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敦肃皇贵妃by青丝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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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爷嗯了一声,十爷又道:“那你给了吗?”
九爷嗤笑道:“爷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哪儿是老八说要,爷就要给的?”
“可你以前没少给啊,怎么现在就......”十爷不大理解九爷在想什么。
银制酒杯上的纹样很是精致,九爷闲闲的盯着上面的纹样,很是不屑:“以前对老八有求必应,不过是看在老八有可能夺得大位的份儿上,你和我没有夺得大位的可能,为了将来,自然得找个人投靠。可如今,老八遭了老爷子厌弃,是再没翻身的可能了。要知道,肉包子打狗,可是有去无回的。”
这几年九爷带着十爷不着痕迹的远离八爷,就是想跟老八脱开关系,奈何老八却把九爷的钱袋子当做救命稻草,一再的找上来,九爷早就没什么耐心了,不过是明面上还没撕破脸。
十爷不是个蠢人,九爷说的又明白,心下当即就有了计较:“既然如此,那九哥对以后可有什么想法?”
九爷脸上玩味的笑顿住,抬头看他:“你怎么想?”
十爷大大咧咧的,说出的话却不容小觑:“能怎么想,现在能争那个位置的,不过老三,老四,和老十四,剩下的还乳臭未干,只能从这三人中挑一个。”
“要是按照关系的亲疏远近,老十四当是首选......”
御臻堂开业七日,九爷的铺子悄悄的关了门。
何嬷嬷日日守在御臻堂,每日申时关门后,回府同年淳雅禀报铺子的情况。
看着账面一日多过一日的数目,年淳雅乐的不行:“辛苦嬷嬷了。”
何嬷嬷屈膝一礼:“不敢当,这都是奴婢的分内之事。”
可不是分内之事嘛,御臻堂开业前,侧福晋曾允诺她,分给她御臻堂利润的两成。
早在药膳方子交出去的那刻,何嬷嬷就做好了侧福晋只会赏赐她一些银钱作为补偿。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侧福晋会允诺她诸多好处,无论哪一样,都是她内心渴望的,至于这两成的利润,反倒是成了最不重要的。
说完了御臻堂的事情,何嬷嬷主动提及为年淳雅再请一次脉。
“过了近一旬,若是喜脉,也能诊的出了。”
年淳雅心猛地一跳,何嬷嬷还未诊脉,她心中就隐约有了答案。
这几日何嬷嬷忙,也就不知道,四日前,她本该来的小日子没来,而她的小日子一向是准的,从未误过。
果不其然,何嬷嬷刚收回手,有些许皱纹的脸上就布满了笑意:“恭喜侧福晋,是喜脉,正好一月左右。”
在屋里伺候的两个丫鬟,还有金风玉露和守门的两个丫鬟闻言,一脸喜色的跪下:“恭喜侧福晋有孕之喜。”
许是为了讨个好兆头,几个人的声音喊的格外大,刚踏进院子里的四爷隐约听见声音,脚步顿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问身后的苏培盛:“你刚刚听见了什么?”
苏培盛老脸上隐隐透着笑,他没答,而是讨巧道:“主子爷您都站在这里了,若是想知道,不妨亲自去问侧福晋,想来侧福晋更愿亲口告诉您。”
“你说的对。”
他得亲口问,听雅儿亲自说。
四爷进了屋,满心满眼的都是年淳雅,脸上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可是真的?”
年淳雅正要起身迎上去,却被四爷一个箭步上前阻止,按着她的肩不许她起来:“乱动什么。”
还没听到确切答案呢,四爷这下意识把年淳雅当做瓷娃娃的举动就出来了。
年淳雅拉着四爷的手覆上她的小腹,含笑点头:“何嬷嬷说,已经有一个月了。”
原主是生过一回孩子,但她一次都没有,若不是身边人照看的仔细,或许现在还不知道呢。
四爷妻妾中不少怀孕的,一些道理四爷自然明白,他大手一挥,便赏了雅园的奴才,尤其是贴身伺候年淳雅的,赏赐更是翻倍。
金风玉露和何嬷嬷谢了赏后,纷纷找了借口退下,给二人独处的空间。
大手还在年淳雅的小腹上不曾收回来,四爷眼中的温柔似水一般,“爷盼了这么久,终于盼来了。”
见四爷如此高兴,喜色甚明,年淳雅自然也高兴,在父母期待中降生的孩子,总是幸福的。
高兴过后,四爷脑子里的兴奋缓下来,脑子里就翻起了旧账:“前几日你不肯爷碰你,可是因为知道了自己怀有身孕?”
“哪有?”年淳雅细细解释:“只是那几日妾身容易困乏,身边的两个丫鬟觉得不对,就让何嬷嬷诊了脉,当时只是疑似,不能确定,妾身怕会是空欢喜一场,所以才瞒着您没说的。”
“日后有什么事,不许瞒着爷。”四爷听罢,强势的命令。
年淳雅把头靠在四爷的肩头,唇边笑意温柔:“妾身知道了。”
“等过完中秋,爷再请李太医来给你请平安脉,至于明日的中秋,还不满三月,胎没坐稳,就不必去了......”
四爷搂着年淳雅的腰,絮絮叨叨的叮嘱着一些不放心的事,年淳雅含笑听着,没有半分不耐,时不时的应上两句,屋内的气氛温馨又充满了情谊。
年侧福晋有孕一事没有刻意隐瞒,顷刻间传遍了后院。
四爷自打去年从热河行宫回来,初一十五按照规矩留宿正院,其余日子但凡来后院,就是去的雅园,如此独宠,要是再没喜讯,那她们就要怀疑年侧福晋不能生了。
所以众人除了羡慕外,没人惊讶,倒是几个没孩子的格格,反而有些高兴。
年侧福晋有喜,代表着接下来近一年的时间,年侧福晋都不能再侍寝,那她们的机会不就来了?
于是,沉寂了大半年,在乌雅氏死后如同一谈死水的后院再次活泛了起来。
不出一个时辰,后院的格格们除了钮祜禄氏外,其余人借着送贺礼的名义来了雅园。
年淳雅瞧着打扮的格外精致的乌苏里氏和武氏,对她们的用意了然于心。
武氏颇为艳羡的看了眼年淳雅的肚子,“侧福晋是有福之人,明年定会为爷添个小阿哥的。”
此时的四爷就喜欢听好听话,武氏的话听着顺耳,四爷难得赏了武氏一个眼神。
这让暗地里视线一直放在四爷身上的乌苏里氏注意到,不忿的斜了武氏一眼,娇娇娆娆的接道:“其实也不一定是个小阿哥,爷也喜欢格格,若是个格格,也能弥补侧福晋的遗憾了。”
话落,武氏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子,离乌苏里氏远了些,蠢是会传染的。
四爷脸子沉了下来,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的呵斥:“若是不会说话就闭嘴。”
乌苏里氏脸一白,慌乱的请罪:“爷恕罪,是奴婢笨嘴拙舌的说错了话,您莫要和奴婢计较。”
年淳雅柔和的笑道:“爷,其实乌苏里格格说的也对,比起阿哥,妾身更想是个格格。”
四爷缓和了脸色,拍了拍年淳雅的手,柔声道:“无论是阿哥还是格格,爷都喜欢。”
乌苏里氏闻言,脸色由白转青,更是难看。
默默看戏的宋氏恍惚的想,当年她两度有孕时,四爷对她说过这话吗?
没有,甚至她在怀孕期间,四爷来看望她的次数也是数的过来的。
宋氏沉浸在自己远不如年侧福晋的差距中,却不曾想过,当年她怀孕的时候,四爷还只是个住在宫里,日日要去上书房读书学习的阿哥。
即便后来出宫建府,四爷又刚入朝,一门心思的跟在废太子身后办差,连去后院的日子都少了许多,就更是难以分出心思放在宋氏身上。
如今,四爷早已是亲王,朝堂之上的事情不说游刃有余,最起码也没有刚入朝时的战战兢兢。
只能说,合适的人会在合适的时间出现。
至于耿氏,经过了钮祜禄氏的事情,她的心思就更简单了,只想让弘昼平安长大,别的心思一概没有,自然也不会掺和进这些事情中。
武氏就更不用提了,巴不得乌苏里氏颜面尽失,好让她彻底失宠,这样她得宠的几率又大了些。
年淳雅的视线从她们身上一一扫过,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借口身子乏累,让桃枝送客。
武氏走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便见四爷扶着年侧福晋进了内室,还关切道:“都说了不让你见她们,会累着自己的,你偏不听。爷会吩咐下去,不让她们再来打扰你养胎。”
紧跟着入耳的是年侧福晋的娇嗔:“她们听闻妾身有孕,来给妾身送贺礼也是好意,妾身总不好不见人的。”
“武格格?”
桃枝疑惑的唤了一声,武格格骤然回过神来,四下一看,才发现乌苏里氏她们都走完了,就只剩下她自己了。
她不好意思的朝桃枝点了点头,扶着门框迈了出去。
今年的中秋年淳雅不曾进宫,又因为怀着身孕,不方便去漫音阁中格格们的小聚会,乌拉那拉氏便提前吩咐膳房给雅园整了一桌席面。
年淳雅现在除了觉多,还没什么难熬的孕期反应,一桌席面胃口甚好的吃了七分饱,就把剩下的菜都赏给了雅园的奴才们。
八月十五的月亮并不是很最圆的,却是寄托了许多人的思乡之情。
年淳雅坐在廊下,望着天上的月亮,兴致忽起,叫人拿了琵琶,弹奏了一首思乡之曲。
一曲罢,年淳雅还没弹过瘾,正要弹第二首,守院门的小太监来报:“郭格格求见。”
年淳雅正要拨弦的手停住,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她不在漫音阁,来这儿做什么?”
金风微笑道:“侧福晋若是不愿见郭格格,奴婢回了她就是。”
御臻堂开业这么久了,郭格格不是个蠢人,应该知道此前她屡次求见未果的原因。
若是猜的不错,郭格格来,应是请罪无疑。
既是请罪,就少不得哭闹哀求,但侧福晋如今有孕,不能被一些不相干的人影响了心情,所以这郭氏,还是不见最好。
年淳雅把琵琶递给桃夭,理了理袖口,叹息:“罢了,见一见也好,有些事情,还是要当面说清楚的。”
小太监应了一声,就要去请郭格格进来。
金风拦了他:“我亲自去。”她得先交代郭格格几句。
年淳雅知道金风的本意是为她好,想着让金风放心,就没阻止。
过了片刻,郭氏被金风领到年淳雅面前,二话不说就跪了下去。
年淳雅沉默的看着她,没主动开口。
郭氏未语泪先流,待眼泪划过脸庞,才哽咽着开口,如实供述:“......是九爷给了奴婢娘家大笔银钱,逼奴婢的母亲问奴婢讨要方子,奴婢要是不给,奴婢的母亲就以死相逼。奴婢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去死,就...就擅作主张。”
“奴婢辜负了侧福晋的信任,也知道侧福晋许是不会再相信奴婢的话,但奴婢所言句句是真,无一欺瞒。”
年淳雅眸光轻闪,“既然你有苦衷,为何一开始不告知我?”
她是真的怕她母亲寻死,还是想为此赚些银子?
郭氏抽泣道:“此事到底不光彩,奴婢也觉得没面子,所以奴婢不敢说。”
“那你怎么又说了?现在说出来就不觉得没面子了吗?”
尖锐的指甲掐进手心,疼痛刺激的郭氏眼泪不断:“因为奴婢心中有愧。侧福晋对奴婢极好,奴婢却做出这样的事,心中实在难安。”
不知道是不是在后院这样的环境里待久了,年淳雅想事情也习惯性的阴谋化。
昨日乌苏里氏和武氏在她这儿的打扮和表现,都明明白白的告知旁人她们想要争宠的心思。
郭氏虽没有她们二人打扮夸张,但细看下去,也是用了心的。
那么她的心思也就不言而喻。
而御臻堂开业到现在,足足七日的功夫,郭氏私下里一次都没来求见过,更别提来请罪。偏偏在得知她有孕的第二日来了。
莫不是郭氏以为,她今日当着她的面儿诉诉苦,请个罪,她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然后若无其事的扯着她的大旗,走她的路子好争宠?
想到这里,年淳雅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郭格格,你与我相处这么久,应该多少清楚我的性子。我是容易心软,但不代表我没有原则。”
郭氏心里咯噔一下,就听年淳雅继续道:“你说你心中难安,那我怎么听说你最近的药膳喝的愈发勤了?花着卖药膳方子的钱,我可没见你不安。”
“奴婢只是......”
年淳雅不欲再听郭氏辩解,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八个字,希望你谨记。”
她不是不能容许郭氏为了自己而筹谋,这是人之本性,但不代表她能容忍郭氏背叛之后又想利用她。
哪怕郭氏已不再是雅园的客人,金风还是客客气气的把人给送出雅园,没半点不敬。
可在郭氏看来,她不是被人送出来的,而是被人给赶出来的。
见郭氏出来,候在外面的巧芸忙扶着走路摇晃的郭氏,打算问出口的话在看到郭氏唇上被咬破的痕迹时,咽了回去。
漫音阁的席面散去,耿氏搭着紫苑的手走小路回去,瞧见郭氏主仆二人狼狈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郭格格硬生生的把一手好牌给打烂了。”
只要她没那么心思,不去折腾,老老实实跟着年侧福晋,日子都要比她一个有阿哥的人过得好。
可惜啊。
紫苑低眉看着脚下的路,不屑的凑声:“奴婢瞧着,就是郭格格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
耿氏睨了紫苑一眼:“你倒是看的明白。”
说来也是当局者迷,一个丫鬟都明白的事,郭氏偏偏不懂。
府中奴才的拜高踩低,从来不会迟到。
郭格格惹了年侧福晋厌恶的消息,不知怎的就传的到处都是。
一开始还没什么,可观望了几日后,发现年侧福晋再也没有见过郭格格,而郭格格也没有再像从前一样前往雅园陪年侧福晋说话,一些人对这消息就信了五六分。
郭氏的生活质量以肉眼可见的变化在下降。
没了以往那些优待,当一切回归原点,郭氏这才发现,她错的离谱。
可事情已然发生,郭氏再后悔也无济于事,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一条道走到黑。
京城的春秋两季向来短暂,天气凉下来没多久,就见了雪花,彼时年淳雅的身孕刚满三月。
在身边人小心再小心下,一丝意外没出的坐稳了胎。
只是因为身子的缘故,今年看见雪花,想在廊下再围炉煮茶的想法,就遭到了反驳。
“外头下着雪,正冷着呢,万一出去着了凉可怎么好。何嬷嬷说,有孕之人是不能随便吃药的,到时候受了凉,遭罪的不还是您?”
玉露的嘴一张一合,关心不减,可话在年淳雅听来,心里就不是那么舒坦了。
不知道是不是孕妇的情绪就是这么善变多思,阴晴不定,自打她怀孕以来,过了一开始的喜悦和小心后,一旦听到有人打着为了孩子好的名义,阻止她做这做那,就时常控制不住的难受暴躁。
就好像现在,明明玉露的话没什么不对,年淳雅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罕见的发了火:“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究竟还有完没完?”
声调骤起,玉露吓了一跳,屋里其她人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放轻了呼吸。
玉露从何嬷嬷那里学过,知道孕妇情绪易变,可说到底,玉露空有理论知识,没什么经验,见之前侧福晋没发过脾气,就没当回事。
如今可好,猛地遭受了呵斥,玉露脑子一僵,找不到问题的根源,没办法安慰解决,就眼睁睁的看着年淳雅吼完那一句后,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年淳雅觉得自己委屈,为了坐稳胎,这两个月,她没踏出雅园一步,何嬷嬷每日做的药膳,即便她再不情愿,在她们口口声声为了孩子好的声音中,也一口不落的都吃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听劝,够让人省心了,却没想到她想出去透透气,在廊下坐一会儿都不行。
越想越难受,年淳雅竟像个小孩儿一样,放声哭了出来。
玉露愈发慌张,以为原因在自己身上,跪的利索:“侧福晋莫要哭了,久哭伤身,若是奴婢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您只管罚奴婢就是,奴婢绝无二话......”
玉露一跪,屋里其余人也跪了一地。
忙了好几日的四爷终于得空过来,甫一踏进房门,年淳雅的哭声就越发清晰入耳。
打眼一瞧,年淳雅正坐在榻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就连放在腿上的手炉什么时候滚落在地都不知道。
四爷心疼的上前把人搂在怀中,柔声安抚:“这是怎么了?哭的这样狠,若是这些奴才惹你不高兴了,你罚她们就是,何必把自己气成这样?你不高兴,就连腹中孩子也不高兴了。”
年淳雅此时最听不得的就是孩子两个字,四爷误触雷区,惹得人哭声不停,反倒有越哭越烈的趋势。
大哭伤身,照年淳雅这个哭法,四爷还真怕年淳雅一个不小心动了胎气。
他朝跟进来的苏培盛递了个眼神,苏培盛会意,躬身退下。
四爷绞尽了脑汁,把此生知道的哄人的话都说了一遍,过了半盏茶,年淳雅哭累了,才靠着四爷停下。
鼻头泛着红,一抽一抽的,眼睫上还沾着晶莹的泪珠,欲掉不掉,惹人爱怜又心疼。
四爷见状,狠狠松了口气,单手拎起一旁的茶壶,倒了杯温水喂年淳雅喝下润嗓,待她缓过了劲儿,人了不抽了,才问:“何事令雅儿如此伤心?”
方才进来时,他看见屋里跪着的奴婢,先入为主的以为是这些奴婢惹到了年淳雅。
可过了这么会儿,四爷没有一开始那样关心则乱,便不这么想了。
因为他不觉得这些奴婢有这样大的胆子,除非是活够了。
既不是奴婢的问题,就只能是年淳雅自己的问题。
年淳雅哭了一场,发泄过情绪,心里舒服了不少,抬眸见四爷正眼含关切的注视着她,难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难以启齿。
她垂下眸子,含糊道:“没什么。”
见她不愿说,四爷也不曾逼问,只吩咐还在跪着的玉露:“去打盆水来。”
玉露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不一会儿就端着一盆温水进来。
四爷取过盆沿的巾帛,打湿后拧干,亲自给年淳雅擦了脸。
刚把擦过脸的巾帛扔进盆中,溅出水花,苏培盛就带着府医进来了。
四爷抬了抬下巴,示意府医过来,又对年淳雅道:“让府医给你请个平安脉。”
为了让四爷放心,即便年淳雅觉得因为痛哭而请太医有些丢人,也还是硬着头皮伸出了手。
还好没什么问题,也没动胎气,就是情绪波动太大了,也是会对胎儿不好的。
府医交代完,苏培盛带着屋里的奴婢们退下。
一出去,苏培盛就拉着玉露到角落里,仔仔细细的问了一遍缘由。
等四爷从雅园出来后,就从苏培盛口中得知了不曾从年淳雅口中问到的原因。
四爷拧着眉心,思虑半天未果,便道:“叫何嬷嬷来见爷。”
现如今何嬷嬷可是雅园里最忙的人,半日在御臻堂,半日在雅园,几乎没什么闲暇时候。
今日金风亲自去领炭火,也不在雅园。
要不然多少有个来事儿的哄着,也不至于叫人哭成这样。
另一边,府医回去时,恰巧被李氏看到,李氏脚一抬,就来了雅园。
“我刚刚瞧见府医从雅园出去,你这胎可是有不好?”
李氏一进来,就褪了大氅,在炭盆边烤了烤火,待身上寒气褪去,才坐在年淳雅对面。
年淳雅对李氏的不客气已经无话可说了,说了没用,下次依旧我行我素,索性由着她去了。
“没什么不好,只是请个平安脉。”
平日府上主子每半月请一次平安脉,有孕的主子则是七日一次。
雅园上次的平安脉前日李太医才请过,今日按理来说不该是请平安脉的日子。
李氏心里跟明镜儿一样,这话一听就是托词。
但看着眼前年氏好好儿的,不像是有恙的样子,李氏也就没刨根究底的惹人嫌,而是对着年淳雅发牢骚:“这段日子,我一直都在为了给弘时选通房侍妾的事情发愁。你说弘时看起来听话孝顺,可在这件事上,怎么就这么挑剔呢。”
“两个多月了,我都快把后院里合适的丫头都看过来遍了,好不容易前后选出来四个,可等弘时一看,不是这儿不满意就是那儿不满意,就没一个能看得上眼的,真是愁死人。”
一说起别人的八卦,年淳雅来了精神:“我还以为是你太挑剔了,选了这么久都没选到合适的,原来是弘时不愿意?”
李氏斜睨过来,“弘时还小,我若是不把此事给揽到自己身上,爷早就为此训斥弘时了。”
她挑剔,可以说是爱子心切,但弘时小小年纪,就如此挑剔,注重女色是怎么回事?要是传出去,莫说对名声不好,恐怕四爷也会对弘时失望的。
年淳雅剥了个橘子,分了李氏一半:“可府里就那么多人,你都看完了,没合适的怎么办?”
“谁说看完了?”李氏丢下一句话,毫无防备的把橘子塞进嘴里,酸的她龇牙咧嘴的,最后还是没忍住吐了出来。
李氏怒目而视:“年氏,你故意的?”
年淳雅微肿的眼睛显得有些无辜,她把自己手里的那一半掰下一瓣儿,面不改色的吃下:“我不觉得酸啊。”
因为酸涩感,李氏的口中还泛着口水。
她缓了好一会儿,面色复杂道:“都说酸儿辣女,你这般喜欢吃酸,看来是个小阿哥。”
年淳雅笑了笑:“是儿是女都好,都是我的孩子。”
不知想到了什么,李氏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一半橘子吃完,年淳雅擦着手指,没忘记李氏刚才的话:“你刚才说还没看完,是哪里的人还没看?”
李氏勾起唇角:“当然是你院子里适龄的丫鬟了。”
其实还有乌拉那拉氏那儿的丫鬟,但她不太乐意见到乌拉那拉氏,就没提起。
年淳雅愣了下,一言难尽:“给三阿哥挑通房,挑到三阿哥庶母的院子里?”
这合适吗?
合不合适的,李氏也不知道。
弘时是府上真正意义上的长子,许多事情都没什么先例可循,李氏自己想给自己儿子最好的,轻易不愿让自己儿子将就,想给自己儿子选个合心意的,年淳雅能理解。
但到她院子里选人,年淳雅就不太理解,甚至不是很能接受。
不过在外间打扫的两个三等丫鬟听到两位侧福晋的话,内心免不了一阵欢欣雀跃。
虽然在雅园伺候侧福晋也很好,但再好也好不过伺候府里的阿哥。
哪怕一开始只是做个通房,以后等嫡福晋进了门,为了彰显大度施了恩,通房就成了侍妾,到时候大小也是个主子,也能有个丫鬟伺候。
这样的日子,不比伺候人强多了?
一旦有了不该有的想法,这两个丫鬟打扫的就不是很用心了。她们互相使了个眼色,装作不经意的走到博古架前打扫,实则竖着耳朵偷听主子们的谈话。
金风领了炭例回来,刚掀了帘子,就瞧见这两个丫鬟看似在打扫,实则行迹鬼祟,像是在偷听。
她立即上前训斥:“你们在干什么?”
博古架后的稍间,年淳雅和李氏听见动静,绕出来一看,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李氏上前一步,越过年淳雅这个主子,似笑非笑的挑起其中一个丫鬟的下巴,“想给三阿哥做通房?”
到底是年轻,那不安分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年淳雅却是没想到,自己这院子里的丫鬟竟也有那心气儿高的,李氏只是随口提了一嘴,就有人动了心思。
一时间,年淳雅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了。
气自己院子里的丫鬟不争气,笑李氏几句话就让自己看到了两个心思不安分的。
李氏问的话,这两个丫鬟心里怎么想的不重要,面上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承认。
李氏冷哼一声,甩开那丫鬟的下巴,没再看她们一眼:“依我看,这人,妹妹也没必要留着碍眼了吧?”
年淳雅想了想,吩咐金风:“给她们二人另谋去处吧。”
她们心思是不安分,但不曾对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所以除了不让她们继续留在雅园,府中余下地方,可以任由她们选。
李氏听明白年淳雅的意思,自讽道:“得,是我枉做恶人了。”
第96章
如今的雅园,乌拉那拉氏看的很紧,一是不愿年淳雅这胎有任何不好,二是防着哪一天年氏真的和李氏交好,怕到时被动。
雅园里遣送出来两个丫鬟,自然瞒不过乌拉那拉氏,但说到底不过是两个丫鬟,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当乌拉那拉氏放在心上。
那两个丫鬟知道年淳雅手下留情,顿时老实了不少,哪怕被赶出雅园,心中也没有丝毫怨恨,反而很是感激,所以李氏和年淳雅说的话,是一点儿也没传出去。
这叫让人去警告二人不要乱说话的李氏颇感惊讶:“看来还是个感恩的。”
有了这一出,李氏原先的想法就此作罢,老老实实的从自己院子里的二等丫鬟中挑了一个样貌看得过去,性子又老实的钟氏。
李氏捂着手炉,敲打着跪在地上的钟氏:“你在本侧福晋这院子里伺候也有几年了,对本侧福晋的性子当是有所了解。旁的事情暂且不论,今儿个只想与你说一点。”
钟氏把头磕在地上:“请侧福晋吩咐。”
对钟氏乖觉的态度,李氏稍稍满意:“三阿哥年纪小,还在读书,你以后去伺候三阿哥,切记不可狐媚,影响了三阿哥读书。若是你安分守己,日后在名分上,定是不会亏待你,可若是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就莫要怪本侧福晋心狠,不给人留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