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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敦肃皇贵妃by青丝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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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因为她多了个心眼儿,在听到郭格格小产和侧福晋去了云澜苑的消息后,就找到小六子先一步审了他,不然她也不敢在福晋让人来带走小六子时,那么轻易的就放人。
年淳雅若有所思,若是这样的话,那宋氏之前见到的,应该是小石子问小六子借银子,而不是在密谋什么。
只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小六子你是什么时候把银子借给小石子的?”
小六子回想了一下,“是怀恪郡主回府前那几日,小石子和奴才都不当值,但小石子说怕被人看到后生出事端,所以选在了花园的角落里,还是在大中午。”
大中午是一天中暑气最盛的时候,一般奴才都不会怎么出来,可谁曾想到就恰好被宋氏看到了。
年淳雅挥手让小六子退下,自个儿踢了花盆底躺在软榻上,思绪混乱到脑袋发疼。
玉露上前揉着年淳雅的太阳穴,替她缓解:“侧福晋别忧心了,左右这件事与咱们无关,而且主子爷已经有了论断。”
年淳雅依旧心有余悸:“虽说与咱们无关,但一日没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我就一日难安,生怕哪一日又莫名其妙的背了黑锅。”
可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金风想了想,猜测道:“奴婢瞧着今日怀恪郡主一直想把侧福晋拖下水,说不准就是怀恪郡主和李侧福晋做的好事!”
头上的疼渐渐缓解,年淳雅也没有因为对李氏母女的偏见就把帽子往她们头上扣:“不见得。若真是她们,那她们为了坐实我的罪名,定然早有准备,早就会拿出有力的证据来,而不是一直靠嘴上说。”
毕竟谁都知道,光说是没有信服力的。
玉露听完,不由得插嘴:“那就是乌雅格格,定是她贼喊捉贼,让别人都怀疑她,恰恰也能凭这一点洗清自己的嫌疑。主子爷定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不然怎会罚乌雅格格罚的这么重。”
无期限的幽禁,乌雅格格日后还有什么盼头。
“或许吧。”
年淳雅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这后院的女人都会演戏,比起她们,她还差的远,且有的学呢。
莫说年淳雅理不出头绪来,就是乌拉那拉氏和李氏母女同样也一头雾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乌拉那拉氏和四爷在性格上有两分相似,所以乌拉那拉氏对四爷略有了解,明白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四爷才有了这样的决断。
她作为嫡福晋,若是有必要,四爷总是会告诉她的,所以她并不着急。
不过与乌拉那拉氏的理性不同,李氏母女一致觉得,四爷如此雷厉风行的了结了这件事,就是为了包庇年淳雅。
怀恪气呼呼的:“要不是阿玛突然出现,今日说什么,女儿也得让年侧福晋把这谋害子嗣的罪名给坐实了。”
李氏叹了口气,“行了,咱们也没证据,一切都是仅凭猜测,哪里就真的能把年氏给拉下马。”
“哼,女儿本来还以为那个叫小六子的奴才会背叛年侧福晋,谁知他竟是一条忠心的狗。”
但凡那狗奴才说一句不该说的,她就会紧抓不放,哪里能容得年侧福晋全身而退。
一说起小六子,李氏就有些生气:“不过就是个见风使舵的下贱胚子罢了,不值当和他置气。反正不管怎么说,郭氏小产,你三弟日后少了一个碍眼的弟妹,对咱们来说也算好事。”
“这倒也是。”
这也是唯一能让她们值得高兴的事儿了。
只是她们高兴了,宋氏可不见得有多高兴。
玉萃轩,宋氏忍了又忍,才忍住心头那股火气,没把手边的茶盏给摔地上去。
“郭氏那个蠢货,好不容易满了三个月,坐稳了胎,不过搬个院子,孩子就没了,让本格格的心愿也落空了。”
在王府后院,有个孩子才算是有了依靠,有了立身之本,可惜她是个没福气的,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却一个都没养住,还伤了身子。
如今自己年纪大了,早已不侍寝,更是怀不上,所以就想着抱养一个孩子承欢膝下。
她等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郭氏有了身孕。郭氏根基浅,和四爷又没什么感情,她只用稍加筹谋,再加上四爷对她的那一点怜惜,她一定能抱养郭氏的孩子。
所以为了助郭氏保胎,在她看到小六子和小石子接触时,便打着提醒的幌子告知年侧福晋,实际上她只是害怕年侧福晋想对郭氏的孩子下手,故意去点出这件事,好让年侧福晋心有顾虑,及时收手。
又怕乌雅氏会因为心生嫉妒对郭氏下手,所以故意扭曲了郭氏的意思,让她搬去春泽斋。
那里清净,届时她也能多照看一二。
她做了这么多,谁知还是功亏一篑。
宋氏气的眼泪直流:“难道我这辈子,注定是个没孩子的命吗?”
荷青是知道宋氏想要有个孩子的执念的,可郭氏已然小产,再难过也于事无补。
她只得安慰道:“格格,郭格格是个没福气的,但还有旁人,以后也一定会有人怀孕的,能让您得偿所愿的。”
宋氏一点也没有被这话给安慰到,她狠狠扯着手里的帕子,脸上的泪痕也没去管:
“哪里就这么容易了。爷来后院的次数本就不多,年侧福晋一个人就占去了大半。若是真这么容易就能怀上孩子,府里也不至于到了现在,才只有三个阿哥……”
荷青一咬牙:“大不了……大不了能把四阿哥或是五阿哥养在身边,也是好的。”
虽然四阿哥五阿哥年纪大了,早已经记事,但说到底也是个阿哥,怎么着都强过没孩子百倍。
宋氏扯着帕子的手一顿,她怎么没想过钮祜禄氏和耿氏的孩子,早在她们先后怀孕时,她就在四爷面前旁敲侧击的问过。
只是没想到她们二人私下达成协议,又因为钮祜禄氏侍疾有功,四爷愿意给钮祜禄氏一分体面,所以同意了她与耿氏换子而养。
几年过去,她们二人因为两个孩子,早已是不可分割的同盟,要想养她们的孩子,谈何容易啊。
这一夜,许多院子的灯彻夜未熄。
前院书房也是一样。
当天边泛起第一丝鱼肚白时,一个人影进了书房,而守在书房外的小福子站的笔挺,像是没看到一般,反而更加提起了精神,注意起四周。
四爷一夜未眠,苏培盛在旁陪着,见有人进来,面色如常的悄声退下,等他再进来时,手里端着一盏提神的浓茶,而方才进来的那人早已没了踪影。
他把茶搁在四爷手边,恭敬道:“爷,喝口茶水醒醒神吧,马上就要到了早朝的时辰了。”
四爷一动未动,只看着面前粘杆处送来的密报和小石子的口供,眼中冷意渐渐凝聚:“爷的这位好八弟,做事还是这么上不得台面。”
苏培盛本就低着的头愈发低了,他不敢去凑声,也不用他凑声,因为他知道四爷只是想说出来发泄一下。
他虽不知那密报里写了什么,但他知道小石子是德妃娘娘安插在府里的眼线。
四爷组建的粘杆处初具规模,只是人手不够,即便放在后院的眼睛没多少,可府里有哪些人是旁人的钉子,四爷是知道个七七八八的,恰巧小石子就在内。
可他有些想不通,小石子是德妃娘娘的人,与八爷怎么就扯上关系了?
似是知道苏培盛在想什么,四爷又急需一个发泄口发泄发泄,难得好心的给苏培盛解惑:“自然是少不了十四帮忙。”
话中戾气压迫的苏培盛呼吸都变得艰难了,脑子却异常清醒,很快便反应过来了四爷的意思。
德妃娘娘最宠十四爷,而十四爷是与八爷混在一起的,不过一个奴才而已,八爷张口,想来十四爷是不会拒绝的。
非但不会拒绝,恐怕还会乐见其成。
想明白后苏培盛不由得心疼四爷,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十四爷怎么就这么不待见四爷?
不待见四爷也就罢了,手段也这么不光彩,仅用一个钉子就害了四爷一个尚未出生的子嗣不说,还在后院里搅风搅雨,意图陷害年侧福晋。
昨日云澜苑的事情,过后低下奴才禀报四爷的时候,他也听到了,若非四爷在听到小石子的名字后,当机立断,等到真的被他们把谋害子嗣的罪名扣在年侧福晋身上……
不,或许不用真的坐实年侧福晋的罪名,只需加重她的嫌疑,届时小石子以死明志,来个死无对证,再由宫里的娘娘给四爷施压,要四爷严惩年侧福晋。
若是四爷扛住了宫里的压力,那有人就会推波助澜,传一些四爷重美色,轻子嗣的传言,等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四爷少不了吃一顿挂落。
若是四爷扛不住宫里的压力,明知年侧福晋是冤枉的情况下,依旧惩罚年侧福晋,按照年氏一族对年侧福晋的宠爱,他们怕是要与四爷离心……
四爷一旦少了年氏一族的支持,与自断一臂何异?
恐怕这才是八爷他们最终的目的吧。
一想到这些,苏培盛的脊背就发凉,后宅妇人的阴私手段,什么时候八爷也用的这般毫无顾忌,难怪四爷会说八爷的手段上不得台面。
不知安静了多久,四爷站起身,一口气把浓茶灌下肚,让苏培盛给他更衣。
这口气,他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只不过这笔账,他不会去和老八算,也不会去找十四算,他只会釜底抽薪,和乌雅家算!

天光大亮,隔壁的八福晋郭络罗氏闻着味儿就来了。
在听到门房奴才禀报八福晋到访的消息时,乌拉那拉氏本就没休息好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可人都来了,哪怕没有按照规矩提前递拜贴,乌拉那拉氏也不能把人给拒之门外,只好忍着气让人把郭络罗氏给请进来。
八福晋和宜妃一样,都是明艳大气的相貌,只不过这性子嘛,着实不敢让人恭维。
乌拉那拉氏还没见着八福晋的人,就先听到了八福晋爽朗的声音:“四嫂,弟妹我来看你来了。”
帘子被左右守门的丫鬟给掀开,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八福晋瞬间出现在室内,把庄重简朴的屋子里衬的灰扑扑的。
乌拉那拉氏坐在原地,连起身相迎也不曾,就这么看着八福晋。
八福晋笑容一顿,随即恢复如常,笑着道:“怎么四嫂如此神情,难不成是不欢迎我?”
四爷是亲王,八爷是贝勒,按理来说,八福晋是得正正经经的给乌拉那拉氏行礼问安的。
可八福晋连礼也不行,不等主人让座,自个儿主动坐在了离乌拉那拉氏最近的右侧首位,年淳雅素日请安坐的位置。
乌拉那拉氏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唇:“怎会,只不过四嫂我没想到八弟妹你会突然到访,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
她咬重了突然到访四个字,暗指八福晋礼数不足。
八福晋像是没听出来似的,甩了下手里的帕子:“害,咱们两府离得这么近,合该多走动走动,若是要递拜贴,再等回复,岂不是繁复了。”
妯娌多年,乌拉那拉氏知道八福晋的为人,也不欲和她争辩一些有的没的,太没意思。
于是顺着八福晋的话说了句:“也是。”
八福晋把这句话当做是乌拉那拉氏的示弱,又随意扯了两句别的,就进入了正题:“四嫂,我瞧着你的脸色不大好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乌拉那拉氏下意识轻触了一下脸颊,微笑着道:“不过是处理中馈费了些心神罢了,想来八弟妹也有体会。”
“这是自然。”八福晋笑了笑,意有所指道:“不过我府上的妾室少,事情也就少,倒是比不得四嫂忙碌些。”
乌拉那拉氏不知道八福晋一个亲口被皇阿玛骂过善妒的人,是哪里来的脸皮再提起这些的,竟一点儿也不以为耻,还暗中嘲笑她。
她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似是调侃:“四爷公事繁忙,不比八弟清闲,大多数能在府中帮衬着八弟妹,八弟妹才能这般悠闲的来我府上串门子,哪儿像我,就算想出去串门子,府上的一大堆事情也丢不开手。”
两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
你嘲讽我府上妾室多,不得宠,我就嘲讽你家八爷不得重用,只能处理些府上杂事。
到底八福晋的养气功夫不比乌拉那拉氏,两句话的功夫就微微变了脸色:“是了,四嫂府上事情是多了些,听说昨日四嫂府上的一个格格小产了,还是那个年氏害的,可有此事?”
乌拉那拉氏拨弄茶盏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般的喝口茶,矢口否认:“八弟妹这是打哪儿听来的闲话?”
八福晋笑道:“咱们两府离得这么近,还需要听闲话么。不过要我说啊,四哥就不该太宠妾室,你瞧那个什么年氏,长得一脸狐媚子样,被四哥宠的太过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害四哥的子嗣。”
“八弟妹慎言!”
乌拉那拉氏猛地出声,吓的八福晋抖了一下,随即脸色难看的紧:“四嫂这么大声做什么,都吓到我了。”
她一点 儿也没有身在别人家做客的自觉,嘴上更是没个忌讳,什么都说。
乌拉那拉氏深吸一口气,面容严肃道:“我不知八弟妹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流言蜚语,但请八弟妹知晓,我府上的郭氏格格的确于昨日小产,却并非年侧福晋所为,而是乌雅氏苛待下人,以至下人心生怨恨,才有了昨日之祸。”
“真相既已告知八弟妹,还请八弟妹日后便不要再说那些不实谣言,以免坏了我府上侧福晋的声誉。”
八福晋抿了抿唇,她有些意外,不是所有的正室都该视妾室为眼中钉的么,尤其是受宠的妾室,更是恨不得她们去死。
乌拉那拉氏竟然肯维护年氏的声誉,并且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勉强,难不成乌拉那拉氏是真贤惠,而不是假贤惠?
八福晋越想越是烦躁,谁人不知这四九城里,她八福晋和四福晋两人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因善妒受人诟病,一个却因贤惠孝顺之名饱受称赞。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想扒下乌拉那拉氏那张伪装贤惠的嘴脸,可是一次都没有成功过,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就在这时,银朱进来禀报:“福晋,雅园派人来报,说是年侧福晋发了热,想请太医过府看诊。”
乌拉那拉氏一听,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就叫人拿了对牌去宫里请太医。
银朱捧着荼白给的对牌退下,八福晋这才回过神来,嘲讽道:“四嫂,不是我说你,你对这些妾室也太过仁慈了,不就是发热,矫情个什么劲儿,府医不用,偏偏要请太医。”
乌拉那拉氏笑了笑,稳如泰山:“年侧福晋身子素来弱,四爷不免忧心,所以向来都是请的太医,更为稳妥些。”
说着,她突然道:“年侧福晋病了,我打算去探望一二,八弟妹不若与我一同去趟雅园?”
话音未落,八福晋当即起了身:“不了,四嫂,我想起来府上还有事,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一个侧福晋罢了,哪儿来的脸让她一个嫡福晋去探望?
八福晋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脚步不停地走了。
待看不见八福晋的身影,荼白忍不住道:“奴婢就不明白了,年侧福晋再受宠,那也是咱们府上的侧福晋,与八福晋何干?怎么她就那么讨厌年侧福晋?”
从坐这儿到离开,十句话里有八句都是说年侧福晋不好的,剩下的也是想看府上的笑话。
乌拉那拉氏轻笑:“她哪里是讨厌年氏,她是讨厌受宠的妾室。”
四九城里有不少人都羡慕八福晋的勇气,但她一点儿都不羡慕,甚至还觉得八福晋蠢。
八福晋再善妒,八爷该有的女人一个没少,八福晋的名声还坏了,两头都不得好。
倒不如像她这样,虽不得四爷宠爱,但她有正室的体面,手握中馈大权,更有四爷的敬重和贤惠孝顺的名声,孰轻孰重,她分得清。
荼白沉默了下,索性换了话题:“那您可还要去雅园?”
“既然八福晋走了,我就不去了,你替我走一趟,带着药材去。”
“是。”
等荼白带着药材到雅园,李太医正好在给年淳雅诊脉。
荼白就多待了一会儿,直到听李太医说完诊断结果,才回了正院复命。
年淳雅恹恹的躺在榻上,闻着刺鼻的汤药味道,是怎么也不愿意喝。
她一到这儿就喝了三个月的中药,好不容易消停了,不过因为一次精神高度紧张,睡了一觉起来就又病了,这副身子还真是弱,简直堪比林妹妹。
事关她的身子,金风玉露轮番上阵劝说,年淳雅才磨磨蹭蹭的把快凉掉的药给一口闷了。
四爷一回府就得知了两个消息,一是八福晋来过,二是年侧福晋又病了。
所以四爷连正院也没去,就先来了雅园。
他撩起整洁的衣摆在年淳雅身侧坐下,伸手探了探她尚有些热度的额头,道:“还是有些热,药吃了吗?”
金风忙在一旁回道吃过了。
在四爷搁在年淳雅额头上的手要收回去前,年淳雅双手握住他的手,按在她的心口处,瘪了瘪唇,委屈极了:“爷,妾身害怕。”
害怕什么,她没说,但四爷心知肚明。
感受到自己手掌覆盖那处跳的愈发快的心和年淳雅不安的情绪,四爷轻叹一声,反手握了握那双柔若无骨的手:“是怀恪任性,爷自会罚她,你安心养好身子,旁的事情莫要多想。”
年淳雅眼中泛起水雾,咬着唇哽咽道:“妾身也不知何处得罪了郡主,竟让郡主如此看不惯,连谋害子嗣这样的罪名,都要拼了命的往妾身身上扣……”
“若是……若是爷真的信了,从此厌恶了妾身,妾身还要这身子做什么,倒不如早早随了妾身那苦命的女儿去了的好……”
昨日怀恪郡主步步紧逼,这件事她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怎么也要给怀恪郡主三分颜色瞧瞧,不然岂不是把她当成泥捏的了,以后任谁都要来捏一下。
四爷瞳孔猛地一缩,张口就是斥责:“惯是个胡言乱语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年淳雅不吭声,就这么默默地流着泪。
四爷无奈道:“那你说,要如何罚怀恪才好?”
“爷这话没诚意,妾身不过是庶母,如何敢罚郡主。”
年淳雅把头扭到里面,给四爷留了个后脑勺。
未曾梳起的满头乌黑的青丝就这么铺满了整个榻上的空隙。
四爷反手将人给捞起来抱进怀里,鼻尖儿处萦绕着一缕芳香:“爷还不是想让你高兴,就又是爷的错了,嗯?”
一声嗯,让年淳雅清楚的感受到了男人胸腔的震动。
她不自觉的蜷缩了下小拇指,恼道:“反正妾身不管,是妾身受了委屈,若是爷不能让妾身满意,妾身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怀中女子不肯退让,四爷也有心给怀恪郡主个教训,便道:“那便让怀恪明日在你院中跪一个时辰赔罪,如此可好?”
年淳雅对这个处罚挺满意的,不过她犹豫道:“一个时辰是不是太长了,怀恪郡主自幼娇养,怕是受不住,不若改为两刻钟吧。”
要真是在她院子里跪了一个时辰,到时候跪出个好歹来,怕是四爷会对她不满。
两刻钟刚刚好,既不会跪出毛病,又能让怀恪得到教训,顺便还能警告一下后院的人,一举数得。
四爷不知怀中女子的心思,只当年淳雅是心软了,不免感叹她心善:“都依你。”

四爷在雅园待了半个时辰,安抚好年淳雅之后就去了正院,他还有事要交代乌拉那拉氏。
送了四爷离开,金风一脸的欲言又止。
年淳雅看了她一眼:“有话就说,做什么这副模样。”
金风先是讨好的剥了颗葡萄喂到年淳雅嘴边,见她吃下去,这才开口:“奴婢若是说了,侧福晋可千万别生气。”
葡萄甜的腻人,年淳雅微微蹙眉,把籽吐到帕子里,没好气道:“那你就别说了。”
不论什么时候,她都最讨厌别人一副不知当说不当说,最后还是要说的模样,忒吊人胃口。
金风顿时噎住,却不得不说:“奴婢以为,主子爷要让怀恪郡主在咱们院子里罚跪一事,略有不妥。”
年淳雅闻言,微愣:“哪里不妥?”
金风很是委婉道:“怀恪郡主到底是主子爷的女儿,身份尊贵……”
哪怕侧福晋与李侧福晋位份相同,也不能如此让怀恪郡主丢尽颜面。
且不论身份,只论血脉,皇家血脉不知比侧福晋尊贵多少。
身份尊贵四个字,让年淳雅很快反应过来金风的意思,刚刚升起的些许好心情瞬间跌落:“可这是四爷亲口说的。”
她不熟悉其中弯弯绕绕,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可没道理金风都明白的,深谙权术之道的四爷会不清楚。
年淳雅唇角含了一抹讽刺:“你说四爷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如此,好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莫说年淳雅有这样的想法,在乌拉那拉氏听到四爷同她说起这件事时,下意识的反应也是如此。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四爷不至于如此,索性直接问了:“妾身知道爷疼惜年妹妹,只是如此惩罚怀恪,是否有些过了?”
四爷捏了捏眉心,他何尝不知道,只是那会儿他见不得年氏伤心落泪,且话已经说出口了,他也不好当场就出尔反尔。
真正原因四爷难以说出口,就只随口扯了句:“今日早朝,皇上准了吏部年中官员调动的名单,年氏的大哥年希尧于下月月底回京述职,明年初任安徽布政使。”
话音刚落,乌拉那拉氏呼吸稍顿。
年氏的两位兄长,还真是本领不凡。
年希尧此前是正三品的广东按察使,这次调令一下,又升了官儿,成了从二品安徽布政使,而年羹尧早已是正二品的四川总督。
兄弟二人个个都是二品大员,令人艳羡。
乌拉那拉氏没敢再想下去,平静道:“爷的意思,妾身明白,但妾身依旧觉得不妥,不若让怀恪只去年妹妹院里赔罪,至于罚跪,便在正院,如此,也能少一些闲言碎语。”
福晋肯为他一时之失费心周全,四爷自是同意,他既满意又欣慰的夸道:“福晋果真是爷的贤内助。”
乌拉那拉氏心里涌起一阵甜,面儿上却一本正经道:“这都是妾身分内之事。”
四爷点了点头,转而和乌拉那拉氏交代起了别的事情。
云澜苑,郭氏昏迷醒来,就期盼着四爷能够来看看她。
她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等到四爷回府,谁知四爷竟先去了雅园,看望生了病的年侧福晋,又在正院待到现在都还未曾出来。
郭氏眼泪止不住的流:“我就是个笑话,彻头彻尾的笑话!”
昨日摔了一跤小产,她浑身都疼的厉害,可郭氏此刻就像感受不到似的,整个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情绪。
巧芸不停的安慰劝说的话,郭氏一句都没听进去,只一个劲儿的絮絮叨叨:“年侧福晋生了个小病,爷就心疼的去看她,我失了孩子,那也是爷的孩子啊,可是爷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我,至少,至少让人来问一句也是好的。”
“没有,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我妄想!”
巧芸心疼不已,何止主子爷没有过问一句,从昨日到现在,除了福晋让荼白姐姐送了些补气补血的药材来,就再也没人踏足过云澜苑,就好像云澜苑是什么晦气的地方。
郭氏情绪太过激动,导致本就下红不止的下*体更是流血不止,不一会儿就浸湿了身下的被褥。
巧芸吓的六神无主,慌不择路的就要喊人去请府医。
从脚踏上起身的那一刻,郭氏突然抓住巧芸的手腕,用祈求般的语气道:“巧芸,你去把爷请来,好不好?”
巧芸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格格等等。”
她一路跑着去正院,到了正院门口,正好见四爷出来,于是一头冲了过去,拦在四爷面前跪下,二话不说就是磕头:“求主子爷去看看我家格格吧。”
巧芸冲出来的突然,苏培盛为了避免四爷被冲撞,下意识的挡在四爷面前,低眸打量这个跪在四爷面前的奴婢。
因为天气太热,云澜苑到正院的距离也不算太近,巧芸浑身都被汗湿了,整个人狼狈不堪,苏培盛一时竟没认出来。
“你家格格是?”
苏培盛暗地里看了四爷一眼,扭头问道。
巧芸抬起头,好让苏培盛看清她的脸:“是郭格格。”
听到郭格格的名号,四爷只皱了下眉,没再多问一句,抬脚就去了云澜苑。
四爷的去向被人禀报给乌拉那拉氏,乌拉那拉氏并不意外:“是该去看看郭格格,郭格格也是可怜。”
方才四爷虽然没有明说,但她还是听懂了,郭氏小产,并非源于后院倾轧。
若是如此,那她能做的也就有限,这真凶,她是没本事查出来了。
荼白给乌拉那拉氏换了一盏饮子,低声道:“您还有心情可怜郭格格。”
乌拉那拉氏挑眉:“怎么?”
荼白绷着脸:“奴婢瞧着,怕是等不到下月初一,德妃娘娘就会提前召您入宫。”
德妃娘娘赏赐的两个格格不到半年,一个小产,一个毁容被幽禁,德妃娘娘不生气才怪。
每次德妃娘娘一生气,就把气全都撒在福晋身上,当着永和宫宫人的面,一点儿颜面都不给留。
对此,乌拉那拉氏早就看开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一遭,本福晋迟早得走的,佛经还是照例备好。”
“奴婢知道的。”
“另外,去蘅芜馆传令吧。”
至于传什么令,自然是命怀恪郡主去给年侧福晋赔罪的令。
怀恪听见这命令,骤然变了神色:“这是嫡额娘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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