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寿!夫人又帮首辅大人纳妾了by宁慕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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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画恍然大悟,哦哦的应着,风风火火拉着如影去干活。
如影还在嚎,“等等,等等,我找个人顶场,今天这片区域我看呢。”
“哎呀段忍和如风都在,谁不你帮你看,快帮帮我去。”
如影的嚎声被如画拉远。
两人走后,土明走过来,悄悄拉着如诗,露出一个憨厚的笑。
如诗给他掸了掸袖袍的褶皱,温柔从她眼睫垂落,落在云薇的眼里。
云薇看着眼前一幕,总觉得是一副画,一副极其美好的画。
她不忍过去打破这一刻。
她要细细记住,再描绘下来,描绘每一个人的笑颜。
最后,当然要再那副画中再加上一对。
一对更明亮,更幸福的笑颜。
顾长凌攥着她的手,朝她温柔一笑,“走吧,我的夫人,我们也过去,加入他们。”
加入这美好的一幕,与他们同在一起。
云薇也紧紧握着顾长凌,冲他扬起灿烂的笑。
二人视线交汇,夏日热情,绚烂风景,都在那一刻绽放。
云薇的画,就定格在了众人笑颜那一幕。
永不退色,经久不落,圆满落幕。
白霜之下,不知何时站着一道人影。
陆行川一袭黑色披风,站在树下,与树影几乎融为一体,让人难以察觉。
他不说话,也不让碧娟通报,从进了院子,就看着窗户上倒映出的倩影出神。
院内寂静,所以显得屋里那真噼里啪啦声那么清脆。
陆行川知道,她又在算账了。
起初,他来时,看燕儿有时候灯下描绣样,有时候敲算盘算账,那噼里啪啦的声音,让他觉得挺惬意。
仿佛那才是人间烟火应该有的样子。
可是这种算盘声偶尔听几次是惬意,次数多了就如生活中的鸡毛蒜皮,能磨灭一切激情。
自从她那个破铺子开起来后,她就一门心思扑在上面。
陆行川每次来,除了忍受她的算盘声,竟然还要等她。
最开始他宠着她,就真在旁边等过几回。
但这事一两次是新鲜,次数多了可就是欲擒故纵。
终于在前一段时间,他们发生了争执。
陆行川到现在都记得她的神情。
冷淡,冷静,客气。
她说:“我明天后天都没空,我有我的事要忙,还望殿下体谅,若是您房中缺人,可以多纳几房妾室,去别人那里纾解。”
她有什么事要忙,不过就是一间破铺子,竟然比他还重要。
陆行川当时都被气笑了,“苏锦燕,你以为本王非你不可吗?”
锦燕很平静,“没有,民女从没觉得自己是特殊的,如您所说,您是王爷,女人多的是,民女既不是世家门第,也不是倾城绝色,不过是您的一时风流罢了,民女都知道,并不会多想。”
自从两个人在一起后锦燕在他面前都是自称我。
陆行川当时觉得这样称呼很好,他不喜欢听妾身啊,民女,奴家之类的,就喜欢锦燕那么简单直白的称呼。
今日她自称民女,倒是跟他称呼的生分。
他怒气已然上来,但还是克制着,给她最后的机会,“燕儿,本王不吃欲擒故纵这一招。”
“本王看中你,就是看中你当初的热情直爽,你若是跟我玩心眼,大可不必。”
“本王答应以后给你的位子,等到时机成熟会给你,你若是等不及,我也可以现在把你接近府,只是你不要想着用手段来拴我。”
欲擒故纵,玩心眼……
原来在他眼里,自己还是挺有手段的。
锦燕当时的衣服被他扯乱了,但是她却没有显出狼狈。
慢条斯理的将衣服整理好,慢条斯理的说:“我没有玩心眼,也从未想要从您那里得到什么。”
“当时我也说过,有朝一日我们厌了倦了,谁都可以走,一拍两散,民女不要您负责,您也不必把民女当成您后院的女人看,至于您许诺的位子,民女也从未说过要。”
“自始至终,民女都十分清楚,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露水情缘,天晴就会散,再说,您也从未当真,不是吗?”
“如今您倦了也好,觉得我扫兴也好,您都可以离去,民女没有怨言。”
“当然,这番话您若是仍觉得我在玩欲擒故走,和您耍心眼,那民女也无话可说。”
陆行川听完后,有片刻的沉默,屋内寂静,静到压抑。
他看着锦燕的眼睛,锦燕也没有回避。
视线相会时,陆行川看到她比自己还绝情。
最终他什么话都没说,拂袖离去。
因为他看出来,她说的是真的,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在用手段。
锦燕和他在一起后,确实说过什么都不要。
她曾说过他来她就迎接,不来她就去忙活自己的事,并不图他什么。
可是陆行川当时以为她在说反话,是在暗示给他什么。
毕竟一个女人付出了贞洁,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要?
可是现在,她又这么说,终于让陆行川信了。
陆行川很郁闷,因为他从未碰到这样的女子。
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不要,偏偏要为了一个小铺子去放弃他?
显得他很廉价,竟然比不过一个铺子。
他不甘,极度不甘,在踏出门口的那一刻,还是没忍住回头说了一句,“你不要后悔。”
但凡这个时候她犹豫,或者来挽留他,陆行川仍是会给她台阶。
可她竟然很干脆的回了两个字,“不悔。”
陆行川袖风一甩,直接走人。
好,你有种!
风流贵胄,第一次体会到了拒绝的滋味。
怒气汹涌到让他当天晚上回到王府就去宠幸了一个侍妾。
那侍妾可比她热情多了,丝毫不敢怠慢,无论他怎么折腾,都迎合着他,更不会像她那么娇气,承受不住。
他当时不无得意的想,看吧,本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锦燕就是他被惯得。
惯得敢跟他叫板,说什么厌了倦了谁都可以散?
那把他当什么?
当成外面可以随意玩弄的男人吗?
这种想法闪过,让他怒气更胜,盘旋在心头三天都没消退。
这三天,陆行川把空置许久的几个侍妾都给宠幸了。
荒了太久的姑娘们以为王爷终于到了发情期,都开始往他跟前凑。
今天这个说学了一首小曲,明天那个送点心,后天又来一个说学了一曲舞让他去看的,都变着法的吸引他过去。
但是陆行川性致却又淡了。
人或许总是这样,得不到的,或者得到后失去的,才会让人惦记。
陆行川看着她们媚笑的脸时,会想起锦燕。
她从不媚笑。
被他逗时,会脸红,会羞涩,但是却不躲,
那种率真的直白,让他每每觉得是一种别样的勾引。
晚上,陆行川看着她们在床上拼命迎合和挽留时,也会想到锦燕。
她就不会这样,她会说她的真实感受。
累了会推他,疼了会咬他,久了埋怨他,可是最后,还是会放纵他,跟他一起沉沦。
陆行川不得不承认,有几场让他头皮发麻的情事,都是燕儿给的。
燕儿不会唱曲儿,跳舞,也不会做点心,她只会给他绣帕子,做衣裳,在他袖口绣满精致的腾云纹。
疲惫时还会给他按摩,从不问他去哪儿,从不问他爱不爱她,从不问他府中多少妾室,从不吃醋。
她话真的不多,也不吵,最喜欢刺绣。
在那个破铺子没开起来之前,每次陆行川推门,看到的都是她刺绣的温婉模样。
或在午后院子里,或在屋内烛灯之下。
或在清晨,他在她那里留宿,刚刚醒来,她边坐在窗边,安静刺绣。
金色的薄光落在她的额头,鼻间,让她的侧颜轻柔温婉。
他总是会忍不住多看一会儿。
她的手很巧,针线穿梭时,竟让他觉得像是那些才女执笔作画一样文雅。
有时她绣的专注,不会发现自己醒了,或来了。
等到发现时,往往会回以一个无法让他忘怀的笑。
可是注定,她不会成为自己的妻子。
陆行川对楚姣姣其实有意思,除却些许心动,还是因为楚姣姣的家世。
大将军之女。
但是偏偏楚姣姣喜欢七哥,陆行川知道七哥时日不多,并且七哥也早已暗示过自己。
等他故世之后,烦请自己照顾姣姣。
唯有姣姣,是他最后的放不下。
所以陆行川心中的正妻之位,会是楚姣姣。
陆行川觉得自己其实是有点孤独了,想要一个人陪而已。
而锦燕,就是刚好在他孤独时出现在他身边的人。
所以才会让他有一丝留恋罢了。
其实,她也无甚特殊。
如她所说,非角色,无家世,就是一个普通女子,一场风流罢了。
秋风将他今夜因饮酒起的最后冲动之意,终于吹散了,吹醒了。
陆行川最后看了一眼西屋的那道身影,转身离去。
碧娟看着王爷离开,忙行了个礼,恭送王爷。
她故意说的大声一点,希望惊动小姐,希望小姐出来,去挽留下爷。
但是最终,卧房的门没开,王爷踏出门的脚步也未停,只余满院子的银光流泻,冷清异常。
碧娟还是觉得可惜,推开房门,难得越矩抱怨了一句,“小姐,方才王爷其实在等您,您好歹出去看一眼呀。”
等了那么久,碧娟为了提醒,都快咳成肺痨了,可是小姐就不出去。
锦燕还在拨弄算盘,眼睫未抬,“去看了又如何?”
碧娟一听就觉得小姐是在赌气,急啊。
“小姐,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恕奴婢多一句嘴,王爷对您其实是有情的,您服个软,认个错,王爷一定会原谅您的,您何必惹他生气呢?”
锦燕终于停下了拨弄算盘的声音,望向碧娟,“碧娟,我没有赌气,他也没有生气,我们之间只是结束了而已。”
碧娟理解不了,这怎么结束?小姐委身于王爷,难道不一辈子跟着么?
纵使小姐开绣庄,也不妨碍她跟王爷在一起啊。
锦燕也不需要她理解,只是告知一声,顺便说道:“碧娟,我这边还有几日就要搬了,之前种种多谢你的照顾,我搬走后,你也回去吧。”
碧娟是他送来的丫鬟,是他的人。
锦燕决定断了,就会断干净,他的人,她也不要。
碧娟一愣,没想到小姐竟然把她也打发回去,看来小姐说结束,是真的要结束,不是开玩笑。
她一时沉默,离屋时才道:“那……让奴婢照顾到您走的那一天吧。”
“嗯。”
碧娟关上了门,一声叹息。
锦燕望向紧闭的窗,也是无声一叹。
其实他来,她知道。
毕竟碧娟的咳嗽暗示的很明显了。
只是装作不知,既然当时已经说出了那些话,挑破了这层关系,那就这样淡了吧。
不然,她怕再纠缠下去,自己会心软,会沦陷。
锦燕没想到他会来的那么勤快。
本以为自己不过是他的一夜风流,过后一拍两散,谁知道他竟能记着自己,隔三差五的来。
逐渐会给她带东西,送礼物,将屋子里布置的越来越精致。
晚上会哄她,逗她,彻夜与她缠绵。
白天闲暇时,偶尔也会带她去看风景,教她骑马,还会赞美她的绣作……
他很温柔,也很随和。
没有暴躁的脾气,没有那高高在上的架子。
自己在他面前,可以自由称呼:我。
他还喜欢喊她:燕儿。
那是亲人都不曾喊过的亲昵称呼。
尤其是在床笫之间,他这么喊,会让锦燕心口久久悸动,总会错觉,他喊得深情。
但现实又很残酷,她清醒的知道一切宠溺都只是短暂的假象。
虽如此,锦燕仍是为他纠结过,毕竟先动心的是她啊。
让她结束纠结的,是一个雨天。
锦燕出去查看庄子修葺程度时,路过珍宝阁,看到了他打伞去接大将军之女,楚小姐。
楚姣姣跟他说什么,离得远,锦燕听不清。
只能听到他清浅的一声,“姣姣……”
锦燕没走,站在远处,看到他把伞全部倾向楚姣姣,看到了他对她的喋喋不休没有一点不耐,眼里是无尽的宠溺。
那时,她才忽然明白,原来,他可以更温柔,更随和。
喊一个人的名字可以喊得更深情。
自己得到的不过是片面一角。
醍醐灌顶不过一瞬,她就断了那些纠结,专心忙碌与铺子。
她要把绣庄做起来,不辜负薇薇的期望。
要把绣庄做起来,让自己不再依靠男人。
要把师傅教给自己的顾绣发扬光大。
绣庄,才是她的重心,梦想。
因为她的忙碌,因为她的冷淡,终于惹得他不满,爆发了那次争吵,他再不来绿芜院。
锦燕没有后悔,只觉得心里一松。
结束这种露水缘,从此,她再无烦忧。
可是她没想到今夜,他还是来了。
锦燕算的帐出错了。
错了她再算,直到算对为止,直到那敲击的算盘声,让她静下来。
当断不断,不断则乱。
没必要的纠缠,与他们都无意。
锦燕就那么坐着,坐到他走了。
然后盖上账本,熄灯,入睡。
床上已经再无他的东西,也没有他的气味。
再过几天,她彻底离开绿芜院,离开有他气息的地方。
从此以后,绿芜院与她无关。
从此以后,他是王爷,是谁的夫君,也与她无关。
终于到了搬家前夕,锦燕在收拾东西是,碧娟忽然拿着一个锦盒,忐忑的说:“小姐,这是王爷让奴婢转交给您的。”
锦燕打开盒子时,没有碧娟预想的难过,而是浅浅一笑。
陆行川给的不是珠宝首饰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而是实打实的银票。
锦燕拿起来数了数,说:“五千两,挺多的,够我再盘一个铺面了。”
碧娟:“……”
小姐的心里,当真只有钱啊。
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转述话,“王爷说……他,他也不做白嫖之人,这是您应得的,往后,往后就不来了。”
白嫖啊……
锦燕用露水情缘四个字形容他们的短暂,他却用嫖,一个带着轻贱的字结束。
无所谓,反正都是结束,她不是较真的人。
锦燕笑了笑,“行,那我就收下了。”
不收又该说她欲擒故纵了,再说,干嘛跟钱过不去。
她缺钱呢。
如果他觉得用钱断了,两不相欠,那她收着就是。
锦燕真的将钱放到了包裹里,又补充了一句,“另帮我转告王爷一声,多谢他赏。”
碧娟听着这句轻飘飘的话,心里不是滋味。
将小姐的东西都送到马车后,碧娟站在马车旁,目送小姐。
锦燕上马车前,从袖口里掏出一个锦囊,塞到了碧娟手里。
碧娟一掂沉甸甸的,就知道是银两,她推辞,“王爷会给奴婢的。”
锦燕说:“他给的是他的,我给的是我的,这一段时间,我很感谢你。”
理论上她算是外室,见不得光,但碧娟从未小瞧她,尽心尽力服侍。
其实锦燕喜欢她的,只是因为她是陆行川的人,只好放弃。
但又不想亏着她,所以赠与一些银两。
她说的直接,“你照顾我尽心,这是我答谢你的,你若是念在我们一场主仆情分上就收着,你若是觉得没必要,那就分与院中仆人吧。”
碧娟最终收了钱,挥手含泪与小姐告别。
锦燕也与她挥手,车帘盖住了她温柔的笑容。
碧娟哭了,她原是王府中崔姨娘的丫鬟,被崔姨娘罚时,被王爷撞到,将自己指派到了这里来。
身为丫鬟,没有挑主子的权利,碧娟生怕再遇到崔姨娘那种性子的主子。
可是没想到见面第一天,小姐就打消了她的疑虑。
小姐是个好人,难得的好人,碧娟多想跟着去服侍,但是卖身契在王爷那里,注定她也做不了主。
碧娟抽抽泣泣的拿着钱袋子回头时,忽然鼻涕泡泡都吓了回去,立刻跪下,“奴婢,奴婢参加王爷。”
不知何时,王爷来了,就站在院内。
陆行川看到她抽泣,又看了眼她手里的钱袋子,问:“她收到银票是何反应?”
听这话碧娟就知道王爷还是有些在乎小姐的。
她真想撒个谎说小姐收到很难过,很不舍,还哭了,但是又没那胆子撒谎。
只能说实话,“小姐说挺多的,够她再开一个铺子了。”
“小姐还说,多谢您赏。”
碧娟话落,没再听到王爷的声音。
她也不敢抬头看王爷的表情,就那么跪着。
忽然王爷说:“下去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个字,让碧娟听出了一丝孤独的感觉。
她恭敬应“是。”
退了下去。
陆行川看向院子。
小院还是小,几间房一目了然
她不爱侍弄花草,院里没什么增添。
院中仆人仍旧三两,头顶那颗榕树四季常青,其实没什么变化。
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
榕树下的石凳上少了一个人坐着品茶,刺绣。
屋里也不会再响起那讨厌的算盘声。
他的小院,又安静了。
走之前,陆行川还是去了西屋。
推开门,仍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
他环视屋内,床上被褥叠的整齐,梳妆台上干干净净,只是摆了几个锦盒。
都是他送她的。
陆行川一一打开,首饰都在,她一个没带。
盖上锦盒,他又走到衣柜那边,打开一看,她的衣服空了。
只余一件他的长袍挂在里面。
那件长袍是她为自己做的,只是还没做完,就这样扔在了这里。
像是两个人没有始,没有终,就这么戛然而止。
陆行川又关上柜门,站在了窗边。
是个好天气,阳光晒得暖洋洋的,可惜,屋内却没有任何暖意。
空荡荡的,几许萧条之感。
风吹得榕树叶子落在石桌之上,让陆行川一叹。
秋天来了,是秋天把院子染得萧条罢了。
陆行川最终关上了窗,关上了门,走了出去。
其实散了也好,大事未成,现在他不应该沉迷于女色。
散了好……
陆行川吩咐人把这绿芜院封了。
这小院本就是当时为临时安置她置办的,如今她已经不再需要庇护,这院子也再无意义。
二人这一散,月半都没有碰见过。
那时薇薇刚好跟着顾大人去了临安,走的匆忙,只给她一封回信,辛苦她一个人照看。
薇薇不在,锦燕心里愈发想要把绣庄做好,等薇薇回来给她看成果,不负她期望。
所以她很拼,要想办法去打入那些贵妇圈,要多去结交人脉,关于布匹选料,什么都要亲力亲为。
做生意避免不了还要与人应酬。
而应酬避免不了在酒桌上。
锦燕从不介意抛头露面,酒量在短短时间内蹭蹭的涨。
两人再见,是在望月楼。
锦燕约见了兰陵常老板谈合作,因为昨夜宿醉,今日再饮酒,导致她有些不适,便借口方便,出来靠着走廊醒透气,醒酒。
谁知道一推开门,就看到他被一众人簇拥着上楼。
陆行川还是着绛紫蟒纹袍,端的是贵气。
腰间蟠螭纹玉佩,随着他的走动轻晃,处处彰显他的气质不凡。
身后的达官子弟在恭维他,他如众星拱月,那么惹眼。
而她,却像是闹市中的一个摊贩,在物欲横流中的底层拼命吆喝,赚取安身之本。
果然啊,不是一个世界的,永远都不是。
锦燕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继续靠着栏杆,懒懒的眺望大堂。
身边新来的丫鬟小喜也不认识祁王,只是站在她旁边,关心她是不是醉了?
正巧一阵哈哈的笑声从她身后略过,还有他与别人的交谈声。
随意且自在,约莫也没看到自己。
锦燕也没有回头。
直到身后清净,她才说:“我没醉,回去吧,莫让客人久等。”
常老板很客气,看着儒雅可亲,像个慈爱的长辈,甚至还与她一起探讨如何把顾绣市场在兰陵打开,期间也给了诸多建议。
只是有些好酒,期间时不时碰杯,锦燕为了兰陵的生意,只好奉陪。
合作谈拢后,她终于能起身了,只是起身时,眼前一晃。
锦燕觉得她还是喝多了。
常老板及时扶住了她,要送她去马车上。
锦燕勉强自己站稳,谢过他的好意,推开他。
可是这一推,没推开,反倒是腰被揽紧了。
常老板慈爱的笑在她醉酒的眼神下变的猥琐。
“望月楼上我开好了房间,苏掌柜酒醉,还是歇歇为好。”
惊慌让她的意识瞬间清醒很多,只是手脚却不听使唤。
她唤小喜,可一直默默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小喜,不知道何时不见了。
她只好唤打手。
锦燕自知自己是女子,谈生意自然是备着这种意外情况,所以重金请了打手来护着自己。
可是此刻她唤那些打手的名字,竟然没一个人前来。
常老板说:“苏掌柜的打手不太经得住诱惑啊。”
这话一说,锦燕就知道了,她的打手被更高的价格收买了。
以前她出来奔波,看铺子跑生意,身边跟的守卫是陆行川给的,从没让她出过事。
但是锦燕自从离开,陆行川将人也收回。
云薇走的匆忙,没有来得及给她安排人。
再说,云薇当时知道她跟陆行川好上了,以为陆行川会护着她,也没往这方面安排。
于是锦燕后面只能自己花钱雇人。
她雇的打手看着憨厚老实,没想到,她阅历浅,还是看走眼了。
锦燕自知跑不掉,不跑了,又坐了回去。
眉眼间惊慌褪去,被酒意氤氲的反而媚态横生,“出来做生意,我也没想端着,常老板若是有意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事后,我们刚刚谈好的合作,可不许不作数。”
常老板见她行为端庄,还雇了打手,以为多贞洁烈女呢,没想到她如此识趣儿。
也对,一个女人出来做生意,保不齐都是靠睡的呢。
常老板咧开笑容,就朝她身上摸去,“好好好,都依你,只要这次我们“契合”的好,以后我们可以长久合作的。”
锦燕故作嗔怒拍掉他的手,又端来一杯酒,说:“那再喝一杯把,先祝我们,合作愉快。”
常老板美人在怀,就着她的手就喝了下去。
只是这一杯过后,他就眼前一黑,倒在了桌上。
锦燕推开他死尸一样的身体,恶心的近乎干呕。
出门在外,也不能全部靠身边之人,锦燕谨慎,身上常备着蒙.汗药还有匕首。
刚刚那一瞬,她真想废了姓常的,可惜,薇薇不在这边,她若是沾染上了官司,一时难以有人伸出援手,只能选择迷晕他。
锦燕推门出去,门口的守卫果然不是自己的了。
想光明正大的走,那肯定不可能。
于是她故作一脸慌张说:“你们老板,他,他马上风了。”
这话一说,守门们才不顾得看她,都冲向屋内,锦燕赶忙往外走。
这里离她的铺子不远,只要回到铺子就好了。
可是她才走没几步,眼前的路都晃了起来。
她知道,酒水里怕是被姓常的做了手脚。
她好似听到了守卫追出来,慌乱中,就撞到了一个人。
几乎不用抬头,她知道撞得是谁。
因为他身上的味道,真的是太熟悉了。
对方没有扶她,也没推她,就那么单手背在身后,淡淡的看着她,看着她的狼狈。
锦燕勉强稳住,站好,也如他淡淡的样子,说了一声抱歉。
他没出声,没询问,待她如陌生人,抬脚直接略过了她。
仿佛刚刚她碰他那一下,都让他耐心尽失。
凛冽袖袍划过的风,吹得锦燕的头晕似乎清醒了一分。
她听到跟在他身后的人调侃,说是祁王殿下艳福不浅,酒楼就有人投怀送抱。
也有人说这姑娘好似不适,是不是饮多了?
还说什么,锦燕听不清了。
眩晕来袭,她真的支撑不住。
倒下的时候,有人扶住了她。
“锦燕,你这是怎么了?”
锦燕看到一抹白在眼前划过,是芳如。
太好了,竟然遇到了她。
“帮我。”
说完这句,锦燕终于放心的昏了过去。
她不知道今日常老板给的到底是什么酒,让她昏迷了都还那么难受。
头疼,肚子疼,哪里都不舒服。
有苦药灌进她的嘴里。
她本就肚子疼,喝不下,一口都不想喝。
下意识的反抗,却被人强行按住。
那药还是灌了进来,只是和之前掐着下巴强灌不一样。
她也分辨不出什么不一样,只是那药,好似不苦了。
她好似听到有人哄她,“乖,燕儿,把药喝了……”
燕儿啊,只有那个人会这么叫她。
锦燕做梦了。
梦在绿芜院,红帐中,他在吻她,和以前一样,那么温柔。
人不能无时无刻坚强,也没有分分秒秒清醒。
这一个梦中的吻,还是让她贪恋了。
她抱住了他。
梦中的他终于不像白日那么冷淡,装作与她不识,连碰都不愿意碰她一下。
他也抱着自己,与以往的温柔一样……
锦燕没再做梦了,梦里一片漆黑。
一觉醒来时,是在她新租的院子,柳芳如在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