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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敦肃皇贵妃by青丝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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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五阿哥生辰的前一日,年淳雅的身子终于好全了。
五阿哥生辰当日,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到正院给乌拉那拉氏请安。
乌拉那拉氏见到年淳雅,和煦的笑了笑:“妹妹日后可切莫再贪玩了,瞧瞧这病了一回,身子都消瘦了不少。”
年淳雅坐在椅子上,微微欠了欠身,不好意思道:“妾身知道了,累的福晋忧心,是妾身的不是。”
“本福晋忧心是小事,只要妹妹安然无恙,便比什么都强。”
关心过年淳雅,乌拉那拉氏又和众人闲聊了几句,便散了请安。
郭氏和往常一样跟在年淳雅身后,就打算到了申时再一起去漫音阁。
年淳雅在屋子里闷了许久,出来后也不愿意再回去继续闷着,就随意在府中逛着。
逛累了,就随便找个亭子进去歇歇脚。
看出年淳雅兴致不高,郭氏弯唇道:“没出来时,侧福晋心心念念着要出来,可出来了,侧福晋怎的还是不高兴?”
话里的打趣任谁都听得出来。
这也是郭氏跟在年淳雅身边久了,见惯了她和身边奴婢的相处方式,知道她不是个脾气大的,才渐渐地没了之前的小心翼翼。
年淳雅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就你话多。”
冬日的园子里没几种颜色,大部分树木花枝都是光秃秃的,连个绿叶子都没有。
就连冬日里的梅花,这个时候也尚未开花,没什么看头。
到了竟是只能坐在亭子里喝茶聊天了。
然而一盏茶还没喝完,就见耿氏带着丫鬟进了亭子:“奴婢给侧福晋请安。”
年淳雅搁下茶盏,很快叫起,郭氏也站了起来同耿氏见了平礼。
客套过后,郭氏和耿氏落座,年淳雅好奇道:“今日是五阿哥生辰,耿格格这个时候怎么有空在外头闲逛?”
郭氏也道:“是啊,今日耿姐姐你可是主角,怎么着也得好生打扮一番,此刻的打扮,到底是有些素净了。”
耿氏今日和往常一样,梳着简单的小两把头,簪了两朵通草绒花并一支鎏金簪子,身上一件半新不旧的秋香色的褙子,里面是淡紫色的衬衣,用料寻常,一看就是去年做的衣服。
耿氏长相只是清秀,身材还因为生了五阿哥而微微走样,再配上这一身不出挑,又称的上寒酸的装扮,就更加不起眼了。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耿氏是个不得宠的格格,哪里会想到她是一位阿哥的生母。
耿氏苦笑:“奴婢如今连弘昼的面儿都见不到,哪里还有心情梳妆打扮呢。”
话落,亭子里霎时安静了下来。
对于钮祜禄氏和耿氏之间的矛盾,年淳雅有所耳闻,但也仅限于此。
所以耿氏这话一出口,年淳雅瞬间警惕了起来,她笑道:“怎么会见不到呢,待会儿五阿哥也是会去漫音阁的。”
耿氏捂着手炉的手骨节泛白,唇也紧紧抿在一起,像是极力在忍着情绪:“可是侧福晋,人都是贪心的。”
她并不满足于只能在今日见过弘昼后,之后再见,又不知是何时。
钮祜禄氏心性太狠,她早知道的,她为了逞一时之气,和钮祜禄氏闹到如此地步,她不后悔,可她后悔她在尚且没有本事护住弘昼的时候,和钮祜禄氏撕破脸皮。
钮祜禄氏隔绝她和弘昼的见面,她不是没想过去找四爷和福晋做主,可是说到底,钮祜禄氏除了拘着弘昼外,什么也没做,她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
她承认她胆子小,这么久了,她都不敢对钮祜禄氏做些什么,因为她投鼠忌器,她和钮祜禄氏的矛盾,她不会牵连弘历,将弘历如何,可她不能肯定钮祜禄氏不会牵连弘昼。
所以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思来想去,只好来求年侧福晋。
想到这里,耿氏再也忍不住,起身跪在年淳雅面前,哀求道:“侧福晋,求您帮帮奴婢。只要您肯帮奴婢,奴婢下半生愿意为您做牛做马,听您差遣。”
年淳雅的神情有些复杂,她能看得出来,此时的耿氏是真心实意在求她,可……
年淳雅给郭氏递了个眼神,郭氏忙起身把耿氏扶起来:“耿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这里人多眼杂的,让奴才看去了多不好。”
耿氏没听到年淳雅答应,不愿起来,但也抵不过郭氏和金风一同搀着她把她给搀起来。
她哭的厉害:“侧福晋,奴婢求您了……”
耿氏企图卖可怜来博得年淳雅的同情。
年淳雅也确实同情她,但她同情她,并不代表她这个脑子就能蹚这趟浑水。
所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耿格格,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耿氏失魂落魄离开,郭氏不明白的问:“侧福晋,您为何会拒绝耿格格?”
耿氏所求,明明侧福晋在四爷面前多说一句,或许不是不能达成,还能因为这件事,把耿氏收拢到自己的阵营里。
郭氏觉得,这买卖稳赚不赔。
年淳雅看了郭氏一眼,说:“因为麻烦。”

漫音阁是府中主子听戏的地方,一栋二层阁楼。一楼是唱戏的戏台子,二楼是看台。
申时一过,漫音阁里响起了咿咿呀呀的声音。
暖场的戏应景,唱的是麻姑献寿。
两人的主位只坐了乌拉那拉氏一个人,她拿起戏折子看了看,“爷今日公务繁忙,还未回府,特意吩咐了不必等他。你们若是有什么想听的,只管点了让他们唱。”
说着,乌拉那拉氏将戏折子合上递给荼白。
李氏刚想从荼白手上接过戏折子点戏,就听乌拉那拉氏继续道:“今日是五阿哥生辰,咱们也是借了五阿哥的光才得了一日消遣,只是五阿哥还太小,这戏,便由耿妹妹先点吧。”
荼白应了声是,转身把戏折子递给耿氏。
李氏的手落了空,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
按理说乌拉那拉氏的安排并无不妥,但李氏落了面子,心情也就不好,见耿氏当真拿起戏折子翻看,顿时就道:“耿格格,福晋抬举你,不曾想你还当真了。”
耿氏翻看的动作一顿,忙站起身冲乌拉那拉氏福了福身:“福晋,李侧福晋说得对,是奴婢一时忘了规矩,还请福晋先点。”
因为心里藏了事,耿氏有些恍惚,即便是这会儿五阿哥就坐在她身边,她也难以打起精神来,才会有此疏忽。
乌拉那拉氏抬了抬手:“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是本福晋让你先点,你点便是了。”
她又看向李氏:“本福晋知道你喜欢看戏,但今日让一回,也无伤大雅,你说呢?”
李氏讪讪笑了下:“福晋说的是。”
耿氏见状,也不再推辞,连忙随意点了一出戏,或许就连自己点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把戏折子还了回去。
乌拉那拉氏没碰,让荼白直接给李氏。
这会儿李氏倒是不说规矩了,拿起戏折子连着点了三四出戏才作罢。
年淳雅看的嘴角直抽抽,这是有多喜欢看戏。
她对戏不大懂,轮到她点的时候,只是凭借名字点了一出,然后戏折子继续往下轮,宋格格,钮祜禄格格,乌苏里格格......
唱的李氏点的戏时,李氏听的津津有味,即便有听不懂的地方,大人们也能坐得住,可对于看台上的连个不满六岁的小孩子来说,就着实有些无聊了。
弘昼连吃了几个蜜橘后,终于坐不住了。
他拉了拉耿氏的衣摆,小声道:“额娘,我想出去玩儿。”
耿氏垂眸,摸了摸弘昼热乎乎的小脸,轻声哄道:“弘昼乖,再忍一忍好不好,你看今天这么多人,还有你嫡额娘也在,都是为了给你过生辰,一会儿你阿玛就来了,你要是这个时候走了,待会儿可就看不见你阿玛了。”
弘昼不大乐意:“可是额娘,我都很久没有出去玩过了,钮额娘不让我出去......”
耿氏听的心一抽,但还是没同意:“那你说,你是想出去玩,还是想见你阿玛?”
今天刚满四周岁的弘昼默默想了想,出去玩以后也能,可是见阿玛不是随时都能见的。
再说,之前阿玛还答应把八音盒赏赐给他,他都盼了好久,也不知道阿玛还记不记得。
弘昼只好道:“我想见阿玛。”
耿氏顿时松了口气:“真乖,额娘给你剥桂圆吃。”
点的戏唱了大半,四爷姗姗来迟。
叫起正在行礼的众人,四爷把弘昼唤到了跟前:“这是阿玛送你的生辰礼。”
弘昼看着苏培盛递过来的翡翠马,眼里的失落显而易见,“阿玛,儿子想要八音盒。”
耿氏见弘昼有了礼物还敢挑三拣四,吓的魂不附体,忙替自己儿子赔罪:“爷恕罪,弘昼还小,不懂事......”
四爷皱眉:“爷还不至于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本来他是打算把八音盒给弘昼的,只是那八音盒他早就许给了弘昼,一物不二用,他就重新选了件礼物。
“回头阿玛让人把八音盒给你送去。”
弘昼顿时高兴了,捧着翡翠马欢呼:“多谢阿玛。”
台上的戏还在唱着,四爷送过礼物后,众人重新落座。
当四爷的目光扫过钮祜禄氏时,突然道:“弘历呢?”
钮祜禄氏笑着道:“回爷的话,弘历坐不住,奴婢就让人带弘历出去玩儿了,想必过会儿就会回来。”
四爷听罢,点了点头,也没放在心上。
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直到戏唱完了,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众人一起离开漫音阁时,也不见弘历回来。
不知怎的,钮祜禄氏眼皮直跳,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像是为了印证钮祜禄氏这种预感似的,一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不好了,四阿哥,四阿哥落水了。”
夜色暗沉,小小的锡兰阁里挤满了人。
年淳雅看着钮祜禄氏抱着小小的人哭的歇斯底里,看着弘历一张鲜活的小脸青白不已,忽然就有种弘历没了的错觉。
显然四爷也有这种感觉,他额头上青筋跳动,“把钮祜禄氏给爷拉开。”
钮祜禄氏被泽兰拉到一旁,这回被请来的太医不是李太医,而是擅长小方脉的周太医。
周太医年纪比李太医还要大一些,苏培盛让人去请的匆忙,周太医一路喘气的来到锡兰阁,连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直接被摁到了弘历床前诊脉。
周太医闭着眼细细感受手下的脉搏,直到一刻钟后,他摇头:“王爷,四阿哥年幼,又在冬日落水,所受寒气太重,虽救治及时,无性命之忧,但……”
四爷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面上线条紧绷:“周太医但说无妨。”
“但日后怕是会落下畏寒体虚的毛病。”
周太医心底满是叹息,皇家子嗣,不论是皇子还是皇孙,想要平安健康长大,实在是艰难。
这种情况自他任职太医院以来,就没少见过。
乌拉那拉氏心猛地一跳,忙道:“周太医是太医院小方脉最好的,难道也没有办法医治?”
周太医低头:“臣无能。”
要是这么好治,那早些年宜妃娘娘的十一阿哥也不会夭折,要知道那时十一阿哥已经快十二岁了。
四爷闭了闭眼,藏住眼底脆弱的情绪,再睁眼时,又是那个理智冰冷的雍亲王:“有劳太医了。”
周太医连道不敢,又交代了几句半夜四阿哥会起高热,要小心照料的话,就跟着苏培盛一起出去开方子。
没了外人在场,钮祜禄氏再也忍不住,扑倒在四爷脚边,抱着四爷的腿哭的不能自已:
“爷,求您为弘历做主啊,弘历一向听话,奴婢叮嘱过他,不许他去水边,他就一定不会去,怎么就会无缘无故的落水了……”
即便是在如此伤心的情况下,钮祜禄氏仍然保持了一分理智。
不,或许不是理智,而是她不愿意相信,更不愿意接受自己血脉尊贵,身体健康又聪慧的儿子,一夕之间变成了没了前途的病秧子。
四爷直直的站着没说话,乌拉那拉氏却不能视若无睹,她亲自弯腰把钮祜禄氏扶起来:
“钮祜禄妹妹,弘历变成如今这样,我知道你难过,但爷与我心里又何尝好受,如若弘历真的是被人……爷定是会还你们母子一个公道的。”
话虽这样说,但乌拉那拉氏心底却想着最好只是个意外。
外间,四爷和乌拉那拉氏坐在主位,年淳雅和李氏分别在两侧就座,余下的人站在两边,就连钮祜禄氏这个锡兰阁的主人,今日苦主的额娘都没有捞到一把椅子。
中间是苏培盛在禀报前因后果。
简单来说,就是四阿哥落水,被跟在四阿哥身边的小太监救起,结果那小太监因手脚僵硬无力而溺毙在池塘。
然后负责洒扫池塘周围的粗使太监在岸边发现了浑身湿漉漉,被冻的满脸青紫,早已昏迷不醒的四阿哥。
也就是说,没人知道四阿哥是怎么落水的,知情的小太监已经没了,剩下的一个四阿哥还在里头躺着呢。
苏培盛说完,年淳雅下意识的去看四爷的神色,却见四爷眼中像是布满了雾气一般,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情绪。
可越是这样的四爷,就越让人心惊胆战。
她捂紧了不知何时已不再有暖意的手炉,一言不发的当个看客。
宋氏这时突然出声:“怎么会没人看到呢,花园每日都要有人值守洒扫。”
宋氏这一问,也是问出了不少人心里的疑惑。
苏培盛顿了下,弯着的腰几不可察的又低了些:“冬日天冷,今日主子们又都在漫音阁听戏,所以……”
谁也不愿意大冬天的出来受冻干活,好不容易逮着个没主子会去花园的机会,便大着胆子偷了懒。
也因此,没人看到四阿哥落水,也没人第一时间就去救人,任由四阿哥落水后在岸边受冻,以至于落了个畏寒的病症。
钮祜禄氏闻言,气了个仰倒,她的儿子,竟是被这群偷奸耍滑的奴才给耽搁了?
四爷也气,所以下手毫不留情:“将今日花园值守的奴才,尽数杖责三十,若有下次,退回内务府。”
苏培盛一点也不意外,一开始就知道这顿打他们逃不过去,不过好在不是杖毙,也是那群小崽子运气好:“嗻。”
钮祜禄氏对这个处置并不满意,她含泪看向四爷,企图让四爷改变主意。
李氏看了那么久的戏,累的不行,还要看钮祜禄氏这般做派,不耐道:“行了,钮祜禄格格,这不过是个意外,爷也罚过了那些玩忽职守的奴才,你还想怎样?”
钮祜禄氏一噎,她求道:“爷,弘历如今昏迷不醒,奴婢实在是不放心,奴婢想亲自照料弘历,求爷让弘历留在奴婢这里。”
锡兰阁离花园比耿氏的院子离花园近,所以弘历就被送到了锡兰阁,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四爷的同意,弘历就能留下。
听了钮祜禄氏的话,耿氏紧紧握住弘昼的手,眼底是肉眼可见的激动。
见四爷没有过多犹豫就同意了,耿氏忙道:“爷,钮祜禄姐姐照看弘历分身乏术,不如这段时间就先让弘昼住奴婢那里……”
四爷点了点头,刚要再说些什么,余光就瞥见一直安静至极,仿佛没她这个人的年淳雅,见她拢着大氅,不由得想起她病才好,不能劳累,于是道:
“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出了这事,晚宴自然而然也就进行不下去了。
乌拉那拉氏道:“那爷呢?”
“爷不放心弘历,今晚就留在这里守着。”
只有他在这里守着,同样被留下的周太医才能更加尽心尽力。
他膝下子嗣不多,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
乌拉那拉氏明白四爷的顾虑,也没多劝,领着人出了锡兰阁,又吩咐膳房今晚灶上不得熄火,随时备着粥点,这才回去休息。
夜色浓郁,寒风刺骨,带着些许暖意的灯光照亮着前路。
郭氏的云澜苑和雅园不是一个方向,但也能一同走一段路。
瞧着今晚发生的事,郭氏是一肚子的疑惑,她扫了眼四周,低声道:“侧福晋觉得,四阿哥落水,真的是意外吗?奴婢觉得,这也太巧了点儿。”
怎么会连一个亲眼见到的人都没有,还来个死无对证?
就算四阿哥知道,但四阿哥落水受惊,且不说能不能熬过去今晚的发热,就算熬过去了,能不能说的明白,知道些什么,还得另说。
年淳雅没说话,怎么可能是意外?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并且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有合理的怀疑对象,她也相信四爷心里也是清楚的。
但她不明白的是,四爷为什么没继续查下去?
这一夜,怕是都难以入眠。
正院,乌拉那拉氏坐在铜镜前,荼白站在她身后为她卸着首饰。
她看了眼铜镜里情绪没有丝毫起伏的福晋,纳闷道:“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四阿哥落水的事并非意外,福晋怎的还这般淡定?”
乌拉那拉氏轻挑眉梢:“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淡定又能如何?”
刚得知消息时,她承认她心里是有点慌张的,怕四爷会因为此事责怪她,但看着四爷没有当场要彻查到底的意思,她也就渐渐的平复了心情。
也是,今日这事,明面儿上定性为意外,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宫里问起也好交代。若当场彻查,次日宫里知道了,定然会觉得四爷治家不严,对四爷有害无益。
只是依她对四爷的了解,四爷私底下肯定会查到底的。
这一点,荼白自然也想到了,又想到会有今日的漫音阁听戏的缘由,她脸色倏然一变:“是宋格格?”
乌拉那拉氏亲自动手取下耳坠,淡声问:“你有证据吗?”
荼白忙道:“福晋您忘了,若不是宋格格提议……”
“是宋格格提议的又如何?若是只为着这个,那本福晋的嫌疑不是更大?毕竟最终做决定的是本福晋。”
“可是……”
荼白张了张嘴,只说了两个字,乌拉那拉氏就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没有可是,荼白,即便你心里再多猜测,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都不要把猜测说出口,否则只会凭白落人话柄。”
中馈在她手中,这王府从上到下的事,少有瞒得过她的,就算当时她没有警惕,可等事情发生后,细细一想,也能想到些蛛丝马迹。
“今日耿氏和年氏在亭子里见面,可知她们说了什么?”
首饰拆完,荼白开始给乌拉那拉氏通头,闻言,她摇头:“具体说了什么不知,但耿格格离开时,神情明显不高兴。”
荼白说着,突然一惊:“您是怀疑……”
话未说出口,想起乌拉那拉氏刚刚的教导,又忙把话咽了回去。
“不是年氏。”
像是知道荼白在想什么,乌拉那拉氏态度很是肯定。
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猜,单看四阿哥落水,谁最受益,那谁就会是幕后黑手。
卸完了首饰,荼白正要出去吩咐人打水,乌拉那拉氏喊住了她:“不必去了,本福晋睡不着,陪本福晋去佛堂念会儿经吧。”
“是。”
锡兰阁经过一夜的折腾,四阿哥的高热终于在天亮之前退了下来。
四爷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去前院换了朝服去上朝。
朝会散后,四爷被叫进了乾清宫。
康熙坐在御案后的龙椅上,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四爷,“老四啊,你可是身体不舒服?”
四爷微微低头,“回皇阿玛,儿臣没有不舒服。”
“那朕怎么瞧着你脸色不大好?”
康熙心里称奇,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个一丝不苟的四儿子在朝会上犯困。
四爷适时露出一抹苦笑:“皇阿玛容禀,昨日儿臣四子弘历因过于贪玩落了水,夜里发起了高热,儿臣守了一夜未眠,想来是因此,脸色有些难看吧。”
康熙似玩笑般的说了句:“你倒是一片慈父之心。”
“说起慈父之心,儿臣是远远比不得皇阿玛的。”四爷面不改色的恭维,“儿臣所做,也都是皇阿玛言传身教,从皇阿玛身上学来的。”
被四爷拐着弯儿的夸自己是慈父,康熙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高兴,反而有些怀念。
曾几何时,他也曾这般对待过废太子,只可惜……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行了,朕还有折子要看,你既一夜未眠,就回府休息去吧。”
“跪安吧。”
四爷恭敬跪安,出了乾清宫后,他不禁回头望了眼乾清宫的牌匾,内心讽刺的想,皇阿玛唯一的慈父之心,怕是只给了他的嫡子。
随着四爷一起回府的,还有康熙赏赐的一大堆药材补品。
苏培盛弯腰请示:“爷,皇上的赏赐……”
“都送去锡兰阁吧。”
说着,四爷正欲踏进书房,却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改变了主意,转身去了雅园。
苏培盛亲自把赏赐送去锡兰阁时,弘历尚未醒来。
钮祜禄氏同样一夜未眠,熬的眼睛都红肿了,听见这些药材补品是皇上的赏赐,连忙朝皇宫的方向跪下谢了恩。
被泽兰扶着起身后,钮祜禄氏关切道:“苏公公,爷昨夜未曾休息,苏公公在爷身旁服侍,还请多费心照顾爷,天冷,要注意给爷加衣……”
苏培盛也不打断,就这么含笑听着,直到钮祜禄氏把关切四爷的话和叮嘱说完,苏培盛才打了个千儿道:“格格的话,奴才都记下了,若是格格没别的吩咐,那奴才就先回去复命了。”
而被钮祜禄氏惦记的四爷,此刻正霸占了年淳雅素日躺的软榻,把年淳雅这个主人给挤的没了位置。
若是往常,年淳雅定是要张牙舞爪的夺回失去的领地,但现在嘛,看着四爷眼底下的一片青黑,她不自觉的安静了下来。
她轻手轻脚的从四爷身侧起身,准备去拿个毯子给四爷盖上,结果人还没走两步,手腕就被拉住了:“做什么去?”
四爷嗓音沙哑中透着疲累,年淳雅轻声道:“屋子里虽点着炭盆,但就这么睡着还是冷,不若妾身服侍爷宽衣去床榻上睡?”
“不必了,爷小憩一会儿就好。”
年淳雅体寒怕冷,屋里炭盆点的足,暖洋洋中透着一股暖香,四爷很快就睡了过去。
四爷睡着了也不肯松手,年淳雅走不了,只能让人搬了个绣凳过来,就这样看着话本守在四爷身边。
外面廊下,苏培盛从锡兰阁离开后,直奔雅园,本想着进去复命,却被正好出来的金风给拦下。
金风看了看里面,低声道:“主子爷睡了,侧福晋正陪着呢,苏公公要是不急的话,等主子爷醒了再禀报也不迟。”
苏培盛一听,也不进去了,一甩拂尘,就打算同金风一起守在门口。
好巧不巧,这个时候苏培盛的肚子唱了起来。
苏培盛窘迫的捂住肚子,尬笑了声:“让姑娘见笑了。”
他从昨晚到现在一口东西没吃,一口水也没喝,早就饿了。
金风忍着笑道:“苏公公伺候主子爷辛苦,奴婢都知道的,雅园里虽然没有小厨房,但在茶水房支个炉子下碗热汤面也是能的,苏公公若是不嫌弃,不若去茶水房歇会儿?”
苏培盛摆手:“这怎么好意思?”
见苏培盛虽是拒绝,但眼底有些意动,金风继续劝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奴才,知道当奴才的难处,若是公公不去,待会儿主子爷醒来,公公怕是更没有空隙顾着自己了。只有公公吃饱穿暖了,才更有精力照顾主子爷不是?”
左右是一碗面,能和苏培盛打好关系,让他记侧福晋一份情,一点也不亏。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不到一个时辰,四爷就醒了。
早在四爷睡着的时候,年淳雅就让金风备了粥和小菜,正好等四爷醒了吃。
配着四碟子小菜,四爷喝了三碗粥才作罢。
年淳雅本以为昨日才发生了那样的事,四爷吃过饭就会离开,谁知四爷不仅没离开,还拉着她又进了内室。
她低头看了看今天已经被四爷握了一个时辰的手腕,忍不住问:“爷不忙吗?”
四爷知道她这话的意思,不过他没说忙与不忙,而是平静的问她:“昨日的事,雅儿怎么看?”
手腕上的禁锢感还在,年淳雅却被四爷这话给惊到了。
什么怎么看,能怎么看?
她抬头望着四爷,眨巴着无辜的眸子,打着哈哈:“妾身能怎么看?不就是个意外么。”
在不知道四爷是个什么心思的情况下,她不会乱说话,万一说错了,太得不偿失了。
或许是年淳雅的表情太过无辜,又或许是年淳雅不想沾染麻烦的样子太过明显,四爷忍俊不禁的抬手,捏了捏年淳雅的脸:
“就这般避之不及?”
年淳雅皱了皱脸,“爷就别为难妾身了,妾身身子不好,不能多思多虑,您是知道的呀。”
四爷定定的看着她,见她娇俏的脸上带着些红晕,气色比前几日病着的时候好了太多。
他心底蓦地一软,松口道:
“罢了,你不愿说,爷也不为难你。”
这时,苏培盛隔着屏风禀报:“爷,锡兰阁来报,说是四阿哥醒了。”
四爷赶去锡兰阁时,钮祜禄氏正抱着弘历再三询问:“元寿,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落水的吗?”
弘历抖着小身子,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有一刹那的快要呼吸不过来,小小的他并不知道,那是濒临死亡的感觉。
不论钮祜禄氏怎么问,弘历就是一言不发,只哭的厉害,好像随时都要厥过去。
四爷看不下去,冷声呵斥:“够了,弘历才醒,你就这样逼问他?”
钮祜禄氏委屈不已:“爷,奴婢也是想尽快弄清楚真相……”
是弄清楚真相,还是有什么别的心思,怕是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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