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敦肃皇贵妃by青丝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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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雅氏说的有理有据,甚至还把德妃娘娘给抬了出来,不像是撒谎,但郭氏可以肯定,她从未让人偷过什么送子观音。
郭氏再三同乌雅氏解释,乌雅氏就是不依不饶,“你把箱子打开让本格格搜一搜,不然你的话,本格格是不会信的。”
当众开箱子被搜,无异于被人当众脱了衣裳,毕竟那箱子都是她的私人物品,里面装的东西有些是不能示于人前的。
郭氏死活不同意,乌雅氏没了耐性,直接人上去开箱子,郭氏的奴才死死拦着。
原本还是口头上的冲突,一瞬间就动了手脚,场面一度混乱,护着郭氏的巧芸不知什么时候被挤开,郭氏心慌不已,护着肚子就往外挤。
眼下什么都不重要,唯有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好不容易挤了出去,还不等郭氏松口气,整个人突然就侧着身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身下的衣裳霎时红了一片。
场面有一瞬间的静止,随即不知是谁喊了声:“不好了,郭格格见红了。”
乌拉那拉氏得了乌雅氏和郭氏在池塘边闹事的消息,就紧赶慢赶的赶了过来,谁知事情发生的太快,乌拉那拉氏刚走近池塘的范围,就听见有人喊郭格格见红了。
她身子一晃,忙吩咐荼白:“快,叫人拿着本福晋的牌子去请李太医过府,把郭格格抬回云澜苑。”
不到半个时辰,空荡了许多的云澜苑再次热闹起来。
郭氏昏迷着被抬进正房,身下鲜血四溢。
乌拉那拉氏看着那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一颗心是越来越沉。
府医最早到,只一探脉,就立即跪下道:“福晋,郭格格已经小产了。”
刚走到门外的李氏听到小产了三个字,嘴角的弧度用了大力气才给压下去。
跟在李氏身后的钮祜禄氏等人,也是神色各异,只是没有李氏那样情绪外漏严重。
乌拉那拉氏扫了眼进来的人,没去管她们,只吩咐完府医照看郭氏后,就冷眼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乌雅氏:“谁能告诉本福晋,究竟发生了何事?”
郭氏这一胎没了,等四爷回来后还不知该如何生气,她总要在四爷回来前查清楚事情真相,否则难保四爷不会迁怒她。
在寝卧亲自照顾郭氏的巧芸一听福晋问话,忙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乌雅氏身边,一双眼睛虽然哭的红肿不堪,但还是恶狠狠的瞪着乌雅氏:
“福晋,您要为我家格格做主啊,都是乌雅格格,若不是乌雅格格在我家格格搬院子的路上拦人,非说我家格格偷了她的送子观音,还要开笼箱搜,我家格格也不会在混乱中跌倒小产。”
乌雅氏被巧芸凶狠的眼神给吓到了,她不自觉的往一侧挪了一下,底气不足道:“谁让你家格格最有嫌疑,那送子观音是德妃娘娘赏赐的,不能有失,我也不是故意的。”
德妃娘娘四个字被乌雅氏咬的重重的,仿佛福晋一听到德妃的名号,就不敢为难她了一样。
乌拉那拉氏最讨厌被人威胁,她藏起眼底的讽刺,质问道:“你说郭格格偷了你的送子观音,可有证据?”
乌雅氏硬着头皮道:“没有,但是今日只有郭氏的奴才进出过西厢房,郭氏有没有偷,搜一搜便知道了。若非郭氏拦着不让奴婢搜,哪里会发生这种事……”
要不是郭氏小产,她差点儿都要以为郭氏想陷害她。
乌拉那拉氏沉默了一下,递给了荼白一个眼神。
荼白出去让人把那口箱子搬了进来。
“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是郭氏偷了你的送子观音,那今日本福晋就当着众人的面儿开箱搜查,倘若没有找到你说的送子观音……”
乌雅氏斩钉截铁道:“不可能,一定在里面。”
李氏噗嗤一声笑了:“乌雅格格,你说的这样信誓旦旦,好像你亲眼瞧见了似的。”
乌雅氏一噎:“奴婢虽没看到,但不会平白无故冤枉郭格格的。”
乌拉那拉氏也不去阻止她们二人斗嘴,让荼白亲自开了箱子,一样一样的检查里面的东西。
终于在最底下看到了一个黑色的盒子。
乌雅氏瞬间来了精神:“这就是那个送子观音!”
乌拉那拉氏眯了眯眸子,颔首示意荼白打开。
待众人看见里面躺着的一尊白玉送子观音时,乌雅氏的气势又盛了不少:“福晋,您看奴婢没有冤枉郭格格吧,奴婢的送子观音果然是郭格格偷的。”
巧芸在看到送子观音从箱子里搜出来的那一刻,人就傻眼了,怎么真的有?
但她能肯定的是,格格绝对没有吩咐人偷乌雅格格的东西,莫非是乌雅格格蓄意陷害?
巧芸心中慌乱不已,脑子在高度紧张下转的飞快。
早在箱子没打开那会儿,乌拉那拉氏就有所猜测,亲眼看到送子观音被人从郭氏的箱子里搜出来,也不过是印证了她的猜测而已。
郭氏没有必要去偷乌雅氏的东西,这送子观音虽然贵重,但过于特殊,郭氏就算是偷了,也没办法拿出来见人。
相反,她倒是怀疑这送子观音是乌雅氏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为的就是趁机制造这场混乱,令郭氏小产。
可是,这些都是她的猜测,并无证据。
作为郭氏的贴身丫鬟,无论如何,巧芸都不能在郭氏昏迷的情况下,任由郭氏被扣上偷东西的罪名。
她冲着乌拉那拉氏重重的磕了个头:“福晋容禀,我家格格虽然今日才搬去春泽斋,可行李早两日就已经收拾妥当了,今日之前,这箱子再未打开过,奴婢也不知乌雅格格这送子观音是何时跑到箱子里的。”
“不知?”
李氏啧了一声:“好一个不知,你不知道,难不成这送子观音是自己长腿跑进去的?”
巧芸语塞,肯定是有人陷害,她感受着四面八方向她投来的眼神,只觉得如芒刺背。
她的主子没醒,她一个奴婢,再有疑惑,再想帮主子些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巧芸无力的低下头,无法辩驳。
宋氏好奇道:“福晋,这会儿不是应该问清楚郭妹妹为何会小产么,至于送子观音,哪怕再重要,也比不得爷的子嗣。”
乌拉那拉氏审视的看着乌雅氏:“你如何说?”
因乌雅氏之故导致郭氏小产,无论原因为何,乌雅氏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乌雅氏就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一开始才强调郭氏偷了她的东西,想着转移视线,谁知就被宋氏特意给点了出来。
她怨恨的瞪了宋氏一眼,转头哭了出来:“这只是个意外,奴婢也不曾想到……”
“这不是个意外。”
乌雅氏话未说完,就被一道虚弱而充满恨意的声音给打断了。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郭氏满脸苍白的靠在一个小丫鬟身上,而在她站的地方,地下渐渐地多了一小滩暗红色的血迹。
年淳雅亲眼目睹了一切,知道郭氏那一胎怕是保不住,不由得惋惜的摇了摇头。
目送乌拉那拉氏等人离去,年淳雅并不打算跟上去凑热闹,刚转身想要回去,突然就被人叫住了。
“年侧福晋。”
年淳雅回头一看,是怀恪郡主。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怀恪郡主已经快步走到她面前,屈膝行了个礼:“年侧福晋安。”
如此礼貌规矩,倒是让年淳雅很不适应。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怕她们二人之前再有龃龉,这会儿怀恪郡主没做什么,为了所谓的体面,年淳雅也不会故意不搭理她。
只是也没个笑脸就是了:“郡主有事?”
怀恪郡主点点头:“怀恪听闻郭格格小产,便想着去探望一二,年侧福晋可也是要去云澜苑?”
年淳雅:……
我刚刚转身想回去,你没看见?
年淳雅心里咆哮着,面上皮笑肉不笑道:“是啊。”
怀恪郡主呀了一声:“那倒是巧了,不知怀恪可有这个荣幸与年侧福晋一起同行?”
某人脸皮太厚,年淳雅连笑都懒得笑了:“郡主随意。”
被逼着去了云澜苑,年淳雅是怎么都不高兴,好在此时云澜苑里没人脸上敢带笑,年淳雅如此倒也正常。
年淳雅与怀恪郡主一路相对无言的到了云澜苑,刚踏进正房的门,就听到了郭氏有气无力的话。
“这不是意外。”
没人在意刚进来的年淳雅和怀恪郡主,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郭氏的身上。
听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乌拉那拉氏的脸色当即变了:“郭格格,你说的可是真的?”
郭氏不顾自己正在流血的下*体,踉踉跄跄的推开丫鬟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跪在乌拉那拉氏面前,满脸恨意:“福晋,奴婢说的都是真的,是有人趁乱推了奴婢一把,奴婢才会不慎摔倒小产。”
郭氏字字泣血,说话时还盯着乌雅氏,叫乌雅氏原本正旺的气势瞬间消沉下去:“我……我可没推你。”
宋氏沉着眉眼:“郭妹妹又不曾说是乌雅妹妹你推的,你又何必心急?”
李氏晃了晃团扇:“就是,莫不是乌雅格格做贼心虚?毕竟谋害皇孙,那可是大罪,就是推了,乌雅格格自然也不会承认的。”
乌拉那拉氏头疼不已,意外和蓄意,这两者根本不是一个性质的。
她听着几人的话,无声的叹了口气,叫人把郭氏扶起来在椅子上安置好,冷声道:“郭格格,你说有人推你,那你可看清楚推你的人到底是谁?”
郭氏无力的摇了摇头,但却说出了一个线索,“奴婢没有看见推奴婢的人是谁,但奴婢在那个人推奴婢时,不小心抓到了他的手腕。”
身后力道来的突然,她只能下意识的抓住那人的胳膊,却不想没抓住,自己反而因为这个举动摔的更狠了。
只要一想到是有人害的她小产,毁了她的靠山,她的希望,她就恨不得把那人给生吞活剥了。
有了线索,那就好办了。
乌拉那拉氏让当时在场的人聚在院子里,叫荼白出去一个个检查。
至于屋里的乌雅氏,还不等乌拉那拉氏吩咐,乌雅氏为了自证清白,当即就撸起袖子让众人看了她的胳膊:“看,真的不是我推的。”
郭氏虚弱的靠在椅子上,身子无力的一点点下滑,她忙按住椅柄借力,喘了口气,看向乌雅氏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就算不是你推的,也难保推我的人不是受了你的指使。”
说不准送子观音的事就是乌雅氏自导自演,目的就是想除掉她的孩子。
此刻,郭氏的想法与在场大多数人的想法一样。
乌雅氏受不住郭氏把这样大的罪名往她头上扣,激动的膝行两步,拽住乌拉那拉氏的衣摆:“福晋,真的不是奴婢,奴婢没做过……”
她是不聪明,可这样自寻死路的事,她再不聪明也不会去做。
可惜,在她话还未说完的时候,荼白领着一个被压着的小太监进来,在郭氏看到那小太监的一瞬间,顾不得自己虚弱到极致的身体,扑到了乌雅氏的身上捶打:“贱人,你个贱人,我就知道是你……”
那小太监,是乌雅氏名下的奴才,小石子。最主要的是,他还是看管乌雅氏库房的奴才。
虚弱的郭氏并不是乌雅氏的对手,脸 上痛意传来,乌雅氏下意识用力把郭氏给推开,“疯子。”
两人的拉扯让乌拉那拉氏晃了晃身子,差点被带累的当众摔倒。
乌拉那拉氏稳住身子,看着眼前一片混乱,脑仁儿胀疼的紧,她厉声呵道:“够了,作何学一些市井泼妇的做派撒泼耍横?”
乌雅氏捂着火辣辣的脸,哭的厉害:“福晋,您要为奴婢做主啊,郭氏她毁了奴婢的脸……”
女子容颜何等重要,要是脸上留了疤,就等于断了她的后路,四爷怎会宠一个毁了容的人。
郭氏经历了一番刺激,再也撑不住的晕死过去。
乌拉那拉氏再次沉沉的吐了口浊气,吩咐郭氏的丫鬟巧芸把郭氏给抬进寝卧,让刚来没一会儿的李太医进去诊脉。
正在门外尴尬着的李太医终于松了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提着药箱进了寝卧,王府的阴私可不是他一个小小太医能听的。
做完这一切,乌拉那拉氏才冷声道:“若真的是你蓄意害的郭氏小产,莫说你保不住这张脸,就连你的命,也是保不住的。”
这么些年来,府上虽有孩子夭折,但皆是因为种种意外,而非人为,从来没有人敢把手伸向子嗣。
郭氏小产是为人所害,这样的事情,还是雍亲王府头一遭。
乌雅氏的哭声骤然停下,乌拉那拉氏没再搭理她,只看向荼白。
荼白道:“奴婢挨个儿检查了当时在场的所有奴才,只有他手腕上有郭格格所说的抓痕。”
证据确凿,被压着跪在地上的小石子也没什么要辩解的话,只一个劲儿的磕头:“福晋饶命,福晋饶命。”
“说吧,你是受了谁的指使?”
小石子沉默着不肯说,头磕的砰砰作响,不一会儿额头上就磕流血了。
武氏小声嘟囔:“还能是受了谁的指使。”
谁还能越过乌雅氏去指使她的奴才?
年淳雅暗暗皱眉,心里也在猜测这事儿到底是不是乌雅氏干的。
实在是偷东西和郭氏小产这两件事凑在一起,太过于巧合了,以至于不得不让人怀疑乌雅氏。
可年淳雅不明白的是,就算乌雅氏再不聪明,会做出这种让人一眼就怀疑她的事么?
而且看乌雅氏的神色,或许真不是她做的。
年淳雅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不知为何,她竟在此时想起了此前宋氏去雅园提醒她的话。
可是自那日后,小六子一切举动没有任何异常,金风玉露没有抓到他任何把柄。
年淳雅下意识的去看宋氏,却见宋氏也正在看着她,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几不可察的轻点了下头。
那一瞬间,年淳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年淳雅没有很好的遮掩住神色,那突如其来的变化落在一直注意着她的怀恪郡主眼中。
怀恪郡主惊讶道:“呀,年侧福晋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她故意说的很大声,叫所有人都听得见。
乌拉那拉氏此时正焦头烂额,要是换了旁人,她是连个眼神都不会分给她的,偏偏是年氏,她忽略不得。
“年妹妹若是身子不适,不妨回去休息。”
若是一开始福晋说这话,年淳雅巴不得回去,可现在,她隐约知道了这事怕是冲着她来的,就不能回去,万一出了变故她不在,不是给了旁人往她身上泼脏水的机会。
年淳雅眸底深处的情绪几经变化,最终轻声拒绝了乌拉那拉氏的提议。
乌拉那拉氏也不在意,一边让荼白亲自去搜查小石子的房间,一边继续审问着不停在磕头的小石子。
不一会儿,小石子的额头上一片血肉模糊。
众人纷纷捏起帕子掩着口鼻,露出嫌恶的表情。
小石子一直不肯开口,乌拉那拉氏逐渐没了耐心,“你可以不说,但谋害皇孙的罪名,可不是你不说,你死了就算完了的,你的一家子,都要为你的行为丧命。”
话落,小石子磕头的动作猛地顿住,乌拉那拉氏见自己的话有用,便缓和了语气,继续道:“倘若你说出幕后指使,看在你戴罪立功的份儿上,本福晋不会牵连你的家人。”
恩威并施,是上位者一贯用的方法,可不得不说,这方法百用百灵。
小石子神色略有几分松动,自以为自己很小心的往一侧看了一眼,然后咬着牙道:“都是乌雅格格指使奴才的。”
捂着脸默默流泪哭泣的乌雅氏闻言,如遭雷击,也顾不得脸疼,尖叫着反驳:“你个狗奴才,胡说八道什么,本格格什么时候指使你去害郭氏了?敢冤枉本格格,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她是看郭氏不顺眼,但顶多是在嘴上多骂她两句,心里也想着最好郭氏能被她给气小产了,可她却从未让人去害郭氏。
乌雅氏不认小石子的指控并不让人意外,让人意外的是怀恪郡主的话:“你这奴才,指认乌雅格格便指认乌雅格格,可为什么指认乌雅格格之前,要看一眼年侧福晋呢?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年淳雅面无表情:“郡主的眼睛还真是尖,这都注意到了,不过本侧福晋却觉得他是在看郡主呢。郡主,你倒是同大家解释解释,这小太监为什么要看你?”
怀恪郡主气的脸颊绯红:“年侧福晋,说话要讲究证据,莫要随意空口白牙的污蔑人!”
小石子看谁她确实不知道,但这也不妨碍她随口给年氏找不痛快,谁知小半年不见,年氏这嘴皮子利索多了,她回来这近一个月里,就没在年氏嘴上讨到过好。
年淳雅拿眼斜了怀恪郡主一眼:“原来郡主也知道自己是在空口白牙的乱说话呀。”
怀恪郡主一时无言,脸憋的通红。
见自己女儿被欺负,李氏站到怀恪郡主面前,像母鸡护崽子一样把怀恪郡主护在身后:“年侧福晋,你好歹也是长辈,何必要同一个晚辈计较那么多?”
“晚辈?”年淳雅讽刺的笑笑:“本侧福晋还从未见过如此不敬长辈的晚辈。”
“你……”
这事儿说到底也是李氏母女理亏,李氏心有顾虑,不好再继续纠缠下去。
正当李氏准备说句软化揭过这茬,怀恪郡主从李氏身后走出来,朝着乌拉那拉氏屈了屈膝,一脸正义道:“嫡额娘,方才年侧福晋胡搅蛮缠,倒是让怀恪忘了一件事。”
乌拉那拉氏揉了揉额角,眼里充满了疲惫:“何事?”
怀恪郡主得意的看了年淳雅一眼,不慌不忙道:“怀恪看到,郭格格出事时,年侧福晋正巧就在池塘对面看着,且若非怀恪叫上年侧福晋一起过来,怕是年侧福晋根本不会出现在云澜苑,再加上方才那太监看了年侧福晋的一眼,这种种,未免太过巧合了一些。”
年淳雅忽地笑了:“郡主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把这脏水往本侧福晋身上泼,只是本侧福晋还是那句话,若是怀恪郡主有证据,就尽管拿出来,若是仅凭猜测……”
她眯了眯眼睛,冷意一闪而过:“那本侧福晋还猜这事与郡主你脱不了干系呢,毕竟在你回府前,郭格格并未出事,怎么你回来了,郭格格就小产了呢?”
怀恪意指是她害了郭格格,那她就说怀恪与郭格格腹中孩子相克,不就是打嘴仗么,谁怕谁。
事情猛然调转了方向,乌雅氏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忙道:“福晋,奴婢想起来了,之前有一次小石子做错了事,奴婢罚了他,定然是他怀恨在心,故意害奴婢。况且这太监本就是府里的奴才,奴婢入府后才被调到奴婢这儿伺候,说不准是旁人安插在奴婢这儿的眼线……”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刻意看了看年淳雅,故意含沙射影。
然而乌拉那拉氏却紧皱了眉头,有些许不悦,府里奴才调动,都是奉了她的命令,乌雅氏这话虽是暗指年氏,可也未必没有指责她的意思。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乌雅氏的话上面,没人注意到在乌雅氏说到眼线二字时,小石子按在地上微微蜷缩的手指。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事情僵持在这里,乌拉那拉氏眼中的不耐愈发明显,终于忍不住下令:“来人,把他拖出去,先杖责五十。”
小石子惊恐的抬起了头,不过瞬间,就又重新低下去,任由自己被人拖出去。
许是屋子里过于安静,杖刑时板子划破空气的声音,打在□□上的闷响以及被堵了嘴的小太监的闷哼声,一样一样细细碎碎的传进众人的耳朵。
乌雅氏趴坐在地上,神情焦躁,恨不得那狗奴才受不住皮肉之苦,早早招了,她也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年淳雅不着痕迹的往后和金风对视了一眼,见金风神色平稳,她暗自舒了口气。
不知打了多少板子,就在荼白刚踏进来,正要禀报从小石子屋里搜出来的东西时,外面行刑的小太监突然汗流浃背的跑进来,“福晋,招了。”
被打了半残的人被重新拖了进来,有气无力的说出了震惊众人的真相:“是…是年侧福晋,是她指使奴才的。”
早有预料的年淳雅在此时反而不慌了,她情绪平稳,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仿佛被指认的人不是自己一样:“你有何证据?”
“奴才房间的花盆里,有一个金裸子,是年侧福晋让小六子赏给奴才的。”
荼白点了点头,适时的摊开手心,露出了那一枚一两重的金裸子,上面还沾着些许泥土,证明他所言非虚。
怀恪郡主顿时抖擞起来了:“瞧,本郡主就说是年侧福晋,果然没说错。”
年淳雅冷冷剜了怀恪郡主一眼,没搭理她,只向乌拉那拉氏请示道:“福晋,既然事情牵扯到了妾身,那妾身不得不为此自辩一二,他既说这金裸子是妾身让小六子赏他的,那不如您命人去雅园把小六子叫来与他对峙好了。”
年淳雅说的有理有据,乌拉那拉氏没有理由不答应。
小六子来的很快,他在来时就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走这一趟,所以一来就直言道:“这金裸子确实是奴才给小石子的,奴才与小石子本是同乡,大约一个月前,小石子突然找到奴才,说他家里老娘生了重病,想问奴才借银子给老娘治病。正好奴才那儿才得了主子赏赐的两颗金裸子,就给了小石子一颗,其余的,奴才便不知道了。”
李侧福晋呦了一声:“还真是正好,正好小石子需要银子给老娘治病,正好你主子就赏赐了你。”
一连三个正好,把阴阳怪气给展现的淋漓尽致。
年淳雅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起来,本侧福晋会赏赐你,都是仰仗了李侧福晋的功劳,小六子,你该谢谢李侧福晋才是。”
小六子半点儿不含糊的朝着李氏磕了个头:“奴才多谢李侧福晋。”
李氏这才想起来,那日郭氏刚被查出有孕,年氏为了打她的脸,当着她的面儿说要赏小六子二十两银子。
而两颗一两的金裸子,正好是二十两白银。
李氏不肯示弱,嘴硬道:“那又如何,说不准早在郭氏被查出有孕的那日,你就在想着要如何除掉郭氏腹中胎儿了。”
年淳雅冷笑了一声,“李侧福晋这么会补脑,不去写话本子戏折子真是可惜了。”
小六子这时又道:“至于这金裸子为何被小石子藏了起来,想来是他用老娘生病为借口,从奴才这儿骗去金裸子,想在此时当做物证,陷害奴才的主子。”
“福晋,奴才所言没有半句虚言,若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您若是不信,也尽可派人去查。”
当时小石子求到他这儿,他还庆幸,幸好侧福晋赏了他两颗金裸子,让他有能力帮小石子一把。
小六子当时有多庆幸,现在就有多心凉。他恶狠狠的瞪了小石子一眼,呸了他一声:“白眼狼。”
乌拉那拉氏对上小六子的眼神,见他没有半分躲闪,甚至话说的条理清晰,主动让她派人去查,还敢发誓,当下就有了两分判断。
只是若真让人去查小六子说的话,这件事一时半会儿的怕是解决不了。
正当乌拉那拉氏犹豫之际,四爷大步跨了进来,无视了正在行礼的一众人等,停在小石子的前头,用脚勾起他的头,淡声道:“你叫什么?”
小石子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忍着疼低声道:“奴才小石子。”
四爷深沉黝黑的眸底霎时闪过一抹戾气,倏地收回脚,兀自道:“乌雅氏御下不严,致使奴才噬主,幽禁春泽斋。小石子谋害爷的子嗣,罪无可恕,凌迟。”
“苏培盛。”
苏培盛手一挥,就有人进来把小石子拖走,至于拖到了哪儿,没人注意。
众人哗然,乌拉那拉氏更是诧异:“爷,这怕是不妥吧,事情真相尚未查清,这……”
四爷转身,审视的目光一一在众人身上扫过,抿着唇,冷冷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都管好自己的嘴,若是让爷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就去和乌雅氏作伴吧。”
话落,四爷甩袖离去。
一场闹剧以郭氏小产,乌雅氏被无期限的幽禁为结局,就这么虎头蛇尾的散了。
天空中早已挂起了点点繁星,衬托着空中弯弯的月亮。
月光皎洁,照亮了年淳雅的前路。
她回到雅园,对今日的事仍旧是百思不得其解。
年淳雅指尖点着小几,好一会儿,她抬头去看躬身站在门边的小六子:“你方才在云澜苑说的话,都是真的?”
小六子重重跪下,语气坚定:“侧福晋,奴才愿意以奴才一家子的性命起誓,若有半句虚假,不得好死。”
他本就是一个孤苦人家的孩子,若不是因为家里穷,老娘病重,为了给老娘看病,他也不会自卖自身当了太监。
被内务府分配到雍亲王府伺候,哪怕是在油水最多的膳房,因为自己不会耍心眼儿,油嘴滑舌的讨好管事,干的也是又苦又累还容易得罪人的活儿。
“奴才没读过什么书,但却明白一个道理,人要懂得感恩。若非侧福晋,奴才说不定早就被李侧福晋给打死了,就算苟延残喘,日子也不会比之前好多少。所以奴才感激侧福晋,是绝对不会背叛侧福晋的。”
得了赏赐,他本是打算在能出府时,把银子送回家里,好让家里的生活能好过一些,谁知这时碰上了小石子这个所谓的老乡,他以老娘生病为借口问他借银子。
或许是因为同是老乡,又都经历过老娘生病那种无力感,他没有丝毫犹豫就借了。
只是他却没想到,他的一时心软,会给侧福晋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小六子将前因后果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玉露在旁点头:“奴婢也问过和小六子同房的其余两人,都说确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