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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千秋—— by西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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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瑶探头往她身后看,却没瞧见人?。
“拐来?了,我可费了好一番功夫呢,嫂嫂,你便留在王府多用顿晚膳吧,也好瞧一瞧他。”
顾姳扯着她的衣袖撒娇。
谢瑶本就不想离开,这会也好奇这顾姳放在心上的人?,她受不住顾姳的撒娇,转头看顾长泽。
“想留下?便留下?,孤着人?往宫里回话?。”
顾长泽一眼看出她的想法。
得了准许,顾姳欢天喜地地往后面走?。
“遇景哥哥,你快来?!”
谢瑶连忙喊了管家去备晚膳,话?才?落,跟在顾姳与陈遇景身后,一道声音接着响起。
“许久没来?王府了,今儿跟着遇景蹭阿瑶一顿饭,阿瑶不会不答应吧?”
顾长泽的脸色在还没看到人?的时候就沉了下?去,谢瑶惊喜地道。
“子行哥。”
算起来?从萧琝养伤回府,除了在慈宁宫的那一面,两人?也没怎么见过。
如今在宫外,也没那么多规矩,他人?来?了,谢瑶高兴地把?人?迎了进来?。
今日的萧琝一身黑衣,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潇洒恣意的笑,入了内便看到了站在谢瑶身边揽着她腰身的顾长泽。
“殿下?。”
他面不改色。
“萧公子贵客前来?,孤与阿瑶有失远迎。”
一开口便摆足了姑爷的做派,萧琝更是笑笑。
“说什么有失远迎,我从小就每日来?谢王府,对这只当如自己家一般。”
谢瑶忙着张罗晚膳,也没理会他们话?中的针锋相对,争风吃醋的主儿不在身边,他们再较劲也无?用,顾长泽看也不看萧琝,跟着谢瑶往前院了。
晚膳不到一个时辰便备好了,管家满头大汗地跑来?问?谢瑶。
“小姐,您打算在哪用膳?”
谢瑶看了一圈。
“就前厅……”
“阿瑶。”
萧琝轻飘飘打断她的话?,笑意盈盈。
“这夏天前厅热,宴酩厅前的凉亭如今正好空着,冬暖夏凉,不如去那吃?”
顾姳跟着眼前一亮。
“这地儿好,就去这!”
凉亭与宴酩厅挨着,夏天晚上最凉爽,谢瑶招呼着管家将晚膳摆了过去。
几人?坐在了一桌。
陈遇景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地垂头用着膳,任凭顾姳怎么热络也少搭话?,谢瑶此时更好奇顾姳是用了什么法子,能让这么清冷的人?来?王府陪她用膳。
面前的碗里放进来?一块鱼肉,顾长泽的声音喊回了她的思绪。
“忙了一日饿了吧,多吃一些。”
谢瑶刚执着筷子去夹鱼肉,萧琝目光投了过来?。
“我记得阿瑶七岁的时候被鱼刺扎过喉咙,从那之后便不怎么吃鱼了吧,可别勉强了自己,若是受伤我们都会担心。”
他说着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夹了一块糖脆饼到谢瑶碗中。
“孤挑过鱼刺了。”
顾长泽没想到有过这一茬,攥紧了筷子看向谢瑶。
“不过你若是不喜欢,便不吃了,孤再给你挑别的。”
他碗边堆了许多的鱼刺,可想而知是挑了很久,谢瑶连忙拦他。
“无?妨,我爱吃的。”
她是被鱼刺扎过,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顾长泽一言不发地要去夹出来?,谢瑶连忙拦住他的动作,将那鱼肉送进嘴里。
“多谢夫君,这鱼很好吃。”
她甜丝丝的笑刺痛了萧琝的眼,他差点?克制不住心中翻涌的酸意,只能看着顾长泽的脸色由阴转晴,又低头为谢瑶挑着鱼刺。
顾姳追着陈遇景叽叽喳喳地说话?,顾长泽给谢瑶夹着菜,合着这一桌只剩他一个孤家寡人??
萧琝目光转向一旁,忽然开口。
“这宴酩厅上回开是一年前,一年不见,竟还这么气派。”
陈遇景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宴酩厅,顾姳想也没想地跟着道。
“是啊,上回开的时候,还是阿瑶定亲。”
第67章 67
她一句话没说完, 就被谢瑶捂住了嘴。
“吃你的饭。”
然而早已晚了?,顾长泽已顺着顾姳的话又看向了宴酩厅。
“许久没见了?, 五公主还记得呢?我记得那天五公主喝了?很多酒,闹着阿瑶说三年内总要拿下遇景,可不能留你一个人孤家寡人。”
萧琝笑了?一声,谢瑶硬着头皮去看顾长泽的脸色。
她早上?还跟顾长泽说这儿?从没开过呢。
顾长泽目光从宴酩厅移开,神色丝毫不变,又低头?去给谢瑶挑鱼刺。
“还喜欢吃什么,都与孤说。”
谢瑶:……
不应该啊。
从前她和萧琝说一句话, 这人都要平白吃些飞醋。
今儿?这么平静?
顾姳也?回过神,忐忑不安地盯着顾长泽。
想着这回闹大了?。
两个人都看着顾长泽,反倒让他?笑了?一声。
“怎么了??”
“没……没什么。”
“你总看着孤, 孤还以?为脸上?有什么东西,这宴酩厅的确豪华,孤曾在东宫也?有耳闻,太子妃, 你说明年咱们若有了?孩子,到?了?满月也?来这摆一回流水宴怎么样?”
顾姳当即嘴角一抽。
说了?半天, 定亲摆的再热闹也?吹了?,这如今坐在身边的才是正主。
难怪不屑于吃这点飞醋。
谢瑶连声点头?。
“好?, 殿下说什么都好?。”
“嗯,那你多吃些。”
对面的萧琝盯着顾长泽这云淡风轻的样子,恨不能把手中的筷子摔了?。
一顿饭吃的几?人各有心思,用完了?晚膳, 陈遇景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了?, 顾姳缠着人跑了?,江臻喊走了?顾长泽, 凉亭里剩下谢瑶和萧琝。
“殿下,冯先生回话,他?如今已入了?上?京,落榻临月楼,皇上?亲自着人请他?明日入宫,您看今晚可要再见他?一面?”
毕竟入了?宫要掩人耳目,短时间是不能跟冯先生“认识”的。
顾长泽摆手。
“不再见了?,为防变动?,从今日起,将他?身边所有的人都撤回来,再把这个身份的底给孤弄漂亮些,不准任何人发现不对。”
“是。”
江臻垂着头?压低了?声音。
“冯先生说,他?还没入京城,皇上?已传了?数次话问他?,可真有什么长生不老的药。”
顾长泽眼中闪过讽刺。
“若真长了?命,那叫贻害千年。”
他?轻笑一声,抬手挥退了?江臻往凉亭去。
越过垂花门?,顾长泽听见萧琝循循善诱的声音。
“你本来也?不想留下不是吗?阿瑶,你知不知道,你的入宫本没这么简单,那道圣旨并不是皇上?所赐。”
谢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今晚也?没喝醉,子行哥,怎么就说起胡话了??”
“我?没胡说,阿瑶,其实……”
萧琝的话音渐渐激烈起来。
“太子妃。”
两人双双回过头?,顾长泽从暗色里走了?进来,神色如常。
“父皇准许咱们落榻宫外,时候不早了?,姳儿?也?回了?,累了?一日,你先去梳洗,孤送送萧公子回府。”
谢瑶看见他?顿时迎了?上?去。
“殿下回来了?。”
“嗯,你先去梳洗吧,今晚孤陪你一起,便落榻你的房中。”
萧琝大手猛地紧握在一起,看见谢瑶神色如常地点头?,从垂花门?外离开。
昏暗的月色下,萧琝冷眼看了?顾长泽一眼,刚要抬步离开,忽然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刺向他?。
刀尖划破他?衣裳,仅差一点几?乎划破皮肉,萧琝闪身避开,然而下一瞬,那把刀灵活地又朝他?刺来。三两下的功夫,轻而易举地划破他?的衣袍,割开墨发,顾长泽一步步把他?逼近到?凉亭内,借着楼阁的遮掩,狠狠地刺向他?心口。
“噗嗤——”一声,萧琝侧身避开了?要害,那匕首还是划开了?他?腹部,刹那间鲜血淋漓。
“顾长泽,你疯了?!”
刺骨的疼痛逼得萧琝闷哼一声,冷汗直冒。
他?对上?顾长泽一双平静却猩红的眼,刚说了?一句,那匕首从他?腰腹抽出,又狠狠刺向心口。
萧琝呼吸一窒,用了?内力狠狠推开顾长泽,拔出身上?的佩剑刺了?过去。
顾长泽不躲不闪地迎了?上?去。
顾长泽身子不算好?,但?萧琝才受了?伤,手中又拿的是长剑,不适宜近身搏斗,两人三两下过招,顾长泽如同不要命了?一般,招式狠厉又步步紧逼,萧琝身上?连连挂彩,没几?步路便被顾长泽逼着退到?了?宴酩厅前。
顾长泽猩红的眸子落在宴酩厅上?,抬脚踹开了?门?,两人一路扭打进了?宴酩厅里。
到?了?里面他?更无顾忌,桌案清台,连着古筝琴画,通通被他?手中的刀扫到?了?地上?,噼里啪嗒地响起一阵声音,萧琝被他?一脚踹到?了?伤口处,眼前一黑身上?散了?力,被顾长泽死死地掐着脖子摁到?了?地上?。
“孤真想杀了?你,把你和宴酩厅,一起烧死了?,烧成灰,再没半点让她能记挂的往事才好?。”
夜色里,他?一双猩红的眸子翻涌着通天的怒意与妒恨。
什么云淡风轻,什么毫不在意,都是假的,他?在乎的要疯了?,恨不能现在就把萧琝五马分尸!
萧琝身上?疼得直冒冷汗,哪怕刀已抵到?了?脖子,他?却冷笑。
“怎么?你怕了??”
“孤不怕,孤想把你挫骨扬灰。”
手中的刀不受控制地刺下去,很快在他?脖子上?割出血痕,萧琝被他?死死压制住,脸色涨红,手中的长剑吃力地抬起,也?抵在顾长泽的身后。
“放……放开……”
长剑刺破衣裳,顾长泽仿佛无知无觉,手下愈发用力。
“多说多错,孤就不该留你到?今天。”
“你现在杀了?我?,她才是真会伤心一辈子……”
萧琝狠狠地喘着气,目光痛快地看着顾长泽猩红阴鸷的眸子。
“我?为她挡过剑,她最?心软了?。”
“孤千算万算,没算到?那一天是你故意所为,萧琝,你果真卑鄙。”
萧琝毫不意外顾长泽能猜到?他?,他?也?压根没打算隐瞒。
“比不上?你,顾长泽,夺他?人妻很好?玩么?”
“你再说一遍,是谁的妻?”
手下动?作愈发用力,萧琝感受着脖子上?的血往外流,眼前一阵阵发昏。
“我?的,是我?的……她本来就是我?的妻,顾长泽,是你用卑鄙的手段骗走她!退婚,再到?圣旨赐婚,三皇子的死,你分明对她早有所图,又装什么伪君子?”
“有你这样的废物,她早该另寻高枝来找孤,竟还便宜你与她定亲,萧琝,你算什么东西?”
“好?,不过就是一条命,顾长泽,你今晚一心求死,我?也?不怕你。”
两人话没说到?一半又扭打在一起,萧琝的长剑也?在顾长泽身上?割破了?好?几?个伤口,然而他?丝毫不顾,只一心想杀了?萧琝。
浓烈的血腥味在屋内弥漫,桌椅瓷瓶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萧琝长剑刺向顾长泽脖颈的刹那,他?的刀也?划向了?萧琝脖子,声音阴鸷冷厉。
“孤杀了?你,再将你挫骨扬灰,你带着这些秘密下地狱,从今以?后,谁也?不能再骗她离开孤的身边。”
手起刀落,长剑与匕首各自距离彼此脖子半寸距离的刹那,门?外响起管家的喊声。
“殿下,太子殿下,您在哪呢?太子妃找您呢。”
安静的谢王府外,萧琝捂着腰腹的伤口踉跄地走了?出去。
“公子!”
“滚!”
他?抬手推开了?下人,目光死死地盯着王府。
“确定江相是他?的人吗?”
“假不了?。”
“两块兵符都在他?手中,皇帝这老不死的竟还以?为他?是东宫的废物。”
萧琝冷笑一声,吐出一口血沫子。
夜色里,他?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无妨,他?有,我?也?有,这天下不止能姓顾不是吗?”
等他?夺了?天下登基,杀了?顾长泽,他?的妻,还是会回到?他?身边。
罕见的,这回顾长泽沐浴完才进了?谢瑶的房内。
她穿着白色的寝衣,懒散地窝在软榻上?看书等顾长泽,她一时看入了?迷,直到?腰间一只大手把她抱进怀里,才抬起头?看他?。
“不是只送子行哥出去吗?怎么送了?这么久?”
“孤与萧公子说了?会话,不碍事。”
他?脱了?外袍抱着谢瑶上?了?床榻,头?一回住在她的闺房,顾长泽左右瞧着这屋子。
从床榻到?屏风,乃至整个屋子,都是她极喜欢的浅色,紫色的床帷随风轻轻晃动?,她的妆台,书架,桌案上?摆着的古琴,刺绣,还有整个屋子都散发着与她身上?一样的馨香。
顾长泽埋在她脖颈重?重?地吸了?口气。
“白日里答应孤什么,太子妃还记得吗?”
“什么?”
谢瑶一时没反应过来。
“太子妃答应孤,孤陪你摘了?荷叶,你晚上?便与孤一起在这床榻上?歇息。”
“这不正是要歇……嗯……”
谢瑶话说到?一半,顾长泽的手已顺着寝衣探了?进去。
她手中的书松了?一角,被顾长泽拉着扔到?了?桌上?。
烛光摇曳,他?手下动?作不停,很快两人的衣衫散落在地上?,她被他?放在床榻上?,抬头?触目所及是淡紫色的床帘,还有她年少因为喜欢特意挂的风铃,被动?作扯着一晃,便响起了?清脆的声音。
这是她的闺房,她住了?十多年的屋子……这里面记着少女?的日渐长成,记着她每一晚的梦和心事,她从年少到?及笄成人,然而今晚却要和顾长泽在她的闺房中……
“既来了?,自然要在太子妃的房中,尝尝真正的闺房之乐。”
浅色的帘子散落,灯灭下去,朦胧旖旎的氛围里,谢瑶听见这句话,心尖顿时一颤。
“不行,这太……”
委实太超过了?。
她从来没想过会是这个地方?……
“有什么不成的?太子妃不想在这,那是想去哪?宴酩厅吗?”
他?堵住谢瑶的唇,将她的挣扎,嘤咛都咽了?下去,鼻息间充斥着她身上?和满屋的馨香,顾长泽兴致愈发高昂。
他?重?重?地吻着谢瑶的每一寸肌肤。
他?早就想这样做了?,在和她回门?的那一天,在见到?她和萧琝定亲的那一天,他?就想和她在这,试试真正的闺房之乐。
昏暗的屋子里不断响起浅浅的喘息和交错的摩擦声,甜腻勾人的水渍缠在顾长泽的指尖,又探入唇齿里。
腰身沉下去的刹那,风铃随着动?作勾缠响起,这声音越发刺激了?谢瑶,她眼尾的泪痕滑落,惊着声喊他?。
“殿下,殿下……”
“放松一些。”
顾长泽闷哼一声,一边哄着她,动?作却愈发重?。
他?食髓知味地拥紧了?谢瑶,看着她酡红的脸色和迷离的眸光,眸中阴鸷与疯狂散去,喘息笑了?一声。
曾经是别人的未婚妻又如何?卑鄙如何心狠又如何?他?既动?了?手,就没有回头?路。
她已在他?的身边了?,他?和她连身子都这么契合,他?们天生就该在一起。
第68章 68
第二日早起, 夫妻两人起身,管家?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
“小姐, 宴酩厅出事了?,奴才一早命人去收拾凉亭,发现宴酩厅的窗子被捅了个窟窿,大惊之下打开了?宴酩厅,里面的陈设摆件都被砸了个稀碎,地上还隐约有血迹!”
谢瑶人一惊,困意全消散了。
“怎么回事?”
宴酩厅从去年之后就没再开过了?, 她?成亲之后,谢王府的下人都?少了?许多,谢瑶到?了?宴酩厅内, 瞧着地上斑驳的血迹和碎了一地的瓷瓶,显然有些被吓着了?。
去岁办定?亲宴的时候,谢王极尽奢华地将宴酩厅里挂了?许多名人所?作琴瑟百好的画,还有象征着夫妻顺意的瓷瓶摆件, 而此时这些东西全摔在了?地上,连着上面的画都?碎成了?一片, 无一幸免。
“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啊,咱们王府一向都?是有守卫的, 也没人发现昨晚哪进了?刺客啊。”
管家?更是欲哭无泪。
什么人偷偷进了?王府砸宴酩厅的东西,又意图何为?
谢瑶有些不安。
“别怕,若真为谋财,也不该只砸了?宴酩厅就悄无声息地离开, 孤等会命人在王府里多加些守卫, 这儿先让管家?收拾了?吧,碎了?一地的东西, 不见有什么好寓意,平白放在这也惹人烦。”
顾长泽温声安抚她?。
谢瑶心中慌张,也只能听了?顾长泽的话,管家?招呼着人进来,将碎片和?血迹都?清理了?个干净。
顾长泽看着屋内的东西一件件撤出去,直到?整个宴酩厅恢复到?干净的模样?,心中萦绕了?一夜的阴云拨开,他目光一转,落在最里侧的一个地方。
“三楼那里还有一幅鸾凤和?鸣的画,一起挪出去吧。”
婢女忙不慌上前挪东西去了?,谢瑶正捏着帕子擦手上落下的灰尘,听了?这话骤然回头,眼?中闪过狐疑。
“殿下怎么知?道三楼有幅画?”
那幅鸾凤和?鸣的画是先朝一位很出色的画师所?作,后来偶然到?了?谢王手中,去岁挂在了?宴酩厅中,当时来的宾客们都?绕着这画夸好看,但?顾长泽不该知?道才对。
对上她?的目光,顾长泽面不改色。
“方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
他起身往楼上去。
“孤再上去瞧一瞧有没有别的东西,这样?珍贵的画别放在这,万一被毁了?,那就实在可惜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楼下,谢瑶刚要跟着上去,目光一转,落在扶手拐角处,一截染了?血的布料上。
她?忽然上前将那截紫色的衣角捡起来。
没过片刻,顾长泽从楼上下来,身后跟着的几?个婢女手中各自捧着东西,看样?子已将上面全部的东西都?搬了?下来。
紫色的衣袍一闪,他勾着唇到?了?谢瑶面前。
“走吧,孤等会就吩咐人将王府细细排查一遍。”
谢瑶目光落在他身上。
“殿下这衣裳都?皱了?。”
他袖角的褶皱尤其明?显,谢瑶扯过衣袖拍了?拍,忽然又笑。
“殿下素日最注重衣物?整洁,这身衣裳不仅皱了?,连袍角都?破了?一截,怎么还穿呢?”
顾长泽神色滞了?片刻,不动声色地牵住了?她?的手。
“不碍事,也许是昨晚送萧公子出去的路上不知?在哪扯着了?。”
“我昨晚还说?呢,您送子行哥出去的也太久了?。”
“到?底是贵客,孤送到?了?门外,想着让萧公子好走。”
两人离开宴酩厅,顾长泽喊江臻拿了?身干净的衣裳过来,谢瑶看着门关上,脸上染了?几?分疑惑。
“确定?你昨晚看见殿下和?子行哥一起出来的时候,他们两人身上有血腥味?”
“错不了?,当时奴才吓得?不行,还以为谁受伤了?,但?殿下说?是小厨房里杀了?只鸡传出来的味道。”
管家?低着头道。
一墙之隔,顾长泽扣着腰封的手收紧。
谢瑶又想起自己在楼下捡到?的衣袍一角。
那分明?是顾长泽身上的,他昨晚跟萧琝到?底在哪?
顾长泽换好了?衣裳出来,夫妻两人回到?东宫。
谢瑶还记挂着宴酩厅的事,忍不住试探着又问了?几?句。
然而顾长泽这回的回答再无半丝不对。
“昨晚送萧公子回去的路上,孤还看到?小厨房备下了?鸡汤,索性过去瞧了?瞧,本?想端去与你喝的,又想着才用了?晚膳,多半你也不饿。
出来的路上碰到?那厨娘杀鸡,也许是那会染了?些脏污在身上。”
谢瑶心中的疑惑消散了?些,忍不住打趣他。
“君子远庖厨这句话不是没道理的,若真让殿下自个儿杀了?鸡炖鸡汤给我,这身上还不得?弄了?一身的血腥。”
顾长泽温声一笑。
“你如果喜欢,孤也不是不可以学。”
他将谢瑶送入屋子,转头走了?出来。
“如何?”
唇角的笑消散,他负手站在廊下问江臻。
“冯先生已进去了?,您尽可放心。”
顾长泽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进去只是第一步,想让洐帝全然信他,自然还得?有其他的办法。
“宫中的事不再插手,从今日起也不准再盯着他,你去出宫,办另一件事。”
顾长泽压低了?声音。
“调一部分精锐,入萧相府。”
活人留着永远是祸害,只有死人才最能守好秘密。
六月二十是洐帝的四十五大寿,皇宫提前十多天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中宫空悬,操办寿宴的事就全落在了?惠妃头上,朝中与后宫上下都?忙得?不行,谢瑶却躲懒窝在东宫,和?顾长泽过了?好一段安静的日子。
离寿宴只剩三四天的时候,这日青玉奉命去内务府取给洐帝的寿礼,回来后神神秘秘地凑到?谢瑶耳边。
“五皇子在府中避了?一阵风头后,这两天又主动入宫朝皇上请罪了?,非但?如此,您猜奴婢方才回来瞧见了?什么?”
“奴婢看到?,萧二小姐入宫,跟五皇子在御花园碰见了?,五皇子在御书房外跪了?一阵,回去的路上一瘸一拐的,六月的日头正晒,萧二小姐主动命人送了?一把伞过去呢。”
萧二小姐?
“你说?萧楹薇?”
谢瑶对她?其实没多少好感。
她?和?萧楹薇打小就不对付,当时谢王故去,萧楹薇还是第一个撺掇萧夫人奚落她?的。
虽然是萧琝的亲妹妹,但?萧楹薇性情乖张,哪怕谢瑶脾性再好,也跟她?实在亲近不起来。
“正是,也不知?道萧二小姐这么眼?高于顶,碰着这事不躲就算了?,怎么还主动送了?伞?”
青玉提起萧楹薇便是冷哼一声。
不管是五皇子,还是萧二小姐,她?都?不喜欢。
“管她?做什么,也许只是随手送的罢了?。”
谢瑶摇摇头没在意。
第四日洐帝大寿,谢瑶起早换好了?衣裳,跟惠妃一同在宫里见了?内命妇。
到?了?晚上,皇宫在紫宸殿设宴,谢瑶陪在惠妃身边,刚到?了?殿外,目光落在一侧行过来的两人,神色一顿。
竟是五皇子和?萧楹薇。
萧楹薇敛去了?之前谢瑶见过的乖张刁蛮,温温柔柔地走在五皇子身侧,两人有说?有笑。
全然不避讳另一侧的五皇子妃脸都?要气歪了?。
眼?瞧着四周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青玉也是疑惑。
“小姐,你说?萧二小姐不会想嫁进五皇子府吧?”
“别胡说?。”
谢瑶回头止住了?她?的话。
萧楹薇是相府千金,五皇子府已有正妻,她?的身份绝不会嫁过去做侧妃。
何况五皇子才没了?母后,少说?也要守孝三个月,断然不会在这会办喜事。
但?谢瑶心中也疑惑。
萧琝对这妹妹素来极疼爱,便是萧楹薇不知?道分寸,萧琝能容了?她?出来这样??
谢瑶正看着他们的方向,冷不防萧楹薇忽然回头瞧了?她?一眼?。
两人目光对视,萧楹薇眼?中闪过厌恶,很快躲闪了?过去。
谢瑶随着惠妃进了?里面,没过一会,洐帝从外面进来了?。
也许是因为寿辰的缘故,洐帝今日红光满面,精神奕奕,大步从外面进来,还跟身后的臣子们说?着话。
“父皇人逢喜事精神爽,瞧着都?年轻了?许多呢。”
谢瑶和?惠妃的位置挨着,两人正闲话间,谢瑶说?的这句话却让惠妃面色一僵。
她?左右看着洐帝已落座,叹了?口气附到?谢瑶耳边。
“你是不知?道,皇上前些天不知?打哪得?了?个高人,说?能炼什么丹药保皇上龙体康健,一入宫就被皇上奉为座上宾,这半个多月连后宫都?不进了?,虽然看着脸色好了?很多,但?本?宫心中也担忧。”
前朝不是没有沉迷丹药而拖垮身子的皇帝,所?以惠妃自然不放心,这高人整日在乾清宫旁的侧殿住着,只有皇上能见到?,一个连来历都?让人捉摸不透的人,怎么能放心这种人待在皇上身边?
谢瑶心中有些惊讶。
这十多年来,洐帝虽因性情多疑而被史官频频进言,但?于政事上很是勤勉,一日只睡两三个时辰也不见有小病小灾,想来身子该很硬朗才是。
怎么还相信这东西?
她?目光落在洐帝身上,看着对方的脸色的确比之前容光焕发了?许多,又听着臣子们祝寿恭维的声音,谢瑶恍然大悟。
先帝也才活了?四十有九,洐帝今年已四十五了?。
大盛的皇帝一连几?代都?没几?个能活过五十的,也难怪会开始相信这些。
她?心中想着,顾长泽跟在洐帝身后落座到?她?身边。
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的太子蟒袍,神色温润,面容矜贵,刚一落座,便附到?谢瑶耳边道。
“今晚好生跟着孤,不要乱走动。”
第69章 69
“为何突然说这些?”
谢瑶奇怪地问他。
“今晚人多?, 孤是?怕若是碰到什么人冲撞了你就不好了。”
顾长泽拢住她的手,目光落在高台上喜笑颜开的洐帝身?上, 轻声说道。
“我都入宫有几个月了,这宫里上下谁不认得我?您也太小心了。”
谢瑶失笑。
顾长泽并未多?言,只道。
“那也得跟在?孤身?边,孤一会见不到太子妃,便心?中想念。”
谢瑶对他这般胡诌的本事?已免疫了,轻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夫妻二人说笑的举动全?落在?了对面的萧琝眼中。
他一直坐在?那,自从入了内殿便不说话, 一杯一杯地喝着酒,人比往日更沉默,身?上也无端多?了沉暗阴冷, 让一旁想上前攀关系的公子哥们都望而却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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