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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鸢鹿鸣by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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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她都知道的,可她的心已经倾斜了,里头装了伴墨,不管是谁和伴墨相比,那都是不能比了,就算是待她如亲姐妹的善鸢也一样。
想到了伴墨,竹声的心底生出了忧虑,她只能暂时欺骗自己,鹿鸣多半是在唬弄自己,他不会真的伤害伴墨,如今她是骑虎难下了,只能把一切和盘托出,以祈求鹿鸣能够放她一条生路,也别去为难伴墨,其他的……都只能暂时抛到一边了。
心定了定,竹声的额心重重的碦在大理石制的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王爷,是奴婢给猪油蒙了心,这不关伴墨的事,奴婢会吐实,还请王爷放过伴墨,不要为难于他。”
鹿鸣看着很平静,可心里却是为善鸢生出了一丝怒气,这刁奴到现在,似乎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也难怪会给人利用了个彻底。
“是淑妃娘娘身边的春融跟奴婢说了,皇上要赐婚了,要婢子拿出郡主和姬公子曾经相看的证据,阻止圣上赐婚,这一切都怪我,不怪伴墨,他丝毫不知情的!”竹声急着吐实,同一时间还不忘要为伴墨澄清。
“你可知,那伴墨,早已经有婚配了。”一般家生子,十六七岁有婚配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主子之间也是会有交易的,这些家生子就像牲畜一样,会为了一些主子的私心而定亲。
虽然姬洛为人正派,可姬家的主母可不是什么善茬,几个儿子身边的常随小厮,都已经跟她从娘家带来的家生婢子定亲,为的就是要在儿子的后院安插人手,不教那新进门的主母对他们的婚事上下其手,这也就是寻常主母拢络人的手段。
那也就是善家当真心善,这才让婢子跟主子一道学习,这份善意倒是生出了令人胆寒的恶意。
即使如今竹声的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鹿鸣也当真是生不出几分的痛快,已经习惯被背叛的他,如今只为善鸢觉得不值,他宁愿今日被背叛的是他,也别是善鸢。
“你是识字的,这份供述书,你自己瞧吧。”这竹声的聪颖不假,不但识字,还能做文章,又写得一手好字,就是走上了歪路,把自己的一切给断了。
无声无息间,又是一道黑影闪过,另一个玄衣暗卫手中捧着一份按了指印的自述书。
这些人便是隶属于鹿鸣手下的十三支。
竹声拿着那份自述书,泪水慢慢的叠出了眼眶,这竹声的字,她认得可清楚了,她还私下临摹过,化成了灰她都认得出来。
那份自述书里头写清楚了他是如何拐骗竹声死心塌地,为的就是要让善鸢和姬洛能够更加亲近,这一切都是姬家主母的盘算,姬家主母会如此盘算,那当真是无耻了,看上的无非就是善鸢手上的丹书铁卷,也不是说姬家有什么不妥,这一切无非就是一个贪字罢了。
“本王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鹿鸣淡淡的看了竹声一眼。
竹声不明白地抬头看着鹿鸣,只见鹿鸣神色冷漠,可又可以看出其中的柔情,那份柔情自然不是给她的,是给她的主子的。
“你照常把书信传出去,除了今夜被抓的那个小黄门以外,淑妃必定留了后手。”
竹声脸上的神色灰败了起来,这下是明白了,自己所有的小动作,都给鹿鸣摸清了。
淑妃是留了后手没错,今日如果那小黄门被抓了,长青宫里还有一个暗桩,那便是在后罩房照看花草的宫婢仙草,她手上的书信不是全部,还有一半留在花圃里,也是她怕被抓,想着能够拿来做谈判筹码。
善鸢当真是身心具疲,这一夜睡得非常踏实,醒来的时候,倒是精气神十足。
“郡主醒了?奴婢给您准备洗漱。”床帐外传来了丝韵的声音,她坐起身来,独自一个人,倒也不觉得奇怪,鹿鸣不在才好呢!
善鸢并没有觉察到自己心态上的改变,她这是一睁开眼,脑海里想着的便全是鹿鸣了。
“什么时辰了?”她秀气地打了个呵气,慵懒地问着。
“回郡主,今下是辰时下三刻。”帐外传来了竹声的嗓子。
善鸢一听,眼睛诧异的睁圆了。长青宫的规矩没那么大,不会严格要求她一定得规规矩矩的在卯时起身,不过睡到辰时下三刻,确实也是太懒惰了一些。
“怎么不唤起呢?”善鸢忍不住问了一句。
“王爷吩咐了,让郡主多睡一些。”竹声的声音闷闷的,不过善鸢因为他的话心里有些害羞,便没有注意到她的感情变化。
“快扶我起身吧,义母可回来了?”都已经这个时间点了,想来皇帝也上朝去了,那么舒染染大概也归来了。
虽然舒染染嘴里总是说着不必,不过善鸢可是日日都会去向她请安,共用朝食的,如今鹿鸣已经向皇帝情求赐婚了,她的身份已经要慢慢转变为儿媳妇,怎么可以如此怠惰?
“王爷已经治贵妃处请安归来,郡主别担心。”竹声毕竟也跟了她这么长的日子了,自然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这些话本意是要安慰善鸢的,可是却没起到安慰的效果,反倒是另善鸢是又羞又恼,不禁有些怨上了鹿鸣。
“竹声,你怎么啦?怎么眼睛红红的?”等善鸢披上衣物从脚踏下了床,这才注意到了竹声的异状。
竹声没了平素的活力,沈声回应,“回郡主,奴婢这是有些想家了,前先日子,家中来了家书,奴婢夜里便没睡好,还请郡主恕罪。”
善鸢本就是个心肠软的,对自己人更是如此,竹声的话令她有些难受了,“这些年辛苦你了,入宫以后要出宫一趟不容易,等我出嫁了以后,便让你回家瞧瞧。”
竹声的父母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妹妹都还在善家旧宅里头当差,以后她嫁给鹿鸣,便会住在荣王府,要出入可就比现在方便多了。
“奴婢先谢过郡主了。”竹声心中却是道不能了,她如今瞅着善鸢,心中着实是有着浓浓的歉意。
终于从那一叶障目之中回过神来,竹声这才发现自己以前有多愚蠢。冷静下来以后,竹声也意会到了,她所犯的错误,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轻易被原谅的,她以后是不能继续在善鸢身边服侍了,这样想着,她每一个动作都比以往更用心了一些。
丝韵是鹿鸣派到善鸢身边的人,此刻望着竹声,只觉得她不管做什么,都是惺惺作态,背主之奴,在她心里就是该承受三刀六洞之苦,若非顾忌善鸢的心情,她定要手刃竹声。
对丝韵来说,竹声不啻是背叛了善鸢,也是背叛了她。
“喵嗷嗷!”门口传来了抓门的声音,以及一声凶悍的嗷叫,善鸢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她是真的喜欢珍珠,他恨不得能搂着珍珠睡觉,不过鹿鸣自然是不会让她开先例的,他可不想以后成了亲,床上还多了一只成虎。
虎崽子能当崽了时间不长,再几个月,那可就成了一只熟虎,届时再多加训练,让善鸢带着珍珠,走到哪儿都威风,还有谁敢欺负她,咬死变得。
“是珍珠,快放牠进来!”善鸢的嗓子难掩兴奋。
第三十六章 圣旨
门边的宫婢把门开了,没想到门一开,珍珠撒开腿冲进来的同时,鹿鸣也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王爷安好。”宫婢赶忙行了宫礼,竹声和丝韵亦然,就是善鸢,毫不客气的摆起了脸色,鹿鸣也不气恼,脸上虽然没有笑容,却是温和的。
“你来干么?”善鸢弯下腰,把扒着她腿的小家伙抱了起来,没好气的睨了鹿鸣一眼。
“自然是来看看囡囡,来陪囡囡用早饭了。”鹿鸣自然的走到了善鸢的身边,把她怀里的虎崽子接了过去,“别老惯着她,每天只知道吃和玩,沈得很。”鹿鸣倒也没有冤了珍珠,珍珠确实不轻盈。
“喵嗷嗷!”珍珠颇通人性,大概是听出了鹿鸣在说牠坏话,一口就咬在鹿鸣的虎口上。
“珍珠,不许咬他,他糙,仔细牙疼!”善鸢这回可不阻止珍珠了,她脸上的笑容可爱又可恶,让鹿鸣的心骚动了起来。
那被咬了的虎口掌着了善鸢精巧的小脸,把她拉了过来,老不客气地在她的脸上印下了一个吻,善鸢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下。
“鹿鸣!”她是真的恼了,连鹿鸣的全名都敢喊了。
鹿鸣脸上浮现了一个很可恶的笑容,搂着他的腰肢,“别恼了,吃点东西,不然都要变午膳了,懒猫。”
长春宫的膳食向来精致,对于钟鸣鼎食娇养大的善鸢来说,这就是每一日正常的生活,今日唯一不寻常的便是她起得晚了,而且身边多了一个人,这人的存在感强烈的很,丝毫不让人有任何忽略他的可能性。
“退下,郡主这儿,有本王照看着。”鹿鸣只差没把照看两个字,说成伺候,就算是以未婚夫妻来说,他俩之间都太亲昵了一些,这么做一点都不合适,可是在这长青宫之中,又有谁敢质疑鹿鸣的决定呢?
宫婢一下子退去,室内就只剩他们两人一虎,善鸢心里头有几分不自在,她本就是那种被前呼后拥、照看全面的人,不过鹿鸣不喜欢周遭有太多人,善鸢想着,自己以后大概都要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了。
有没有人照看着也不是这么重要的事,只是鹿鸣该收敛一些的,赐昏的圣旨都还没下来,就这般明目张胆,要知道……就连太子那般有强大的母族做后盾,失了德行一样是要教文武百官唾弃的,想来今日的早朝定然是一场腥风血雨。
“三哥哥不必早朝吗?”善鸢后知后觉的想起了这回事,心理不禁有些紧张。鹿鸣有才干,十二岁就第一次上朝在旁学习听政,为此没有少受到后族的刁难,为此他比任何人都刻苦自励。
“春宵苦短日高起,不早朝了。”鹿鸣还有心思逗善鸢一逗,善鸢便知道自己多考虑了,鹿鸣自己就有百八个心眼了,哪里还需要她来为他操心呢?就是瞎操心了。
善鸢朝着鹿鸣翻了一个白眼,只觉得饭都不香了。得了,自找的、自找的!食不言、寝不语,她就不该主动开口说话的!
“囡囡,可别老是翻白眼瞪人。”鹿鸣叹了一口气。
善鸢这是打算不理会他的,不过还是投过去疑惑的一眼。
“你这样,仿佛在朝人抛媚眼似的。”
善鸢听了鹿鸣的话,闹了一个大红脸,发出了一声软绵绵的抗议着。
本来安安分分趴在女主人腿上的虎崽子一下子用四肢站了起来,弓起了背,一抬前爪,迅雷不及掩耳的给鹿鸣来了一下,还配上了悍猛的嘶鸣,“喵嗷嗷!”珍珠恐怕是想表达出她的气势,不过毕竟还是幼崽,听起来便是奶呼呼的,令人发笑。
珍珠当真大胆,这都出爪子了,也幸得鹿鸣皮厚肉粗,这才隐隐约约是一点红痕,如果是抓在善鸢的身上,那可不得了,毕竟还是个野的,训练了这些日子,也只有在善鸢面前稍微安分一些。
“珍珠,不可以这样!”善鸢赶紧把虎崽子给拘在自己怀里,看着是在阻止珍珠,实际上却是在护着她。
鹿鸣面无表情的望着善鸢怀里的珍珠,“给我吧,爪子太长了,万一伤着人就不好了。”鹿鸣这话没什么问题,不过就是带了点私心,觉得这虎崽子在这儿特别的碍事。
善鸢摸透了鹿鸣的心思,不过却不得不认同,看着他手背上浅浅的血痕,她把挣扎不休的珍珠交给了鹿鸣。
鹿鸣抱着珍珠暂时离开了一阵,显然是出去好生交代了一番,善鸢则是在这段时间里,认真的进食。
鹿鸣去而复返之时,他亲自捧了给善鸢洗漱用的托盘,见善鸢用得差不多了,便放下了托盘,走到了善鸢的身边,“小花猫,嘴角沾到了。”
“哪儿?”善鸢听了鹿鸣的话,下意识的伸出了舌头,在嘴角扫了一圈。
算算时间,圣旨该要到了。
赐婚的圣旨。
鹿鸣拿起了梳子,开始给善鸢梳头,他所预料的马上便是成真。
这才刚下了朝,拿着诏书的公公已经来到了长春宫的门口。
鹿鸣时间点倒是掐得很准。
“王爷、郡主,庆忠公公在殿门口了,还请王爷和郡主至大殿领旨。”如果是别人来,丝韵不会入内通传,可庆忠公公亲迎,多半是来传达重大的旨意,如此一来,就不能轻慢的对待了。
其实,皇帝是想亲把圣旨赐给儿子的,无奈这般不合礼法,就连太子当年娶太子妃,那也是规规矩矩的让人送了圣旨过去,再由太子亲自到太极殿谢恩,次一日则由准太子妃入宫谢恩。
鹿壑这诏书早就已经拟好了,就等着这一日。
即使历经了今晨混乱至极的朝会,他依旧在一下朝,便在内阁的面前提出了要为荣王与岁宁郡主赐婚。
有了太子失德被废、皇后失仪圈禁且剥夺掌管六宫权力这样的事情在前,给荣王赐婚这件事便引起了两派论战,宁家的人自然是大力反对,就连岁宁郡主家族没落这样的理由都拿出来反对了,可这次鹿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坚持要给两人赐婚,这不立刻让庆忠公公来宣旨了?
一听到是庆忠公公来,善鸢大概也猜到了是为了何事,她瞟了鹿鸣一眼,这才轻声回应,“知道了。”话说完,便抬脚要离去。
昨日夜里他把竹声抓了个现行,如果不是如此,那姬洛写给善鸢的书信便会全部流散出去,在朝堂之上被宁家人给拿来做文章。
说来人心还是最难掌握的。
当年淑妃以王氏支系的身份入宫,身份高贵又相貌姝丽,很快的就遭到善妒宁皇后针对,那时是贵妃舒染染伸出了援手,从此之后,淑妃成了舒染染在后宫里唯一的至交,就连当初是她陪嫁的恪嫔都无法比拟。
淑妃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了本家的儿郎,本想着嫁给表兄是亲上加亲,谁知道本家悄悄宇宁家靠拢,上了太子的船。
淑妃本人是刚直的,可是牵涉到自己的女儿,淑妃很快的做出取舍,暗自投靠皇后,不只是淑妃,就连恪嫔也早就不敌诱惑,支使自己的儿女带着善鸢,刻意去认识姬洛。
善鸢和姬洛的相遇,本就是一个局,只有身在其中的两人浑然不知,鹿鸣有些时候都会觉得害怕,如果他的布局稍微慢一点,很有可能等他回到京城,善鸢都已经嫁人了,那他这些年来的隐忍,岂不都成了笑话。
昨夜拦下竹声过后,鹿鸣让竹声照样把书信放了出去,可书信里头的内容,已经被他替换成对淑妃的警告,如果淑妃识实务,他还能与他相安无事,可若是不然,他便要让淑妃后悔。
如今淑妃那儿还安安份份的,想来是知道大势已去,这才有今日的赐婚。
听到鹿鸣说了得来不易四个字,善鸢心里头是认同的,她也不免去想到鹿鸣这些年来所受到的委屈,心里头柔软了不少,“那你少说几句,少贫嘴。”像以往那般高冷有多好?
不过转念一想,如今鹿鸣能对着她说这些,也是不容易了,如果不是彻底除去了隐患,他又如何能够这般轻松?想到这些,善鸢主动拉住了鹿鸣的手,“走吧,别让庆忠公公等了,那赐婚的圣旨,你还领不领啊?”
“自然是要领的。”鹿鸣紧紧回握善鸢的手,两人十指交扣,走向了正殿。
第三十七章 成婚
两人携手来到正殿之时,舒染染已经正坐在主位之上,在看到两人交扣的双手时,她轻轻点了点头,显然是很满意的,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如今终于达成了了。
庆忠公公用那威严肃穆的嗓音说道:“荣王接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善鸢和鹿鸣并肩站着,整齐的跪地叩首,嘴里直呼万岁。
圣旨到,如同皇帝亲临,礼不可废。不只是鹿鸣和善鸢,所有的宫人,甚至是舒染染都站了起来,不过舒染染没有下跪,她是有皇帝恩旨,不必行跪礼的。
庆忠从徒弟那儿慎重的接过圣旨,小心翼翼的摊开,接着以那宏亮却有些掐细的声音朗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召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必立元储,以绵宗社无疆、安定四海。朕夙夜兢兢,仰惟祖宗昭垂,付托至重。朕三子鹿鸣,天子聪颖、文武双全、战功赫赫,仰皇太后慈命,载稽典礼,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鹿鸣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衔万年道统,钦此。”多年传旨的经验,庆忠咬字清晰,声音能传到殿上每一个角落,如果屋檐上有老鼠,估摸着连那老鼠都听得一清二楚。
“谢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鹿鸣深深叩首,接着接过了册宝和圣旨。
“恭喜了,太子爷!”庆忠那一双老眼里头,蓄着一点泪水,他是忠于皇帝的,他知道这些年来,鹿壑的心里头有多么的煎熬,一边是爱人,另一边是扶养自己长大的母亲,以及帮衬自己良多的舅家,他无法取得平衡,一直夹在双方当中,动弹不得。
“多谢公公了,颂仪。”长青宫的宫人接过了册宝,颂仪接触到舒染染的眼神,立刻心领神会,给了一个沈甸甸的荷囊当作辛苦费。
舒染染已经在深宫中浸淫多年,她能隐藏着心中的惊诧,可善鸢毕竟年岁还小,一双杏眸当真是睁得老圆。
善鸢心里头对鹿鸣当然是充满了信心,她知道鹿鸣迟早有一天会登上那个位置,可她从来没有想过,昨夜太子才刚失势,今日他就能被封为太子,这似乎太急切了,简直像是赶上去和宁家撕破脸,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不似贵妃和善鸢那般惊诧、担忧,鹿鸣可以说是处之泰然,这一切和他所料想相差无几,他也算是摸透了自己的父亲,长年以来,鹿壑一直受到自己的母亲及舅家的压制,明明是个皇帝,可是连心爱的女人和孩子都护不了,简直是窝囊至极。
鹿鸣这些年便是卧薪尝胆,隐忍不发,私下搜罗宁家的罪证,等着反击的机会来临。
早就在遭到刺杀的那一段时间,这些资料就已经送到了鹿壑的手上。鹿壑被养得优柔寡断,一直不愿意面对现实,直到太子下了狠药却误伤自身,毁了一辈子过后,他才下定决心要反抗。
这一道圣旨,是鹿壑漏夜去向太后求来的,严格说起来,鹿鸣身上也留了四分之一的宁家血,他是宁太后的亲孙。
宁太后不能忍受皇后残害她的亲孙,在鹿鸣把所有的罪证都放在宁太后眼前的时候,宁太后不得不认命了。
宁家人不争气,非得要用这种阴险的招数来夺权,如果这些罪证流出去,宁家人怕是要一同获罪,被流放千里。
如今在朝堂上,鹿鸣的声势本来就浩大,加上鹿鸣手上的军队实力非凡,如果当真有一战,已经避战多年的宁家子弟兵,根本不是鹿鸣的对手。
即使宁家有意用四皇子一争长短,可没有人比居于后宫的太后更了解四皇子有几两重,如果四皇子继承道统,这江山当真要易主了。宁太后最终也必须盱衡时事,作出选择,这一回她选择了他的夫家。
鹿鸣是有心让太后作出选择的,三个多月前,皇后和宁家的恶行已经都呈到太后面前,鹿鸣知道宁太后心中难安,便让人在太后的茶水里面投药,在夜里,太后总是会梦到亡夫,她与亡夫感情甚笃,这几次的梦中相会,让她记起了自己在是宁家的女儿前,还是鹿家妇。
庆忠公公喝了口茶以后,拿起了托盘上的第二份圣旨。
“岁宁郡主接旨。”
善鸢这才回过神来,盈盈下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征国公超品骁勇大将军善固独女善鸢毓质名门、品貌无双,朕躬闻之甚悦。今太子鹿鸣年已二十有一,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善鸢待宇闺中,与太子堪称天设地造,仰皇太后慈谕,特将善鸢许配太子为太子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善鸢接下了圣旨,心里头还有些不真实。
受了这么多委屈以后,鹿鸣终于要回到他应有的位置上了,而她,即将成为他的太子妃。
鹿鸣眼底带着笑,用嘴型对着善鸢说道:“太子妃。”
善鸢羞赧的低下了头,眸子里头是洋溢的幸福。
在立了鹿鸣为太子过后,朝堂上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连着两个月才终于平息下来。
宁家终究是狗急跳墙,捅了马蜂窝,不知道何时开始,废太子在皇后宫中淫弄表妹、一夜驭女无数、使用禁药的流言在京城街坊甚嚣尘上,一发不可收拾。
墙倒众人推,宁家欺男霸女的恶形恶状一一被揭露,太子爷亲审亲查,查出了宁家贪墨数十万两、豢养私兵一万。这是杀头的大罪,可皇帝终究顾念血缘亲情,宁国公被削了爵,宁氏贬为庶民,三代内不得科举为官,流放千里。
太后自请到皇觉寺为先皇祈福,皇后被废幽禁冷宫,废太子因重药,生命进入倒数计时,鹿壑不愿放弃废太子的性命,为此寻医问药,不过废太子终究是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值得一提的是,后位就这么空了下来,众人本以为这后位肯定是落在舒染染头上,就连鹿壑都是这么认为的,可未料舒染染却是回应鹿壑,“帝后死后同穴,可妾身却是不愿了,妾身生平所求皇上皆是辜负了,就盼着皇上能给妾身最后的几分自由吧!”
鹿壑红了眼,却是知道,舒染染早就已经累了,他们的感情,从很久以前就是他单方面的强求。
终于成功肃清了宁家党羽,已经入了冬,京城下了初雪之时,太子终于要娶亲了。
一般来说婚礼准备十分繁琐,可舒染染盼着这一天,可盼了多少年了?所有的聘礼和嫁妆,她早早就备好了,就连善鸢的嫁衣,都是她一针一线亲自绣出来了。
钦天监和礼部赶着讨好这未来的储君,挑了一个最近的日子举办婚礼。
十二月十二日,黄道吉日,宜嫁娶,百雪盖过了屋瓦,呈现一个白色的梦幻世界,黄昏之时,娶亲的长长人龙是一片火红,照亮了整个京城的街道,迎亲队伍足足绕城三回,这才回到了太和宫,太和宫乃天子和太子大婚的宫殿。
经过了漫长的婚仪,善鸢被送进了太和宫正殿,坐在百子千孙被上头,等着新郎倌的到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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