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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敦肃皇贵妃by青丝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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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低头忍笑应下,客气的请了金风进去。
金风双手捧着装着画的锦盒,进来后快速的扫了一眼屋内,然后低头恭敬行礼:“奴婢给王爷请安。”
四爷略微扬了扬下颌,眼睛盯着金风手里的盒子:“起来吧,侧福晋让你来,所为何事?”
迎着四爷的目光,金风不慌不忙:“回王爷的话,奴婢奉侧福晋之命,来给王爷送一样东西。”
她抬了抬盒子,跟着进来的苏培盛立即接过,恭恭敬敬的打开放在四爷面前。
盒子一被打开,那画上硕大的名字便进入四爷眼底。
四爷原就有些期待的眼底更是多了几分惊喜:“千里江山图?”
话落,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当隐形人的幕僚瞬间激动了,不顾规矩的走到四爷身旁,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五个字,嘴里问道:“可是真迹?”
金风摇摇头:“奴婢不知。此画是侧福晋偶然所得,因分辨不出真假,所以特意请王爷鉴赏。”
画已经送到,该说的也已经说了,金风在得到四爷准许后告退。
至于四爷和那幕僚鉴赏出什么结果,那就和她一个小丫鬟无关了。
后院从来没有秘密,尤其是作为后院头号敌人的年淳雅,更是被所有人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金风前脚刚进书房,后脚消息就传遍了。
李侧福晋顿时气得摔了手中毛笔,抄了一大半的规矩霎时被墨汁晕染成一团。
“凭什么就年氏那个病秧子特殊?”
四爷这段日子事情繁忙,除了去过嫡福晋的正院一两次,后院是一步也没踏足。
李侧福晋往前院书房送了一次汤水,结果连书房的门边儿都没登上。
若是年淳雅亲自去,四爷见了她,或许李侧福晋还不会这么生气,可她没登上的门边儿被一个奴婢登了,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她为四爷生儿育女,什么时候连一个奴婢都比不上了。
还是说,只要是她年淳雅的东西,哪怕是一个卑贱的丫鬟,自己就都比不得?
气性上头的李侧福晋发泄过后,恶狠狠道:“本侧福晋拿年氏没办法,想收拾一个贱婢,还是容易的很。”
年淳雅让金风去前院后,心里就一直在盘算着再次见到四爷,她该怎么去相处。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玉露慌慌张张的进来:“侧福晋,不好了,金风姐姐被李侧福晋给罚了,正要杖责她呢。”
“你说什么?”
雅园外不远处有一处小桃花林,从桃花林经过,向东是往正院,向南是往书房,向西是往后院的小花园,北面则是雅园的位置。
金风从前院书房出来后,就被李侧福晋堵在了这里,莫名寻了个以下犯上的理由,就要出了心里的那口恶气。
李侧福晋闹腾的阵仗不小,得到消息的人都想着来看看热闹,不一会儿,桃花林里就多了许多来赏花的格格们。
李侧福晋对那些看戏的女人视若无睹,只看着被压在刑凳上的金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惊恐害怕,想听到她开口求饶,谁知却看到她一脸平静,仿佛被下令杖责的人不是她一样。
那一瞬间,李侧福晋怒火升腾:“去给本侧福晋扒了她的裤子。”
清朝宫女被杖责时,是要被扒了裤子的。
一个黄花大闺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扒去衣裳,这等侮辱,简直比被杖责更让人羞愤欲死。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般情况下,主子们为了彰显自己恤下的仁慈,是不会下这样的命令的。
而听到命令的小太监们,犹豫了。
到底是年侧福晋身边的大丫鬟,即便眼下被李侧福晋责罚,但他们也不敢对金风放肆,不然回头年侧福晋怕是饶不了他们。
可要是不照做,李侧福晋也不会轻饶了他们。
在一旁看戏的张格格见状,故意拱火:“侧福晋,您看如今连那些太监都不把您的话放在眼里了,可见在他们眼里,年侧福晋的地位在您之上。”
“本侧福晋的地位在不在李侧福晋之上,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本侧福晋的地位一定在你之上。”
哪怕雅园距离桃花林并不远,但年淳雅身子虚弱,紧赶慢赶的赶过来,还是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还没走到跟前儿,就听见那个主子打扮的女子在一旁阴阳怪气。
年淳雅当即忍不住,本侧福晋和我两个自称来回的喊,说出了她自认为很是威严的话。
张格格也的确白了脸,不情不愿的福身:“奴婢见过年侧福晋。”
“奴婢给年侧福晋请安。”
周围看热闹的格格们见正主来了,纷纷凑了过来。
年淳雅没工夫搭理她们,只随意说了句起身,然后侧头吩咐身后跟着的桃香桃蕊:“去把金风扶起来。”
“是。”
二人纷纷应声,走到站在金风身旁手执棍子的太监旁边,故意把他们挤开,扶着金风站起身。
李侧福晋想让人去拦,却被蝉衣默不作声的轻扯了下衣袖。
金风除了脸上被打了一巴掌,还没挨棍子,所以行动利索,站起身后也不用她们扶着,自个儿走到年淳雅跟前,抿唇道:“奴婢给侧福晋添麻烦了。”
年淳雅刚想安慰金风两句,便看到她脸上清晰的巴掌印,更是生气。
她将金风护在身后,迎面对上李侧福晋:“不知我这丫头做错了何事,惹得李侧福晋要不顾身份的与她计较?”
她的嗓音轻柔,又因没什么力气,即便是生气,听着也没什么气势。
可越是这样,李侧福晋就越发的觉得年淳雅在装模作样,毕竟她就是用她这副娇娇弱弱的样子狐媚了四爷,勾的四爷把她忘在了脑后。
李侧福晋拿眼斜了年淳雅一眼,“本侧福晋是主子,她不过是个贱婢,本侧福晋罚就罚了,还需要什么理由不成?”
闻言,年淳雅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她将目光放在了站在李侧福晋身后的蝉衣身上,看她那打扮,应是李侧福晋身边的大丫鬟。
确认了身份,年淳雅指着蝉衣,云淡风轻的吩咐金风:“去赏她两个耳光。”
“奴婢遵命。”
金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的上前左右开弓,众人只听得啪啪两声,待回过神来,金风已然退回了年淳雅身后。
这两巴掌,金风没有一点儿留手,蝉衣的脸很快肿了起来。
李侧福晋不可置信的看着蝉衣的脸,怒吼道:“年氏,你竟然敢动本侧福晋的人?”
年淳雅微微一笑,把李侧福晋方才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她:“侧福晋别生气,不过是一个丫鬟,打便打了,我是主子,不需什么理由。”
人群里,有那心思浅的,早已忍不住低头捂着嘴笑了起来。
被人用自己说过的话来打脸,李侧福晋喉间几欲呕出血来:“你…你……”
她本就不甚聪明,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张格格见状,大着胆子道:“年姐姐何必因为一个丫鬟,便与李姐姐生了嫌隙,说到底,李姐姐与咱们是姐妹,姐妹之情,哪里是一个丫鬟可以比的。”
年侧福晋最讨厌与后院的人互称姐妹,偏偏张格格就是要拿她最厌恶的来说事儿,就是想好好儿恶心恶心人。
张格格的目的也确实达到了,年淳雅听到这话,心头一阵猛烈的不适和恶心,这种感觉好像 并不是她自己的,而是这具身体本身的情绪。
把这股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压下去后,年淳雅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她还是不含任何情绪的看了张格格一眼:
“多日不见,张格格的口齿竟变得如此伶俐。只不过有得必有失,显然张格格的记性就没有以前好,忘记了本侧福晋曾经说过的话。”
依旧是轻轻柔柔的口吻,却让张格格脊背发凉,躲开年淳雅望过来的视线,讷讷的低了头。
是她忘了,年侧福晋看着柔柔弱弱,实际上最不好惹,不是说会被罚跪什么的,相反,年侧福晋从来不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而是会朝她最在意的下手,比如说宠爱,再比如说父兄的前途。
张格格败北,桃林里有一瞬间除了风吹过带起的树枝花瓣的沙沙声,再无旁的声音。
年淳雅不着痕迹的动了动没多久便已经站的酸疼的腿,缓了缓略有些难受的胸口,扶着玉露的手又微微用力。
这场无声的对峙,她总不能丢了气势。
只是年淳雅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身体,还没站多大一会儿,便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再然后身子一软,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雅园,乌拉那拉氏面带担忧的望着那扇隔绝了寝卧的屏风,对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张格格感到无比的烦躁:
“好了,爷和太医还未出来,也不知年妹妹到底如何,你这会儿哭,也不嫌晦气。”
她不过是在佛堂礼佛的一会儿功夫,就又给她找了这么大的事端,且看爷方才那阴沉的面色,恐怕今日之事没那么轻易就过去。
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冷冷的瞥了一眼李侧福晋。
李侧福晋被这一眼看的心跳加速,嘴硬道:“福晋看妾身做什么,年氏体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她晕倒与妾身可没什么干系。”
乌拉那拉氏心中冷笑,没去接她的话。
李氏愚蠢,她早就知道,且看她年轻时为了争宠,能放任奶娘故意将自己儿子折腾病,只为了爷能多去她房中几次。
所以她好端端的三个阿哥,最后只养大了三阿哥弘时一个独苗。
这般蠢笨且荒唐的事情,李氏都做的出来,今日无故拿年氏身边的丫鬟出气,将年氏气晕过去,也就不足为奇了。
李侧福晋推诿的话,让张格格惊慌不已,说到底,今日的事她也有推波助澜,李侧福晋膝下有儿有女,四爷一定不会把李侧福晋如何,可她在四爷那里却没什么体面。
早知她就不该为了出了心头那口恶气而胡言乱语。
可是现在,她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一盏茶后,四爷带着被人急匆匆请来的李太医绕过屏风出来,李太医被人请去开方子,四爷则在一众人的蹲身请安中扶起乌拉那拉氏,带着她在主位上坐下。
乌拉那拉氏感受着手上的温暖,心里松了口气,好在四爷还是顾着她的体面的。
四爷虽出来了,但他依旧紧皱着眉头不开口说话,乌拉那拉氏只好主动开口:“爷,年妹妹如何了?”
四爷仍旧不开口,福晋的话又不能掉地上,苏培盛会意,解释道:“回福晋的话,年侧福晋是因情绪波动较大,身子一时承受不住,故而晕倒,太医说了,还是得静养才行。”
乌拉那拉氏长舒一口气,念了句佛号:“佛祖保佑,年妹妹没有大碍就好。”
说完,她站起来屈膝道:“还请爷责罚,今日之事,是妾身失察,才让年妹妹受惊。”
福晋直接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并没有替自己辩解一句,这一举动,倒是让四爷的脸色好了不少。
他再次扶起福晋:“此事与你无关,福晋不必自责。”
多年夫妻,四爷对乌拉那拉氏的一些习惯还是了解的。
桃花林事发的时候,正是福晋每日礼佛不许人打扰的时候,福晋不能及时知晓,也算是情有可原。
乌拉那拉氏彻底放下心来:“多谢爷宽宥。”
眼见福晋脱了干系,李侧福晋捏着帕子的手心已满是虚汗,仍旧蹲着的身子也不由得晃了晃。
她这一细微动作,将四爷的目光引到了她身上。
四爷眼底一片冷凝,直接训斥道:“李氏,福晋才罚过你,你不说静思己过,反而不到一日,又无事生非,娇纵蛮横,爷看你还是太闲了。回去把女则女训抄上百遍,每日去佛堂为年氏祈福一个时辰,年氏的身子一日不好,便一日也不许停。听明白了吗?”
李侧福晋听完,身子一软,彻底跌坐在地上。
她和年氏同为侧福晋,如今爷责令她为年氏祈福,这岂不是说明,在爷的心里,她真的不如年氏。
蝉衣慌忙去扶间瞥见一旁也快坚持不住的张格格,计上心来,哭喊着替自己主子求情:“王爷容禀,侧福晋做出这样的事,都是受了张格格在旁挑唆,并非出自本心啊。”
蝉衣的话像是根救命稻草一样,李侧福晋连连点头,眼泪流的毫无美感,狼狈至极:“爷,妾身都是被人挑唆,妾身不是故意的……”
原以为抬出了张格格顶包,四爷就会对李侧福晋减轻处罚。
谁知四爷只淡淡的拿眼角瞟了眼张格格,连她的脸都没看清,就收回了视线,好似当做没她这个人一般:“行了,年氏需要静养,你们都回去吧。”
最后出去的福晋正好看见张格格像是得了什么大便宜一样的表情,讽刺的弯了弯唇角。
她是多少了解四爷的,对四爷来说,被他看在眼里,有用的人才值得他费心,而没有被他看在眼里的人,连说句话都是吝啬,更别提罚她了。
张氏,算是彻底废了。
甫一踏进正院,乌拉那拉氏便责问道:“为何不报与本福晋知晓?”
荼白耷拉着脑袋跪在地上,讷讷道:“奴婢只是不想让这些琐事打扰了福晋……”
“琐事?”
乌拉那拉氏声音突然上扬:“本福晋身为爷的嫡福晋,后院的一切琐事都是受本福晋管辖,这是本福晋的职责,也是本福晋地位稳固的象征。你若是想不明白这一点,本福晋便送你回乌拉那拉家,不必再伺候了。”
听到要被遣送回府,荼白这才慌了,“福晋,奴婢知错了,再没有下回了。”
福晋康熙三十年嫁给王爷时,她便跟在福晋身边伺候。
如今二十四年过去了,当年跟在福晋身边的四个陪嫁丫鬟中的三个,都各自嫁了出去,只余下一个她,要是连她也走了,福晋在这府里,就没有贴心的人了。
乌拉那拉氏本也是吓吓荼白,真要把荼白送走,她自己也舍不得。
见荼白知道错了,乌拉那拉氏态度缓和了不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抱不平,可是荼白,我没什么好不平的,即便爷宠的不是年氏,也会有别人。但对我而言,她们都是伺候爷的妾室罢了,我用不着和她们计较,更犯不着为了她们,伤了我与爷的夫妻情分。”
况且,如今是她需要这个雍亲王福晋的位置来维持乌拉那拉家的荣耀,乌拉那拉家也需要依靠雍亲王这个靠山,而不是雍亲王离不开他们乌拉那拉家。
“奴婢明白了。”
“日后若再发生这种事情,切不可隐瞒不报。”
敲打完荼白,乌拉那拉氏抬手示意荼白起来:“行了,你下去洗漱一番,今日就不必伺候了。”
年淳雅这一晕,直到晚膳前才醒来。
四爷中途回了书房一趟,不一会儿就回来,一直守着她。
见她醒来,不禁舒展了眉头,“来人,把药端来。”
金风带着桃枝进来,一连串的动作让年淳雅无瑕反应过来。
等她回过神来,不知何时已经靠着金风,嘴里喝上了大名鼎鼎的雍亲王给她喂的药。
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年淳雅的脸骤成一团:“好苦。”
这药怎么比她之前喝过的都要苦?
四爷瞧见她灵活的表情,温声道:“良药苦口,待雅儿把药喝完,爷让人送蜜饯来。”
又一勺药送到嘴边,年淳雅机械的张开嘴。
终于一碗药喝完,年淳雅的舌头已经苦的没什么知觉了。
桃枝跪在床榻旁,双手奉上金丝蜜饯,年淳雅还没来得及伸手,蜜饯就到了她唇边。
定睛一瞧,哦,原来还是四爷。
方才喝药时还不觉得,这会儿药味儿逐渐散去,竟觉得四爷离她如此近,身上那股淡淡的海洋气息,让她不禁感到舒适和放松,与记忆中四爷身上的味道很不一样。
于是脑子还未反应过来,嘴先说了:“四爷可是换了香料?”
待她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忙伸手拿过四爷手中那颗蜜饯塞进嘴里,慌乱的咀嚼着,像是在掩饰什么。
四爷笑道:“好闻?”
年淳雅点点头,确实好闻,比起现代那些各种奢侈品牌调出来的香水,更有自己独特的味道。
四爷解释道:“这味香是早前爷在江南办差回来,皇上赏的,今日才换上。雅儿若是喜欢,回头爷让苏培盛给你送来些。”
四爷温和的语气里难掩愉悦,他就知道,即便雅儿还是不肯像从前那般和他亲近,但她心里还是惦记着自己的。
那幅来的很是及时的《千里江山图》,很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他的事情,她从来都是放在心上的。
这种细腻的关怀,让四爷心中很是慰贴。
年淳雅不知四爷脑补了这么多,只觉得四爷越来越柔和的眼神令她受不住。
她不自在的拒绝:“不了,这味香很适合四爷,倒是不适合妾身,再说妾身还病着,不宜用香。”
四爷凤眸一瞥,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屋子里的香炉被撤了下去。
“你既喜欢,便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四爷想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送不出去的:“待你病好了再用也是一样的。”
他的语气强硬,似是不容拒绝。
年淳雅微微低头道谢:“那便多谢四爷。”
说真的,她还是挺喜欢这味道的。
四爷嗯了一声:“不过是些许香料,也值得你道谢?”
话落,年淳雅有些无措,只好闭口不言。
四爷无奈叹了一声,让金风桃枝退下后,起身代替了金风的位置,将年淳雅圈抱在怀中低低呢喃:“雅儿,你到底要爷如何做,才能不与爷这般生分?”

天还未彻底暗下去,雅园里已经燃起了烛光。
暖黄色的烛火在空中微微摇曳,似是娉婷的少女,正在向黑暗诉说着情意。
四爷在将年淳雅搂进怀中的时候,清楚的感受到她那一瞬间僵硬的身子,心里一阵失落:“雅儿,爷已经查过了,咱们的小格格夭折,只是意外,并非人为,与福晋更是没什么干系……”
这话他此前在年淳雅还没穿过来的时候,和原主说过一次,只可惜原主沉浸在女儿夭折的痛苦中,根本不信,更是固执的认为四爷包庇福晋。
如今四爷再次提起,得到的回答让他心痛之余也心生欢喜:“妾身知道。”
只见年淳雅表情怔怔,眼里是化不开的伤痛:“一直以来妾身都知道,是因为妾身体弱,连累的小格格也先天病弱,所以才会早早夭折。”
“只是…只是妾身不愿相信,比起如此残忍的真相,妾身更愿意相信小格格是为人所害……”
她的眼泪滚烫,落在四爷的虎口上,直直的烫进了他的心里。
“爷,是妾身错了。”
金风玉露和苏培盛守在屋外,突然听得屋内一阵哭泣,金风玉露的脸色微变,若不是苏培盛阻止,怕是二人能不顾四爷在内,立时推了门进去。
苏培盛将二人拦下,好声好气道:“哎呦喂,两位姑奶奶,你们也不瞧瞧,爷还在里面呢,没有传召,咱们当奴才的,怎好私自入内?”
玉露仍放心不下:“可是侧福晋在哭,侧福晋身子本就不好,今日又晕了那么久,再这样哭下去,怕是要伤身子的。”
金风没说话,只一双眼眸担忧的隔着门窗紧盯屋内。
无论玉露怎么说,苏培盛都是不可能放她们进去的:“咱家明白,不过侧福晋伤心的时候,许是更想爷陪在身边安慰吧。”
想起往日自家侧福晋满心满眼都是四爷的模样,玉露终于不再说要进去的话。
屋里的哭泣声渐渐停下,屋内金尊玉贵,除了哄过年淳雅以外从未哄过人的四爷和屋外的金风玉露齐齐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屋里就传来了四爷的吩咐:“来人,传膳。”
金风玉露听到吩咐,玉露忙去了茶水房,亲自盯着茶水房的人把早就提回来的晚膳再给热热。
金风则是让桃枝打了温水,端着水盆跟在她身后进去伺候。
苏培盛看了看分工明确的两个丫鬟,摸了摸鼻子后也跟着进去,只不过没有越过屏风,只站在屏风外候着。
四爷出来的时候,苏培盛眼尖的看见四爷胸前那一块儿暗沉,想起刚刚的哭声,忙道:“爷,奴才伺候您回前院换身衣裳吧?”
四爷挥了挥手,撩起袍子在外间坐下:“不必,雅园里有爷的常服,你派人去前院把爷的朝服拿来即可。”
苏培盛听懂四爷的意思,暗暗提醒道:“爷,年主子身子尚未痊愈,怕是不能伺候好您。”
况且府中规矩,主子爷是不能在后院主子们病着的时候留宿的,以免让主子爷染了病气。
四爷如何能不知晓苏培盛的意思,只是雅儿好不容易放下心结,他不忍在此时丢下雅儿。
半晌,四爷撩起眼皮子看了苏培盛一眼:“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话?”
得,四爷是重规矩,可四爷的规矩落在年侧福晋身上,却是剩不了多少了。
苏培盛心里嘀嘀咕咕,四爷吩咐的差事却是半点不敢耽搁,又因朝服的重要性,故而亲自带着才收不久的徒弟跑了一趟前院。
金风伺候着年淳雅擦了把脸,又将年淳雅惯用的桃花露细细在她脸上涂抹。
四爷由着苏培盛叫进来的小太监伺候着换了身衣裳,再进去的时候,年淳雅正坐在梳妆台前,任由金风在她精致的眉眼间画眉。
原主是个很精致,很注重形象和容貌的人。哪怕是原主在刚生完孩子的第二日,不能像往常一样梳洗打扮,简单的描眉傅粉还是要的。
四爷习以为常,走到年淳雅身后,看着铜镜里眉眼逐渐精致的女子,眼底浸着丝丝温润,耐心的等年淳雅打扮好,两人一起到外间的圆桌上坐下。
圆桌上摆了满满当当的十六道菜,还有点心四样,粥品和汤羹共四样,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二十四样。
这二十四样,其中只有六种是侧福晋的晚膳份例,余下的都是四爷的份例。
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两人安静的用过晚膳,四爷扶着年淳雅在雅园外的桃花林里散步:“太医说了,你这身子还是得多出来散散步才好的快。”
“那妾身要爷陪着。”
年淳雅很是自然的朝着四爷撒娇。
她仔细想过了,要她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人跟一个陌生的男人相处,还是有些困难的,但要是把四爷当成金主来撒娇,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毕竟想象一下,讨好了金主,金主一高兴,想要什么没有?
四爷自是无有不应:“好,爷得了空闲便来陪你。”
年淳雅踩着花盆底,走路不方便,四爷默不作声的慢下脚步,配合着她的步子:“今日雅儿让人送去书房的画,爷和邬先生看过了,是幅真迹。”
“原本爷还在为即将到来的万寿节发愁,雅儿的这幅画,可是帮了爷大忙。”
《千里江山图》因其特殊寓意,皇上在千叟宴前些年就一直在寻,却久未寻到。
作为皇上的儿子,为皇上分忧,讨皇上开心,四爷自然得投其所好。
四爷本想着,再过几日若是再寻不到,用库房里另一件早就准备好的珍品做寿礼也不是不行,只是效果到底没有《千里江山图》好。
谁知他正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四爷不可谓不欣喜。
年淳雅愣了愣,为了以防万一,特意解释:“这幅画是二哥在外寻来的,是不是真迹,妾身也不知,所以才让金风给爷送去鉴赏。爷既说要送给皇上做寿礼,想来是真的了?”
虽然凭着她的记忆,知道年羹尧不可能会送给他妹妹赝品,但凡事都有万一,因此她让金风送去的时候,让她说是请四爷鉴赏真假,而非一口咬定是真迹。
四爷知道这画是年羹尧寻来的,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年羹尧身为他门下奴才,明知他在寻这幅画,却在寻到了这幅画后,隐瞒不报,私下里送到了雅园。
即便这幅画最后还是到了他手中,可过程不一样,年羹尧想表达的意思便也不一样。
四爷的笑不似方才温和:“自然是真的。连这样难寻的画都给你寻来了,可见亮工对你这个妹妹有多看重。”
重到拐着弯儿的提醒他,不可怠慢年氏。
年淳雅敏锐的察觉到四爷好像有些不高兴,可她一时又想不到缘由,只好借口说自己累了,想回去休息。
回到雅园,年淳雅也没说什么,径自去了小间洗漱。
本以为等她洗漱出来,四爷早就应该走了,谁知四爷不知在何处洗漱完,换了一身寝衣正半靠着床榻,就着床头的一盏灯看书。
年淳雅顿时傻眼了,这是要留宿的意思?
自从被皇上呵斥过喜怒不定后,四爷惯来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仿佛方才那一丝不悦从未有过。
听见声响,四爷抬头望去,见年淳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由得好笑:“还不过来?不是累了,不早些休息,站在那里做什么?”
年淳雅抿了抿微白的唇:“爷,妾身还病着……”
堂堂雍亲王,未来的雍正帝,总不能这么禽兽吧。
话一入耳,四爷就知她想歪了,伸手拍了拍床榻,示意年淳雅过来坐:“爷知道,爷只是想多陪陪你,方才不是还冲爷撒娇么。”
“可是这不合规矩……万一被妾身过了病气可怎么好?”
记忆里,好像有条规矩规定,病中女子不可留宿主子爷。
年淳雅简直是为难死了,就用个太医经常看病,后院的女人就要闹一场,让金风往书房送幅画,都要被李侧福晋给打一巴掌,要是今晚四爷留宿雅园,说不准明天她连骨头渣子都没了。
现在的她暂时还没有原主大杀四方的阔力。
四爷瞧着年淳雅忧心的模样,抬手抚平她眉心:“好了,太医都交代过了,切记不可让你多思多虑。一切都是爷的意思,你不必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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