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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技能是摸尸by两脚空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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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之盾:弓箭手梦寐以求的保命护具,可绑在手腕上使用。】
缪小斯看了一眼,发现这是个做工精致的小圆盾,有A+级,关键时刻还能放大,她没有犹豫,直接把盾放进了多宝之家的装备库,然后私信美拉记得去领取。
【金蛇剑:一条金蛇样子的剑,剑尖像蛇舌一样伸出分叉,A+级道具。】
又是A+级?
无限接近于S级,快和她的锤子一个级别。
缪小斯把剑拿出来,握在手中,发现这把剑极重,长得还蛮好看的。
【夺命铜铃:破损的铜铃,已无法摇响,可修复。】
【大武者拳套:无头骑士的专属道具,有概率一拳直接击晕敌人。】
这次副本里的玩家质量是高啊。
缪小斯匆匆看了一遍,发现有些东西就算自己用不上,也可以带回去卖个好价钱,或用来充盈装备库。
至于破损的道具,她可以让阿熊试着修复,只要有材料就行。
而且这一次,别的不说,光摸到的灵币,都够她挥霍一阵的了。

此时, 两艘船一前一后, 在海上顺风航行。
缪小斯凝望了一会儿,突然又点开腕表, 鬼使神差的, 她对着漆黑的海面,咔嚓咔嚓拍了两张照片, 发过去。
“[配图][配图],这里的海好丑, 好黑。”
左然轻笑:“大海就是长这个样子, 老板。”
缪小斯:“……”
她忘了,她就不该跟鬼怪世界的人讨论海的颜色。
一分钟后, 她又找到几张图片, 发了过去。
这次的图片里,是蔚蓝的大海, 细软的白色沙滩, 远处天空与海已完全融成一体,沙鸥低飞, 白云点缀, 美得如梦似幻。
她说:“这才是海!”
左然似乎不信:“真的有这样的地方?”
缪小斯:“有啊,回去后, 带你去看。”
“这么丑的海,有什么好拍的。”
缪小斯刚回完消息,严君泽忽然从一旁走出来。
他看她半天了,心想这海又阴森,又丑陋,也值得看?
缪小斯关掉腕表,奇怪道:“你怎么又在我船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的船。”
“我来给百利甜送海图。”严君泽双手撑上栏杆,静望她一会儿,忽然道:“哎,你知道哪里的海最美吗?”
“哪里?”
“秘境里,有三个地方的海最吸引人,美人鱼岛、黄金海岸、白鹭海滩。”
“怎么去?”
“试炼场就可以,尤其是白鹭海滩,那里有世界上最美的日落,最壮阔的海景,被玩家视为心目中的‘伊甸园’。”
缪小斯默默记下,啧了一声:“这么好的地方,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严君泽:“很贵,一般玩家去不起,知道的自然就少。”
“哦……”
缪小斯心想,那挺好,知道的人少,说明安静,正好她可以带左然去。
“你想去吗?”严君泽靠近她,“等这次副本结束,或许……”
他注视她,一脸期待,眼睛亮晶晶像藏了星星。
“或许,我可以带左然去看看海,顺便带多宝之家去团建。”缪小斯目光真挚,“多谢你提供素材。”她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海岛呢。
严君泽一骇:“啊?”
笑容僵在脸上,捏着栏杆的手青筋微绽。
他垂首看她的表情,心被什么扎了一样。
严君泽茶里茶气:“你家左然是粘人精吗,好不容易副本结束,还要缠着你,这种男的,你肯定很烦吧。”
“不是啊,是我主动要带他去的。”缪小斯轻描淡写说。
主动带他去。
严君泽胸口又是一冷,涌起一股窒息的刺痛,他失落少许,又觉可笑。
“鬼能见光?”
“道具能解决。”
“……”
他撇下眼,语气轻讽:“可以,带着一只鬼去海边约会,这种事也就你能干得出来。”
这成本,还真是高啊。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淡淡的水汽里,缪小斯漫不经心,继续眺望远方。
二人缄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忽然,缪小斯目光一滞,她看到远处的海面上,漂浮着一颗颗人头一样的东西,正朝着他们的船追赶,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漆黑不透光的海面,雾气昭昭,而就在她们船的周围,里三圈外三圈,一个个黑色的球状物体从水里不断冒出来,如黑色气球一般。
船上很快传来美拉的呼喊声:“我们好像被包围了!”
美拉跳上桅杆,挽弓拉箭!
咻咻咻!
一波箭雨向河中激射而去,一碰到箭矢,黑球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迅速憋掉,缩回水底。
然而下一秒,四面八方,更多的人头从水里钻出来,源源不断,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那是什么?”严君泽皱眉,立即用对讲机喊自己家的符师过来。
缪小斯则直接扭过头道:“佑安,你去抓一个回来,让我看看水里到底是什么。”
佑安应了一声,脚尖轻点,砰的张开羽翼,黑色的羽翅宛如昙花绽放,他飞去水面,伸手抓住其中一个黑球往出一拉,一长串似水藻似头发的东西被他拽出来。
“回来!”
缪小斯一声令下,佑安拖着长长的黑球开始往回飞,但黑球下面的东西很重,飞到某个距离后,竟不能再移动了,最终,缪小斯一记纸飞刀划过去,那水藻一样的黑线被齐齐割断,佑安这才带着黑球飞回来。
忽然,周围的所有声音都变得寂静了……
唯有滴滴答答的水声,像一颗颗珠子打在甲板上。
缪小斯慢慢走上前,正视佑安手里那颗人头,她拨开乱七八糟的水藻和头发一看,一张惨白污秽的脸露出来,别提多吓人了。
“呼……”
一股黑气忽然从水鬼口中喷出。
带着恶臭,黑烟般向着船上三人涌来。
严君泽脸色当即变得灰白,四肢柔软无力,正要倒下,缪小斯一把捞住他,将他扔到了佑安怀里。
然后她闪电般出手,将一坨脏兮兮的破布塞进水鬼口中,旋即踢皮球一样,一脚将其踢回到了海里。
正这时,另一艘船上的符师也已经赶过来了,他扫视着水面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如临大敌,赶紧过去扶起严君泽,问:“他怎么了?”
“中了尸毒。”缪小斯拍了拍手,心想严君泽这体质有待提升。
“那你们怎么没事?”符师看向缪小斯和佑安,眉头皱着。
“毒抗。”缪小斯懒得多说,这还要归功于乔珊,没事干天天给她们喂毒,说实话,毒蝎毒蛇什么的,也不是谁都能吃得下。
过一会儿,严君泽吃了解毒丸,恢复理智,在符师的搀扶下,他指着海上说:“快拿炮轰,轰死它们……”
“船上的火炮对鬼没用啊。”符师说,“水鬼怕火,我试试火符吧,就是数量太多了,不如你们上大船,先走。”
缪小斯:“用不着这么麻烦,给点钱就行了。”
说着,她走到船尾,掏出一把把灵币掺着纸钱,朝水面撒了出去。
果不其然,一双双惨白的手从水面伸出来,抓着湿漉漉的纸钱,凡是领了钱的,全都飘走了。
那种阴气森森的感觉,也减弱了不少。
一番操作,轻而易举就将水鬼送走,把众人看得一愣。
符师震惊:“你的纸钱,是用什么驱鬼符做的?”
缪小斯:“不是啊,就是普通的钱。”
符师不信:“怎么可能,鬼这么没出息?拿了钱就走了?”
“也不能说人家没出息吧,有钱能使鬼推磨,穷鬼也很难做的嘛。”
符师:“???”
他看着缪小斯,不可思议,随手捡起一张飘落在甲板上的纸钱,看了看,发现还真就是最普通的灵币和钱。
“怎么会这样,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么简单粗暴……又离奇的驱鬼方式。”
他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震撼,好像之前的鬼怪副本都白混了。
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恐怖的灵异事件,到了这个女人手里就变得这么简单?他想不通。
缪小斯:“……也不是所有的鬼都这样,但你以后遇到鬼,可以试试这招。”
鬼跟人一样,都很爱钱的。
严君泽见状,拍了拍符师的肩膀,叹:“看见没有,咱们这一路上有她跟着,就用不着那么怕鬼了。”
符师怔了几秒,嗯了一声,转头默默回船上去了。
接下来,两艘船继续加速前行,中途又遇到几次鬼,但都被缪小斯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方法解决。
“话说,我们不是要去抢海盗船吗,怎么跑这么远还没遇到。”缪小斯看着赖在自己船上不走的严君泽,忍不住催促道。
严君泽坐在甲板上吹风,两条腿晃呀晃:“我已经有目标了。”
“谁啊?”
“你别问,到时候就知道了。”
临近傍晚,严君泽那艘海盗船又出了意外。
船突然像是被什么卡住,定在水流中一动不动,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缪小斯只好跳上海盗船,这时,船猛的一颤,似乎要被拽着沉下去!
哗啦啦——
船左倾右斜,直往下沉。
不少墨汁似的海水都进了船里。
冰冷的水泼到了众人脚踝上,冷得大家打了个寒颤,感觉一股凉气直从脚底往上窜!
“水底下有东西在拽着船。”
“不可能吧,这么大的船,得多大的力气才能拽得动啊。”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寒而栗。
缪小斯叹了口气:“我下去看看。”
“不用你,我们去。”符师和两个壮汉已经开始往身上套潜水服了。
缪小斯:“还是我去吧,你们去了也没用。”
能把一艘大船拽住的鬼,估计不是一般的级别。
她下去的话,还能少耽误点时间。
“那我陪你下去。”严君泽拿出一根绳子,环在缪小斯腰上,另一头套在自己身上。
缪小斯扒着栏杆,皱眉:“你这又是干什么?”
“以防万一,要是你被冲走了呢,我好拉你。”
“……”缪小斯心想,我水性满分,还用得着你拉我?
但她也没拒绝这层保险,只说:“你在船上等我。”
缪小斯转身,跳进了漆黑的海里。
连一个浪花都没激起来,直往下沉。
严君泽守在边上,紧张地看着水面,手电筒晃来晃去。
水里突然变得很安静。
静到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怎么回事,都过去三分钟了,她还不上来换气?”
不会出事了吧。
严君泽试着拽了拽绳子,绳子另一头却像是绑着一块大石头,死沉死沉。
“不行,给我也拿套潜水装备,我下去看看。”
严君泽不会水。
此时看着黑漆漆的海面,有点犯怵。
他要是想下海,只能借助设备。
“还是我下去看看吧。”符师走出来,一头朝着海里猛扎进去。
海水冰凉刺骨,他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正这时……
忽然传来一声水响,缪小斯的脸从旁边浮了出来。
刚入水的符师一愣,这就上来了?
船上,严君泽松了口气,一把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拽了上来。
“下面什么情况?”
缪小斯脸色略有几分凝重:“是鬼抱船。”
刚才,她潜入海底,看到一个身高体壮的死尸,竖在水里,像个巨人雕像,双手死死托着船底,尽管她向对方撒了一些纸钱和供品,对方依旧不肯让路。
可见,这鬼要的不是钱。
“那他想要什么?”严君泽问。
“要人。”缪小斯擦了擦流到下巴的水,靠在船尾上道。
“要人……”严君泽心底一震,“怎么个要法?”
缪小斯看他:“鬼抱船的故事没听说过?”
严君泽摇摇头。
一旁,符师爬上船,叹道:“遇到鬼抱船,船上无论多少人,都要选一个丢下去献给他。”
“一般来说,大家都是抓阄。”
“……”听完符师说的,严君泽沉默了,他没想到这鬼抱船这么凶,竟然完全没办法对付?
缪小斯也很无奈,她不是所有的鬼都能克制,有些鬼的能力,是规则类的,杀不死,也无法以人力抵抗。
“泽哥,我们哥儿几个去抓阄,选一个人出来,你就在这休息会儿吧。”符师哑声道,“尽量不耽误后面的路程。”
严君泽直起身子:“那怎么行,大家都是兄弟,要抓一起抓。”
“算了吧。”符师的手拍在他肩上,湿漉漉还滴着水,“您出事,我们也别想活着回去。”
“少废话,一起抓。”严君泽说,“你们准备东西,我先把她送回去。”
话毕,他去推缪小斯,让她回小船上去。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缪小斯靠在船尾,纹丝不动,“规则类,所有人必须参与抓阄,我既然上了这艘船,也跑不了。”
严君泽脸色一白,眼中光芒暗淡下去。
空气陷入片刻寂静。
缪小斯揉着太阳穴给自己醒了醒神,然后拿出一张白纸,开始写字。
船上一共11个人。
11张纸条。
10张上面是“生”,1张上面是“死”。
谁抓到“死”,全凭运气。
“大家就当玩游戏,放松点。”缪小斯语气无波又无澜。
眼下这种情况,再害怕也没用,听天由命。
很快,11个人聚在了一起。
缪小斯当着众人的面,把纸团撒到甲板上。
严君泽先抽了一个,闭着眼睛随便拿的,他展开一看,是“生”,但心情却说不上高兴。
接下来,没人动。
所有人看着缪小斯,意思是,该她了。
缪小斯表情沉静,挑了个离自己最近的纸团,刚要拿起来,手却被人一把抓住。
她抬眼看去,严君泽紧紧抓着她手,无比慌张:“先别看,我跟你换。”
“……”
缪小斯无语。
纸条最终被抢走,结果,严君泽一直不看,攥手里。
缪小斯懒得理他,靠在船上,兀自拧开瓶水喝。
随着甲板上的纸团被一个个选走。
大家各自去看自己抽中的结果。
良久,一个略微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
“泽……泽哥,是我。”说话的人叫阿财,小圆脸,他抽中了“死”。
一整船的男人僵在原地,有的愣愣地看着阿财,有的默默地看着甲板,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靠,我们弃船不行吗?就没有别的办法?”严君泽神情阴沉,把纸团狠狠抛出去,在海面上荡出一个微小的涟漪。
缪小斯垂下眼:“没用,换了船,无论走到哪儿,这只鬼依旧会跟着。”
所以……必须有个人去死。

所有人都看着他,但没人说话。
片晌,阿财走到严君泽面前, 低头把脖子上一条小狗样式的吊坠摘下来,一脸决绝:“泽哥,帮我照顾好我的家人, 这条吊坠……”
“是你女朋友给的定情信物?到时候放进你的棺材里吗?”严君泽神色沉重。
“不是……”阿财一哽, “我没有女朋友。”
“这条吊坠, 你帮我放在金陵墓园233号,我身上还有几百万灵币, 你也换成钱交给我父母。”
严君泽低头打量着那条吊坠, 上面是一条黄色的小土狗,吐着舌头, 调皮可爱,他说:“放心吧, 钱你留着, 万一下面还能用上呢,你父母的养老问题, 我们严家包了。”
阿财点点头, 红着眼睛,不再多说。
他紧紧捏着拳头, 连潜水服都脱了, 走到甲板上,脚尖向前, 张开双臂身体一点点倒下去。
却在这时, 他眼前忽然一花,一道白影快速从船头飘到了船尾, 似幻觉,带着刺骨的冷意。
阿财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手里写着“死”的纸条被拿走了,抬起眼,一个白衣女鬼轻飘飘像一朵云,掠过他,跳入了水中。
一切发生的太快,几乎就在眨眼之间。
阿财彻底愣住了,看着水面,微微战栗,“这……这不是之前搭船的那个白衣女鬼吗,她怎么跳下去了?”
几秒后,众人脚下猛地震颤了一下。
缪小斯急喊一声:“船动了,趁现在,快开船!”
“快!”
船上的人惊愕数秒,但反应极快,也顾不上多问,立即行动起来,随着浪花涌起,船居然真的缓缓开动了。
“怎么回事?”
“白衣女鬼……去替我了?”
阿财一屁股坐在甲板上,心神惶惶,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景象缓缓倒退,但他似乎能够看见前方的水底,一个全身浮肿的巨大竖尸,站在水中,胡乱拍着海水的场景。
而就在竖尸旁边,一个略显瘦小的白影,像一条美丽的游鱼,与其纠缠着。
场面看起来,既诡异,又匪夷所思。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
风渐渐大了起来,直到船开出去好几海里,彻底远离了那片海域,众人这才堪堪反应过来。
“刚才怎么回事,跳进去的,是那个搭船女鬼,她怎么……”
“这么说,阿财没事了?”
“到底什么情况,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接着,大家默契地将目光投向缪小斯,似乎船上只有她能回答这个问题。
缪小斯抬起头,缓缓道:“别看我,我也没想到。”
“应该是那白衣女鬼,在谢谢你们让她搭船吧。”
众人微微一愣。
但还是有些不明所以:“这算哪门子搭船,我们哪儿也没带她去啊。”
严君泽也说:“对啊,我们的船甚至都没到达目的地。”
“问题就在这里,那女鬼,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缪小斯吹着凉悠悠的海风,被水打湿的衣服贴在身上有点难受。
她压沉了声线解释说:“那白衣女鬼生前本是渔民的女儿,天真无邪,16岁时却被当做祭品献给了海神,扔到大海里。”
“因其心智未开,不懂得怨,也不懂得恨,死在水里后浑浑噩噩化为水鬼,却没有太多煞气,久而久之,她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也就忘记了回家的路。”
“所以每当有开得快的船路过,她都忍不住过去搭船,想要找到回家的方向。”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她无数次在这片海域徘徊,可惜……失去名字的水鬼,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地方。”
她说完,阿财突然激动地问道:“怎么会想不起来名字呢,她的名字被海神夺走了吗?”
缪小斯摇摇头:“谁知道呢,或许,她父母怕她变成鬼后找回来,一开始就没给她取名吧。”
“……”
“……”
众人沉默了一下。
足足过了半分钟,才有人问:“可献给海神,不应该成为海神的新娘吗,为什么她会无家可归,成为一只孤魂野鬼。”
“这个我知道。”符师看了看众人,讷讷一句:“每艘船上,都有一尊海神像,这片海里的海神……看起来好像是女的。”
所以……当年的渔民什么都不懂。
不知道是出于愚昧还是什么,理所当然的认为海神一定是男性,才会献出少女当祭品。
哪知道,海神压根没收,所以少女白白死了。
“这么说,那个白衣女鬼,仅仅是为了感谢我们让她搭船,就替阿财下去了?”符师看着缪小斯,目色怅然,谁也没想到,白衣女鬼居然会有这样一段过去,他问:“她还能回来吗?”
缪小斯实话实说:“我觉得那白衣女鬼蛮厉害的,但应该没有鬼抱船的那个竖尸厉害,不过……毕竟在这片海域这么多年,总有点本事在身上,他们谁输谁赢,也说不好。”
北海来来去去的船那么多。
肯让女鬼搭船的,却在少数。
不管是否到达目的地,这个女鬼还是很感谢他们的。
至少,没有人把她赶下去,船栽着她,走了好一段水路。
甚至能在船上,听着活人说说话,也是好的,起码没有那么寂寞。
“这一定是报应。”
“报应……”
听缪小斯说完白衣女鬼的故事。
阿财突然抱着头,一脸痛苦地缩在角落里,眼泪吧嗒吧嗒滴在甲板上。
“就算我死在海里,那也是罪有应得,该死的人是我。”他不停地喃喃着什么,浑身战栗不止。
“阿财,阿财,你怎么了?”船上的人以为阿财受什么刺激了。
正当众人都一脸疑惑,想要带他下去休息时。
阿财突然挣开众人的手,冲过来,扑到缪小斯身前,紧紧抓着她的双臂,满眼泪水道:“求你也帮我驱驱我身上的鬼吧,求求你了,我知道错了,但我真的受不了了。”
缪小斯骨头被他捏得生疼,忍不住皱了眉:“你好好说话,激动什么,先冷静点。”
“阿财你疯了!”严君泽过来,狠狠一脚踹在阿财脑袋上,将其踢开:“疯狗一样,你吓到她了。”
“那倒不至于。”缪小斯拦了一下,阿财被踢开后,听到严君泽骂他疯狗,哭得更厉害了,趴在甲板上直哆嗦,到了最后,又哭又笑的,鼻血流出来都顾不上擦,真跟被什么鬼魂上身了一样。
“靠,中邪了?”严君泽纳闷,使了个眼色,让人给他注射了一针镇定剂。
过了几分钟,等阿财终于冷静下来。
缪小斯无奈道:“阿财,我不是驱鬼专家,你高看我了,不过我可以百分百告诉你,你身上没有鬼。”
有没有鬼,她的“心眼”一眼就能看出来,包括之前的鬼抱船、白衣女鬼,只需一眼,她就能解析鬼的信息,甚至弱点。
但显而易见,阿财身上,是没有鬼魂的,否则,哪怕是修罗级别的鬼,也逃不过缪小斯的眼睛。
“跟着我的这只鬼,比较特殊。”
“这件事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你愿意先听我说说吗?”
阿财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躺在甲板上,看着天空,声音虚弱道:“这个鬼不是人,而是一只小土狗,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小时候,我因为贪玩,偷过家里的钱。”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张张红色的大钞,就藏在灶台后面的墙缝里,用木柜子堵着,我分三次,全拿走了,家里没人知道。”
“一开始,我沾沾自喜,只顾着自己,没想过后果。”
“直到一个星期后,我才知道,那笔钱,是我奶奶的救命钱,她躺在医院里等着做手术,家里人嫌我太小,没告诉我。”
“等我爷爷发现家里钱丢的时候,急疯了,差点气晕过去,我当时太害怕了,不敢承认钱是我拿的。”
“我就说是小土狗把钱叼走了,一部分叼进灶台烧掉了,一部分叼出去不知道撒哪儿了。”
“我爷爷知道后,气得活活将小土狗打死。”
“我永远忘不了那天,小土狗看我的眼神,水汪汪的,噙满泪水,它似乎在问我,为什么要诬陷它。”
听到这里,严君泽和缪小斯对视一眼。
然后,严君泽挨着缪小斯坐下来,冷哼一声,轻讽道:“你爷爷又不傻,肯定知道钱不是小土狗拿的,但又不能活活打死你,所以才拿小狗撒气吧。”
奶奶做手术凑的救命钱没了,对于一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来说,换谁谁受得了。
最痛苦的,恐怕就是爷爷了。
“我不知道。”阿财痛苦的说,“但奶奶最终还是凑够了手术钱,是个好心的医生借的。”
“可我的小土狗再也不会回来了,是我害死了它。”
“我把它埋在家后面的大树根下,后来有了钱,又把它挪到墓园里。”
“可是……它就是不肯放过我。”
“从它死的那天起,每一晚,它出现在我梦中,阴魂不散。”
“有时候,它冲我摇尾巴,叼一只活鸡过来送给我当礼物,好像我们依旧是天底下最好的朋友。”
“有时候,它冲着我呜咽,浑身是血,想让我救救它,它的表情在说它好疼。”
“但更多的时候,它只是一声不吭地仰头看着我,眼神充满悲伤,质问,疑惑……”
“我真的受不了……”
“几年前,我找了个大师,算了一卦。”
“大师说,小土狗的名字是我取的,只要我把小土狗的名字夺走,它就再也找不到我了。”
“小土狗的名字,叫阿财。”
“我拿走了他的名字,果然,很长一段时间,它没再出来。”
“可是不到两年,我不知道这两年里发生了什么,它又回到了我的梦中,它既没有害我,也没有恨我,就像那个白衣女鬼,那么的天真,那么的单纯。”
“但我就是受不了它看我的眼神,我受不了……”
“为什么,名字都被夺走了,它还是找回来了,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它还想怎么样!”阿财哽咽着低吼道。
“……”
“……”
缪小斯沉默了。
船上,众人也不说话,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你这不是鬼,是心魔,我帮不了你。”
良久,缪小斯说。
谁能想到,一个要能力有能力的玩家,会在梦中被自己童年的一只小土狗给魇住。
“或许你可以找盗梦者试试,删除你一部分记忆。”缪小斯实在给不了什么好的建议。
这涉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
最后,阿财被带下去休息了。
无解的问题,无解的小狗。
说到底,还是因为愧疚造成的心魔罢了,这种事外人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剩下的人也各自散开, 渐渐的,甲板上只余缪小斯和严君泽二人。
严君泽心不在焉,还在想小狗的事, “不管怎么说,打死小土狗的人是爷爷,就算变成鬼, 怎么偏偏只找上阿财呢, 这事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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