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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千秋—— by西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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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归还是把人叫进来了。
谢瑶轻轻咬唇瞥他一眼?。
“殿下是忘记了,还是压根没打算与我说呢?”
一个多时辰,他起初连衣裳都陪她换了,又怎么会不?记得告诉她去了哪。
她话?中的语气?抱怨,顾长泽大手轻轻抚着她的秀发。
“下回不?会了。”
“下回殿下必然?不?能了,以?后知道了这地方,殿下再对我不?好,我可要来跟母后告状了。”
握着她的大手冰凉,谢瑶看得出顾长泽身上的孤独与落寞,便想着法子要逗他高兴些,故作轻松道。
“阿瑶如此,会不?会委实霸道了些?”
“母后,您瞧瞧殿下,我还没说上两句呢,便怪我霸道了。”
谢瑶顿时故作抱怨地开口,一句话?让顾长泽眉眼?温和下来。
“好了,孤下回不?敢了就是。”
玩笑了几句,方才压抑沉闷的氛围轻松了些,有些阴冷破败的屋子里,谢瑶半跪在蒲团上,身子贴近他,想将?自?己身上的温度渡过去。
顾长泽在这小屋坐了一个多时辰,身上的确见冷,瞧见纤细的身形凑过来,便轻轻把她抱进怀里。
“找了许久吗?”
“也不?算久。”
谢瑶摇摇头?,轻轻抱着他精瘦的腰身。
冰凉的盘扣贴在外衫,柔软的发丝也绕在两人指尖,屋内安安静静的,谢瑶道。
“殿下以?后再来,也得告诉我,不?然?总这样?担心您,我连人都找不?着。”
“嗯,下回不?会了。”
“您身子骨弱,下回来看母后,便早些来,不?然?冻坏了身子,母后也会心疼。”
明明是她怕顾长泽的身子撑不?住,这样?抱着便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意,却偏拐弯抹角地说是先后会担心。
顾长泽又道。
“好,下回喊着你一起早些来。”
谢瑶这才点头?。
“时候不?早了,您见过了母后,总也不?能彻夜待在这,后院备好了晚膳,您这会与我一同回去用?些?”
那香已快燃到尽头?,屋内只剩下一点零星微弱的光,身旁的女子乌发明眸,眼?中带着担忧,顾长泽心中一软,拉着她站起身。
“那便走吧。”
两人一同起身,再度躬身拜了拜,顾长泽走出去将?门关上,屋内的香燃尽,彻底陷入黑暗。
谢瑶将?他冰凉的指尖攥进手中轻轻哈着气?,那点微薄的热意并不?明显,顾长泽却觉得四肢内骸都暖了下来,他轻轻动了动指尖,看着身旁女子眼?中的担忧。
她身上还穿着吉服,发丝却有些凌乱,想来今晚也没用?膳,奔波着来找他,那张漂亮的小脸上都因?夜色的冷而带了几分苍白?。
小院的门被打开,前?面的路有些暗,两人没带灯盏,才走了两步,谢瑶便有些看不?清眼?下的路。
她紧紧拽着顾长泽的衣袖,睁大眼?去看路,一边还提醒顾长泽。
“殿下小心……”
话?没说完,面前?的男子已弯下身。
“上来,孤看得见,可以?背你回去。”
谢瑶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却被他不?由分说攥着手腕拉上了后背。
宽阔的脊背还带着几分冷意,谢瑶看他坚持,便轻轻地揽住了他的脖子,弓着身将?侧脸贴在他后脖颈,试图驱散一些他身上的冷。
脚下的路有些黑,顾长泽背着她却走得很稳,从小院到后院的路不?算近,谢瑶总担心他身子吃不?消,才走了一段便闹着要下来。
人还没动,便又被顾长泽按了回去,不?轻不?重地道。
“放心,孤虽体弱,背你的力气?还是有的。”
第27章 27
他们两人便再没去宴席。
回到屋子里, 谢瑶奔波了半日,用过晚膳便早早歇下了。
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顾长泽垂头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去。
侍卫低声与他禀告了今晚谢瑶在路上遇见六皇子妃的事。
当听到谢瑶命人拿六皇子妃最害怕的田鼠吓她的时候,顾长泽摩挲着手上的指环轻笑一声。
他知道谢瑶一向温柔,却也看得出她温柔皮相下的聪明与反骨,六皇子妃惹了她,她也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奴才?听说?六皇子妃当时就尖叫了一阵,闹得半个皇宫都听见了, 回去又梦魇了半宿,这会整个六皇子府都不安生,贵妃娘娘觉得丢脸, 还让人出宫去责了六皇子妃一通。”
侍卫躬身?回禀过,顾长泽看嘴角的笑敛去,清声吩咐。
“明日父皇肯定要查,太子妃这事留了些尾巴, 你去处理?干净。”
他低声吩咐了几句,才?转头进了屋子。
谢瑶还正睡得沉, 巴掌大的小脸陷在青丝里,白色的寝衣包裹着那?玲珑有致的娇躯, 顾长泽褪了外衣躺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唔……”
她迷蒙着眼感受到顾长泽的动作,轻轻皱眉。
“是孤,睡吧。”
顾长泽轻声唤了一句, 谢瑶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下意识往他怀里钻了钻,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 皇帝果然着人查起?昨晚的事。
深宫大院,皇子妃被不知哪跑出来的小东西吓得失仪,又差点?摔倒跌进湖中,戌时三刻正是散宴的时候,大半臣子都看到了她那?副狼狈的样?子,且不说?贵妃,皇帝也觉得这儿媳妇太没规矩了些。
他责罚了一众跟在六皇子妃身?边伺候的人,又命御前的公公仔细查了,最后却查不到蛛丝马迹,只能不了了之。
午时,谢瑶与顾长泽用过午膳,问起?昨晚洐帝传他离开的事。
她在席间见洐帝并不高兴,也没过问为何?顾长泽没去宴席,心中有些担忧,想着昨晚必然是发生了什么。
顾长泽放下手中的书,将到了他跟前的谢瑶抱进怀里,大手轻轻抚着她的发丝,温和的目光遮住眼底的阴鸷。
“父皇传孤过去,只为一件事。
是想让孤承认上林苑之时,玉佩是主动送给三弟又被有心之人利用陷害,将三弟身?上的罪名摘干净。”
谢瑶顿时一惊抬起?头。
“什么?”
三皇子谋害六皇子又诬陷储君,同时害了洐帝的两个儿子,天下人都看着他被幽禁在府中,为何?如今洐帝却又要保他?
“你听得没错。”
顾长泽想起?昨晚在御书房的事。
洐帝先安抚了他在上林苑受的苦,又痛骂了三皇子一顿,最后开口却是要他承认玉佩是主动送出。
顾长泽其实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从三皇子被幽禁而不是废为庶人的时候,他就猜到洐帝是要保这个儿子的。
“可他污蔑了您受苦……这事如何?能这么轻易就算了?”
谢瑶只觉得心中升起?一阵恼怒,之前只觉得洐帝不喜欢顾长泽,却没想到偏心至此。
“他污蔑了孤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父皇想让他身?上清白。”
之前证据确凿,为避风头,洐帝将三皇子幽禁在府邸,没想到这半个月始终有臣子日日上书要严惩他,事情?隐隐越闹越大,眼见压不住,洐帝就得想办法处理?。
他敛下眼,看着谢瑶气恼的神色,没忍住伸手抚弄了一下她的眼尾,心中自昨日便起?的薄怒也消散了些。
“臣子们要上书,父皇不会摆明了偏颇他,也想给贵妃一个交代,但?又的确舍不得三弟,便只能从孤身?上下手。”
洐帝亲自找了替罪羊替三皇子认下毒害六皇子的事,又找到了顾长泽要他承认玉佩是主动送给三皇子的,从而把三皇子身?上的污名洗清。
谢瑶怎么也想不明白堂堂皇帝会为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儿子这般大费周章。
“他再不好?,父皇为培养他耗费了许多心力,这三年来他接替的是孤之前理?的事。”
“可没了三皇子和六皇子,还有您和其他的皇子,您虽如此病弱,之后未必不会有好?的时候,皇上未免也太……”
谢瑶说?着脸上已染上薄怒,顾长泽微微抚着她的眼尾,静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父皇不会让孤登上皇位的。”
底下的六个儿子里,六皇子已算是半废了,剩下的几个皇子是平庸之姿,能用的儿子就只剩下三皇子。
所以洐帝一定会保他。
他话?中的笃定让谢瑶心惊,想起?这三年来形如架空的养病,还有上林苑洐帝不分青红皂白便那?样?责骂顾长泽,她一时也不知晓说?什么好?。
她不明白洐帝为何?会如此对?自己?的儿子,只是为他病弱的身?子吗?
谢瑶感受着他单薄的脊背透出的凉意,没忍住将脸贴在他胸膛上,纤细的手揽住他的腰身?。
“那?您怎么说?的?”
“君命不可违,孤也只能说?,若父皇真要保下三弟,这玉佩一事孤也可以不计较。”
“这怎么行?”
谢瑶顿时一急,想着三皇子那?般恶毒的人要是活了下来,以后明里暗里地对?付顾长泽,才?真是危险。
她心中痛恨着三皇子的残忍,又怨洐帝黑白不分处事不公,恼意让她在看到顾长泽平和的眸子时又全变成?了心疼,顿时眼眶一红。
是否这样?的不公与置若罔闻这三年已发生了太多,才?让他就算提起?也不见生气。
可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谢瑶将头埋在他胸膛前,声音里压抑了几分哭腔。
“殿下未免也太心善。”
顾长泽低着头,轻轻吻在她额头算作安抚。
“到底是生身?父亲又是君王,孤也不能抗旨。
只是孤在这深宫里本就独身?一人,没想到如今父皇却是真连半分亲情?也不顾及了。”
他话?中带了几分失落,勾起?谢瑶自昨晚便在心中藏着的心疼,她闷闷地抱紧了顾长泽。
“没了别人还有我呢。”
顾长泽不动声色地抱紧了她,看着她眼中的神色,无声扬眉。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与谢瑶说?着话?,直到怀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起?身?将她放到床榻上,再回头时眼中已变了神色。
有几个臣子早候在书房等他,顾长泽进了书房,有条不紊地吩咐完了事情?,又问。
“近来皇后动静可大?”
“急得不行,想为三皇子开脱罪名呢。”
听到这话?,顾长泽毫不意外。
“命底下的人再推波助澜,早些逼一把父皇。”
臣子顿时低头称是。
“三弟是好?福气,有皇后这个生身?母亲心疼,还有父皇想尽办法为他开脱罪名。”
顾长泽目光幽暗地落在桌案前的宣纸上,轻飘飘地道。
想起?御书房内,他不过才?露出一点?犹豫,洐帝就变了慈爱的脸色意图威逼他同意,顾长泽便又轻笑道。
“可惜若是不长命,便是再好?的福气,想来也是消受不了的。”
顾长泽说?着,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帕子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两声。
再展开的帕子上带了几分血丝,他唇角染着的鲜红衬着苍白的脸色,显出几分妖冶的诡谲。
他轻轻拿起?桌上的匕首,任那?冰凉锋利的刀刃割破指尖,也不动片刻。
“大盛的皇子尊贵,三弟是父皇最喜欢的儿子,从小也不经受风吹日晒,必定有副好?身?子,也不知这匕首划下去,一刀能不能剜出他的心,给父皇瞧一瞧到底是黑是红。”
底下一言不发。
“你去吧。”
那?匕首轻飘飘地被扔下来,顾长泽道。
“父皇总是急性子喜欢逼迫孤,若他不乱说?些孤不喜欢的话?,也许三弟还能多活几天。”
毕竟他喜欢看乐子。
“可惜啊……父皇急着逼迫孤,孤也只能让他多节哀了。”
谢瑶在屋子里睡醒,时间已到了申时二刻。
顾长泽不知所踪,顾姳坐在她身?边百无聊赖地等她。
一看到谢瑶醒来,顾姳眼前一亮便要拉着她出去。
“昨晚宴席没过半你就走了,留我一个人好?没意思,今儿得闲,你快点?陪我出宫走一走。”
谢瑶扯着人将她拉了回来。
就算睡了这么久,她梦里也全是昨晚顾长泽在小院里孤寂的身?影,还有午后说?的那?些话?,醒了之后谢瑶心中也闷闷的。
她觉得顾长泽是个好?人,这样?的好?人却因为脾性温和又身?子虚弱而受这样?不平等的对?待,实在让人费解又气恼。
她扯了顾姳坐下,轻声问她。
“皇上不喜欢殿下,是从三年前开始的吗?”
顾姳一听这话?顿时变了脸色,瞧见宫人们都在外面伺候,拉着谢瑶落座。
“你平白问这些做什么?”
“你便与我说?说?,好?歹如今我也是东宫的人,连这点?事都不能知道吗?”
她越藏着谢瑶便越想问。
顾姳叹了口气。
“那?一年发生了许多事,其实我也知道的不大清楚。
父皇之前很疼皇兄的,他是嫡子,文韬武略样?样?都好?,几乎是没有争议的储君,后来带兵逼退敌军更是名声大噪,哪怕在他起?初重伤被送回来的时候,父皇日夜焦急,甚至还呕了血,很担心皇兄。
他昏迷了十多天,父皇什么都试过了,遍寻天下名医,又找圣僧们为皇兄祈福,后来来了个神医治醒了皇兄,底下臣子们就闹着他病弱不堪为储,父皇大怒杖毙了几个大臣,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皇兄必然会好?。”
算起?来第一年,尚算正常。
“第一年末,春节那?天晚上,父皇亲自来东宫看顾皇兄,还带着好?不容易求来的神医,在里面足足待了三个时辰,再后来父皇出来的时候大怒,皇兄昏倒在屋子里,两位神医已被父皇拔剑砍了,从那?天起?,父皇再未进过东宫。”
谢瑶神色一颤。
“可知道为何??”
“不知道。”
顾姳摇头。
“我与皇兄算是宫里最亲近的兄妹,可他连我也不说?。”
从那?以后,洐帝便架空了他东宫所有的权势,又以养病为由?要他两年不上朝,上林苑一事传出来的时候,顾姳心中竟没有丝毫惊讶。
她知道,皇帝在两年前就想废储,甚至是……想杀了他。
“但?我皇兄其实极好?,性情?温和又聪慧,是个合格的储君,底下的其他哥哥们都不堪重用,父皇却执意将他们都扶起?来,也要废了皇兄。”
言至于?此,顾姳便再不知道什么别的,谢瑶抿唇久久不语,奇怪当时是发生了什么,会让洐帝如此决绝地对?儿子恨之入骨,又让顾长泽如此肯定皇帝绝不会让他登位。
她滚动了一下喉咙,不由?得有些心疼顾长泽。
“嫂嫂。”
顾姳拉着她的手,头一回喊了她嫂嫂。
“我皇兄东宫没别人,也不与旁人一样?喜欢拈花惹草,虽然你们大婚是父皇圣旨,但?他身?边从无别人,我也总想你们好?好?的。”
两个对?她来说?都是重要的人,如今在一起?,顾姳是最盼着他们好?的。
她的话?情?真意切,谢瑶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和顾长泽是因局势成?亲,她本想如他所言,日后寻得自由?之身?,可此刻听了这些话?,看到这些天发生的事,她心中忽然生出说?不明的复杂。
顾姳在这待了小半个时辰才?离开,晚间谢瑶与顾长泽正用着晚膳,外面忽然来人回禀。
“皇上召见殿下。”
谢瑶心中担心着,执意与他一起?去了。
入了内殿,皇帝看见谢瑶也跟了来,眼中闪过几分诧异。
“昨晚的事,你回去想的如何??”
顾长泽跪下还没起?身?,皇帝已开口。
他底下的儿子里,老六已经废了,剩下的三个平庸扶不上墙,洐帝最看重的就是老三。
狠毒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儿子没了用,他必须得扶持一个去平衡时局。
更不能让朝中无人可用,反倒让他最忌讳的儿子找着机会翻身?。
他问出口,顾长泽轻轻咳嗽了两声,恭顺地道。
“父皇所言,儿臣必然遵从,三弟也受苦许久,便早些将他放出来吧,儿臣相信他是冤枉的。”
洐帝本以为今天要再废一番周折,没想到顾长泽如此爽快地答应了,他慈爱地看了他一眼。
“这才?是朕的好?儿子,朕就知道你最是恭顺,必然舍不得你弟弟受苦。”
洐帝说?罢就朝外吩咐。
“恰好?这会太子也在,你这就传旨让几位皇子和大臣都来乾清宫,朕的三儿受了污蔑与委屈,朕此时要为他翻罪。”
御前公公连忙领旨往外跑,跟迎面而来的侍卫撞到了一起?。
两人都痛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公公还没来得及喊,那?侍卫已经连滚带爬地到了洐帝面前。
皇后才?得了消息正喜形于?色,嘴角的笑还没扯开,就见那?侍卫带着哭腔喊道。
“不好?了,娘娘,三皇子没了。”
“什么?”
“啪嗒——”一声,皇帝手中的玉简掉在地上。
晚间三皇子在殿内歇着,许久不见人醒,晚膳的时候侍卫便进去喊人。
没料到刚进去,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三皇子的头被割断在一旁,死不瞑目地瞪大了眼睛,胸膛被刀划开,血肉模糊,鲜血混着皮肉滚落了一地。
连一向看惯生死的侍卫们都吓晕了好?几个。
侍卫颤抖着手呈上了三皇子个被割断的人头,皇后尖叫了一声晕了过去,洐帝眼前一黑,气急攻心呕出一口鲜血。
满大殿充斥着血腥味与尖叫。
顾长泽在那?盒子被呈上去的刹那?就捂住了谢瑶的眼。
整个大殿乱成?一团,尖叫声不绝于?耳,这事再没有翻供的机会,帝后二人双双昏厥,顾长泽担忧地关怀了几句,又周到地喊了太医,才?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由?带着谢瑶离开。
回程的路上,谢瑶还有些心惊那?不小心瞥到的鲜血,脸色发白地攥着顾长泽的手,还不忘安慰他。
“殿下身?子弱,不该只记得捂我的眼而自个儿看见的。”
连看惯大风大浪的洐帝都晕了过去,谢瑶理?所当然地把顾长泽的身?体?不适归为看到三皇子的头颅吓着了。
顾长泽不动声色地握紧她的手,轻轻叹息。
“虽说?三弟做错了事,孤也被父皇这般逼迫,但?好?歹多年兄弟情?,孤也实在不忍,他还这般年轻。”
谢瑶顿时蹙眉。
“殿下太心善了。”
以她看三皇子死了未必是坏事,总好?过被放出来时时刻刻害顾长泽。
她一边越发为他不值当,一边又握着他的手,生疏地安慰道。
“您别想那?么多,是他罪有应得。”
谢瑶知晓顾长泽性情?温和有君子之风,虽然三皇子狠毒,如今乍然离世他心中也多半不舒服,这晚回去便主动陪在顾长泽身?边,与他一起?歇在了前院。
至夜半,她从睡梦中惊醒,发觉身?侧的地方一片冰凉,顿时起?身?下了床榻。
“殿下呢?”
“一刻钟前起?身?去了书房。”
谢瑶担心他还记挂着三皇子的事,连忙穿了外衣也跟去了书房。
彼时下人才?回禀完今日在三皇子府的事,那?把匕首被洗得干净送到了面前,顾长泽修长的手拢过,眼中闪过几分可惜。
“三弟的血实在是脏,这匕首孤本不想要了,但?想来父皇一朝痛失爱子,必定思念三弟,这匕首是三弟终了前最后所见,便留给父皇当个念想吧。
也许……”
他轻飘飘地压下眼中的愉悦。
“也许日后能一同送了父皇与母后也不一定。”
下人低垂着头不说?话?,顾长泽拿着帕子将匕首又擦拭了一遍,才?道。
“你去……谁?”
顾长泽目光阴鸷地望向窗外,眼中的杀意在看到那?张芙蓉面的刹那?消散。
他几不可见地一挥手,侍卫退了下去。
谢瑶推门而入,瞧见的便是顾长泽坐在桌案前写东西的样?子。
“殿下怎么来了这?”
“实在睡不着,也不愿吵醒你,就想来坐一坐。”
他将手中的宣纸推到一侧,拉着谢瑶坐在了他腿上。
修长的手拢着她的腰身?,谢瑶目光顺着昏黄的灯盏去看他手下的字。
“殿下的字极好?看。”
“随意写写,静静心。
孤惊动你了?”
谢瑶摇头,有些担忧地回抱住他。
“殿下还在想白日的事吗?”
她纤细的手臂揽在顾长泽腰身?,仰起?头的动作让里面白色的寝衣松散了些,露出一截细白的脖颈,和松垮寝衣下玲珑的身?段。
顾长泽敛眉看过去,修长的手轻轻摩挲着她腰身?,一边道。
“是觉得有些怕,也许孤这三年久不见血,白日见了竟有些睡不着。”
他轻轻俯身?,将谢瑶扣在他怀里,眸中闪过几分幽暗。
谢瑶的头抵在他下颌,感受着扣在腰间的手有些冰凉,心中心疼。
“您身?子本就不好?,这一回不该去的。
我替您暖一暖吧。”
谢瑶刚要拉了他的手捂在心口暖一暖,便见顾长泽听了她的话?,微凉的指尖拂过腰肢,轻轻一挑,将绸带挑开。
温热的肌肤上抚过一丝凉意,谢瑶身?子战栗了一下,惊道。
“殿下?”
“不是说?暖一暖吗?”
顾长泽对?上她的视线,眸中似有不解。
然而手下的动作却未停。
带了凉意的手探进里衣,轻轻贴在她腰肢上,这凉意并不会让她觉得不适,反倒将她身?上带的燥意抚平了些,谢瑶舒服地眯了眯眼,轻轻喟叹一声。
外衣轻飘飘散落在地上,顾长泽垂下头,微凉的唇吻着她,含糊不清地喊。
“阿瑶,孤是有些怕,今晚不如留在这一同睡吧。”
这书房只一张小床,但?桌案却宽大,他轻轻托着她的腰身?将她搁在桌案前,掐着她的腰去吻她。
从耳垂,到唇,到脖颈。
谢瑶觉得他是为三皇子的离世而不忍,心中一软,便也没推拒他的动作,任他吻着,除去了她的发簪,又倾身?将她压在桌案上。
桌案还带了丝夜间的凉,但?抱着她的身?躯却滚烫,他慢条斯理?地剥开了衣裳,顺着灯盏去看身?下白皙如瓷的肌肤。
因着情?动和那?一丝紧张,她身?子泛着淡淡的粉,昏暗的灯盏恰到好?处地将顾长泽眼中的幽暗与阴鸷压下,他的吻落在她身?上,带起?一阵细微的,勾人的痒和意动。
谢瑶将手扣在桌角,咬着唇喘息。
吻落在她脖颈上,唇上,肌肤轻轻颤抖,他慢条斯理?地撩拨着她,看她依偎在他怀里眼眸氤氲,不由?得也跟着喟叹一声。
顾长泽生平最爱看别人身?上洒下来的血,如今却又觉得此时的谢瑶喘息喊他时的样?子是世间最美。
他呼吸有些见重,腰间泠泠作响的玉佩随着外袍一起?被丢在地上,顾长泽握着纤细的腰肢,细微摩擦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一滴汗顺着滴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垂在桌案下细白的脚踝战栗一下,桌案前的身?子抬起?,第一回在这样?的地方,她眼尾被逼出快意又紧张的泪,哑声喊他。
“去床榻上……殿下……”
“在这不是也很好?。”
他喘息了一声,声音顺着窗子传出去。
“腰抬高一些,瑶瑶。”
第28章 28
那桌案是念书着墨的地方, 素日最是干净,而今却沾染了一片狼藉。
衣衫堆叠在桌案与地上, 风顺着窗棂吹得谢瑶肌肤发颤,她眼尾泛红,葱白?的指尖紧紧扣在他脊背上,划出一道道红痕。
至夜半终于有些受不住。
“殿下……该歇了。”
“阿瑶很困吗?”
年轻的男人头也不?抬,覆在她身上含糊不?清地道。
“今日场景实在骇人,孤夜半想起依旧不?能眠,阿瑶且容孤这一回?, 多陪一陪我,可好?”
身下的动作渐重,谢瑶张口想拒绝, 却终归心?软于他话?中的可惜与失落,便只能轻轻咬唇,一遍遍被他扯入这情天幻海。
丑时三刻,书房叫水。
餍足的男人轻轻将她从桌案上抱起, 往一旁的耳房去。
谢瑶虽有意识,身上却连半丝力气也无, 腰肢软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进了浴桶。
温热的水缓解了身上的疲累, 她侧目看向顾长泽,年轻的储君温和的面容上带了些?脆弱,如晴光映雪,君子风仪, 当真?是极好看。
谋略策略诗词歌赋, 除却身子骨有些?差之外,便堪称是个极好的储君。
只除了委实有些?心?善。
谢瑶并不?同情三皇子死得凄惨, 也不?觉得帝后痛失爱子值当心?疼,三皇子与顾长泽都是洐帝的儿子,他偏心?至此,谢瑶心?中已是愤慨。
想到这,她轻轻动了一下,又被顾长泽摁住了腰肢。
“怎么了?看我这么久。”
他的声音慵懒又喑哑,莫名让谢瑶想起方才?在桌案上的荒唐,她浮沉于情海中,这样惑人的嗓音就贴在她耳侧,引诱她一遍遍沉迷。
谢瑶摇摇头,轻轻扣住他的手臂。
“困了,早些?歇吧,殿下。”
折腾了这一日,真?正算是身心?疲惫,顾长泽见她困倦,便也没再?闹她,起身抱着她回?了软榻。
书房的软榻不?算大,本是顾长泽昔年在这念书的时候准备的,如今睡了两个人便显得有些?拥挤,睡在里侧总觉得贴着的墙壁有些?冷,谢瑶便皱眉往他怀里钻。
顾长泽轻轻按住她不?安分的腰肢。
“阿瑶,别乱动了。”
谢瑶抬起迷蒙的眼,不?明所以地看他,那双眸子里似乎带了几分控诉的委屈。
顾长泽便握着她的手往下引。
待碰到那滚烫的物?事,谢瑶的手如触电一般猛地缩了回?来,意识也清醒了大半,夜色里她的脸色红透,再?没敢多说一句,乖乖窝在他怀里半宿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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