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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敦肃皇贵妃by青丝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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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天气阴沉,瞧着又像是要下雪。
没了日头,纵然是白天,屋子里不点蜡烛,也显得略有昏暗。
听见踩在地毯上那沉闷的脚步声,四爷抬头看向来人,声音干哑:“你怎么来了?”
这个时候,年淳雅没有像往常一样说笑,她把食盒放在四爷面前的桌案上,一样样的把粥和小菜拿出来摆在四爷面前:“听说爷一日未曾用膳了,妾身放心不下,只好亲自来看着爷用膳。”
四爷重新垂下眼眸,手中的碧玉佛珠不停地转动:“爷不饿。你先回去吧,等爷得空了再去看你。”
年淳雅像是没听到四爷的话,自顾自道:“妾身特意让厨房熬的浓稠的米粥,米香浓郁,爷好歹也吃上几口。”
她搅拌着米粥,散去些氤氲热气,亲自喂到四爷嘴边,眼也不眨的看着。
大有一种不吃也得吃的架势。
四爷无奈,既拗不过,又不愿白费了年淳雅的心意,只好张口吃下。
四爷肯吃,年淳雅就松了口气,配着小菜,四爷把米粥给吃完了。
她从袖口里抽出帕子给四爷沾了沾唇角,看着他身上不曾更换的衣裳,柔声道:“爷昨日想来一夜未眠,不如妾身服侍爷洗漱休息?”
怀恪人如今还在昏迷中,生死不明,四爷哪儿有心情休息。
可年淳雅的性子又是倔的,他若是不同意,她虽不会劝,但会盯着他,陪他一起。
他身子健壮,倒是不怕这般耗费心神,可她的身子却经不起。
四爷无声的叹了口气,颔首同意。
苏培盛听见里面的吩咐,喜极而泣,忙让人把一直在备着的热水抬来,还把衣物和洗漱用品都一一给备好,顺便把之后连留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把人全都给赶了出去。
洗漱完,四爷躺在书房隔间寝卧的床榻上,年淳雅坐在一旁陪着:“爷快休息吧,再不休息,眼下的青黑可就愈发明显了。”
四爷本就习惯性面无表情,若是眼下的青黑真的很明显,难免会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一点都不帅气。
四爷往里挪了个位置,拍了拍床榻,示意年淳雅陪他一起躺。
年淳雅没有犹豫,褪去外面的比甲小袄,摘了耳坠子和头上的步摇,小心翼翼的爬上床榻,缩进四爷怀里。
她是知道四爷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有多看重的,哪怕这个女儿时常让他不省心,还要给她收拾烂摊子,但再不堪,那也是他的女儿。
他宠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如今生死不明,四爷郁郁难欢再正常不过了。
年淳雅不大会安慰人,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四爷的身子,在他难过时,安安静静的陪在他身边。
四爷自然明白年淳雅的用意,他嗅着鼻尖萦绕的香气,心中微暖。
生在皇家,他从来都是孤独的。
幼时他难过,旁人只会说他小孩子心性,就连养母也不曾真的放在心上。
成亲后他因膝下子嗣夭折而难过,独自一人在书房,福晋虽会来劝慰,可也不敢对着他的冷脸多说什么,甚至他让她回去,她就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生怕他迁怒于她。
如今他已是不惑之年,汲汲营营半生,终是找到了和他相伴的人。
想着想着,四爷缓缓阖上了眼,与周公相会。

第86章
李太医在乌拉那拉府待了四日,期间用了无数珍贵药材吊着怀恪郡主的命,其中更是有一株七百年的人参。
这才暂时保下了怀恪郡主的命。
李氏听罢,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被李太医的暂时二字,再次吊起了心:“什么叫暂时保住了怀恪的命?”
李太医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女子生产,犹如一脚踏进了鬼门关,更别提怀恪郡主还是受惊难产,此等惊险的情况下产下一子,郡主却血崩,流 血不止,元气大伤。七百年的人参,也只能暂时吊住郡主的一口气,至于其他的,下官实在无能。”
说了这么多,最核心的意思在座的人都听懂了。
李氏浑身失了力气,从椅子上滑落。
乌拉那拉氏连忙吩咐人把李氏扶起来,又沉声问道:“李太医,你可是太医院最精通妇人方的太医,连你也没有办法么?”
李太医低头苦笑:“是下官无能。”
话落,李氏顿时失声,痛哭不已:“我可怜的怀恪......”
四爷眼睛血丝尽显,双手死死握拳,极力忍着这般噩耗,强自镇定道:“若是本王进宫求旨,令太医院全数太医会诊呢?”
李太医缓缓摇头:“太医院太医各有所长,或许会有些猛烈的办法,可郡主的身子气血两失,虚弱不堪,经不起折腾,稍有不甚,就......”
就一命呜呼了。
所以即便是会诊,也不会有人出这个头的,得到的结果不会有任何变化。
他之所以会说出来,也是因为自己是雍亲王的人,得了雍亲王太多恩惠,不好隐瞒罢了。
李氏的哭声还在继续,屋里哀痛之情弥漫,四爷的呼吸都粗重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李太医突然抬头:“王爷,或许有一个人还能救郡主。”
四爷激动的站起:“谁?”
雅园,年淳雅让人去叫何嬷嬷的空隙,抿唇道:“爷,怀恪郡主命悬一线,妾身虽也忧心,但就连李太医都束手无策,何嬷嬷又怎会有这个本事?再说了,何嬷嬷也只是在调养身体上精通些罢了。”
李氏以为年淳雅不愿借出何嬷嬷,红肿着眼睛,两步上前跪在年淳雅身前。
年淳雅吓了一跳,忙弯腰扯着李氏的胳膊,想让她站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她和李氏都是侧福晋,哪里受的了这个礼?
何况还是当着一屋子奴才,四爷,福晋还有李太医的面。
奈何李氏不肯起,一个劲儿的哭道:“年妹妹,从前都是我的错,是我嫉妒你从我这儿夺去了爷的宠爱,所以看你不顺眼,处处给你使绊子。我没少找你的麻烦,你不喜欢我是应该的。可是怀恪是我的女儿,她是我的命啊。我求你,你救救怀恪,救救她吧。”
“只要你肯救她,让我做什么都行。”
李氏一片拳拳爱子之心令年淳雅动容。
平日再嚣张的人,到了此刻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
乌拉那拉氏见状,也出言恳求:“年妹妹,你就让何嬷嬷走一趟吧。”
四爷虽未说话,但眼中的神情也表明了他的意思。
年淳雅深吸一口气,骑虎难下。
并非是她不愿意让何嬷嬷去,而是怀恪郡主的情况不容乐观,何嬷嬷要真有这个本事还好,皆大欢喜,可要是何嬷嬷没这个本事,救不回来人,那又当如何?
何嬷嬷毕竟是她的人,她怕到时候人没救回来,难免有些心怀不轨的人挑拨离间,说是她暗中嘱咐,不许何嬷嬷尽全力救人。
这时,何嬷嬷到了。
李太医忙把怀恪郡主的具体情况告知了何嬷嬷,何嬷嬷先是不着痕迹的往年淳雅那里看了一眼,看清她眼中的忧虑时,微不可察的冲她轻轻摇头,而后道:
“李太医却是抬举奴婢了,奴婢在医术一途只是略懂皮毛而已,能将侧福晋的身子调养好,不过是手中有一些夫家世代传下来的秘方,至于奴婢本人,是没这个本事的。”
其中利害年淳雅清楚,何嬷嬷活的岁数比年淳雅大,又怎么会不清楚。
众人闻言,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失落。
李太医不知信还是没信,他追问道:“不知嬷嬷的那些方子,可能给下官一看?”
说完,李太医还有些不好意思:“下官知道,既然是秘方,便是嬷嬷的安身立命之本,下官这个要求不免有些过分,只是下官......”
不等他把话说完,何嬷嬷便打断了他:“奴婢知晓,奴婢这就去把那本编撰成册的书拿来给太医一观。”
李太医拿到何嬷嬷递来的书页泛黄老旧的书,翻开的第一页眼睛就亮了。
他又快速的往后翻看了几页,寻到了方子的规律,果不其然在其中一页上,看到了调理女子产后血崩之症的方子。
虽不是完全和怀恪郡主的症状相符,但也没差多少。
而且照这方子看,或许真的会有些用处。
李太医郑重的给何嬷嬷行了个礼:“多谢嬷嬷慷慨,下官感激不尽。”
要知道太医院的太医都是有些傲气的,又是官身,不惜自降身份给一个入了奴籍的嬷嬷行礼,不免叫人惊讶。
四爷心思一转,眸光稍亮:“李太医?”
李太医拱手,如实禀报了自己的所见所得。
只是这药方好是好,可怀恪郡主的情况太过严重,即便用了这方子,也只是勉强多延续了两个多月的命。
三月初,梨花落尽之时,雍亲王之女,怀恪郡主香消玉殒。
李氏几度在蘅芜馆哭晕过去,府医一日能进出蘅芜馆三四趟。
哪怕有弘时在旁劝阻,仍旧是无济于事。
乌拉那拉氏提着几个月的心,在怀恪郡主去世之时,彻底跌落谷底。
四爷悲恸不已,皇上体恤四爷中年丧女,特意降下旨意,怀恪郡主的丧仪比照公主规制再低三成,以此抚慰。
丧仪过后,即便已经开了春,整座雍王府内也是不见一丝艳色,更没有欢声笑语,就连人来人往的花园,此时也人影稀疏。
直到四月桃花盛开,四爷肯从前院踏进雅园开始,府里才渐渐有了生气。
年淳雅让人在桃花树下置了桌椅,和郭氏一起喝茶赏花。
“怀恪郡主去世,但还留下了一个早产虚弱的小公子,奴婢听说李侧福晋前几日向爷提议,说要把小公子接到府上,由她亲自抚养,也不知是真是假。”
郭氏一边泡茶,一边说着最新见闻。
年淳雅知道这事儿,她抬手接了片被风吹落的粉色花瓣,不紧不慢道:“爷不会同意的。”
“为何?”郭氏不解:“乌拉那拉氏早些年虽也是世家大族,可这几年是越发的不成气候了。把小公子留在乌拉那拉府,能养成什么样儿?”
“再说了,小公子是怀恪郡主拼了命生下来的,爷许是会爱屋及乌。”
年淳雅揉了花瓣,些许鲜花汁子的颜色染在指腹上:“可还有个词叫恨屋及乌。”
“怀恪郡主香消玉殒,起因是因为郡主额驸,再说的明白点儿,郡主额驸可是爷的杀女仇人,小公子即便是怀恪郡主所出,可身上也流着郡主额驸的血,姓乌拉那拉。”
在四爷眼中,这父子俩都是间接害自己女儿命陨的仇人。不要说什么稚子无辜,在四爷看来,他身上流着的血,就是天然的罪过。
皇室中人,最为出众的特点,除了小心眼儿以外,还有迁怒。
郭氏脑子不笨,反应过来后,就有些庆幸:“还好当日侧福晋没有让何嬷嬷去给怀恪郡主看诊。”
一说起那日,年淳雅的情绪就淡了下来。
若非当时何嬷嬷应对得当,恐怕今日李氏恨的人当中除了乌拉那拉氏,还要多加一个她,又哪里会有如今李氏对她的感激。
茶泡好,郭氏给年淳雅递了茶,低声道:“事情都过去了,侧福晋不必放在心上。”
年淳雅抿了口茶水润唇,叹道:“我是担忧别的。”
怀恪郡主的事情闹的很大,郡主死后,四爷上折子撸了郡主额驸的官职,美其名曰让他在家静心为怀恪郡主守孝。
皇上知道内情,不曾多问就准了。
可随之而来的,不是对郡主额驸的声讨议论,而是对于李太医为何能在怀恪郡主命悬一线时,还能为怀恪郡主续命。
有权有势的人都怕死,此时这消息已经在内部传开了。
李太医因为何嬷嬷坑了年淳雅一把,并未把真实情况说出去,可李太医又能撑多久?
早晚有一天会暴露出去,京中福晋夫人多如牛毛,哪个身上没点儿病痛,到时恐怕来府上求药方的人多到数不胜数。
只要一想到这种情况,年淳雅就开心不起来。
郭氏添茶的动作一顿,试探道:“侧福晋忧心何事?不知奴婢可能帮得到侧福晋?”
年淳雅摇了摇头:“连我自己都无能为力。”
这些令人头疼的事,还是得四爷来处理。
喝了大半个时辰的茶,郭氏告辞离开。
见周围没人,巧芸小声道:“格格方才为何不顺势向侧福晋求个调养的方子?”
等调养好了身子,再找机会承宠几次,说不准就又会有孕。
郭氏紧紧握着帕子,轻轻摇头:“再等等吧,还不是时候。眼下还无人登门向年侧福晋求药方,我又是依附年侧福晋的人,总不好做这第一个。”
对一个女人来说,能重新怀孕生子,这样大的诱惑,没有谁能拒绝的了。
郭氏自然也不例外。

叫年淳雅没想到的是,第一个登门的人,竟是隔壁的八福晋。
正院,八福晋捧着茶,心不在焉的往门口看。
乌拉那拉氏坐在主位上,闭着眼睛在心中默念着佛经,手上的佛珠不停地拨动。
茶都快凉透了,有丫鬟进来换了一盏茶,年淳雅才款款而至。
“福晋,八福晋。”
年淳雅福身行了礼,乌拉那拉氏指着八福晋对面的椅子:“坐吧。”
八福心急如焚,也没让年淳雅寒暄,就直接了当的问:“年氏,你哪儿可有能使人生子助孕的方子?”
年淳雅一愣,故作茫然不解:“八福晋说笑了,妾身哪里会有这些,八福晋若是想要,不该去太医院寻太医开方么?”
要是太医院开的方子有用,八福晋早就有孩子了,哪里还会等到今日。
八福晋想发火,可一想到自己今日来是有求于人,生生忍了下去,“明人不说暗话,你那儿有一本关于妇人调养的秘方,此事众所周知,本福晋要了,你开个价。”
年淳雅听着八福晋理所当然的语气,都快气笑了:“想来八福晋是被那些不实的传言给骗了,那秘方妾身自个儿都不知道,就是想给八福晋,也拿不出来啊。”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秘方?”
八福晋拧眉,不悦的威胁道:“年氏,你要知道骗本福晋的代价。”
虽然吧,八福晋是挺能唬人的,但关键是她是别人家的嫡福晋,跑到别人府上有求于人不说,竟还耍威风。
年淳雅又不受她管束,自然不会惧她。
她捏着帕子沾了沾眼角,佯装难过:“福晋您瞧,妾身说了实话,八福晋非但不信,还威胁妾身。妾身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不比八福晋是堂堂郭络罗氏的贵女,可是妾身也是爷上了玉碟的侧福晋,怎么...怎么也不该被八福晋找上门来威胁。”
乌拉那拉氏此时才睁开眼,缓缓扫过八福晋:“八弟妹,我都说了,年氏没有秘方,你不信,非要让我把人叫来,如今你亲自问过了,又不满意,你究竟想如何?”
八福晋就是再能言善辩,一个人也说不过两个人,况且这事儿说到底是她不占理,就是有火也不能在别家发,索性连招呼都不打,直接起身离开。
走时还特意让人把带来的礼品又给带了回去。
如此抠搜,震惊了年淳雅。
乌拉那拉氏好心为年淳雅解惑:“八贝勒如今没有差事,皇上更是停了八贝勒的俸禄,八贝勒府上的一应开支,都是那几个铺子和八福晋的嫁妆在支撑着。”
年淳雅了然,她起身同乌拉那拉氏行了个礼:“还要多谢福晋替妾身说话解围。”
乌拉那拉氏轻叹:“你不必谢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若非八福晋太过难缠,我也不会让你跑这一趟。”
四爷为了怀恪郡主迁怒她,这个月的初一没来她院子,就已经让她院子里的奴才心下嘀咕了。
过几日就是十五,若是四爷再不来,她嫡福晋的威信,在府中就要打个折扣。
在这要紧关头,府上一旦出了什么事,岂不是叫四爷对她更不满?
所以乌拉那拉氏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
“不管怎样,妾身还是要谢过的。”
总归乌拉那拉氏帮了她是事实,不过一句谢,没什么说不得的。
乌拉那拉氏温声道:“今日八福晋上门,消息很快便会传出去,来找妹妹的人只会多,不会少。咱们能应付八福晋,是因为八福晋不足为惧,可若是一些拒绝不得的人找来......妹妹可想好了要怎么应付?”
怎么应付?
年淳雅扬起一抹浅笑:“福晋放心,此事爷已有计较。”
乾清宫,以孙太医为首的几位医术高明的太医正聚在一起,小声商讨着何嬷嬷那本药膳方子合集。
说是药膳方子,其中也有几张药方,那些在太医院地位不凡的太医,一看到这本书,眼睛都亮了。
等几人看完,孙太医回禀道:“启禀皇上,这本书上的方子对于调养女子身体大有裨益,有些用药新奇大胆,效果显著。”
康熙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确认道:“除了能调养女子身体,就没别的了?”
比如续命什么的。
此等传言,孙太医也有听闻,他坚定的摇了摇头:“没有别的了。”
四爷带进宫的是原本,不存在什么篡改的情况。
康熙叹了口气:“罢了。”
挥手让太医们退下,他看向静坐在旁的四爷:“这本书虽是关于妇人科的,但朕清楚,其价值不菲,你真要把这本书留在太医院,供太医们研究学习?”
若是四爷不把这本书交上来,背地里能给他带来的好处,将不可估量。
应对康熙的试探与多疑,四爷早就有自己的法子了,“回皇阿玛,既然是医书,自然是要供人学习,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儿臣听说,宫里的母妃们身子不好的大有人在,太医们学习之后,也能为母妃们诊治。而且......”
四爷顿了下,略有烦躁的继续说:“而且儿臣既把医书给了皇阿玛,日后想要求医的那些福晋夫人,也就不会来儿臣府上求见了。”
枕头风是的威力可是不容小觑。
康熙怕的就是四爷以此为筹码,好在朝中结党营私。
好在老四并没有这样的心思,反而坦荡的很,叫康熙放下了些许戒心,笑着隔空点了点四爷:“你呀,这是想让朕替你挡麻烦。”
四爷进宫把秘方上交的事,自四爷踏出乾清宫的那一刻,就在康熙的默许下传遍了京城贵族耳中。
九爷和十爷正在酒楼吃酒,听了消息,毫不掩饰的就骂四爷蠢:“那么珍贵的东西,老四说给老爷子就给老爷子了?”
九爷一口酒喷了出来,咳呛的脸涨红。
十爷忙侧身一躲,才不至于被九爷喷一脸酒。
他嫌弃的看着九爷:“九哥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老四的东西,他愿意给老爷子就给了呗,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九爷好容易止住咳嗽,拿帕子擦了擦嘴,恶狠狠的瞪了十爷一眼,嘴下毫不留情:“你也蠢。老四送给老爷子的是医书吗?啊?”
九爷说着,就激动了起来,一边拍着桌子一边说:“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要是爷有这本书,就专门开个药膳堂,一份药膳卖他个几十两,京城这么多福晋夫人,只这一家铺子,爷就能赚的盆满钵满。更别说和京城同样富庶的江南了。”
可惜啊,这等好东西,竟然不是他的。
那年氏长的不仅貌美,家世又好,如今还能给老四这般帮助,怎么什么好事都让老四给占了?
九爷嫉妒的眼睛都发红了。
十爷恍然大悟:“九哥,你既然这么想赚钱,不如和老四合作好了。”
“合作?”九爷立即合上折扇往十爷头上敲了一扇子:“胡说八道什么呢。爷和老四是仇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合作的。”
小时候老四剪了他辫子的仇,他到现在都没忘呢。
十爷躲开九爷的攻击,撇了撇嘴:“既然这样,那九哥你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从你眼前溜走喽。”
被十爷这么一说,九爷只觉得自己心头梗的厉害。
对于一个喜欢经商,喜欢银子的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郭氏在八福晋找来之后,到底没忍住,也求到了年淳雅面前。
郭氏能有这般心思,年淳雅并不觉得意外,且郭氏依附她这么久,年淳雅也不可能会拒绝,只是她也不会傻到让何嬷嬷亲自给她调理。
“何嬷嬷那本家传的药膳方子,爷已经送到了太医院,等太医院研究透彻后,我会让李太医为你看诊。”
年淳雅答应的爽快,郭氏感激涕零的行了大礼:“多谢侧福晋,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
“快起来,不必如此。”
年淳雅让金风把人扶起来,又叮嘱道:“只是有一点,我需提前同你说明白。”
郭氏擦着眼角的泪,面上的喜色还未褪去:“侧福晋请说。”
年淳雅一个眼神,玉露就递上了一本册子给郭氏:“这本册子上,记录了我这一年多来调理身子的所有花销。”
郭氏识得几个字,看本册子也不难。
待看了几页后,郭氏捧着册子的手就有些发抖,她看向年淳雅:“这...这花销,这般大吗?”
单单只看了几页,就已经花费了两千多两,可这两千多两,就已经是她难以承受的数字了。
最终的结果,她没那个勇气去看,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承担不起。
年淳雅看懂了郭氏眼里的祈求,但她并不应承。
答应替郭氏请来李太医为她调养,已经是看在郭氏陪伴她的情分上了。
她并不欠郭氏什么,更不会替郭氏出这笔钱。
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郭氏眼里的希冀破灭,精神萎靡的从雅园离开。
金风望着郭氏的背影,轻叹道:“但愿郭氏不是个白眼狼,不会因此记恨侧福晋。”
年淳雅比较看得开,“若真是因此记恨我,只能说明我与郭氏本就不是一路人。”
就是可惜了以后会没人陪她下棋解闷了。
叹息过后,年淳雅想起了何嬷嬷:“去把何嬷嬷叫过来,我有话要对她说。”
何嬷嬷一家子都卖了身,卖身契也在她手里,按照清朝的律法来说,何嬷嬷上交的药膳书册就是她这个主子的东西。
但她却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既用了人家的东西,怎么着也得给出相应的补偿才是。

第88章
这边年淳雅许了何嬷嬷诸多好处,包括但不限于等她的孙子长大后,放了她孙子的奴籍,好让她孙子能够恢复良籍,以及等她孙女到了年岁后,让她孙女来王府伺候,日后给她孙女许个好人家。
何嬷嬷满怀心喜的退下,郭氏那边却气氛低迷。
郭氏家里只是普通的旗人包衣,家里条件不好,往年在宫里做奴婢的时候,每个月的月例银子和打赏,大半都要给家里。
后来有幸做了四爷的格格,月例是比做宫女的多了些。
可格格位份虽然不高,但到底大小是个主子,吃穿用度上不能太寒酸,所以再多的月例也不大够用,每个月送回家的银子自然而然的就少了许多。
好在她身份不同,家里有些事还指望着她,就是有意见,也没闹腾。
依附了年侧福晋后,有了年侧福晋时不时的赏赐,她的日子就更好过了,为银子发愁的滋味,她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
巧芸拿来了郭氏装体己银钱的匣子,打开数了数,银子不足五百两。
郭氏捏着一枚小巧的银元宝,唇角溢出一丝苦笑:“原来就算侧福晋愿意帮我,我也没银子吃药。”
郭氏入府不足三年,能在补贴娘家的情况下,还存下几百两,已经够多了,但这几百两,比起吃药所花费的银子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巧芸想了个法子:“不如...您再去求求侧福晋?”
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送佛送到西嘛。
反正侧福晋都让李太医为格格调养身子了,那就索性连药材也一起当做恩典赏了不就好了,何至于让格格为了药钱发愁?
这些话,巧芸只敢在心里想想,说是不敢说出口的。
在雅园看到那账册,郭氏心中也有过这种想法,只是她还没说出口,年侧福晋就变相的拒绝了。
郭氏把银元宝丢回匣子里,语气不明的说:“巧芸,做人,还是要看清自己的地位。”
郭氏最终还是没有放弃调养身子,但她也没向年淳雅张口,而是有多少银子,就喝多少药,即便银子花的所剩无几,可等郭氏的月例一发下来,就又拿去喝药。
“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年在热河行宫待的久了,总觉得今年夏天格外的热。”
年淳雅半靠在铺了玉簟的榻上,用银签扎着切好的西瓜,边吃边发牢骚。
屋里四个角都摆放了冰鉴,就连年淳雅身旁不远处也有个小巧的冰盆,桃夭在旁轻轻的打扇,好让微凉的风能吹到年淳雅。
玉露和金风坐在小杌子上,捧着一盘葡萄分着。
玉露往嘴里塞了个葡萄,耿直道:“分明是和往年的夏天一样。”
金风细细的剥着葡萄皮,温柔的调侃:“依奴婢看,不是夏天热,是侧福晋想念在行宫里的日子了吧?”
一说起热河行宫,玉露就酸溜溜的:“奴婢听金风姐姐说,在热河行宫,侧福晋白日四处游玩,晚上还有主子爷陪着,日子过得可是自在极了,难怪侧福晋惦记着呢。”
去热河行宫没带玉露,回来后可是没少听玉露拈酸吃醋。
金风一听这话,头都大了:“都过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记着?”
玉露斜了金风一眼,哼了一声,抱着盘子侧过身:“不给你吃了。”
金风也不和她计较,“不吃就不吃吧,反正这葡萄酸的很。”
口中葡萄甜腻的味道还在,玉露闻言,不自信的又往嘴里塞了个葡萄,还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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