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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王母那些年by若然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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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仁八尺的个子?缩在不大的榻里,躺了头脚落地,脚上榻头悬空,总之什么?姿势都很累,道玄也跟着心累,但不知是不是小孩子?们睡觉很有感染力,这一夜大人?们无梦,睡得很沉。
第二天,张仁也没?精力练武了,千盼万盼盼回了放假的丫鬟婆子?们,尤其是照顾孩子?们的丫鬟婆子?,他给每个人?都涨了一倍的工钱。
入夜,张仁做贼似的在女儿们的房门口张望几下?,确认都睡下?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翻出?藏在花盆后的话本,叫值夜的丫鬟回去睡,再?一次把自己?洗得香香的,钻进?了卧房里。
王二妮长发披散,靠坐在床头正看话本呢,当然不是那?些不正经的玩意儿,是今年新上的一本演义。
张仁挪了过去,看了看王二妮手里的书,试探地问道:“夫人??要?不要?看些别的?”
王二妮头也不抬,摆了摆手,“正看到精彩的地方,不要?打搅我。”
张仁只?好先把手里的话本放在桌上,坐在床边解开外袍,把外袍放在衣架上,回头又看了一眼王二妮,见她仍旧沉浸在书里,不觉有些失望。
道玄怒其不争,一本破书也争不过吗?枉你跟本尊长得肖似,身量都差不多了,都这个时候了,大胆一点,解衣解得风骚一点都不会吗?把夫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啊!
然而张仁不是他这等饿红眼的老光棍之流,老老实实解了衣裳,睡到被褥里。他把日日练武锻炼出?来的,一身漂亮的流线型肌肉遮掩得一丝不露,只?露个蠢脑袋,还在勾着头看王二妮在读的书,道玄一时气苦,只?差气哭。
老子?辛辛苦苦说服了自己?,就落得个这样的结果吗?
王二妮一页一页地翻看演义,张仁起初还存着些小心思,但看着夫人?翻书的样子?,实在助眠,没?过多久,他就打着哈欠睡了过去。

月朗星稀,张府后厨院里,一头大肥猪正在仰望月亮。
这头猪的来历不凡,它是王二妮的陪嫁猪,自打当年被带到张府来,这头猪就彻底摆脱了啃草的苦日子,过?上了天天吃富贵人家泔水的生活。而且一连过?了好几个?年?,它也没有被宰杀,别说是猪,就是那几只鸡也活得好好的。
张府的风水不仅养人,还养猫养狗养猪鸡,大肥猪都快记不得自己当年?瘦得不见二指膘,天天吃王二妮打来的猪草的日子了。它活得太久,每天的生?活很规律,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直到今夜,它忽然开始对着天上的两个月亮思考起了猪生?。
猪生应该不止眼前的泔水,还有母猪和繁衍。
蒙昧的眼中渐渐有了些光彩,这是兽类诞灵的象征,俗话说就是成?气?候了,要变成?猪妖。
张府里所有的非人生?物……没搭理它,成?妖就成?妖呗,这张府里头妖还少了?
大肥猪思考了几晚猪生?,终于在一个?暖和的夜晚拱开了猪圈门,在夜色掩盖下逃了出去。路上还撞见了太白,不过?太白也没理它,跑了一头猪妖而?已。
大肥猪离了张府,四处兴奋地闻嗅,终于在一户人家的后院找到了猪圈。一头油光水滑的小?母猪正在圈里睡觉,刚睁眼就发现大肥猪拱开了猪圈门,它看起来肥壮而?英武,宛如踏着彩云从?天而?降的猪仙。
快?*?到凌晨那会儿,约完会的大肥猪又摸回了张府,它压根就没想过?逃跑,开什么?玩笑,待在张府又不会被宰杀,还天天吃上等的泔水,哪个?蠢猪才?会跑哦。
当然,谁也没发现后厨猪圈里的猪偶尔自己跑出去的事,又没人专门看顾猪圈,都是后厨轮值,到点去倒泔水而?已。
隔日一早,王二妮就把不大情愿的张仁拖了出来,今日是约定好的去重秋星缙云真人那儿复查的日子。
重秋星周遭小?界受到这个?中等大文明的影响,不少年?节都是差不多?过?,尤其是过?年?,小?界过?年?,重秋星上也是年?节。所以王二妮没有赶着带张仁去复查,因为人家宗门里也是放年?假的。
缙云真人治疗了多?年?的男人隐疾,对此也见怪不怪,总有些病人觉得吃了些日子的药就好得差不多?了,什么?医嘱都是把稳之言,相比那些擅自停药的,知道先来复查已经不错。
他也没多?说,熟门熟路地先观察了张仁的面色,见他气?色很好,有些犹疑地开始切脉。
张仁和王二妮都是紧张地看着缙云真人,等这位修士慢慢松开张仁的手腕,王二妮连忙问道:“真人,他现在身子怎么?样?”
缙云真人感?叹道:“仙子应该是为令夫寻到了对症的天材地宝,他如今已经神完气?足,身体不再亏败了。”
张仁听了,也是松了一口气?,但看到缙云真人欲言又止,明显还有未尽之言,立刻又紧张地盯着他,生?怕他说出个?但是来。
缙云真人语气?放缓,只道:“但是……即便已经补足亏空,也不该立时就消耗起来,而?且夫妻之事要有节制,以每隔三五日一次为宜,不可?久持不泄,更不能一夜数次,这都是折损肾元的。”
他也是好几百岁的老人家了,说起这事来带着医者的语重心长,而?且说话刻意侧过?来不面对着王二妮,很讲礼数了。而?张仁在他正面,对上老修士痛心疾首的神情,三十几岁的人了,一下子脸上臊得不行,几次想狡辩,都没能开口。
几乎算是训斥了张仁一顿,最后缙云真人下了结论,“是药三分?毒,既然身子已经痊愈,老朽就不开药了,记住节制就没什么?大问题。”
张仁臊眉耷眼地谢过?了老修士。
王二妮付了诊费出来,就看到张仁郁郁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拉了他一把,低声道:“真人都说你身体好了,还不高兴?原本我就想说了,你有点……太拼了。”
话有些委婉,但张仁知道,他的确有这方面的毛病。最开始成?婚那会儿,他和王二妮都是凡人,他那时虽然有些爱逞强,但王二妮会叫停。后来王二妮修为一进再进,几乎没有体力?不济的时候,他就开始玩命了。
回去的路上,张仁和道玄一起臊眉耷眼的,张仁难受,是因为自尊心被老医师戳得破破烂烂,还要被夫人安慰。道玄难受,则是因为看完这该死的医师后,原本说好的回去租画舫游乐的事泡汤了。
是的,这事还是王二妮最先提起来的,也就是那会儿看了船娘的话本子之后,张仁还好,到底吃过?见过?,可?道玄……他原本是万分?期待啊!
难受的一人一魂忽然有些融合的趋势,同时开口道:“说好了看完医师就去租画舫的。”
一模一样的语气?,一模一样的委屈,谁都没分?清谁,张仁以为是自己想说的,道玄以为张仁也想说这个?。
王二妮先是一愣,然后笑道:“那就租画舫,带上云华天佑他们,还有孩子们,我们就当出去游玩一趟,好不好?”
张仁蔫蔫摇头,不是和夫人两个?人去画舫玩,他不想去。
王二妮都不知该怎么?哄他,不过?缙云真人的话她是真的听进去了,定了五日一次的期限,她定了就不准改。三天前张仁已经拼过?一次,至少要再等两天。
张仁据理力?争道:“那再过?两天,租画舫。”
他是真的坚持,因为这事他也琢磨了有些时日,再加上刚才?融合时,道玄的那点执念全灌入他脑子里了,他眼巴巴地看着王二妮,只差委屈地嘤嘤几声。
没法子,只能应了他。
年?节一过?,气?候迅速变暖,不止人间春日降临,就连月宫上,也久违地有一株不知多?少万年?的月桂长出了新芽。
老树逢春,本是佳景,但王追月嗖嗖两下探手一捞,就毫不留情地把月桂树上的新芽全部摘下,捞在掌心凑成?了一小?把嫩绿。他盯着这抹嫩绿看了片刻,凑近过?去一口吞住,很珍惜地咀嚼到没有任何滋味,才?遗憾地咽下。
放在两三年?前,他压根想不到自己会因为一点难吃的新芽而?欣喜万分?,没法子,这该死的月宫甚至没有可?以种植的种子,他挖遍了这里的土,也没翻出啥可?以吃的草,炊金馔玉只是个?形容罢了,除了他,谁会真过?这字面意思的日子啊!
王追月现在总算明白了,人的名字从?来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他不喜王追月这个?名字,很喜欢叫做王大壮,正如他热爱种田养猪的生?活,而?非在这孤零零的月宫之中饿着肚子做清修仙人。
可?他偏偏就成?了。
初来月宫时,王追月不过?元婴修为,来这里的第十天,他饿得实在受不住了啃了一节碧玉雕藕,就直接踏入飞升境界。又过?十一二日,他吞了两颗紫金丸,成?就仙体。
再然后服食了一根笛子,一架箜篌,半张座椅玉扶手……总之他现在已经不清楚自己是个?啥境界了。
一声长叹,吃完月桂嫩芽的王追月又饿着肚子开始了四处觅食,正当他看中了一面墙,准备去吃的时候,忽然心头一动,感?觉血脉之中有什么?东西断掉了。
血亲之死。
他先是一惊,随即定了定心,他和王二妮的血脉联系不浅,应该不会是这样轻浅的感?应,也不像是侄女的感?应,当初他回到小?界时是打听过?家中境况的,仿佛那时跑掉了一个?后娘生?的……三姐儿?
呼名有所应,王追月的境界已经非常高,自然隐约有了判断,毕竟和他没有任何感?情,王追月停顿片刻,还是继续拆玉砖吃了起来。
与此同时,王二妮也按了按心口,感?觉到血脉联系之中断了一根,她比王追月更快反应过?来,眉头拧了拧,心情略有些复杂。
是三姐儿啊。
她的感?应更清晰一些,察觉到三姐儿不是死在小?界里的,而?是在重秋星。她能感?受到的是三姐儿似乎是一尸两命而?死,有很重的怨气?没有消散,虽然对这个?妹妹有些芥蒂,但王二妮还是很快联络上了出云真人那里,希望他帮忙查一下三姐儿的事。
毕竟姐妹一场,死得这样凄惨,倘若有什么?冤枉,她也会帮一帮。
出云真人那里很快应了,只是调查还需要一点时间,王二妮也没有催促,只是心里多?了这件事,过?了两天,张仁再次提出租画舫的事时,她叹了口气?,摇摇头,只说过?两天。
道玄和张仁一起蔫头耷脑了,两天又两天,两天何其多?哦。
果?然又过?了两天,出云真人那边传信,把三姐儿这几年?发生?的事都整理了一下,也查明了死因,出云真人亲自过?来送的调查报告,洋洋洒洒写了很多?,总之就是四个?字,咎由自取。
三姐儿当初被卖去做了炉鼎,不过?她运气?似乎有些不错,没几天那个?邪修就被过?路修士打杀。三姐儿那时年?纪还小?,比着王二妮的遭遇,编造了些从?小?被打骂,所以杀了血亲之类的事。修士动了恻隐将?她收做徒儿,后来又花费了符箓带她上界去,也就是重秋星。
然后三姐儿就遇到了一个?仙门公子,踹了带她上界的修士去做仙姬,也就是妾了。
想也知道,会收用未长成?的女孩,那仙门公子是个?什么?德行的人,三姐儿跟着他得宠了一段时间,招摇得意,打杀了不少姬妾。前段日子有个?已故姬妾的兄长得了奇遇,一下子龙飞冲天,来兴师问罪。
人家还在来的路上,那公子已经匆匆打杀了怀着孕的三姐儿,试图把罪责全推给她了。

王二妮看完,眉头紧蹙。
出?云真人窥看了一下她的脸色,安慰地道:“仙长,人?死已矣,何况还是伏法而死,为这等人?伤心不值得啊。”
他也是人?老成精,三姐儿?身负孽债,这点上是没法遮掩的,而她对那位救助她的修士和那仙门公子的说辞都差不多,无非是些家?人?打骂,父母不慈,兄姐残暴之类的话。她甚至把王二妮的经历都编了进去,说?爹娘要卖她进窑子,这才失手杀血亲。
换成旁人?,这种可?怜丫头多的是,没什么不好相信的,但出?云真人先认识的王二妮,第一眼看证词就不相信王二妮会打骂三姐儿,何况卖女儿?不卖大?的,反过来卖个当时才七八岁的,这也不合情理哇!
王二妮不算伤心,三姐儿?最开始是杀了王小弟跟着贩仙人?逃走的,在逃走之前还把贩仙人?引到了张府来,给那贩仙人?指了王二妮,当初还是同样筑基修为的孤阳子吓退了贩仙人?。
要是她年纪小被哄骗也就罢了,可?她这编造身世的样子不是很精明的吗?那她带人?来的目的又是什么?总之王二妮只是摇了摇头,想到三姐儿?死时的怨愤不甘,犹豫片刻。
“真人?,她死时怀胎多久了?胎儿?诞灵了吗?”
出?云真人?一怔,随即道:“快七个月了,应该是诞灵了,胎儿?无辜,也是孽债。”
没有脱离母体?的胎儿?,还没能形成自己的气运,是依附母体?而存的,三姐儿?偿还孽债,自然也就连累了腹中胎儿?。
王二妮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我只是觉得,可?怜了孩子。”
只这一句话罢了。
出?云真人?宽慰了她一会儿?,倒是王二妮不好意思了,只道:“实?在是麻烦真人?了,这件事我不准备管,但还请真人?看顾一二,三姐儿?罪有应得,她那夫君也不是好东西,倘若没能得到应有的下场……”
话没说?完,出?云真人?点头,和?煦地笑道:“仙长安心就是,这事犯在老朽这儿?了,绝不会轻轻放过。”
其实?她的担心很有道理,那仙门公子到底出?身不低,即便是有新秀崛起?,他这边都?打杀了三姐儿?顶罪,倘若那新秀底气不足,确实?很有可?能收下三姐儿?的人?头和?一些补偿了事,这可?不是王二妮想看到的。
证词上既然说?两人?一起?害死了许多无辜女孩儿?,那两个残暴之人?,就黄泉相会去吧。
出?云真人?的话出?口,王二妮安心了,送他一直到传送阵处,又顺路去看了看彩儿?,抱着懂事的小姑娘,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为人?父母啊,最不忍心听到的就是这样的事。
彩儿?是很懂事的,感觉娘亲好像心情不佳的样子,一个下午都?腻在王二妮身边,虽然不好意思,还是学?着星儿?妹妹的样子撒了撒娇,惹得王二妮亲了好几下她圆嘟嘟的小脸蛋。
到了快傍晚的时候,彩儿?才小心地问道:“娘亲心情不好?”
王二妮不想和?孩子说?三姐儿?的事,只是揉了揉彩儿?的头发,柔声道:“娘亲只要见到彩儿?,心情就好起?来了。”
彩儿?晕乎乎的,一头扎进王二妮的怀抱里。
大?昊天正坐在门槛上编筐,时不时朝屋里瞥上一眼,这编筐的手艺他是一看就会的。
至于他为什么编筐,是前些日子开春那会儿?,他送彩儿?去张府上学?回来,就听见不远处的一户农家?里,那农妇抱怨丈夫整天啥事不干,她丈夫说?腿疼要休息,农妇就去砍了竹子来,让他削了篾片编筐去。
有一句话让大?昊天印象深刻,是那农妇呵斥丈夫:“一天天的啥也不干,就知道躺在床上睡大?觉,老娘跟了你?实?在倒八辈子血霉,呸,还想换一个婆娘,你?去问问哪个女人?愿意找个半瘫子过活的!”
大?昊天起?初没在意,直到他也躺到了老屋的床上,不吃不喝等彩儿?等了一个下午。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不干活的半瘫子,于是晚上接了彩儿?放学?回来后,他就去山上弄了一大?堆竹子来堆在院子里,非常踏实?朴素地用双手开始削蔑片编筐。
第二天王二妮送彩儿?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在编筐,当时有些新奇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她每次来,大?昊天都?在编筐,从?在院子里编筐,到坐在门槛上编筐,只差在她眼皮子底下编筐。
编了他也不知道卖,编好的筐一个摞着一个,堆得比老屋都?高。
和?女儿?腻歪了一会儿?,王二妮仍旧客客气气地和?大?昊天道别,临出?门的时候很小心,因为筐摞得太多,她怕自己动作一大?,就把院子里堆成堆的竹筐给带倒了。
真不知前辈怎么就迷上编筐了呢?
彩儿?送王二妮一直到村口,一回来就急急忙忙地问,“爹爹,娘亲为什么心情不好?”
大?昊天其实?没有窥看到什么,他最近都?忙着编筐呢,不过女儿?发问,他还是自然而然地感知了一下,老实?地道:“她现在心情没有不好了,是见到彩儿?之后好转起?来的。”
彩儿?捧着小脸,羞答答地说?:“这个彩儿?知道嘛。”
大?昊天抽出?一根篾片削平整些,平静地道:“你?娘亲有一个妹妹,怀着孕死掉了,她有点为小孩子难过,之所以不告诉彩儿?,是怕吓到彩儿?。”
彩儿?点了点头,她才不会被吓到呢,她每天看爹爹做饭的,也许是因为看她是幼崽容易心软的缘故,各种各样会说?话的食材都?跟她告过饶,只是爹爹说?吃过血食的生灵都?可?吃,她就一个都?没有理。
摸着自家?养殖的小金龙,彩儿?还警告道:“嗷嗷,你?可?不要吃血食哦,不然就会被爹爹打死吃龙肉的。”
大?昊天抬了抬眼皮,他怎么会吃自家?女儿?养的宠物龙。
小金龙吓得鳞片都?要白了,连连点头,很懂事地拿头去蹭彩儿?的手。
编完手里的筐,大?昊天站起?身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行色匆匆地道:“爹爹出?门一趟,彩儿?在家?要乖乖的。”
然后他就化出?一道神念出?去了,出?去的那道神念还带了一把油纸伞,而原地还留着大?昊天的躯壳,也不是没有生机的躯壳,他仍然拍了拍身上的竹渣木屑,去给彩儿?做晚饭了。
至于人?在,为什么还要叮嘱这一句,只能说?……仪式感吧。
地府维度,枉死城中。
旧鬼超度,新鬼又至,今日的枉死鬼有三万六千九百五十二个,在鬼差的打骂驱赶中浑浑噩噩进入枉死城。城中群鬼乱舞,唯独高台之上,有一尊佛正在念经。
新鬼是最不安分的,新死的怨气比老鬼强大?太多,往往有新鬼发现这一点,就会去欺凌老鬼。三姐儿?是孕育之时被活活打死,以前有邪修专门制造此?类怨鬼,称之为鬼子母,也证明了这类鬼魂的强大?。
在走了几天流程后,她被两名鬼差押送而来,因为单独一个无法制服她,而进了枉死城,鬼差就松了一口气,向着高台遥遥一拜。
三姐儿?眼中流淌血泪,挺着高高的肚腹,也看向那一尊佛,很快,鬼容失色。
什、什么情况?她当然认得张仁的那张脸,当年姐姐嫁给张仁,她很不相信的,一度认为王二妮使用了什么下作的法子迷惑了那位富家?老爷。
后来她见识得多了,才慢慢放下了那份酸妒,毕竟张仁一个凡人?中的普通富户,哪里比得上对她百依百顺的仙府郎君。
可?恩爱不过几年,仙郎成了恶鬼,要拿她去顶罪,开什么玩笑?她虽然也折磨死了一些贱婢,可?那病秧子不是他自己打杀的吗?说?什么看她不情不愿心里窝火,她不过是在边上刺了几句,又玩笑一样提了几种有趣的刑罚罢了,又不是她动的手!
三姐儿?怨愤难平,在身死那一刻就带着腹中胎儿?转化成了厉鬼,要去咬死那负心郎,可?仙府有仙府的手段,两名道者喷血化符,将?她重重打入地府维度,她又和?鬼差撕扯不休,这是真正的激烈缠斗!
牛头打她不过,马面过来相帮,最后黑无常匆匆而至,一掌将?她魂体?打伤。
站在枉死城中,看向那尊佛,三姐儿?呆滞半晌,随后鬼脑子实?在转不过来,长啸一声,抓过几只老鬼,开始啃噬起?来。
她要壮大?魂体?,成为鬼王,返回阳间,杀了所有让她怨恨之人?!尤其是王二妮,她的好姐姐,三姐儿?现在越来越觉得,当初没能杀死姐姐,导致她气运不好!
是的,即便在上界待了很久,三姐儿?还是相信那贩仙人?说?的话,断了所有血亲,才能将?血脉气运归她一身,因为、因为她见过听说?过的那些天骄人?物,好像没几个有亲眷的啊。
老鬼在她鬼爪下挣扎呼救,高台之上,佛眼微睁,一道幽微金光打落,顿时化为囚笼将?三姐儿?困在原地,手里的鬼也挣脱开去。
厉鬼在金光下不断被消磨魂力,直到遍体?鳞伤,三姐儿?的腹中有婴孩啼哭声传来,不少老鬼都?纷纷避让开,同时惊讶万分,这只天然的鬼子母,竟然鬼体?诞胎,就地生子。
赶过来的大?昊天把鬼子捞在手里,揪着胎毛看了看,皱巴巴一只挺丑的。他满意地对鬼佛抬抬手,只道:“罪鬼留下,孩子我拿去另投好人?家?。”
鬼佛颔首。

那尊恐怖的大神魔离去之后,枉死城中众鬼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这叫鬼神惊,鬼魂本已是生命的最低维度,绝大多数的鬼魂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而强大到能震慑住这样的鬼物,只有生命维度强到了一种极致,体?内生机浓郁到影响周遭的地步。
昔年宇宙初开,万灵混沌,有文明?之始萌芽,始有文字出,那时宇宙之中处处充满浓郁生机,天雨粟,鬼夜哭,几乎将地府维度侵蚀到不存。
差不多也是同时期,太山遇敌濒死,意?外勾连地府维度,稳固住了此界,开辟阴曹,这便?是地府的由来,以?前这里被称为鬼界来着。
而鬼佛,只比这地府之主晚来几百万年而已,他是昊天三千二百万劫之中第一个诞生的神级智慧,悟道之初就知晓自己的归宿,便?也第一个来到这地府,超度了无数年月的鬼魂。
今日?的经文诵念完,鬼佛起身?,有一头青龙俯身?相就,竟是屈身?为坐骑的模样,正是那国主元照。
鬼佛上了龙背,元照一声龙吟,带着鬼佛遨游天际。
地府的天黑白如水墨,鬼佛从?前从?未质疑过太山的审美,如今也忍不住叹息,只道:“这天太阴沉了。”
元照笑道:“是有些,不过生死两界要是差不多风景,那地府也早该人满为患,尊主看了无数年这样的风景,怎么今日?独有此叹?”
鬼佛不答,闭目。
他想?起那日?的粉花裙裳了,在黑白水墨的地府之中,仿佛天地之间唯有那一抹亮色。
少?顷,鬼佛开口道:“元照,你是我诸弟子之中最有佛性之人,如今我将离去,这枉死城交托与你,你能担当此责吗?”
元照愣住,有些无措地道:“尊主,我、我入门时日?尚短,那些师兄师姐们跟随尊主多年……”
鬼佛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佛是不讲这些的,讲的是悟,讲的是法,入门多年的老僧未必比得过青年人一霎开悟,佛理精通不代表悟性通透,何况元照有这份缘法。
元照见鬼佛不言,自己慢慢消化了下?去,过了会儿,他小心地问道:“尊主要去哪儿?”
不是他说,总听?枉死城的老鬼们说他这师父在这里待了多久从?未离开过,怎么他才来没?几年,尊主就要离开了?
鬼佛睁开眼,看向地府终年不变的水墨天空,只道:“是虚是无,是吾归宿。”
元照叹息,太佛了太佛了,佛得他都听?不懂。
而鬼佛也没?有要详细解释的意?思,他活了太久太久,从?很年轻的那会儿他就知道自己最终的结果,而后悠悠岁月,全都是在等待中度过啊。
在两次见到大昊天之后,他就知道,近了,离他融合的日?子近了。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唯大智慧者?安之若素,鬼佛感到心情平静,可?平静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起那日?见到的粉花裙裳。
也许,太久没?有见颜色了吧。
一片莲瓣坠入水面,惹得万里涟漪动。
人间,小界。
今日?是早就答应了张仁的,租画舫游玩的日?子。
张仁一早起来就在镜子前换了好几身?衣裳,颜色深的他嫌老气,颜色浅的他觉得不庄重,样式庄重的,他又嫌穿戴起来像中年富商,总之没?一件看得顺眼。
王二妮看得好笑,只道:“折腾来折腾去的,你想?去画舫上吃晚饭?”
张仁有些不情愿地道:“没?什么好看衣裳,都显得老气。”
王二妮真想?带他出去看看,别人家三十几岁的男人都要抱上孙子了,就算张仁成婚晚,家里不也是孩子满地跑?本来就是中年人了嘛,甚至她认识他那会儿,他都三十了。
然后就听?张仁低声道:“我昨天去租画舫的时候,还?听?人说,现在春日?里风光正好,出来租船游乐的,除了年轻小夫妻,就是带着美妾的富家老爷……我就想?打扮得年轻些。”
王二妮心里温软,捧起张仁的脸,认认真真端详道:“没?事,我家老张看着还?很年轻,咱们在一块儿那么登对,不会让人错认的。”
张仁的那点别扭心思才被哄好了。
其实王二妮说得没?有错,她跟张仁看起来的确很有夫妻相,即便?比张仁小了很多,但她看起来是很稳重成熟的,看着要比实际年纪大一些。而张仁也远比同龄人保养得当,他个头高?,又经常练武,整个人的精气神就很不一样。
这是王二妮比较朴素的想?法,实际上两人站在一处时,谁都不会错认,又何止登对二字可?以?形容的。
道玄也跟张仁一样紧张,他从?来没?有过一次像样的约会呢,何况还?是画舫啊!那天的话本子他早就倒背如流了,如今这可?是直接实现梦想?啊!
这事也是提前和府里打好招呼的,如今白天家里的孩子都在上课,是专门请了西席先生过来府里教学的。人也是老熟人,几年前张仁为三姐儿和王小弟请的那位西席先生伏林,这位先生当时还?是刚中秀才,如今……已经算是成熟的秀才了。
举人哪有那么好考啊!伏林先生自打从?张府这儿失业,就收拾收拾去了别人家的私塾当客师,挣得少?干得多,自身?的学业也耽搁了,考了两回,两回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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