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相见by北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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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山风吹的有些发凉的头皮,被他用手指按压着,就如同卸下了所有盔甲和防备后,翻开肚皮的猫。她舒服到彻底放松,整个人懒洋洋的彻底松懈下来。
头发想擦干估计要费不少劲,她慵懒到半眯起眼,问:“晚点还会恢复供电吗?”
“可能?”他也不太确定:“看是跳闸还是电路烧了。”
“以前也发生过?”
“夏天经常。”裴河宴看了眼窗外横劈而下,几乎撕裂整片天际的雷闪:“山里的雷雨天气在夏天会出现得很频繁,闪电雷暴也会比城市里大。”
天气恶劣时,别说跳闸,更糟糕的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
可能是搓揉头发太过放松,她身体微微后仰,与方才非要和他保持距离不同,在不知不觉间,她几乎整个肩背都挨靠了过来。
裴河宴轻带了一下她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
她似乎也不抵触这样的触碰,任由自己放松着,将整个肩背都倚在了他身前:“会不会重?”
裴河宴笑而不语,不过在擦拭她额前碎发时,屈指轻弹了一记她的耳朵:“你说呢?”
耳后的长发已经擦到半干,他微微侧过身,将她的鬓发也一并搓捏着。
换了个姿势,他不经意垂眸时,能自上而下看到她胸前濡湿的睡裙领口。
她平时应该不穿这款内衣,内衣的肩带有些松,而睡裙的领口则被轻顶着,包裹出一个浑圆柔软的弧度。
他一眼发烫,下意识撇开了视线,非礼勿视。
了了原本正和他说着话,虽然是没什么意义的闲聊的白话,可他忽然不搭话了,就有些奇怪。她侧了侧目光,看了他一眼。
裴河宴正专心的擦着她头顶的发丝,她这么一动,包裹在干发帽中的几缕长发顺势从发巾的边缘处溜了出来。
“别动。”他低声说完,耐心地把那几缕湿发重新裹入毛巾里。
了了却没听话,她顺势转身,把双手环在了他的腰侧,仰起头看他。
烛光下,他的眉眼深邃立体,一侧鼻峰微微遮挡住了侧脸的光影,令他看上去像是法相庄严的半面神魔,对着光那一面温和慈悲,背着光的那一面则满目妖冶。
她看得着迷,伸出手去碰了碰他的眼角。
暖色的昏暗光线下,一切都似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他是这样,她也是这样。
他攥住了她沿着他眼角还要往下落的手,微低了头,想亲吻她。
在梵音寺,他恪守戒规从不逾矩,即便有很想冒犯一次的念头,也因还俗遥遥无期而次次含血饮落。
他轻蹭了蹭她的鼻尖,想告诉她,她身上好香。不止是沐浴露的味道,还有一种他很难形容,却沁入心脾,完全满足他喜好的香气。
他玩香多年,无论多复杂的调和香,过鼻就能细数它的材料和工艺。
可唯独她身上的,他闻不出来,甚至都无法具体形容出来。只知道,这抹香能勾起他最原始的本能,最炙烈的渴求,让他想把她彻彻底底的占有。
“你耳朵……是红了吗?”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有趣的事,从他掌心里挣脱开,抬手去摸他的耳尖。他的耳尖滚烫,比他身体的温度都还要更热一些。
她捻着他的耳尖摸了又摸,看他无奈地压下眉眼,再也忍不住,抿着笑,踮起脚来,极快地亲了下他的唇角:“是我主动亲你的,佛祖不会怪你。”
裴河宴没给她后退的机会,他手掌覆住她的后颈,扣着她将她重新送到了他眼前:“怪就怪吧,反正早已罪不可恕了。”
第一百一十章
他像是情窦初开,看不见她时总忙忙碌碌地寻找着她,想把她装入视野内,随时品尝。
就比如一起做早课,她站在正殿的最中央,他只稍回头便能看见她,不一定要说话,也不用有眼神对视,只要他抬起眼能把她刚刚好的盛入眼中,他便心满意足。
又比如每晚入睡前,他闭上眼,眼前浮现的也全是她。他会忽然回忆起很久远之前的碎片,也会突然想起很多个不曾留意的片段。无论是她的举手投足,还是一颦一笑,都是他诵念百遍佛经也无法驱除的画面。
他知道他的心早已经乱了,每日站在佛像前,都如同一具被掏空再填满的躯壳,一边庄严地念着经,一边在红尘里反复流连,缠绵不尽。
他亲吻着她,用力到像是要把这二十多天空缺的全都补偿回来。
他没再管那条已经湿透的干发帽,任由它从她的发梢滑落,坠落在地。他掌心压住了她半湿的发,那微微的濡湿和冷意,像是泼入烈火中的汽油,将本就按压不住的火苗生生吹拔了数丈。
他吮着她的下唇,与她厮磨交缠。
只这一件事,他就无比耐心。
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霹雳而下,紧接着,天际一抹惊雷,骤然炸响。
那轰隆的雷声,像是擂奏着大地发出的闷响,脚下隐约传来了轻微的共振感。
了了惧怕雷电,几乎是本能地想要躲闪逃避。
察觉到她的恐惧,裴河宴揽着她背对着窗口,抵着她的唇低声道:“闭眼。”
闭上眼就看不见了。
可他的声音转瞬被雷声掩盖,那似乎要撕裂苍穹的巨响令她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她熟练地将双手探入他敞开的云纱长袍内,紧紧的环住他的腰,把头埋入他胸口。
“我上辈子不是做了鬼,就是做了坏事,这辈子才会这么害怕打雷。”她的语气听上去可怜兮兮的,还有些好笑:“每次打雷我都感觉它要蹿进我的房间里,给我来上两下。”
她睡裙领口的濡湿紧紧的贴着他胸口,那湿意缓缓洇湿了他的云纱,令他也感觉到了那层湿润……以及寸许之下,有别于别处的柔软。
他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抱得更紧,却不敢说一个字来回应她。他生怕自己一张口,那沙哑的充满欲念的声音会把此刻对他毫无防备的了了直接吓跑。
他低头,安抚般亲吻着她的耳廓和耳垂。
“我上辈子不会真的是只恶鬼吧?就是那种转世……”她话说了一半,骤然停下。耳边,被他灼热的呼吸拂过的地方泛起了一阵麻痒,像是有人用一支轻羽轻挠着她的心口,明明是不经意的呼吸停顿,却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她抬起眼看他,很认真地告诉他:“不可以了。”再继续下去,连她也无法保持理智。
“不会在这里。”他含住她的耳垂,说话的声音很低很沉,却刚好够她听见。
他还什么都没有准备, 真的发生些什么不仅他无法负责, 对了了也是不公平的。他甚至很清楚,即便今晚彻底走向失控,他也不会任由自己脱轨坠落,去伤害她。
她的存在,便是对他最有力的约束。
见她不说话了,他的嘴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怎么不把话说完,你上辈子是哪种恶鬼?”
他故意引导着,让她分散注意。
“我有梦见过自己在幽冥的忘川河里捞花。”了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和裴河宴提过云师祖下午和她说的那些话,轮回转世的说法虽然在佛教里是寻常,但就和所有普通人一样,总觉得自己是芸芸众生既普通却又最不凡的那一个。既矛盾着自己是最寻常的水滴,又幻想着会有什么离奇又惊险的经历选中自己。
为了不让自己听上去很呆很蠢,她想了半天,才对他说起梦境的起源。
裴河宴边听着她说,边断断续续地亲吻着她。细密的、温柔的吻没有章法也没有规律,会落在她的眉心,也会落在她的鼻尖,但更多时候,流连在她的耳侧与颈窝。
她身上有刚沐浴完的湿润水汽,整个人像是含满了汁水的果实,令他欲罢不能。
了了被他干扰着,经常说着说着就忘了自己说到了哪。一停顿下来,他就适时地重复一遍,替她回忆起来。
反复几次后,了了终于察觉他的意图。再次停下来后,即便他提醒,她也不再往下说。
她的倔,有时候很可爱,总出现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
他碰着她的鼻尖,低笑了两声:“雷声好像停了。”
“没停。”只是间隔的时间变长了,没那么密集。
“那你还害怕吗?”他问。
了了总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不怀好意,可出于他平日里总一本正经的模样,这个念头只在她脑中简短地停留了一瞬,很快消失。
她望了眼窗外,雨声似乎更大了,连窗棂都被砸得噼啪作响。
“看来还害怕。”他没再给她回答的机会,自问自答着,仅用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轻松抱起。
他轻托住她的臀,分开她双腿,让她环抱住他的腰。
他压根没留意她的睡裙裙摆余量不够,随着布料被撕扯而发出的裂帛声,了了在猝不及防被他托抱起以及睡裙撕裂的惊吓中,瞬间惊慌失措:“我不怕了,你放我下来。”
裴河宴不仅没停,正托住她臀的手因她挣扎,还不轻不重地掐捏了她一记:“别动,摔了。”
了了顿时浑身僵硬,她伸手环住他的肩膀,转头看他想带她去哪里。
眼看着离床越来越近,她不敢置信地睁圆了眼睛,再次挣扎起来:“裴河宴!”
后者充耳不闻,一把掀开床帐,将她压入柔软的薄被之中。
他覆身而上,将她彻底淹没。
了了起初还试图和他较劲,可她的抗拒推拉都似助燃的柴火,只会把火堆烧得越来越旺。
裴河宴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固定在一只掌下,另一只手,如入无人之境,逐渐肆意妄为。
直到润泽的亲吻声和屋外的雨声缓缓契合,他掌下的双手也失去了力气,再不需要他分神禁锢。
他从她的胸前抬起头来,沉重的呼吸声与她的心跳逐渐融洽,此起彼伏。
她双眼紧闭,即便他及时勒马,她也没敢睁眼看他。
“了了。”他在她胸口上又落下一吻,想确认她是否真的生了气。
她没作声,只挣了挣被他按在掌下的手。
裴河宴立刻会意,松开她之前,还轻轻抚了抚她的手腕。他一动,了了身上的感官再次被唤醒,她努力忽略到他那强烈的存在,用力地收回了手。
其实她早发现他是故意吓唬她的,以他的性格,若要动真格必定会先争取她的同意,而非今晚这般,连凶带吓,看似什么都做了,可又永远都差上那一步。
“了了。”他再次叫她。
这一回,为了表达抗议。她翻了个身,将不着寸缕的自己埋入凌乱的被褥中,只留一个赤裸着的背,藏无可藏。
看来是生气了,但又没太生气。
他忍着笑,扯过刚才脱下的云纱长袍披在她身上,将她整个掩盖起来,藏入他的云纱之下。他翻身在她身后躺下,将她连人带被一起拥入怀里。
“明天赔你一条一模一样的睡裙好不好?”他问。
“我不要。”她闷声说完,任由他怎么逗弄都不再开口。
他安静了一会,又问:“你说要逛街,是不是想陪我去买衣服?”
了了不接话也不反驳,权当默认。
裴河宴了然,他没再追问,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我再陪你待一会,等雨停了,我就走。”
了了仍没说话。
裴河宴也没指望能从她这听到些什么回答,他抱着她就如捧着珍宝,怕太用力了伤害她,可不够用力又没存在感。
她待在他怀中,就是会令他想要不顾一切的抱紧。就像是渴求已久,拥有时格外珍惜,从这具躯体到这个灵魂,都无一不热烈的想将她融入身体,融入每一寸的呼吸里。
他甚至为自己有这个念头而感到一丝恐惧。
裴河宴回想起方才的荒唐,无奈的闭了闭眼。
最开始,他只是想把她放到床上就离开。可她挣扎着,那丝惊恐犹如最美味的佳肴,令他忍不住想采撷一二。此念一生,一切都变得不可控起来。
他将他好奇的,渴望的地方全都探索了一遍。
在她婉转的求饶下,这个崭新的世界充满了诱惑与甘霖。他品尝了一口,不止没有止渴,反而想要的更多。就跟沙漠里迷路的旅人,看见绿洲清潭时,恨不得将自己整个浸入。
他也迷路了。
在她的荒踪密林里。
了了后半夜醒过几次,不知道裴河宴具体是什么时候走的。朦胧中,她有他也合眼睡下的记忆,甚至还有她嘤咛着醒来时,他下意识为她掖被的画面碎片。
可当她彻底清醒,已是第二天清晨。
她睁眼看向支开了半扇的窗,最先入眼的是窗框上站着的那只歪头瞧她的麻雀,它口中啼啼有声,在她伸出手想伸个懒腰时仿若受到了什么惊吓,仓促地啼了两声,急速飞走。
它一走,那飞行的弧线如同电影中徐徐铺开的转场。
窗外,云海弥漫。
轻柔的,初生的日光透过云海似天宫仙境般缓缓铺呈。满目苍翠下,金色的阳光像洒在云海上的梭衣,以漫天云霞为盖,晕染了整片山河。
了了走到窗前,先往隔壁看了一眼。
没见着裴河宴,倒是看到了他用竹蜻蜓扎在窗口缝隙处的纸条。
寥寥二字,与她道了“早安”。
了了起晚了,早过了斋堂放餐的时间。
佛寺对弟子的时间观念极为看重,上课迟到,是要打手板或罚抄经书的。过了饭点,斋堂也不会留有剩饭,只能等下一顿赶早来吃。总之,浪费时间是罪大恶极,必须要受惩罚的。
可对待来禅修的香客,佛寺又相对宽容。
大师父们总是和颜悦色地让大家慢下来,去感受时间的流逝,鼓励大家去做一些无意义的却能放松心情的闲事。
对于夹在这中间,不上不下的了了,她既要遵守佛寺对弟子的戒规,又享受着额外的宽待。所以就……自己找东西吃吧。
午饭了了是在寺里的斋堂吃的,今日正好吃的粉条炖包菜,还有烹烤后撒了胡椒的千页豆腐,这些都是她喜欢吃的。
梵音寺的膳食师父手艺很好,还爱钻研。即便是素菜,也有十八般种吃法。以至于了了这么多天没吃上肉,也没怎么馋过。
她吃了个肚子滚圆,正想回去午休一下,裴河宴就给她打了电话,让她现在就去客院门口,他和司机都在门口等她。
于是,她只能放弃午休,掉头去了侧门……还是买衣服更要紧一些。
裴河宴今天有点忙,上午在会客室和拍卖行的总经理对接了一下雕塑作品的事。下午原本也有工作安排,可昨天答应了了了,他便自动将这些在他看来没有了了重要的事都往后做了措置。
了了从侧门出来时,他已经在车旁等了很久。
见她空着手,只拿了手机,连让他替她拎个包献献殷勤的机会也没给,裴河宴只能去扶她上车。也不知她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留意,她径直忽略了他的手,自己扶着车门坐进了车里。
他微微挑眉,看了眼前面的司机。有第三个人在,他没法说些什么,只能跟在她身后先上了车,对司机道:“去城区。”
南烟江相比京栖,主街区会更紧凑一些。
商圈套着商圈,盘虬交错的中心商贸区人流如织,看上去既繁华又热闹。
了了睡了一路,被裴河宴叫醒时,看着车窗外拥堵的客流,恍了半天神才拥着不知何时披在她身上的薄毯坐起了身。
车还没停下,尚在等待着进入中心地下停车场之前的最后一个红灯。
了了呆呆地看了一会来往的车流,问他:“你要在这买衣服吗?”
“这里女装很多。”裴河宴揿灭手机,又补充了一句:“睡衣的选择应该也能多一些。”
他没忘记昨晚说的要赔她一条睡裙的话。
了了“哦”了一声,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还掩着唇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等哈欠打完,完成了“开机”的大脑把他的上一句话重新处理了一遍。她接收、消化,再联想到早上看见的那条像是遭受了一场酷刑般的睡裙,瞬间扭头,瞪了他一眼。
昨晚的一切都是在昏暗的烛光下进行的,他遮挡在身前, 了了连那丝微弱的烛光也捕捉不到, 只有摇曳的光圈会随着夹缝中吹入的山风忽而轻闪。
所以直到今早,她才发现,睡裙不止裙摆是撕裂的,甚至在大多数她不配合的时间里,他还用了些蛮力。整条裙子,侧边开衩一路开到了胸口,就这么小一片布料,摇摇欲坠。接缝处全是暴力撕开产生的毛躁的线头。
她睡着之前都还在想,不知能不能靠针线缝补做个修复,起码穿完这个夏季。结果醒来后,她捧着那块皱皱巴巴的碎布,直接宣判了它的死亡。
是得赔。
她暗暗磨牙。
车驶入地下停车场,在电梯厅的入口前方停下。
了了进电梯后,先看楼层导览,两人的目标都很明确,直奔服饰区。
这个商场很大,上下占地共有七层,光是男装区就占了满满一层。
了了没有陪男人买衣服的经验,即便是了致生。老了对自己的形象问题并不在意,经常是同一个版型黑白灰三色的批量买。
有一年了致生生日,了了想用壁画比赛得来的奖金给他买身新衣服。他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临了又想方设法地不愿意去。所以直接导致了了在这一方面的经验,完全空白。
不过陪人逛街,有什么难的!
确实也不难。
即便了了不知道他喜欢什么风格,但审美在那,想不及格也很难做到。他们在迅速确定品牌的风格后,在导购的陪同服务下,很快挑选到了喜欢的外套。
换穿俗衣不过是还俗仪式上的一段流程,如果不是了了在意,裴河宴可能会从自己的衣柜里随意挑选一件,根本不会重视到为此慎重挑选。
不过来都来了,他确实还算喜欢这家品牌的男装,又挑选了几件单品,前去结账。
了了没跟上去,她在路过一个展示柜时停了下来。
橱窗里,旋转的摆台上正陈列着一对最新款的手表。她看了一会,让一旁的导购替她取出来做试戴。
她的首饰大部分是珠宝,手表很少。她很喜欢看裴河宴戴手表,他那只手,腕骨的形状很漂亮,即便是戴冗赘的佛珠都很好看,更遑论有装饰性的珠宝手表。
她看了一眼远处的导购台,正好与回头寻找她的裴河宴对视了个正着。她在短暂的心里交战后,还是伸出手朝他招了招。
裴河宴转头对导购说了声稍等,大步走了回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她试戴在手腕上的手表,皮质表带和金属表盘的搭配看上去有一种很休闲的舒适感。他牵起她的手,仔细端详了两眼:“很漂亮,喜欢吗?”
“喜欢。”她拿起另一只对表,“你会喜欢吗?”
这只表的表盘像移动的星轨,星轨上缀满了星星,像一个缩小版的瑰丽神秘的宇宙。
裴河宴看了两眼,取下了自己手腕上的表,换上了那只对表。
他微转动了一下手腕,让表盘贴合在自己的手部,用左手按压弹扣,很快佩戴好,展示给了了看。
和她想象中的效果几乎没什么差别,她满眼都是喜欢,看了好几眼,抬眼问他:“可以让我买吗?我想把这个手表送给你。”
裴河宴低头看了眼货柜上的价格,对他来说不算贵,可对了了而言,会有些奢侈。
可他没法拒绝,这好像是她第一次那么认真的想要送他礼物。
不过也不要紧,他今晚正好也有些礼物想要送给她。
了了付过钱以后,就让导购把新的手表按她手腕的尺寸做了收裁,给她戴上。见她这么喜欢,裴河宴摘下的那块表也没戴回去,和她戴了同款对表。
从店内出来后,他领着了了去买睡衣。
导购以为是夫妻两来选购,推荐的睡衣那叫一个奔放热情,好像不镶缀点蕾丝和珍珠就没法做睡衣似的,满眼花里胡哨。
“有没有真丝面料的睡裙?颜色不要这么深。” 裴河宴说完,又补了一句:“也不要蕾丝,容易扯坏。”
导购瞬间了然,她从货架里挑出几件适合年轻女孩穿的真丝睡裙,问了了喜不喜欢,甚至还特意强调了布料的韧性:“真丝虽然没有弹性,但在版型设计上会留有足够的余量,只是日常的行动或者夜间睡觉时的翻滚,是不会对布料产生什么损伤的。当然,暴力脱拆不算。”
她明明只是在介绍产品,可了了莫名听得耳热。她下意识偷瞥了眼裴河宴,见他面不改色听得认真,还反省了一下自己这两天怎么满脑子黄色废料。
睡裙的功能主要是在睡觉时得穿着舒服,腋下的尺量要松,不能勒胸,也不能太收腰。在这些基础上,再要求美观,那可选的范围便没有很多了。
裴河宴上手摸了摸料子,姆米数太薄的摸着不够顺滑,厚一些又怕夏天穿着闷热,筛选了几件后,只剩一件鹅黄色的吊带裙和一件丁香色的嫩紫背心裙。
了了还在犹豫不决时,裴河宴已经让导购将两件一并打包,送去结账。
“穿不了两件。”她又不是只有被撕碎的那件睡裙可以穿。
“那就家里也放一件。”
“家里更多。”
大三那年暑假,她大部分时间都蜗居在家中。没人说话也没行程安排,除了接外卖的电话,她几天都说不了一句话。那段时间,她就尤其沉迷购物,买一切她看到觉得自己会有需要的物品,睡衣就在其列。
“你那天没看到我的衣柜吗?”了了给他比划了一下位置。
裴河宴捏了捏她的手,反问道:“你就那一个家?”
“啊?”了了懵圈。
见她反应不过来,裴河宴结完账,拎起购物袋和她先走出了店铺:“还有什么想逛的吗?”
了了摇头,她抬腕看了眼时间,有些不想那么早回去:“你呢,有什么想逛的吗?”
“那就回家。”他换了只手拎东西,腾出一只手来牵她:“你不想看看那盆兰花现在什么样了吗?”
了了这才明白过来, 他说的是哪个家。
虽然但是……那里也不能算是她的吧?不过这也不是重点。
“荀叔把兰花养活了?”了了惊喜。
“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但今年应该开不了花了。”
“这不算问题。”了了晃了晃他的手:“那走,现在就去。”
裴河宴见她如此兴致勃勃,一时哑然。本还以为发生过昨晚的事,想骗她回家会有点难,没想到一盆兰花就足够诱惑,连报菜名都不需要。
上车后,裴河宴先给荀叔打了个电话,让他备菜。今晚他会带了了回去吃饭。
荀叔也挺开心,特意问了了有没有想吃的菜,问完菜品,又问甜点。他新学了一道乌龙布丁,茶香味和洛迦山的那道甜品几乎一模一样。
手机开的是扬声,荀叔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微微失真。可了了脸上的笑意随着他这句话忽然固定,她不掩诧异地看了眼拿着手机耐心听他们两人聊电话的裴河宴。
她没立刻问,先和荀叔约了今晚一起喝他酿的拿手米酒,又道了别,说了“等会见”,等挂断了电话,她才无声的用眼神询问他:荀叔怎么知道乌龙布丁的?
“荀叔每年都会和家人一起去重回岛求平安,他知道我在优昙法界待了很久,就问了问我。”裴河宴把薄毯盖在她的膝上,不紧不慢道:“我记得你很喜欢那家店的甜点,就叮嘱了两句,没特意费事,你放心。”
那就行。
了了不太能理所当然的接受自己的事会麻烦到别人,无论这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她都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说完我的,再来说说你的。”裴河宴好整以暇地倚住靠背,问:“你明早三点之前得回到寺里吧?”
了了不明所以,理直气壮:“当然。”
裴河宴点了点头,“但是你晚上要和荀叔喝米酒?”
他特意咬重了“米酒”二字,强调道:“那是米酒,不是酒酿。”
了了听到这,已经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
“荀叔的米酒,能把他自己喝醉。”裴河宴似笑非笑,颇有些看热闹的嫌疑:“你现在打电话回去,告诉他你后悔了,那就还来得及。”
了了像一只被戳破了气球,气弱道:“是不是就算醉得不省人事,我也最好出现在明早的大雄宝殿里,给师兄们和声?”
裴河宴没回答,但表情很明显当然,醉死了也得按时去上早课。
了了顿时气若游丝:“那……如果我醉得不省人事了,你能把我扛回梵音寺吗?”
裴河宴哑然失笑,他看了了了一会,摇了摇头:“有比这对我更有意思的事,你想不想试试?”
了了不太想。
自打昨晚解锁了一个崭新的她从没有见过的裴河宴后,她就隐约有一种羊入虎口的危机感。
她比了一个“我就喝一点点”的手势:“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就陪荀叔喝一瓶盖。”
裴河宴点了下头:“随你。”
了了上次喝荀叔酿的酒,还是在京栖的老宅。
葡萄的清甜味即便是现在想起来,也清晰得像是在舌尖又润了一遍。
尝尝嘛,反正有裴河宴在,就算喝多了也丢不到哪去。
到老宅刚好下午四点,荀叔摘着豆苗就迎了出来。也不知他是因为感觉到了了会是这个四方庭院的未来女主人还是一酒之约打下了良好的建交基础,他这回看见了了,笑得格外赤诚热情。
“来来来,先进屋里。”他放下豆苗,随意地擦了擦手,领着两人先去偏厅:“这大热天的,进里头吹会空调凉快凉快。”
话落,他匆忙去洗了手,给两人斟茶,还摇铃喊了厨房的阿姨过来送酸梅汤和切洗好的时令水果。安顿好两人,他让了了等着尝尝晚上的米酒后,便跟着进厨房帮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