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敦肃皇贵妃by青丝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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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四爷有几份紧急密函要处理,年淳雅就在一旁捏着棋子摆弄。
四爷眼光极高,寻常的物件都入不了他的眼,所以这棋子都是用粉玉和白玉做的,个个大小相同,颜色纯净,捏在手里触手生凉,再舒适不过了。
处理密函用了两刻钟,等他再回到年淳雅对面时,看着摆满了一整个棋盘的棋子,愣住了。
“这是你下的棋?”
四爷指着棋盘,眼里满是惊愕。
年淳雅得意洋洋:“爷觉得如何?妾身听说爷喜欢狗,但妾身书画欠佳,所以特意用棋子给爷摆了一只出来,爷可还喜欢?”
一只粉白卡通形象的玉桂狗,正捧着腮,看起来乖巧又可爱。
历史上的雍正喜欢狗,喜欢到痴迷的程度,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
据说还养了两只狗,一只叫百福,一只叫造化,不仅亲自给这两只狗设计衣裳,还让内务府造办处给狗做狗窝,一只狗窝足足做了一年多才让雍正满意。
只是她却没在前院发现狗的踪迹,想来是登基后养的了。
四爷看着那一对长长的白色耳朵,罕见的沉默了。
他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狗,若非没有特别突出的两颗牙齿,他都要以为是兔子了。
没听到四爷开口,年淳雅又歪头问了一遍,四爷这才违心的夸道:“不错。”
为了防止年淳雅又问出什么让他难以回答的问题,四爷一颗颗的把白色棋子捡回盒子里:“不是说要爷陪你下棋,爷此刻有空,正好教教你。”
要下棋是年淳雅提出来的,四爷肯教,年淳雅也愿意学,只不过年淳雅的天赋好像都用在了弹琵琶上,于下棋对弈一道,着实没什么天赋可言,下的棋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到了最后,四爷瞧着都觉得心梗的厉害,他就没见过这么蠢的学生。
“罢了,今日就先到这里吧。”
一听陪练没了,年淳雅还有些失落:“爷有事要忙?”
她下棋是不好,但是下棋有意思啊,这就像是游戏一样,越是不过关,就越是心痒难耐,不肯罢手。
四爷面不改色的点头:“爷让苏培盛送你回去,这副棋子也带回去吧。”
年淳雅没再多问,利落的起身离开:“那妾身先回去了。”
四爷说是有事,也不算是骗人,年淳雅几乎是前脚刚离开,几位幕僚后脚就进了书房,为的还是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乌雅氏贪墨一案。
虽然乌雅氏被弹劾,但缺乏最关键的证据,这件事就一直僵持在这里,不得寸进。
四爷骨指敲在桌案上,扫视了一圈坐在下面的几人,开始议事。
大约又过了不到十日,乌雅氏贪墨案才有了定论。
乌雅氏一族为了自保,推出了旁支作为替死鬼,保住了嫡出一脉,乌雅氏中在前朝为官的官员大部分遭了贬谪为结局。
对于乌雅氏一族,虽然因为德妃的关系,对四爷没有任何帮助,但四爷也没有想过真的要乌雅氏全族尽灭。
不管怎么样,名义上乌雅氏也是四爷的外家,要是乌雅氏真的面临抄家灭族,四爷却无动于衷,难免让人在背地里议论四爷凉薄,再者,有个获罪的外家和额娘,对他日后的路,到底是有影响的。
十四爷因为此事和八爷有了裂痕,四爷更是趁此机会,砍了八爷一部分人手,成了这次事件的最大赢家。
转眼间,酷暑难耐的夏日过去,在下了几日的雨水中迎来了秋天。
“中秋过后,宫里赏赐了不少料子,本福晋已经让人按照位份分好,待会儿你们走的时候让奴才带走,送去绣房多做两件新衣也是好的。”
乌拉那拉氏笑着施恩,众人也都笑着谢恩。
格格位份的份例并不多,衣裳每个季度也只有四件,要想再要多的,就只能自己出布料,使了银子让绣房的人做,要是没银子,又想穿新衣裳,就只能让自己的丫鬟做。
有了乌拉那拉氏这句话,布料是现成的,送去绣房也不用再给银子,白得的便宜。
乌苏里氏一双精明的眸子转了转,突然就在氛围正好的时候叹了口气,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乌拉那拉氏笑意一顿:“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回福晋的话,奴婢是想着,您赏赐布料给奴婢们添置新衣本是好意,只是……”
乌苏里氏微微抿唇,胆怯的往年淳雅那儿瞟了一眼,“只是爷久不来后院,即便是奴婢们做了新衣,也没人看呐。”
最近这快两个月的时间里,四爷但凡留宿后院,去的必定是雅园,本来还能偶尔喝口汤的格格们,这下是连汤都喝不到了。
什么东西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年淳雅独占春色,凭什么她们就得守活寡?
“乌苏里格格说的不错,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我们这些容貌不及年侧福晋,又不得爷喜欢的人,哪里配做新衣裳,福晋还是把这些布料都给年侧福晋吧,毕竟这些布料也只有穿在年侧福晋身上,才能发挥作用了。”
李氏早就不满了,若不是乌苏里氏先说了出来,她也是要说的。
近两个月里,四爷一次都不曾踏足她的院子,这可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钮祜禄氏和耿氏虽未说话,但那神情,明显也是对年淳雅有所不满。
郭氏见状,怯怯开口:“李侧福晋这话就不对了,虽然爷不曾来奴婢的院子,可是奴婢要是能多些布料做衣裳,又怎会不高兴呢。”
这是郭氏小产后第一次请安,就面临了府中最受宠的侧福晋被围攻的局面,她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在这个时候帮衬年侧福晋一把。
虽然年侧福晋不缺锦上添花,但想必年侧福晋也会记得她的这份情的。
年淳雅不慌不忙,着了淡淡妆容的脸上挂着一抹浅笑:“郭格格说的有理,谁也不嫌好东西烫手不是,若是谁真就不想要,本侧福晋也不介意再多几匹料子。”
众人听着年淳雅把李氏和乌苏里氏指责她独占恩宠的话,扭曲成了她们不愿意要布料做衣裳,脸色当时就变了。
她们只是想逼着年侧福晋让一些恩宠出来,什么时候说了不想要布料了?都是女人,谁都不会嫌新衣服多。
武氏忙解释道:“许是年侧福晋您会错了意,福晋赏赐,奴婢们再高兴不过了,又怎会不想要呢。”
话落,武氏立时收获了李氏恶狠狠的白眼,蠢货!
众人暗地里的讨伐因为武氏的一句话,无疾而终。
出了正院,郭氏疾步追上年淳雅:“侧福晋。”
因为刚刚郭氏的出言相帮,年淳雅不吝啬给郭氏个面子,停下脚步等待郭氏的下文。
郭氏屈了屈膝,扬起一抹讨好的笑,里面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听说侧福晋最近喜欢下棋,不知奴婢可有这个荣幸与侧福晋对弈解闷?”
年淳雅一点都不意外郭氏会向她示好,不过她一点也不排斥就是了,毕竟不论在哪里,人都是群居动物,特立独行的久了,就会被排外。
她并不希望自己是被排外的那个人。
“我的棋艺并不好,可能要郭格格多担待。”
郭氏提着的心瞬间落在了肚子里,“侧福晋言重了,奴婢也是才学不久,能和侧福晋对弈,是奴婢的福气。”
年淳雅领着郭氏回了雅园。
这是郭氏第一次踏进雅园,也是郭氏第一次真正明白了,云澜苑和雅园的差距。
或者说,是她和年侧福晋之间的差距,这种差距就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她这辈子都踏不过去。
棋盘摆在雅园小书房的临窗下,郭氏执白色棋子,年淳雅执粉色棋子,两人你来我往的下了起来。
郭氏本以为自己临时抱佛脚,粗浅的看了一本棋谱,在年侧福晋这儿是不够用的,谁曾想是她低估了自己。
年侧福晋的棋艺,果真如她自己所说,并不好。
眼见年侧福晋就要落子,郭氏忙出声提醒道:“侧福晋,您若是下在这里,就把路给堵死了。”
自己堵自己的路,可还行?
年淳雅定睛一瞧,还真是,于是思考了一会儿,重新选定了一个位置落子。
郭氏的嘴角没忍住抽了下:“您下在这里没用啊。”
下在她白色棋子中间唯一的空位置上,除了看着好看一点,它也赢不了啊。
想着输给年侧福晋,讨年侧福晋欢心的郭格格沉默了,照这样下去,她想输也输不了。
在旁观看的玉露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郭格格有所不知,咱们侧福晋下棋和旁人不一样,旁人下棋是为了输赢,咱们侧福晋只是为了好看。”
偏偏年淳雅自己不自知,还觉得自己下棋很是认真,就是少了点儿天赋。
四爷在发现这一点的那一刻,就想着法儿的躲避和年淳雅下棋,以至于年淳雅想下棋都找不到人陪她。
郭氏主动送上门,年淳雅若是不下个尽兴,是不会放人离开的。
直到一个多时辰后,年淳雅觉得坐的有些乏累,这才摆手不下。
早在请安时郭氏露出的苗头,众人就知道郭氏在打什么主意。
只是年侧福晋向来独来独往,又看不上她们,她们没觉得年侧福晋会稀罕郭氏的讨好。
然而事情往往都是和预想的背道而驰,郭氏竟然还真有点儿本事,不仅踏进了雅园,还在雅园逗留了这么长的时间。
荼白理着丝线嘀咕着:“郭格格还真是会钻营,选了年侧福晋,就是不知道年侧福晋肯不肯把她的恩宠分出去了。”
乌拉那拉氏捏着针,一针一线的缝合着一件宝石蓝的衣裳,看那衣裳的规制和大小,便知是给四爷缝制的。
听了荼白的话,乌拉那拉氏不觉有些好笑:“你怎么就觉得,郭氏选了年侧福晋,是为了恩宠?”
“不然还能为了什么?”
荼白一脸的理所当然,后院女子,不为恩宠,难不成是为了伺候别的女子,给别的女子当牛做马?
乌拉那拉氏淡声提醒:“郭氏没了生育能力。”
没了生育能力的女子,再得恩宠也是徒劳。
就好比她,她不能再生,也就不会再执着于四爷初一十五与她同寝时会不会和她行房。
不图恩宠,就是为了寻求庇护。
荼白不解:“可若是如此,也该像武格格一样才是,您才是府中的当家主母。”
“正因为本福晋是当家主母,所以才应该一视同仁。”
郭氏在她这儿,得不到想要的,去选择年氏,也就不足为奇。
“今日郭氏来你这儿了?”
年淳雅正在看着不久前绣房送来的秋装,脑子里正想着该搭配什么首饰合适,就听得四爷闲闲的一句问话。
她头也没回的哼了一声,继续欣赏着衣裳上精致的刺绣:“爷不陪妾身下棋,好不容易有人陪妾身下棋,妾身自然不会往外赶。”
四爷挑了挑眉,轻松惬意的抿了口茶水:“有郭氏陪你解闷也好,免得整日黏着爷。”
刷的一下,年淳雅重重的把衣裳扔下,转身走到四爷身边,花盆底踩的咚咚响,脸颊气鼓鼓的:“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是嫌妾身烦了么?”
没等四爷说话,年淳雅就扭过身子,抬手擦着眼睛,满是哭腔道:“妾身就知道,爷喜新厌旧,才两个月,爷就腻了妾身,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
“行了。”
年淳雅一番唱念做打,令四爷哭笑不得。
他伸手揽着年淳雅的腰往他身侧带,另一只手拿开她挡在脸上的手,果不其然,眼睛连红都没红,更别提有泪了。
粗粝的指腹在她的眼尾细细摩挲了两下,四爷淡淡开口:“就会给爷扣帽子,爷何时说腻了你?又何时喜新厌旧了?”
人被腰间的手禁锢着,年淳雅也不挣扎,顺势坐在四爷身旁,假哭被识破,更不觉得尴尬,反而理直气壮:“爷现在是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后院这么多伺候爷的女人,指不定哪日爷就有了新鲜感……唔……”
一通无理指责,叫四爷的太阳穴怦怦直跳,他不擅长安慰人,更不擅长解释,但也不想听她说一些无厘头的话,索性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年淳雅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没想到四爷竟会用这样的招数对付她。
这次的吻不同于上次的强势和生疏,虽一开始力气有些重,牙齿碰的她唇瓣有些疼,但慢慢的就缓了下来,和风细雨般的吻,或轻或重的,或吮或吸,一点一点的吃进去。
等这个吻结束的时候,年淳雅软烂如泥的瘫在四爷怀中,连坐都坐不直了。
她轻喘着,水润润的眸子里含着控诉的目光与四爷对视,不肯服输:“爷就是心虚了,不然为何要堵住妾身的嘴。”
四爷似笑非笑:“还有力气和爷闹,看来是爷手下留情了。”
这个笑太过危险,年淳雅下意识的起身就想跑,结果速度没快过四爷,一下子被压在了软榻上。
外间,雅园的膳食被膳房送来,金风便想着进去问问可要摆膳,谁曾想一靠近内室,那细碎的声音直往她耳朵里钻。
金风面上一臊,忙后退了两步,远离内室。
初秋的天气尚且不算凉,晚膳只热过一次,就听得内室的叫水声:“打水进来。”
最后一回,年淳雅被刺激的小晕过去片刻,等她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便见屋里已经点了灯,四爷正坐在她身侧,就着一盏灯翻看着上回落在她这里的书。
见她睁眼,四爷将书给折了一个角,随手放在一旁,轻抚了下她耳边被汗水浸湿,尚未干透的头发,低声道:“晚膳已经备好,爷让人进来伺候你更衣。”
刚刚她身上的衣裳被自己连脱带撕的,已经不能穿了,身上唯一穿着的里衣还是方才那个叫金风的丫鬟给换上的。
说罢,四爷正要起身去外间,衣摆倏地被年淳雅给拽住。
四爷回头:“怎么了?”
年淳雅瘪了瘪嘴,微肿的红唇一张一合:“是爷脱了妾身的衣裳,也得爷给妾身穿上才行。”
她眨巴着红红的眼睛,那里被他不久前逼的溢出泪来,瞧着娇娇软软的,很是可怜,但他却没有丝毫收敛自己的力道,反倒是控制不住的愈发狠厉起来。
许是她受不住自己的猛烈,所以才会有那片刻的晕厥。
想到这儿,四爷不禁有些懊悔,也就不曾拒绝年淳雅的要求。
嘴上口是心非的道了句:“真是磨人。”
衣裳是现成的,只是四爷从未研究过女子的衣裳,磕磕绊绊的给年淳雅穿戴整齐,吃上晚膳,已经是一刻多钟后的事情了。
年淳雅累的有些狠,没什么胃口,只草草吃了两口就撂了筷子。
四爷看在眼里,不满的皱起眉头,示意布菜的丫鬟再给她添一些喜欢的菜肴。
年淳雅苦着脸:“妾身真的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不然身子怎么强健起来?”
四爷不理会她的撒娇,而是提出了交换:“你多吃一些,过会儿爷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四爷没说话,亲自夹了一筷子竹笋虾仁给她。
年淳雅很想硬气起来说不吃,可是又对四爷口中的好消息好奇的紧,只得苦大仇深的逼着自己吃光了碟子里的菜。
一顿堪比受刑的晚膳结束,年淳雅眼巴巴的望着四爷,四爷也没卖关子,直接了当道:“你大哥昨日回京,今日入宫面圣后给爷递了拜帖,明日会过府一叙。”
年希尧比预计的到京时间晚了大半个月,原本八月底就该到京的,只是交接时多费了些时日,上京的时间自然而然的晚了半月。
四爷看着年淳雅没反应过来的神色,体贴道:“若是你想见你大哥,届时去书房便是。”
外男不得入后院,但年氏去前院书房倒是无妨,左右这两个月来,年氏也没少去。
这个消息对年淳雅来说,惊大于喜。
她对年希尧和年羹尧两兄弟的了解,除了基于历史的表述外,皆是来自原主本身的记忆。
年羹尧倒是好说,根据这两样,她隐约能摸到年羹尧的脉。
年希尧却不同,她对于史书上的年希尧了解并不多,记忆里的年希尧也是个温润寡言的性子。
但这仅仅只是表象罢了,倘若年希尧如年羹尧一般得意便张狂,最后的下场肯定不会比年羹尧好多少,偏偏人家硬是没有受到年羹尧的牵连,他的那一支在年羹尧获罪风波过去后,又重新回到朝堂,受雍正重用。
这其中有多少原因是雍正看在小年糕的面子上,她不得而知,她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年希尧要比年羹尧难应付的多。
因为脑子里存了事,第二日郭氏来雅园陪她下棋时,她还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
郭氏抿着唇,小心翼翼的问:“侧福晋可是没有休息好?”
郭氏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她笑了笑,把手上的那枚棋子扔进棋盒里:“只是在想些事情罢了。”
至于想什么事情,她没说,郭氏也有眼色的没继续问下去,见年侧福晋的大丫鬟金风从外头进来,欲言又止,忙起身道:
“既然侧福晋有事要忙,那奴婢就不打扰侧福晋了,奴婢先回去了。”
年淳雅点点头,叫玉露送郭氏出去。
郭氏带着巧芸离开雅园 时,巧芸的手上多了个黑色的木匣子,里面装了两支精致贵重的簪子。
一支是嵌绿松石金桂流苏簪,一支是珍珠玲珑八宝簪。
无论哪一支,都是极贵重的。
郭氏见过的贵重首饰,从来都是戴在别人头上,躺在别人的妆奁里的。
她有的都是一些寻常的,大多数人都看不上的。
被德妃赏赐给四爷做格格时,她也曾有过雄心壮志,想着总有一天,那样贵重的首饰,她早晚都会有。
却不曾想,有是有了,但却不是四爷赏的。
郭氏轻抚着两支簪子怔怔出神,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她渴望得到的,会这么容易就拥有了,而付出的代价,仅仅是陪年侧福晋下了几个时辰的棋而已。
或许,她的选择是对的。郭氏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年淳雅过了二门,踏进前院的时候,被前院的奴才引着去了前院的一处凉亭。
凉亭四面开阔,能让人很好的看清楚凉亭里的情形。石凳上坐着一个人,穿着一身月白色常服,很是寻常的装扮。
周围没有伺候的奴才,年淳雅脚步顿了下,也没让金风和引路的奴才继续跟着,自己独自进了凉亭。
年希尧温润的笑着起身,拱手见礼:“侧福晋安好。”
“大哥。”
年淳雅甫一看见年希尧的脸,一声大哥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没有她昨晚设想的那样艰难,也忘了自己与年希尧相处时要小心谨慎的想法,而是再自然不过的相互关心。
一句简单不过的问候,一下子就打开了年淳雅的心房。
难道这就是血缘的威力?
“臣瞧着侧福晋的气色不错,想来四爷待侧福晋是极好的。”
自年淳雅嫁入王府后,年希尧就去了广东赴任,在任期间,年希尧不曾回京,兄妹二人也足足有三年未见了。
这次相见,年希尧只一眼,就看出了年淳雅和三年前比起来,大不相同。
明明是同一张脸,但给他的感觉不同。
要认真说起来的话,那就是以前的年淳雅敏感多思,柔弱多情。
如今的年淳雅,则有些豁达的意味,就像是对什么东西看开了。
年希尧心里存了疑惑,又转念一想,觉得女子嫁了人,转变大一些也是有的,更别提他妹妹还经历了丧子之痛。故而便把那丝疑惑给压在了心底,面色如常的问候着。
年淳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哥莫要打趣我。”
哪怕年淳雅卸下了防备,可说到底,她和年希尧是不熟的,就算见了面,也没那么多话要说。
年希尧习以为常,他的话也不多,见过了人,问候了一句,就道:
“臣从广东给侧福晋带回了不少舶来品,稍晚一些许是就会送到侧福晋院中。”
“这次回京,臣会在京中留到年后,在此期间,若是侧福晋有什么事,让金风玉露尽管去年府知会一声就好。”
年淳雅含笑点头,“我都知道的。”
一次简短的见面,话虽说的不多,但年淳雅还是从年希尧的行动中,感受到了他对原主这个妹妹的疼爱。
四爷本打算留年希尧在府上用晚膳的,只是年希尧拒绝了。
据他所知,嫡福晋乌拉那拉氏的娘家人,除了郡主额附星德,还从未有人被四爷留饭。
星德被留饭,看的也不是嫡福晋的面子,而是怀恪郡主的面子。
他若是就这么留下了,恐怕嫡福晋心里会有疙瘩,对妹妹有害无益。
乌拉那拉氏得知后,不禁感叹:“年家都是聪明人,难怪。”
难怪年氏一族崛起的这般快。
年希尧的做法,就连一向爱替乌拉那拉氏计较挑刺的荼白,这回也没了话说。
年希尧在京与不在京的差别,年淳雅很快就体会到了。
因为她同样是独占四爷恩宠,但李氏却再也没有在请安的时候出言讥讽抱怨,旁的格格们更是连不满都不敢露出来一分。
就是平日里逛园子偶遇上,大多也是避着的。
秋日的菊花开的正盛,菊花品种繁多,颜色各异,花型也大不相同。
只是像那种寻常普通的菊花,王府里是没有的,有的都是能叫得上名字的,比如墨菊,粉菊,绿云等。
其中还有前几日皇上赏的一盆名为凤凰振羽的菊花,其花花型如同凤凰展翅,故因此而得名。
此花过于珍贵,一送到府上,便被养在了花园中最适宜它的地方,乌拉那拉氏更是命好几个精通养花的奴才轮番照看,力求不会出一丝纰漏。
玉露经过花园看到过,回来就同年淳雅说起那凤凰展翅有多好看,引的年淳雅也起了一丝好奇心,于是趁着四爷得空时,让他陪着自己一起去赏花。
秋风微凉,但很是舒适。
一路上,年淳雅还在炫耀着自己手指上新染的蔻丹。
她结合了现代的美甲和如今的蔻丹,在蔻丹的基础上,又加了颜料,在指甲上做了彩绘,别有一番新意。
见年淳雅只顾着炫耀,为了得他一句夸赞而扬起了头,没有看顾脚下的路,无奈的提醒道:“好生看路。”
“您还没说,妾身的指甲好不好看呢。”
四爷最近对年淳雅磨人的性子有了新的认知,知道自己若是不回答,她就会一直问下去,便点了点头:“很有新意。”
话落,他停下脚步,看着那双他经常握在手中把玩的白皙纤细的手。
因为经常弹琵琶的缘故,这双手的指甲留的并不长,但也不算短,很适中,用蔻丹加以点缀,更显韵味,也很符合他的审美。
简短的夸赞后,四爷再次强调:“很是衬你。”
被人肯定称赞,总是值得开心的,年淳雅莞尔一笑,主动把自己的手塞进四爷的手中,十指相扣,催促道:
“再不去赏花,天都要黑了。”
四爷无奈,问他问题的是她,嫌他耽搁时间的也是她。
什么话都让她说尽了。
苏培盛跟在二人后面,哪怕不是第一次见四爷和年侧福晋相处,可心中还是免不了惊奇咂舌。
以前四爷明明最讨厌女子痴缠撒娇,更不喜欢浪费时间在四爷看来是无聊的事情上,以前的年侧福晋明知四爷的忌讳,就不会去触碰,更会加以维护。
而今,他有些想不通,这些忌讳怎么就被年侧福晋亲自给打破了?
更要紧的是,四爷看着还很是享受?
若是年淳雅知道苏培盛在想什么,定然会给苏培盛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让他自己慢慢体会。
四爷陪年侧福晋出来赏花的消息,在花园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早已不胫而走。
年淳雅要赏的凤凰展翅周围很快就围满了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着这株极为珍贵的名品菊花。
其中人群中最显眼的,要属钮祜禄氏和耿氏,因为那么多人里,只有她们二人身边站着两个小孩子。
不知是谁先看到了四爷和年淳雅,率先出声行礼,众人这才转身,纷纷问安。
在一众刻意放柔放媚的女声中,两道孩童的稚嫩嗓音格外突出。
原本觉得人多嘈杂的四爷缓了声音叫起,“都围在这儿做什么?”
话一出口,便收获了年淳雅的一声不悦的轻哼。
眼睛里更是写满了明知故问四个字。
钮祜禄氏笑着回话:“回爷的话,今日弘历和弘昼新学了首关于菊花的诗,又从奴才嘴里听到皇上赏了爷一株珍品菊花,就闹着要来看,奴婢和耿妹妹拗不过,只好带他们过来了。”
四爷朝弘历和弘昼招了招手,待他们走到自己面前,出言考校道:“都学了什么诗,背来听听。”
弘历很是兴奋,张口就背:“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可知是谁写的?”
弘历不假思索道:“唐代元稹。”
四爷的问题简单,但对于一个尚未正式启蒙的孩子来说,对答如流已经是不易了。
反观弘昼,同样的一首诗背的磕磕巴巴,还错漏百出。
耿氏在旁看的是心惊肉跳,生怕四爷会为此责骂弘昼。
好在四爷只是皱了下眉,没说什么,只摸了摸弘历的头,交代道:“弘历是做哥哥的,以后要多教教弟弟。”
被四爷委以重任,弘历的声音更加响亮:“是,儿子一定会替阿玛分忧的。”
宋氏眸光微敛,捂嘴笑道:“弘历阿哥真是个好哥哥,没比弘昼阿哥大多少,就知道关心教导幼弟,可见钮钴禄妹妹教导有方。”
话落,钮祜禄氏和耿氏的脸色皆是一僵,宋氏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仅当着四爷的面儿给钮祜禄氏上了眼药,更是挑拨了钮祜禄氏和耿氏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