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欢迎来到梦术回战by脏脏猫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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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惨迟缓地坐了起来。
梦子坐在他身后,温柔地用手指梳理蜷曲的黑发。
光洁的手指时而用梳子沾上椿油,发出轻微的水滴声;时而在发丝间穿过,带来仿佛从脑中响起的细微沙沙声……即使背对着她,这些细小的声响也将画面一点点勾勒出来,几乎令人产生一种痛苦减轻的错觉。
……不。
不是错觉。
身体的痛苦减轻了——
“啪”的一声,碟子被打翻,鬼舞辻无惨一把抓住梦子的手,神色不明地盯着她。
梦子顿了顿,轻声叫他:
“无惨?怎么了?”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胸口起伏两下,勉强维持着仪态,手上却不自觉用力,暴起了青筋:
“你做了什么,梦子?”
做了什么……?
梦子若有所思,看了一眼自己的系统提示。
[你尝试使用反转术式,什么都没发生。]
[你尝试使用反转术式,什么都理解不了,陷入混乱。]
[你失败了太多次,快乐-1]
[你尝试对【鬼舞辻无惨】使用反转术式,【咒术】+5。]
啊……最后这一次,好像成功了一点点?
可惜她的咒力太少了,看不出什么变化……
早知道刚才就偷偷用指甲给他划个小口子了。
梦子遗憾地想着,面上依然温柔:
“我试着用了一点治疗的咒术。会有感觉吗?”
“治疗的咒术?”
未婚夫重复一遍她的用词,正欲说的话突然顿住。
红梅色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好像破开了束缚。
他苍白的脸上溢出一丝似有似无的微笑,握住她手腕的手一点点松开,又慢慢爬上她的脸颊。
“……梦子从贺茂大人那里,学到了这么多吗?”
未婚夫捧起她的脸温声细语的样子,让梦子觉得十分有趣——也许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伪装已经暴露了吧。
梦子很清楚无惨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很清楚自己在他、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人。
大多时候,她并不打算提醒他们。
这种如梦似幻的温柔,有什么不好呢?
“嗯。”
梦子坐在地面,任由椿花的香气一点点浸润自己的裙摆。
她摊开双手的掌心。
“这是‘反转术式’哦。”
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手心竟然隐隐出现一团小小的白色光团。
“咒力是富有攻击性的、强大的能量,将那种力量反转之后,就会变成对生命有益的力量……”
在未婚夫躺在家里什么都做不到的时候,她已经一点点得到了鬼神的力量呢。
最后一点咒力变成白色的光蝶,从梦子手心长出,扇动着翅膀没入无惨的胸腔。
她仰起头,湿润的黑瞳含着笑凝视他:
“比起咒符和式神,我更想学治疗的咒术……不好吗?”
鬼舞辻无惨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那双艳丽的梅红眼瞳中,倒映着她纯净的笑脸,还有咒力变成的美丽白蝶。
她说了很多他根本无法理解的话,却让胸腔中微微鼓动的躁意,更加狂烈起来。
在那种狂烈的驱使下,无惨的手指伸入少女的发丝,按着她的后脑将她搂在胸前,毫不在意那轻轻碰到自己唇角的发丝。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诉说着狂喜。
他亲昵地将脸颊贴在她的发顶,不让她看到自己喜悦到扭曲的面孔。
“啊……梦子……我的梦子,你真是……”
压抑笑声的嗓音带着一点颤抖,听起来反而像是诱惑的爱语:
“……让我惊喜。”
是想用咒术来治疗疾病吧?
明明只用了一点几乎没有生效的反转术式,竟然就能让他这样柔情蜜意地诱哄自己……
其他术师的反转术式,甚至能够让断肢再生。
真可怜啊,无惨。
没办法出门,脱离了世俗的脚步、没有人可以帮助自己,只能在狭小的房间中忍受日复一日的痛苦和恐惧,感受着渐渐走向尽头的生命。
在这种时候,突然从未婚妻这里得到了一点点微弱的希望……
不过——
很可惜。
那点希望,也只是虚无的幻觉而已。
鬼舞辻家和神官一脉关系密切,在鬼舞辻无惨出生、险些被当做死婴烧死时,就曾请来许多术师为婴儿祈福……
没有任何效果。
所以这次在无惨主动提起后,家主请来了五条家的现任当主、现年二十岁的咒术师——五条知。
普通的术师对无惨的病情,大概是没有办法的。
但五条家的那个人,有一双能够洞察一切的眼睛:
咒术师的才能从生下来就注定了——生得术式也好,所谓的“六眼”也好,只要生下来就拥有了这样的力量。
如果是这位家主的话,或许是最有希望发现什么的人。
约定的那天,庭院里打扫得格外整洁,竹帘被掀起,风难得这样直接地吹到屋子里来。
即使烧了更多火盆,梦子也能感觉到身旁的无惨在微微颤抖。
他很冷。
病情本就加重了,连坐起来都很勉强,却还要强撑着风度,等待五条家的到来。
梦子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微微笑着。
我也很期待哦。
她凝视周围焦躁忐忑的人群,似乎已经沉入了另一个镜花水月的世界中,无比宁静。
[【特殊】你看到了【五条家主】【五条知】。]
又是这样熟悉的特别提醒。
不过和许久以前的新年祭典不一样,她这次可以仔细观察这个人长什么样子了。
梦子不需要和谁说话,视线始终只落在五条知身上。
那是一个十分显眼的青年。
他一头雪色的短发,穿着简单洁净的浅蓝和服,看起来有些散漫,并不在意周围的人。
最特别的地方,是他用白色绷带蒙住的眼部。
难道是盲人吗……?
几乎在这样的念头升起时,青年便似有所感,毫无差错地侧头,对上了她的目光。
思绪空白了一瞬。
外界的交谈声好像也远去,梦子坐在人群的角落里,和他无声地“对视”。
粉色的嘴唇微微翘起,那个人无声地比了几个口型:
“不”“是”“盲”“人”“哦”
……被看穿了。
梦子慢慢对他笑了一下,收回了视线。
六眼的无下限术师。
其他人穷尽一生也达不到的顶点,他一开始就站在那里。
她的好奇心,对这位家主来说,也许就像池中绽放的莲花一样……并没有什么意义。
就像这次的邀请一样——
没有意义。
“没有被诅咒。”
白发的青年只是朝无惨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他蒙住的眼睛到底看到了什么,总之非常随意地下了判断。
“……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嗯、我懂,虽然你可能期待些别的什么——不过很遗憾。”
五条家主沉吟道:
“没有诅咒,没有咒灵,你只是普通的生病了。”
听到这样的话,无惨虚假的微笑凝滞了一瞬。
普通的,生病?
什么样普通的疾病,连京中所有的医生都束手无策,阴阳师都毫无办法?
……废物。
全部,全部,全部都是废物。
就连这个所谓的家主,也是废物。
他垂下红梅色的眼睛,收起阴毒的眼神和口出恶言的欲望,嗓音冰凉:“如果普通的咒术没有用的话,‘反转术式’呢?”
话音刚落,屋内一下子响起了几声轻咦。
“反转术式?”
“难道是藤原北家的那个……”
“……日月星进队……”
“不。不如说,安倍家和菅原家的……?”
他们的揣测终结于五条知:
“鹤谷梦子。”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梦子的脸上。
梦子:“……?”
“他身上有你的咒力呢。”
青年没有管其他人的目光,只是自顾自地“看”着梦子,歪了下头,语调轻快:
“你会反转术式?”
据说当六眼认真起来时,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即使只是不含敌意的对视,也会令人产生浑身都被盯住的感觉。
明明他甚至没有解开绷带,依然是一副盲人的样子……压迫感已经让他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梦子却有种如在梦中的钝感。
好像她和周围的人,都隔了一层似的。
为什么呢?
“不算。”
她想了想,摇头:“只是偶尔有一点感觉,但没有完全成功过。”
说完,又好奇道:“五条大人也不会吗?”
“梦、梦姬……!”
众人都不由得感到窒息。
从六眼出生起,就是注定站在顶点的术师……有谁敢这么问他呢?
注定站在顶点的术师·五条知,本人似乎完全没有偶像包袱,露出一副苦恼的样子:
“那个很难嘛。”
他凑到她面前,绷带上似乎是眼睛的部位弯了弯:
“要不,你教教我?”
只看得到下巴、嘴唇和鼻子的笑脸,依然十分迷人。
梦子仰头看着他,却感觉手背上有一股更加熟悉的,刺骨的视线。
一种奇异的直觉在心中升起。
余光中,未婚夫那双艳丽的红梅色眼瞳,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放在身侧的手。
梦子对五条知露出一点微笑。
你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告诉我,好不好?
“……”
鬼舞辻无惨坐在梦子身旁,看着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身侧,只觉得胸腔中再次涌起翻腾的躁意,令他头脑发烫、呼吸变重。
这恼火的焦躁,令人如此厌憎。
他压抑着莫名鼓噪的情绪,胸腔起伏,发出的声音却近似呢喃:
“梦子……”
这几近于无的呼唤,却好像叫醒了什么,那只安静垂在身侧的、少女的手,轻轻抬起,落到他的手背上。
听到了哦。
像是在这么告诉他。
在所有人都看着、却没有人知道的世界中,进行了这样隐秘的亲密私语。
“反转术式,对无惨会有用吗?”
梦子没有回答那个人的请求,又问了一遍方才的问题。
无惨忘记那个时候对方的表情了。
只记得他的话语,伴随着一阵幻觉似的耳鸣:
“这种咒术可以让血肉和断肢再生,但不能治他的病,只能勉强续命……”
五条家主还在说话,一道微哑的声音却打断了他:
“够了。”
……静。
在无数目光中恍然回过神来,鬼舞辻无惨才意识到,那是他发出的声音。
胸腔中涌动的躁意,顷刻间变成暴虐的火焰。
——六眼的咒术师说出这样的话,基本完全断绝了他遭到诅咒侵害的可能性……也给他下了一个绝症诊断书。
这些术师研究阴阳咒术几十年……连梦子也比不上么?
这样的废物,为什么去死的不是他们?
鬼舞辻无惨厌腻地闭上眼。
一切……好想全部、全部都破坏掉。
狂躁到达了极点,可他不能对五条家的家主发怒,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无比艰涩地开口:
“……不要再说了。”
……真可怜。
她的未婚夫,真可怜啊。
最后的希望也被敲碎了。
梦子看着自己未婚夫那张因隐忍而微微扭曲,又显得格外妩媚的面庞,一遍又一遍地品味着。
即使如此,明明已经快忍不住要发疯了,还必须这样忍耐着,用温文尔雅的口吻和态度去面对别人……
她又看了看好似一无所觉的五条族人和被高高捧起、置身事外的五条家主,在这荒诞又充满了压抑的画面中,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乐趣。
五条家难得来此,即使无惨因病告退,鬼舞辻家主也留住了客人。大概是摸不透五条家主古怪的脾性,其他人都只同青年简单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和那些嫡支的族人交谈起来。
梦子却只关注那一个人。
五条知。
他雪白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情绪,白色的头发垂在额头和耳侧,和来的时候一样面无表情,让人猜不到他的想法。
但梦子就是觉得——
他的脸上写着“好无聊啊,诸君”几个大字。
等等、那个嘴唇上的光彩是怎么回事?平安京应该没有唇膏的吧?
这样想的时候,视线中,白发青年那张粉色的嘴唇突然微微翘起,若有若无地动了动。
唇语识别出的语言也跟着浮现在他的头顶。
“好”“看”“吗”
[好看吗?]
“……”
被抓到了……。
梦子清醒过来,镇定地移开视线。
没关系,只要不回应的话,就代表没有被抓住……啊。
“梦子。”
不知什么时候凑到身边的青年,以及简直像是贴着头皮传过来的声音。
梦子慢慢回过头,对上一张让人目眩神迷的笑脸。
“他们还要说很久哦。”
青年拉下蒙眼的布条,露出宛若无垠天空的蓝色双眼,令人顷刻间被深深吸引:
“我们去外面说话,好不好?”
……先不说那个,你难道会瞬移么?
五条知站了起来。
他是整个屋子里所有人关注的中心,哪怕没有人敢和六眼交谈,在他做出意料之外的动作时,鬼舞辻家主、佣人、嫡支的族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集中过来。
有几个中年人下意识起身,要跟在五条知身后,却在对方暼来的一眼中顿住了脚步。
如湖面新雪的睫毛下,远空般剔透的蓝色双眼。
那样至洁的双眼,明明不含任何恶意,只是这样看过来……都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
“别跟过来,烦不烦。”
包括五条家的人,全部都迟疑地留在了屋子里。
梦子看着哼着小调来到自己身边的五条知,不由得好奇道:
“我还以为你会随便他们跟着呢……?”
毕竟五条知给人的印象,就像一个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与他无关的,天穹一样的人。
出乎意料的是,青年的回答堪称冷酷:
“太碍事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少年人的轻快感,明明体格完全脱离了“少年”的范畴,脸倒是很有清纯少年的风味。
只有话语的内容,不经意透出了一点淡淡的傲慢。
“姬君不这么觉得吗?”
[五条家主问了你的想法,你决定:
A.“我也不喜欢那些人。”
B.“无所谓吧,反正没有人会跟着我。”]
“无所谓吧。”
梦子和五条知一起走在池塘边的花丛间,随意选了第二个答案:“反正没有人会跟着我。我想去哪里都可以,偷偷溜走也不会发现……是自由的哦。”
“原来如此,梦子是这么想的啊。”
夏天的太阳很耀眼。
照在两个人身上,将五条知的白发和皮肤衬得一片雪白,仿佛在发光。
他站在那茫茫的白光里,回过头,笑盈盈地看她。
“为什么你要和这种人订婚呢?”
……哇。
毫不留情地这么说了。
而且对方没有说谎,是真心这么想的。
已经发现她的未婚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吗?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无惨刚刚可是有杀意了。
“因为我是虚荣的人。”
“喜欢奢侈的生活,还喜欢美丽的东西……不好吗?”
“嗯嗯、真是诚实的好孩子。”
五条知的语调依然轻快:“不过,人死了就没办法给你钱了吧?”
无惨快死了。
如果只是喜欢奢侈的生活,这种时候就应该解除婚约,把鬼舞辻无惨丢到一边,再找一个更有钱的婚约对象。
“嗯……那,”
年纪比他小一些的少女,个子也要矮一些,此时仰头看他,黑色的刘海也散开,衬得她的额头更加光洁美丽。
“老师要给我钱吗?”
她微笑着说。
“……老师没有带钱呢。”
那个特别的称呼,令青年唇边的笑意加深了。
五条知——或者说,“贺茂仮”惊奇地盯着她:“梦子怎么发现的?”
他之前用贺茂仮的身份时,还会特地改成文绉绉的用词呢。
“老师根本没有掩饰嘛。”
梦子慢悠悠、轻飘飘地说,也不知道是在说他的假名,还是在说他亲密过头的态度。
仮(Kari),意为“暂时的”/“伪”,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简直就在告诉她‘现在(暂时)是贺茂(假)哦’。
不过还有一点让梦子很好奇:
“为什么要假装贺茂家的人呢?”
“鬼舞辻当主和贺茂家更亲近。而且贺茂的阴阳师很多,用来装路人很方便。”
五条知语气轻松。
梦子却从他的笑语中,读懂了另一点隐含的深意。
最开始跟藤原雪鵺来见她的时候,这个人应该只是一时兴起,随时打算闪人的吧——所以才用了个那么敷衍的假名。
是因为什么才继续留了下来呢……?
梦子心里想着,口中却若无其事地问了别的话题:
“那,为什么和雪鵺关系会这么好?雪鵺是藤原家的人吧?”
道真公(菅原道真)因藤原氏的谗言被贬,藤原北家的权势渐渐发展到了极盛……五条家是菅原庶流的分支,和藤原家关系应该并不好才对。
“他的母亲那边是菅原家的人。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和藤原联姻之类的……”
天马行空的谈话和青草的香味交织在一起。
夏天的风吹过,把池中的莲花吹得摇曳起来。
五条知是拥有六眼的无下限术师。
无下限,以无限之力创造绝对不可侵犯的空间*。
简单地说,所有接近他的人、物体、甚至是能量,速度都会越来越慢,最终达到无限接近静止的状态,永远都碰不到术者。
这就是咒术的顶点么?
连呼吸的空气好像都和凡人不一样。
梦子看向脚边的泥土,没头没脑地问:“老师的术式,可以让人浮起来吗?”
字面意义上“冰清玉洁”、不染尘埃的五条家主,跟着她低头看了看,似乎不太理解。
“为什么要浮起来?”
“嗯……比如,其他五条家的人走路的时候,老师一个人飞在天上。”
梦子说,原本一本正经的语调,渐渐含了一点笑意,像是涂了蜜糖:
“遇到讨厌的人就飞得更快。让他们在后面拼命地追着你跑——不是很有趣吗?”
五条知:“!”
一道闪电劈在五条知的世界中。
这个,好像……
很有道理啊?!!!
[【五条知】对你的评价提升了。【言谈】+15]
……咦。
这样就加了好感度……该说随心所欲,还是口味特别呢?
梦子看向逐渐陷入凝重沉思的五条知,觉得这个游戏的攻略路线实在很不走寻常路。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她记得【言谈】好像可以升级了……
梦子拉开系统面板。
[人物名称:鹤谷梦子
年龄:16岁
声望:你好像被认为有反转术式的天赋。
咒力:51
智力:214
魅力:199
体质:148
意志:275
金钱:29(末流贵族)
快乐:2(平静)
【言谈】Lv6(言灵)
【音律】Lv5(净化)
【咒术】Lv2(反转术式)]
言谈6级,解锁了言灵的技能么?
梦子若有所思地开口。
“五条老师,可以叫我的名字吗?”
蕴含咒力的话出口,对方身形微微一顿。
“咦。”
白色的发丝在那双眼睛上留下一点阴影。
苍蓝色的眼瞳凝了过来,白发青年露出一张笑脸:
“在诅咒我?”
使用咒言术时,蛇眼和獠牙的咒纹,会分别出现在嘴角和舌头上。
言灵,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语言的诅咒。
梦子完全没有做坏事的自觉,仰头看着他:“嗯,不过失败了。”
五条知弯下腰,尽量保持和她平视,唇角含笑,眼中却有点认真:
“梦子。诅咒我是很危险的。”
他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下来,带有一种从容不迫的平静:
“咒言不成功的话,会反噬咒言师。真的想要诅咒我的话……”
青年的手指轻点她唇角,让黑色的蛇眼咒文从梦子的皮肤上缓缓溶解。
“……就再认真一点吧。”
在雪白的日光中,他背对着光芒,脸上的笑还是那么轻飘飘的。
“……”
梦子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喜欢。
不合时宜的念头升起:
要是无惨没有被治好的话,就来攻略老师吧?
不过,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在所有人都放弃无惨的时候,她也不会抛弃自己的东西的。
梦子凝望着白发家主和族人一同离开的背影,心想。
你应该也察觉了吧?
在六眼的术师说出那种判断以后……
“梦姬。”
“是,鬼舞辻大人?”
梦子抬起头,温柔地回应未婚夫的父亲:“有什么事吗?”
“无惨的事……”
鬼舞辻当主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只说:“不、没什么。梦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得到这样的回复,少女的神情没有太多变化,只有墨玉般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近似了悟的神采。
“那么,我去看一下无惨。”
梦子转身,沿着雅致的木质长廊,慢慢前往那间常年弥漫药味的院子。
在六眼说出那种判断以后……
鬼舞辻无惨就被放弃了。
等待他的,将是漫长的冷遇、没有尽头的疾病,以及一点点到来的死亡。
穿过花树,梦子看到房间的竹帘被卷起,她的未婚夫穿着单薄的素色寝衣,坐在廊下,不知在看些什么。
蜷曲的黑发散落在肩头,他的脸庞就像一捧冰冷的雪,随时要融化在这夏日的光芒中。
现在会回到他身边的,还剩下谁呢?
应该已经谁也不会来了吧。
梦子迈着轻巧的脚步,在那双红梅色眼瞳的注视中,慢慢向他走来。
“只剩我们了呢。”
在血色的夕阳里,她洁白的足袋踏着木屐,一点点穿过灌木和木桥,黑色的眼睛从始至终只看着他。
“无惨。”
柔缓的声音,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像一个慢慢沉入水中的梦境。
椿花的香气渐渐涌来,鬼舞辻无惨知道,这是梦子的味道。
只要呆在一起一段时间,她的香气和自己身上的药味就会渐渐融合,好像两个人也在互相吞噬……最终再也分不出你我,就这样融为一体。
“啊……只剩我和梦子了。”
他窥视着梦子充满鲜活血肉的躯壳,语调轻慢地重复道。
“梦子,想要钱的话,现在让父亲给你吧……明天他就不会再答应了。”
“嗯。那样也没关系。”
梦子说,在他身边慢慢坐下,轻轻牵住他的手。
“明天,再去请医师吧。”
反转术式转化的咒力,一点点从她的掌心涌进未婚夫身体,又慢慢消失。
“不是说没用吗。没有用就不要做了。”
“虽然治不好,但是可以让无惨活下去。”
“是吗。”
“嗯,没错……”
梦子黑色的眼瞳半垂,眼中没什么波澜。
她的未婚夫。
身染重病、命不久矣,内心压抑着愈烧愈烈的、绝望的怒火,被折磨得已经失去了人类最基本的东西。
现在他坐在这里,看着和自己相同年纪却健康又美丽的未婚妻……恐怕愈看愈厌,嫉妒得快要生出憎恨了吧?
梦子慢慢扬起唇角。
“累的话,就闭上眼睛吧……无惨。”
在这被血色夕阳笼罩的院子里,她的声音也像是被染上艳丽的绯色,含着温柔到令人痛苦的爱怜。
“明天,我也会在这里的。”
一直,一直……
直到你彻底崩坏的那一日。
“‘连续数日收到了信’吗……?”
倚在廊边的青年重复一遍她的用词,正欲往嘴边送的刨冰也停住,侧目看了过来:
“梦子打算赴约么?”
“不、不去了。”
梦子慢慢往溪边的花中灌注咒力,分出一点心神,道:
“信上只说了请我除凶……还是会有点危险吧。”
贵族也好、术师也好,京中似乎认为掌握反转术式的人,就一定会是精通阴阳咒术的奇才。
但梦子自己知道:她的咒力增长得十分缓慢,根本没办法支撑10秒以上。
邀请她的人却好像都刻意忽视了这一点。
这么不谨慎,真的好吗?
那可是事关性命的事哦。
梦子心想,操纵纸式神飞过溪水和花丛,扑到某人脸上。
五条知看着她,眼睛弯了起来。
“这样啊。”
他将勺子送到嘴里,不在意趴在自己鼻子眼睛上的小纸人,嘴里含着刨冰,说话时也似乎有种糖浆般的甜意:
“如果老师和你一起去,梦子也会害怕么?”
他那似笑非笑的样子,让梦子不由得脸颊微微发烫。
五条老师总是这样哄人。
但他又会和自己一起恶作剧。
虽然称呼对方“せんせい”,却让人没有办法把他当作前辈来看待;作为友人的话,又会不自觉地从他身上寻求依赖和安全感。
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这样朦胧的关系。
“五条老师不会永远在身边嘛。”
梦子说,放松身体,一下子倒在花丛里。
颊边是一朵紫色的桔梗花。
这间庭院从不修剪枝叶,花草树木肆意生长,一年四季都会有这样旺盛自然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