷地?说:“我不?知太?玄用了什么方法令你出生?,但你完全不?是我自愿孕育的孩子,如若你真的把我当作母亲,就该自刎谢罪,将这条命还与我,而不?是在我面前为太?玄说话。”
少乌震惊于?她的绝情?,面上露出错愕之色,似是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冷漠的母亲,他急急道:“吾与娘亲血脉相连,娘亲在凡间所遭受的痛苦,孩儿都能感同身受,这眉心红痣便是证明!”
他眉心的确有两颗与女萝一模一样由上自下的红痣,对少乌而言,这红痣是他与母亲的羁绊,是两人?母子天性的证明,可是对女萝来?说,红痣是她身不?由己?的耻辱,是她丧失自我的枷锁,更是束缚她自由意识的牢笼。
当她看着少乌眉间红痣,她只会想起?自己?人?偶般的四世轮回,一次又一次遗忘,一次又一次死亡。
一个人?死了,心再?痛也不?会跳动,可是利刃刺透胸膛,那种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疼,以及生?命一点一滴流逝的恐惧,远胜任何一个爱人?的背叛。
被背叛了还能活下去,但被杀死就是真的死了,那种感觉,女萝再?不?想尝。
她可以为朋友赴汤蹈火,也可以为同性慷慨赴死,但惟独不?能以证道之名死于?男人?之手,这样的死亡毫无意义。
谁会想要跟杀死自己?的仇人?有孩子?
“我没有怀过孕。”女萝对少乌说,语气不?复先前冰冷,令少乌误认为母亲已经在尝试接纳自己?,“但我看见过女人?有孕的模样。”
“她们原本身段灵巧,却因为孕育孩子,肚皮逐渐隆起?,行走不?能。孩子像女萝一样,寄生?在大树上,而母体就是那棵树,女萝会将大树化为己?用,孩子也会吸取母体的力?量壮大自己?,它们压弯母亲的脊梁,扭曲母亲的骨头,再?残忍撕裂母亲的身体,从而化身为人?。”
“在生?产时,许多女人?甚至还会因此死去,伴随着新生?命出生?的是鲜血与死亡,在这样的代价中,所可能获取的那一点点幸福,根本微不?足道。”
望着少乌茫然不?安的面容,女萝自嘲般笑了:“瞧,你甚至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你永远不?用体验这种痛苦,因为你是高?贵的男人?。你口口声声称呼我为母亲,却事?事?为太?玄考量,我怎么配有你这样的好孩子?”
“你想让我认你,很简单,为我做一件事?。”
少乌连忙道:“娘亲请讲。”
“我要你亲手杀死太?玄,并斩断他的头颅,若你能做到,我便承认你是我的孩子。”
女萝说得轻描淡写,少乌却是大惊失色,他猛地?摇头:“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少乌反应如此剧烈, 仿佛女萝已经做了什么无法挽回之事,女萝问:“为何不可?”
“父亲于吾有养育之恩,身?为人子,怎可行此大逆不道有悖人伦之事?”
女萝平静道:“需要我提醒你, 你的?父亲是男人吗?”
少乌闻言, 微微一怔, 父亲当然是男人,难道还会是女人吗?
“他会怀孕吗?你是自?他身?体中诞生而来的?吗?给了你生命的?人是他吗?”
“可是若没有父亲,亦不会有吾——”
“你错了。”
少乌再次被打断言语,面?上?露出一缕茫然,他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不近人情,先前那?群凡人指责他见了母亲之后无一句关?怀, 可母亲见了他, 又何曾有片刻温情?甚至连认下他都要提条件。
“女人生出来的?孩子, 无所谓父亲是谁,母亲都不会更改。”
女萝看向燃烧中的?天晷火精, “人间男子无法怀孕生下后代,所以?才要强调父亲这个身?份,仙人天生地?长, 应当只有母而无父, 你既不肯听?我的?话,那?便?不要认我为母。”
“母亲——”
女萝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她没有因少乌的?拒绝而愤怒,也没有因他的?亲近而喜悦,对她来说, 少乌与路边的?石头草木没有区别,她是木人石心?, 不为所动。
“吾不愿与您为敌!”
少乌举起双手往后退去?数步,以?证自?己无心?与女萝同室操戈,而女萝看着他,嘴角轻轻扬起一道微笑?:“既然如此,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一道藤刺破空而来,若非少乌躲避及时,定会被其贯穿胸膛。
他不敢置信地?朝女萝看去?,女萝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仿佛在说:怎么,你以?为我是在同你开玩笑?吗?
世间母亲,大多爱子如命,为子呕心?沥血,奋不顾身?,母子之间的?情分最是坚固动人,然而女萝没有这种感觉,她自?己活得已经足够糟糕,没有余力再为他人牺牲奉献。
怎么回事?
男人做了她的?丈夫,要她的?命,男人做了她的?儿子,要她求全?,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容我提醒你一句,你的?出生我毫不知情,如今我虽知晓,却只觉耻辱,你既不肯听?我的?话,去?斩太玄头颅,那?么你自?戕赔我这条性?命,我勉为其难,愿受你这一声娘亲。”
女萝对少乌只有两个要求,他做到其中任意一条即可。
一,杀太玄,提太玄的?头来见她;二,自?杀,将这条命还给她,他不是她自?愿孕育的?孩子,太玄不知用了什么手法,使得少乌出生,甚至还能与女萝通感,他不仅可以?使用生息,还能操控藤蔓,甚至于眉心?红痣也与女萝一模一样——就好像迄今为止女萝所付出的?,他一点都没有损失,女萝所得到的?,他却能坐享其成。
怎能不叫人生气?
可惜少乌一条也做不到,他既不可能弑父,亦不愿放弃自?己的?命。
他居然想要女萝回心?转意,与太玄破镜重?圆,留在仙界做天后,从此一家三口团聚。
少乌心?中那?些有关?母亲的?美好幻想,此刻在女萝冷淡绝情的?话语中尽数破碎,他喃喃道:“从吾有意识那?一日开始,父亲便?告诉吾,母亲在凡间等待着吾前去?迎接……不该是这样的?,您为何如此不肯近人情?若我当真杀了父亲,岂非成了不忠不孝之人?”
女萝不想再同他废话,与少乌说再多也是无用,他心?中太玄远比她重?要,想想也是,女萝不过凡间女子,虽有几分本事,终究不如天帝尊贵,做她的?孩子可当不成殿下,只能当根野草。
少乌惶然又躲开一道藤刺,他还想再动之以?情,藤刺却穿透天晷火精,朝他迎面?袭来!
他强大的?法力一半来自?身?为天帝的?父亲,另一半便?来自?女萝,然而女萝在进入天宫后试探过,天晷火精能烧灼普通藤蔓,对血藤却束手无策,这天晷火精乃天帝之火,与少乌同根同源,少乌便?是能操控她的?藤蔓,对血藤怕也有心?无力。
少乌心?中挂念女萝是自?己生母,因此不忍与她动手,只招架而不反抗,可几个回合下来,他暗暗心?惊,躲避的?身?形亦变得狼狈不堪,若非周围有父亲的?天晷火精,怕是早已丧命!
难道,难道娘亲说得是真的?,她当真对自?己没有丝毫情意?!
血红藤刺自?少乌面?颊擦过,在白净的?面?容上?留下一道金色血痕,他名少乌,又可控天火,而天帝名太玄,先前在瀛洲所见,几乎要将瀛洲压入海水的?巨大太阳,女萝猜测他们父子的?原形便?是传说中的?三足金乌。
金乌生于红日之中,形似乌鸦,通体黑羽,惟目为金,乃太阳化身?,而无字天书若没有说谎,那?么一株女萝要如何生出一只金乌?
无论太玄是以?何种手段令少乌可获得女萝的?力量,她都不认为这是自?己的?孩子。
即便?是作为美丽的?人偶活着,与四位夫君爱意情浓之际,女萝也从未想过要和他们生孩子,她与第一位夫君厮守时间最久,按理说早该有了孩子,但却始终没有,仿佛即便?她处于没有思想与灵魂的?状态,身?上?也依旧有着能令人忌惮的?力量。
在得知少乌是自?己的?“孩子”之后,女萝不停地?在想。
少乌口口声声说太玄有苦衷,希望能够一家团聚,但女萝可以?肯定,即便?少乌说的?是真的?,他口中的?“爱”也一定是假的?,因为没有能解释的?理由,“爱”才会成为厚颜无耻的?遮羞布。
六界众生,仙人妖魔,还有谁比天帝身?份更高?他若真心?对待她,怎么会让她第三次第四次被人杀死?更何况第三次杀死她的?阿净煞,与天帝有所交集。
三千年前仙魔大战,阿净煞被封印,天帝也身?受重?伤,战争的?目的?从来不是和平,而是利益,女萝不信这仙魔两届会是因为一个馒头属于谁而争斗,他们一定是在抢夺某样东西。
从时间线来看,当时阿净煞已成功杀死她,获得生息力量,足以?跟太玄抗衡,仙魔大战与其说是正邪之战,倒不如说是利欲熏心?的?天帝与魔尊的?争权夺势,他们想要什么呢?
——阿净煞想要什么?
他想要女萝回到他身?边,想要两人再续前缘,他是这么说的?。
当女萝不愿意时,他试图用魔种同化她,而那?颗魔种在阿净煞体内的?位置,正对女人所有的?子宫。
如果自?己被魔种成功同化,魔种会在哪里?继续孕育?
阿净煞真的?是想要与她重?归于好,还是觊觎她身?上?没有被第四位夫君抢走的?力量?
当时寂雪已经陨落,而休明涉尚未现世,如果阿净煞知道,太玄肯定也会知道,他们知道第四位天骄挣脱命运选择堕落,但女萝只有一个,力量分给对方,自?己就会少一半,尝过甜头的?天帝与魔尊谁会想将女萝拱手让人?
少乌不知自?己寥寥几句话给了女萝多少提示,她面?上?不显山露水,出手却极为迅捷,少乌虽法力高强,一来两人共用生息,二来他心?中到底惦念母子之情,无法对女萝下杀手,因此不能招架,节节败退。
女萝笑?问:“你今天多少岁了?”
少乌勉强应付擦着头皮而过的?藤蔓,答道:“三千岁”。
他不答还好,一回答,更是令女萝坚信自?己所料不错,其实只要不被爱蒙蔽双眼,真相便?拨云见日。
少乌眼睁睁见她化藤为剑,向自?己刺来,那?血色藤剑冷冽强悍,不容抗拒,若不全?力反抗吾命休矣!
于是他不得不祭出寰宇钩,寰宇钩乃仙界天柱,受天地?精华应运而生,光是附着其上?的?法力便?令人胆寒,先前他正是靠这寰宇钩击退龙主?,如今又拿来与血藤剑抗衡,谁知血藤剑在他祭出寰宇钩的?同时,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天晷火精之中!
“不!”
少乌肝胆俱裂,他身?上?有母亲的?力量,自?然知道这短短两年,母亲从一介凡人成长到何等地?步,父亲正值虚弱之际,怎么撑得住这一剑?
而他因躲避血藤剑让出的?位置,正好令母亲趁虚而入了!
女萝心?道,少乌虽神通广大,到底身?份尊贵,实战经验不足,平日里?交手的?怕也是些不起眼人物,因此这样好骗。
血藤剑进入天晷火精,整座正宫中的?天火瞬间往外膨胀,窗棱殿瓦火势冲天,原本在正宫外的?龙主?都不得不后退数步。
仙界因此动荡,无数仙人离开洞府出来查看,只见正宫天火将天空烧灼,连灿烂星河似乎都为之变得黯淡,这令众仙心?生疑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天帝陛下身?体抱恙,平日天火也烧得极为旺盛不可控,可今日这天火未免太过可怕。
少乌阻挡不及,眼睁睁看着血藤剑刺入其中,他无心?再与女萝打斗,慌忙上?前查看情况,他稍稍动了下步伐,四面?八方的?天火却像活了一般,从盛大绽放逐渐往内圈缩小,天宫的?真正模样缓缓得以?展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那?人语气温和,低声叹息:“……阿萝。”
第176章
天火汇聚后现身的男子长身玉立, 天衣恍若最洁白的云朵织就,点点鎏金点缀其上,行?走间?暗暗涌动,更显尊贵高洁, 俊美一如女萝记忆中的模样, 惟独额头眉心, 有一片燃烧的金色天火暗纹,随着他的走动,火苗亦无比生动。
少乌那三分不似女萝的地方,正是随他。
天帝名?太玄,乃天地之精华,日月之化身, 其清贵无上自是不言而喻, 两人也算久别重逢, 他倒不似阿净煞,说?些你侬我?侬的话, 只低低道:“是吾对你不起。”
女萝并未动容,经历了这样多,她早已忘却曾经的山盟海誓, 如?今心中大概也只剩下一雪前?耻的屈辱仇恨, 于是她格外平静地要求:“既是如此?,你以死谢罪吧。”
少乌大骇:“母亲不可!父亲他——”
“怎么,你母亲被人杀死,你眼?睁睁看着,你父亲自己想死, 你却要阻拦?”
女萝讥讽道:“你可真是个好孩子。”
太玄皮肤极白,唇色亦然, 看起来少乌所说?他身受重伤一事作不得假,毕竟魔尊不好对付,能将?魔族赶回魔界,又把魔尊彻底封印,天帝怕是没讨着好。
狗咬狗一嘴毛,倒让女萝碰着巧,杀太玄应当是不会像阿净煞那般难了。
正宫的天火一消失,龙主便毫不留情地打飞守门天将?,堂而皇之闯了进去,她没见过?天帝,自然也没敬畏可言,真龙一族向来傲慢,唯我?独尊,让她们向仙人低头垂首甘为坐骑,比杀了她们都难。
不过?虽未见过?天帝,可这人身处天宫正处,又与少乌模样相似,龙主张口便问:“女萝,你不杀他?”
若非迫不得已,少乌不愿与母亲为敌,然而事实是他必须在女萝与太玄之间?做出选择,但?在场之人都知道他会选谁,身份高贵力量强大的父亲,与杂草所化的凡人母亲,他若心里当真惦念女萝,早杀了父亲为母报仇了,何至于磨蹭至今?
他只想要女萝回去,没有芥蒂的与他们父子俩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以此?来满足他缺失母亲的那三千年,而母亲究竟想要什么,少乌不理解,也不会去理解,毕竟他从一出生便是高高在上的仙界少主,怎么可能与在生死中苦苦挣扎的女萝共情?
少主没有被最信赖最亲近之人杀过?,无从感受那份刻骨噬心的痛与恨,他只觉得眼?下一切正好,恰是一家团圆之时,而母亲的痛苦,既然无法?感同身受,自然就不存在。
太玄见了龙主,略有讶然之色,他温和地望着女萝:“阿萝可是已观无字天书??”
他竟知道无字天书?在应龙一族手中,女萝反问:“是又如?何?”
见太玄有沉吟之意,她道:“龙主是我?友人,无论你说?什么,她都听得。”
所以若想让龙主避嫌出去,万万不可能。
女萝对这对天上地下最尊贵的父子并没有太多耐心,甚至于在跟太玄说?话时,她也不曾放下戒备,手中始终蓄势待发,若太玄意图伤她,她能在第一时间?迎战。
“传说?六界本为混沌,父神使天地初开?,灵气满溢,吾等仙魔妖凡,皆以灵气为根,修炼教化,知荣辱感忠义——”
女萝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眉头微微蹙了一蹙,“这与我?何干?”
“然人心贪婪,沧海桑田,灵气愈发稀薄,终有一日,将?无限趋近于消亡。”
太玄轻叹一声,“吾身为仙界之主,不可坐视其发生。”
他望着女萝的眼?神温柔且慈悲,“阿萝,会选择你,便是因为你乃创世?之初,集天地精华而生的唯一一株萝草,吾等以身证道,仍需你来成全。”
少乌闻言,面露动容之色,女萝问:“阿净煞与休明涉,与你也是一样?”
太玄颔首:“吾等皆为天命之属。”
他还有未说?出口的话,但?在场四人都明白,哪怕他不忍,他不舍,也不能以一己之私放任情感压抑理智,因为他身上肩负着三千众生的未来,凡人失了灵气,仅有百年寿命,仙人呢?魔族呢?甚至是妖兽,它们若无灵气,连化形的资格都失去了。
“若休明涉杀我?成功,世?界会变得如?何?”
女萝一字一句地问,太玄闭上眼?睛,而后?睁开?,答道:“一如?初开?。”
这株女萝草,便是灵气重回大地的唯一希望,但?眼?下休明涉身死,阿净煞魂消,世?间?怕是再无人能杀死女萝,自然也不可能再回到混沌初开?时的灵气满溢。
修者会变成凡人,魔族逐渐消亡,妖兽再也不可能化形为人,所有生命的未来都因女萝生出了自我?意识而被彻底掐灭,她活了,但?余下所有人都将?没有希望可言。
“简直不知所云!”
龙主厉声喝斥,她面色如?霜,眼?中满是敌意:“什么以身证道?不过?嘴上说?得好听!你是缺了胳膊还是少了腿?吾看你在人间?过?得极好,有美娇娘为伴,红袖添香日夜厮磨,假扮凡人享受尽了一切好处,骗了女萝对你真心托付,又将?她杀了,自己归位仍为天帝——你殉了什么身?证了什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