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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名著衍生)如何阻止男主发疯by爆炒小黄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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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这里的人想得太简单了,以为路易·威登的酬谢,就能驱使理查德冒险将包偷走。
谁知,对方比她想象的要审慎太多,第一反应居然是利用她给出的信息,跟经理谈判换包里的东西。
之前,经理没让理查德碰登山包,估计是不想他看到包里的东西——万一是好东西,分配不均会引发冲突。
他们协商过后,经理当然愿意让理查德拿走登山包,尝试打开。
作为魔术师,理查德找到隐藏的锁扣并打开,只是时间问题。
假如埃里克没有插手,她不仅会失去登山包,还有可能暴露身份——登山包里有她的身份证。
虽然她还不知道这具身体长什么样子,但根据穿越定律,大概率跟原本的她相差不大。
到那时,经理是把她抓起来审问包里物品的来源和用处,还是像对待“四足女”艾米莉一样,直接将她制成标本……就不得而知了。
……埃里克救了她一命。
她却以为,他是因为嫉妒理查德的相貌才那么做。
薄莉抬眼望向他,想要道歉,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埃里克察觉到了她愧疚的注视。
他没什么情绪,也不打算回应。
他早已习惯被人误解,相较于从前的遭遇,她惊惧、怀疑的眼神,是如此不值一提。
薄莉却没有收回欲言又止的视线,带着古怪的热量,继续在他的面具上徘徊。
怎么会有人的眼神像无形的手,在他的面具上来回抚摩。
他感到强烈的不适,仿佛她的目光随时会揭下他的面具,触及底下真正的皮肤。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不安和……耻辱。
他毫无征兆地生出一股攻击欲,想要掐住她的喉咙,用力收紧,直到她的视线失去焦距,脉搏停止跳动,再也无法用眼睛触碰他的脸庞。
这时,薄莉终于想到如何道歉。
他喜欢肢体上的接触。
那她可以再给他一个拥抱。
想到这里,她伸手抱住他,仰头在他的面具上亲了一下,轻声说:“……对不起,之前误会你了。”
巡逻的人早已走远,她并不担心会被听见。
埃里克却动作猛烈地推开她。
不过,他只是推开她,并没有扔下她不管,还是允许她贴着他继续往前走。
薄莉便没有多想,只当他害羞了。

第10章
同一时刻,营地那边又传来一声尖利的哨子声,紧接着密密麻麻的火光亮了起来,好似起了火灾。
马戏团的人发现他们离开了,开始举着火把寻找他们的踪迹。
雾越来越浓,灰白色的浓雾犹如实质,在高大的柏树之间游动。
不到片刻,营地那边的火光就被遮盖住了,只剩下一线微弱的光亮。
但这仍然不是好兆头。
雾越大,说明天快亮了。
薄莉有些后悔让嬷嬷把金怀表还给麦克。有表的话,她至少可以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而且,把表还给麦克后,埃里克也没有得到道歉或补偿。
人们依然认为,他是一个怪胎。
不远处就是马棚,里面大概有十多匹马,但大多是挽马和驮马,体型大而笨重,速度也慢,主要用来拖拽马车。
整个马戏团只有一匹好马,经理管它叫“恺撒”。
那是一匹精瘦有力的阿拉伯白马,体态矫健而优美,皮毛如丝缎一般细腻光滑,在特定的光线下,甚至会泛起贝壳似的艳丽光泽。
薄莉跟马术师套近乎时,喂过恺撒几次——它简直像被宠坏的狗一样挑食,萝卜只吃最水灵的尖儿,正餐吃完还有水果吃。
她都没有在马戏团吃过水果。
几次下来,薄莉放弃了骑恺撒逃出马戏团的想法。
它太娇生惯养了,很难说逃跑的时候,会不会一个不高兴把她甩下来。
埃里克却轻而易举地把恺撒牵了出来。
薄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之所以觉得这匹马很狗,是因为它吃到不合胃口的东西,会像狗似的龇牙咧嘴。
马术师说,恺撒发狂的时候,曾咬下一个饲养员的耳朵。
从那以后,她见到它大而整齐的牙齿就发怵,不敢再靠近它。
现在,它却像嗅到埃里克身上危险的气息一般,连个响鼻都不敢打,任由他用皮带把登山包绑在马鞍的后鞒。
薄莉在恺撒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它和自己一样,都怕被埃里克毫无征兆地捅死。
出于同情,她摸了摸它的脑袋。
恺撒没有拒绝,反而用鼻子轻轻蹭了一下她的掌心。
埃里克看也没看她们一眼,已经翻身上马。
薄莉有些踌躇,不知道怎么告诉他,自己完全没骑过马,根本不会上马。
不等她思考出一个完美的说辞,埃里克已俯下身,两手掐在她的肋骨两侧,直接把她提了起来,放在马鞍前面。
他很少跟人接触,完全不会控制力道。
她的腋下被他掐得火辣辣的痛。
薄莉不敢喊痛,怕他让她更痛。
这样下去不行。
如果他们真的要搭伙,他必须得接受……社会化训练。
她不求他能跟她正常对话,至少学会正确触碰她的力道。
关系再好一些,她可能会让他去洗个澡什么的。
这时,埃里克轻轻甩了一下缰绳,恺撒跑了起来。
薄莉立即紧紧抓住鞍头,生怕自己不小心颠下去——如果她被马甩下去,埃里克绝对不会再把她捞起来。
与此同时,马戏团的人似乎发现他们偷走了恺撒,对天发出几声警告的枪响。
薄莉这才明白,之前在洛杉矶时,那里的人为什么对巨响那么敏感。
不会被枪杀的人,永远不会懂枪响在背后炸响的感觉。
像心脏被鞭子狠抽了一下。
薄莉安慰自己,这时候的枪准头低,即使是在光线明亮的地方,也不一定能打中他们。
更何况还有那么大的雾。
这个想法刚从她的脑中闪过,只听几声砰砰枪响,一粒子弹射在马蹄边上。
在埃里克的控制下,恺撒只是惊恐嘶鸣一声,并没有扬蹄甩下他们。
薄莉的后背却瞬间被冷汗浸透,心脏激烈地撞向喉咙,血液在太阳穴疯狂涌流,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埃里克的怀里。
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想去管埃里克在想什么了,转过身拼命往他的怀里挤,试图把他当成抵挡子弹的肉盾。
出乎意料的是,埃里克没有扯开她。
她听见他的心跳。
他眼神冰冷空洞,心跳却快而有力,如同某种强大的液压机器,分秒不停地朝四肢百骸输送滚热的血液。
她居然在他的怀里,感到温暖和……安全。
这种氛围很快被打破了。
前方突然出现一辆马车——没有车厢的那种,更像是运货的板车,牢牢挡住去路。
马车上,一个看守正举枪瞄准他们,高声喊道:“停下——停下,不然开枪了!”
有那么几秒钟,薄莉脑中一片空白,全身上下像被浸泡在冰水里,手脚发僵,做不出任何反应。
眼前的一切,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她再冷静,脑子转得再快,也只是个普通人,完全没有应对这种事情的能力。
眼看他们就要撞上那辆运货马车,埃里克突然用力往后一拽缰绳。
恺撒扬蹄嘶鸣一声。眼前画面陡然旋转,惊慌之下,薄莉只来得及紧紧抱住恺撒的脖子。
恺撒急促地喘息着,马脖子已经出了汗,似乎跟她一样惊慌失措。
然而,埃里克重重拽住缰绳,往前一俯身,两腿使劲一夹马肚子,居然硬生生让它镇定了下来!
薄莉刚要松一口气,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令她毕生难忘——
埃里克闪电般抛出一条绳索,精准无比地套住那个看守的脖颈,猛地往后一扯!
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操纵的绳索,也没人知道他的力量究竟有多恐怖,居然直接扯下了看守的头颅!
薄莉痛恨自己的视力是那么好,甚至可以看到看守整齐断裂的脖颈,暴露出鲜红的肌肉与森白的脊椎。
埃里克眼神冷静,一点一点地收回绳索。
薄莉看到绳子上沾了一丝碎肉,差点反胃吐出来。
她闭上眼睛,转过头,竭力不去看面前的血腥画面。
是的,她看过不少恐怖片,但亲眼看到如此惊悚的场面,对她来说冲击力还是太大了一些。
尤其是血——那么真实,黑色的,温热的,汩汩的,被风一吹就凝固了,如同腥膻的果冻。
埃里克只是看似冷静,实际上心跳极为激烈,眼前的画面似乎让他感到一丝难以名状的兴奋。
薄莉极力削弱自己的存在感,怕他发现,怀里还有一个可以拧断脖子的活物。
埃里克没有看她,他的视线落在看守旁边的来复枪上。
几十秒钟过去,薄莉已整理好恐惧的情绪,勉强恢复镇定:“……要捡起来吗?”
埃里克没有回答,但下马捡了起来。
他会用枪,退弹、装弹的动作迅速而专业。
无论看到多少次,薄莉还是会对此感到震惊——他的洞察力远超常人,有一副聪明绝顶的头脑。
就像原著里写的那样,如果不是因为相貌怪异,他很有可能成为举世闻名的发明家和魔术大师。
薄莉不想显得那么没有骨气。
可她真的非常庆幸,第一次见面时,他只是用匕首表达自己的意见,而不是直接扯下她的脑袋。
埃里克检查完枪,又开始检查看守的口袋。
薄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弄完。
她有些害怕,想从马背上下来,到他的身边去。
但该死的,她不会下马。
她没有接受过骑术训练,冒然下马可能会惊动马匹——到时候,失去登山包只是最轻的后果,她大概率会直接摔断脖子。
她不懂埃里克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留在马上。
某种信任测试?
测试她会不会掉转马头抛下他?
可她根本不会骑马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马戏团的人随时会赶到。
强烈的危机感袭上背脊,薄莉抓着马鞍的鞍头,手脚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幸好这时,埃里克终于搜刮完尸体,转身朝她走来。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浓厚的雾气里,火光越来越近,如同迅速蔓延的火灾现场。
马戏团的人赶到了。
黑暗中,突然冒出十多张陌生的脸庞,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们,如同博物馆里诡异的黑白旧照。
气氛紧绷压抑,一触即发。
为首的人骑着一匹黑马,相较于她紧张不安的模样,他显得驾驭自如,毫不费力。
——马戏团的经理。
这是她穿越以后,第一次面对面看到马戏团经理。
他大约四十岁,相貌普通,蓄着两撇胡须,穿着深色套装,腹部垂着怀表的金链子,似乎是一位有教养的绅士。
然而,他的耳后夹着一根香烟,马鞍上的枪套盖也敞开着,露出左轮手枪的象牙柄。
一片死寂中,经理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老实说,我有些好奇,你是怎么说服埃里克跟你一起逃跑的。”
薄莉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手心里全是冷汗。
“我跟他待了三个月,一共只听他说过三句话,‘不是哑巴’,‘好’和‘知道了’。他会唱歌,但从不在观众面前唱,没人知道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是喉咙,腹部,还是——他在舞台底下藏了个留声机?”
这是个玩笑。
薄莉却笑不出来。
气氛凝重如死。
她下意识看向埃里克。
他站在她和经理的中间,眼神莫测,喜怒难辨。
“为了了解他的过去,我拜访了不少当地人。一个叫达洛加的波斯人告诉我,他是个魔鬼,会给身边人带来厄运。
“达洛加还说,他冷血又残忍,杀人无数,发明了不少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即使对方身上有枪,有刀,有盾牌,他也可以用套索勒死对方。”
经理摇头感慨道:“当时,我觉得那个波斯人在撒谎,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亲眼看到才知道,原来真的有如此恐怖的绳索技艺!”
这些都是原著的内容。
薄莉声音紧绷:“你想说什么?”
经理含笑说:“我想说的是,他很强,近乎无所不能,但也非常危险——你确定要跟这样的人一起上路吗?”
“你管不着。”
“无知的人啊,”经理摇摇头,“他本来是波斯王国的重刑犯,我动用了一些手段,才从那些贵族手上买下他。我给了他自由,给了他新生,给了他成为明星的机会。你看,他是怎么回报我的呢?”
怪不得,埃里克自始至终都没有对麦克生出杀心。
麦克是经理的侄子。
而经理救了他。
薄莉:“既然如此,他被污蔑和欺辱的时候,你为什么视而不见?”
经理两手一摊:“看在上帝的分上,天知道他为什么会被麦克绑在马后面拖行!你也看到这看守的下场了,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拧断任何一个人的脖子……谁知道他当时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反抗——你能猜到他的想法吗?”
“也许,那就是他对你的回报。”薄莉平静说,“麦克是你的侄子。他忍住了杀死你侄子的冲动。”
经理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好,很好,不错的解释!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对你言听计从了。”
他嘴角上翘,语气仍然带着游刃有余的笑意:“但你真的要跟他一起上路吗?”
“这些天,我一直在观察你们——其实你也察觉到他是多么危险了,对不对?可能你自己没有注意到,但不少人都看到了,你的脖子上有一道瘀青——五根手指印,是他掐的,对吧?”
原来一直暗中观察她的人,是经理。
她就说,为什么埃里克捅穿了嬷嬷的手掌,却没有引起任何风波。
有一双眼睛藏在暗处,想知道她能接近埃里克到什么地步。
薄莉看向埃里克。
他没有看她,眼洞后目光没有任何变化,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幕。
薄莉只能问经理:“……你到底想说什么?”
经理轻描淡写地说:“我想要的很简单,到了这个地步,埃里克肯定不能再为我做事了。我不想要他了,我想要你——你比他更有价值。”
他取下耳后的香烟,叼在嘴上,划燃火柴点燃:“你似乎知道那个包是从哪里来,有什么用途。这对我很重要。”
经理抽了一口烟,吐出烟雾:“如果你愿意留下来,为我解答关于包的疑问。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名誉,金钱,你要什么,我有什么。”
薄莉心想,你有个屁。
要是她不是现代人,而是真正的波利·克莱蒙,估计就被这番话糊弄过去了。
毕竟怎么看,经理都比埃里克更值得投奔。
经理人多枪多,人脉也广。
埃里克身上却只有一条绳子,以及一把老式来复枪。
谁会傻到选择他呢?
但她怎么也无法忘记,埃里克用绳子拧断看守头颅的画面——那完全无法用物理学解释。
这是恐怖片的世界。
他可能有着非人的力量。
穿越后,她权衡利弊,忍气吞声,步步为营,才勉强取得了他的信任,从他的手上存活下来。
怎么可能因为一个马戏团经理的承诺,就放弃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
“埃里克……”薄莉忽然出声,几分细微的颤抖。
经理没有阻止她和埃里克交流,表情自信,似乎笃定她会选择自己,而不是一个危险的怪胎。
埃里克终于抬眼看她。
他的眼神冷静得几近平和,似乎无论她选择什么,都不会感到半分惊讶。
“……我选你。”她说。
话音落下,她眼睁睁看着他露出错愕的神情。

第11章
薄莉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埃里克手腕一抖,绳索顿时如同某种有生命的活物一般,猛地缠在了经理的脖颈上。
经理瞳孔遽然扩张,似乎没想到自己骑在马上也会被套住脖颈,伸手想去拿枪——
下一刻,只听一声咔嚓脆响。
经理脖颈骤然断裂,头颅以一种可怕的角度垂落下去,整个人砰然倒地。
周围看守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拔枪准备反击。
第一声枪响还未落地,恺撒就吓得掉头就跑。
手忙脚乱之下,薄莉只能紧紧抱住马颈,祈祷自己不要摔下来。
身后枪声就没有断过,夹杂着几声不可置信的叱骂与惨叫——那群人似乎无论如何也打不中埃里克。
有时候,明明瞄准的是埃里克,却打到了自己人。
薄莉听得寒意直冲头顶。
她赌对了,也猜对了。
作为恐怖片的主角,埃里克不仅继承了原著超凡脱俗的智慧,而且有着超出人类极限的力量。
——恐怖影史上,不少杀手都有着惊人的恢复力,即使身中数枪,也能站起来,继续不紧不慢地追捕猎物。
如果她选择经理,估计脑袋被当场拧下来的就是她了。
……她又逃过一劫。
不知过去了多久,恺撒才停下狂奔。
它喷着粗重的鼻息,走到河边,开始喝水。
薄莉本想趁机从马背上滑下来,但看到河边淤泥那么深,那么脏,几乎吞没马的膝关节,又觉得自己还是待在马背上比较好。
她不想用脚去试探淤泥底下有什么。
随着雾气消散,晦暗的夜色逐渐晴朗,渗出一线青红交加的晨曦。
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这场单方面的屠杀终于结束了。
薄莉循声望去,只见埃里克于昼夜交替的冷光中,朝她走来。
他那副白色面具已被鲜血浸透,眼洞后的目光失去了以往的空洞漠然,显得前所未有的亢奋,似乎进行了一场十分尽兴的狩猎。
不,不对。
薄莉对上他视线的一刹那,只觉得汗毛倒竖,脑中警铃大响——他并没有尽兴,还想继续。
她攥紧手上的缰绳,后背又冷又黏。
如果不是她不会骑马,看到他的一瞬间,恐怕已经本能地逃跑了。
她理智上知道没必要害怕他,如果他要杀死她,几小时前就可以拧断她的脖子。
没必要让她活到现在。
可是,谁能控制生理上的恐惧?
薄莉只能深吸一口气,把指甲掐进掌心里,牢牢稳住身形,竭力不从马背上摔下来。
恺撒本来一直在不耐烦地发出鼻响,马蹄在淤泥里抽来抽去,似乎希望她从马背下来,给它刷毛清蹄。
看到埃里克以后,它瞬间安静下来,假装忙碌地啃草。
薄莉觉得这马灵性得有些过分了,让人很想给它一巴掌。
这时,埃里克走到了她的旁边。
薄莉浑身紧绷,总觉得他下一刻就会把她拖下去,一刀插进她的喉咙,以弥补狩猎没有尽兴的缺憾。
幸好,只是她的错觉。
他十分平静地翻身上马,从她的后面扯住缰绳,掉转马头,朝一个陌生的方向走去。
薄莉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敢问。
雾气散尽,天色越来越亮。
确定埃里克不会杀她后,薄莉有些昏昏欲睡,很想不管不顾地闭上眼睛,就这么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忽然,一只手伸进她的口袋里。
她猛地惊醒过来。
原来是埃里克。
他把一个精致的皮夹塞进了她的口袋里。
薄莉拿出来,转头问道:“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没有回答。
那就是可以。
薄莉打开皮夹,里面是各个国家的纸币——应该是经理的钱包,因为要去不同的国家巡演,每个国家的钱币都准备了一些,有英镑,有美元,有法郎,甚至还有几枚金币。
她对这些钱的数目没有概念,埃里克又不愿意跟她说话。
如果要在这个时代生存下来,她估计得多交几个朋友——可以告诉她生活基本常识的那种。
薄莉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四周已变成一个简易的帐篷——很小,仅能容纳一人,她正躺在一张羊毛毯上。
毛毯应该是恺撒马鞍上的,透着一股马汗味。
帐篷外,是温暖的火焰。
埃里克捡了几块石头,围筑起来,做了一个不易熄灭的火堆。
他不知去哪里了,留薄莉一个人与恺撒面面相觑。
几秒钟后,薄莉站起身,小心翼翼地靠近它:“好马,乖马,你是世界上最乖的小马,不要乱动,让我把后面的背包拿下来……”
恺撒似乎身心俱疲,已经没有力气对她甩脸色,看了她一眼,就垂下马头,继续啃啮青草。
薄莉咬着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登山包扛了下来。
那一刻,她的手都在发抖。
这不是登山包,而是干净的内衣,干净的衣服,干净的毛毯,干净的鞋子,干净的水。
……还有支撑她活到现在的,牛油火锅罐头。
薄莉深吸一口气,用力把登山包拖进帐篷,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打开它,找到干净的内衣。
在马戏团,一周才能洗一次澡,而且还是所有人共用一缸洗澡水——不是一起洗,而是上个人洗完,下个人进去接着洗。
薄莉接受不能,已经很久没有洗澡了,每天最多用海绵蘸水擦擦身体。
虽然她擦得很勤,但因为环境脏,换洗衣物少,身上还是免不了出现了一股汗味。
尤其是束胸布,几乎有些发酸。
现在,她终于可以换上干净舒适的内衣了。
薄莉脱下束胸布,用湿巾擦了一下身上的黏汗,穿上轻盈透气的运动内衣那一刻,几近热泪盈眶。
如果能穿回去,她愿意写一千字的长评,歌颂这件内衣是如何在十九世纪挽救她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
除了内衣,登山包里还有T恤、长裤,以及一双薄而轻便的运动鞋,都是挺贵的牌子。
薄莉准备到一个没有马粪、也没有泥巴的地方后,再虔诚无比地换上它们。
瞻仰完自己的衣服,她闭目养神片刻,接着以一种近乎敬仰的态度,拿出了那个三斤重的火锅罐头。
保质期令人振奋——36个月,说明即使她要在这里待上三年,也可以活得很有盼头。
配料表很干净,排在最前面的是牛肉、骨汤和牛油。
闻到熟悉香气的那一刹那,薄莉只觉得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她想家了。
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拿出手机,就是怕看到无法联网的画面。
她不想体会有手机,有通讯录,却无法联系家人朋友的绝望感。
薄莉擦了擦眼泪,捡了几根木棍,把罐头架在火堆上。
不一会儿,火锅就沸腾开来,散发出浓烈的辛辣香气,令人口舌生津。
薄莉掰开一次性筷子,夹起一块牛肉,简单看了一下生熟,就迫不及待吃了下去。
很烫,但肉质又厚又嫩,浸足了咸辣鲜香的牛油汤汁。
一口下去,她差点又掉下眼泪。
这次是因为馋的。
这时,脚步声响了起来,由远及近。
薄莉抬起头。
埃里克回来了。
他面具上的血迹已被清洗干净,眼洞后的目光冷峻而平静,那种躁动的亢奋似乎已彻底平定下去,手上提着一只剥了皮的兔子,暴露出鲜红滑腻的体腔,不停往下淌血。
他停下脚步,看着她面前的火锅,不知道在想什么。
火锅罐头的分量很多,完全足够两三个人吃。
见他回来,薄莉立即扔下筷子,招呼他过来一起吃。
埃里克慢慢走到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薄莉介绍说:“这是火锅,有点像奶酪锅,区别是火锅的原料是牛油、骨汤、辣椒……还有一大堆香料。吃法是,把生肉生菜放进去,煮熟了就能吃。可能会有点儿辣,比墨西哥辣酱还要辣……你吃过辣椒吗?”
半晌,他才点了一下头。
“那应该没问题,”薄莉给他新拆了一双筷子,在他的面前演示了一下筷子的用法,热情地望向他,“尝尝吧,很好吃的。”
埃里克看着她,模仿她的动作,夹起一块牛肉放进口中。
他的口腹之欲不强,苦辣酸甜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他在波斯吃过生辣椒,但那是为了提神,而不是为了餍足口欲——国王把他和几个死刑犯关在一起,让他当众表演如何用绳索杀人。
死刑犯手持长矛和大砍刀,而他的手上只有一根绳子。⑴
但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他的口欲居然得到了些许餍足。
可能因为她的眼睛。
她好像哭过,眼睛被洗得亮而明媚,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如同猎物脖颈上急速搏动的血管,让人陡然生出一股破坏欲。
——将她按倒在地,刀锋逐渐逼近她的眼睛,直到她忍不住哭出来。
她会哭出来的。
她是一个胆小又懒惰的女孩,怕脏,怕累,没有骨气,看向他的目光总是带着浓重的恐惧,仿佛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她是如此羸弱,如此无知,连驯马都不会,想要接近恺撒,但恺撒打了个响鼻,龇了下牙齿,她就吓得直后退。
他不得不替她做完这件事。
他有时候会问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杀死她?
也许是因为,他喜欢上了围猎她的游戏——堵截她,恐吓她,再被她安抚。
又也许是因为,她的亲近起了一个不好的头。
他开始习惯她的触碰,有时候甚至会用恐吓换取她的触碰。
他不担心自己会对这样的相处上瘾。
尽管她到现在都没有离开他,一直强忍着恐惧接近他,拥抱他,吻他的面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坚定不移地选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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