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夜色by种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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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晚看向她。
梁虹姗:“她说,不管她跟前夫的关系怎么样,她都希望女儿可以自由自在的,好好长大。”
钟晚还未说话,梁虹姗倏然笑了声:“钟晚,你觉得你做到了吗。你现在是什么人?梁序之的情人吧。”
“虽然我跟他没?多熟,但这圈子里的男人我可再清楚不过?,他现在就是看你年轻漂亮又听话,愿意养着你,等以后呢?卢文茵年轻的时候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她能随心所欲,卢家的千金小?姐说不做就不做,喜欢上穷小?子说私奔就私奔,你呢?”
“你干得都是跟她相反的事,捡的也都是她不要的东西,你说,如果她看到,会怎么想?”
钟晚也明白?梁虹姗现在是强弩之末,但又不甘心会有这样的结果。
到头来,还是因为卢文茵,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伤害她来报复。
但听到这些话,钟晚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发?颤。
更何况,她来港岛,最初选择跟着梁序之,还有一部分卢文茵的原因。
钟晚站起身,最后看她一眼,沉静的语气,宣告般对她说:“都结束了。”
梁虹姗看到她放下电话离开?,情绪瞬间就爆发?了,站起身对着玻璃窗外大喊大叫。
警察将她控制住,带回?里面?那扇门。
钟晚踏出警察局大门时,在原地站定,缓缓沉出一口气,在心里再次对自己说,是啊,都结束了。
《朱粉壁画》在电影节上获了个奖,钟晚也入围今年的最佳新人演员,去颁奖典礼时如愿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颁奖结束,她在后台的休息室,给梁序之打了通电话。
最近梁序之在集团的会议安排实在太满,钟晚忙着颁奖礼的事,他们也有好几日没?见?面?。
许久,对面?将电话挂断。
钟晚心想他应该还在开?会,果然,过?不多久,接到林叔回?的电话。
“梁先生会还没?开?完,不过?他一早就让我订过?餐厅了,我把地址发?您司机,您先过?去?”
钟晚:“餐厅?”
林叔笑:“是啊,这不是要庆祝您拿的第一个奖吗,梁先生记着这事的。”
钟晚扯扯唇角,片刻后道?:“好,那我先过?去吧。”
他们也算是不谋而合,即便原因不同。
先前梁序之知道?电影节这回?事,提议说能帮她买个影后,而且《朱粉壁画》的票房摆在那,电影节也有万泰的赞助,别人不会说什么。
但钟晚还是非常坚定地拒绝了。
今年港岛不止《朱粉壁画》一部好电影,评奖这种事,还是公平公正得好,更何况是评影后。
钟晚也没?想在这行继续干,所以这份名誉她也不太需要。
最终《朱粉壁画》拿了个最佳影片奖,她也拿到一个最佳新人演员,也算是意料之外的双喜临门了。
晚上在餐厅,钟晚等了很久,才?听到门外有动静。
侍应生将包间的门拉开?,她抬眼,看到梁序之一身全黑的西装,穿着很商务,眉眼冷峻,缓步进来。
他平声说:“等很久了吧。”
“临时有点?事耽搁。”
钟晚站起身过?去,淡笑道?:“还好,反正颁奖之后我也没?事了,在哪闲着都是闲着。”
梁序之抬手摸了下她的头,神色微有些疲惫,“英国的项目出了点?问题,我明天要过?去一趟。”
钟晚被他揽着肩膀坐在包间侧面?的沙发?上,她默了下,试探着问:“去多久?”
梁序之从金属烟盒中取出一支烟,“砰”地一声点?燃。
“说不好。至少一周。”
钟晚靠在沙发?背上,想了想,弯弯唇说:“也好。”
“那明天我去机场送送你?”
梁序之用远离她的那只手拿着烟,轻掸掸烟灰,笑了下说:“有什么可送的,原先出差也没?见?你送我。”
钟晚看他几秒,怕被发?现什么端倪,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那就不送了吧,我估计也起不来。”
青灰色的烟雾自他指尖袅袅升起,弥散在空气中。
茶几上几枝洋桔梗开?得正好,花瓣层层叠叠的,她伸手去戳,落下来两片窄长的粉色。
一支烟燃尽,梁序之将它碾灭在透明的烟灰缸中,看向她,随意的语气问:“带你一起?”
钟晚笑:“算了,你过?去不是忙工作的,我还是别不打扰了。再说,我最近也有点?累。”
梁序之站起身,没?说什么。
他此行日程安排确实紧,忙完返回?港岛还有事,抽不出空带她去哪里玩。
再说,来日方长,等冬天再去一趟也不迟。
侍应生安静地上完菜就退出去,再次剩下他们两个人,桌上有瓶上好的红酒。
一般他们吃饭时,都只有梁序之偶尔饮酒,钟晚那点?小?酒量,从来都是喝茶或者饮料的。
今晚她破天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梁序之扫一眼,眉梢微抬,“这么好兴致?”
钟晚掩饰着某种情绪,只说:“这不是拿奖了吗…我就抿一口,肯定醉不了。”
梁序之笑笑,随她去。
吃了两口菜,钟晚还真的像模像样跟他碰了个杯,郑重?其事地想要说些什么祝酒词的样子,最后开?口就剩下几个字:“…那个,谢谢你。”
梁序之也没?问她谢什么,举起高脚杯跟她碰了一下,空气中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猩红的酒液在杯中晃动。
左右就是谢《朱粉壁画》的女一号资源。
钟晚只抿了一口。
这久违的味道?,让她想到前年冬天圣诞节,在澳城煮的热红酒。
还记得那天晚上,她喝醉酒,倒在梁序之怀里让他给她读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那本?诗集她还说要带走来着,现在怕是没?机会了。
留在那里也好。
梁序之今晚也的确忙,一顿饭的时间,林叔隔不多久就敲门进来,汇报谁谁谁又在找他,英国那边的项目情况进展怎么样。
钟晚也不好耽误他太久,等两人差不多都搁了筷子,就站起身,“你去忙吧,我让司机送我回?去就行。”
“嗯。”
梁序之也起身,同她说,今晚他不回?太平山了,也许会通宵在集团开?视频会,明天一早就飞去英国,让她不用等。
外面?又在下雨,钟晚跟他并肩走到餐厅门口,林叔和司机分别给他们撑起两把伞。
雨滴打在黑色的伞面?上,发?出催促般的“滴答”声,像是坏掉的钟表,三根指针都在转动,一声紧接着一声。
天色也是一片阴沉的漆黑。
梁序之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抬手整理?领带。
保镖刚替他拉开?车门,钟晚就叫住他,从伞下离开?,淋着雨跑过?去。
梁序之回?身,看向她:“怎么了?”
钟晚咬了下唇,站在他的伞下,扯出一丝笑,很轻声地说:“想抱一下。”
梁序之盯她两秒,似是有些诧异她突然间这副依依惜别的样子,但好像还真是发?自内心。
他笑了下。
钟晚张开?胳膊,将自己裹进他怀里。
只感受到冰冷硬质的西装布料,隔着一层,他的体温都不太真实,一如他们存续两年的这段关系,带着些虚妄的温情。
梁序之抬手,将她的头发?挽去耳后,“好了,回?去吧。”
钟晚这才?松开?手。
司机也跟过?来了,她转回?身,朝自己要乘的那辆车走去。
上车时候,钟晚深呼吸,对司机说:“去万泰酒店。”
钟晚回?到那间熟悉的酒店房间,一切开?始的地方。
她折好纸箱,开?始往里一件一件收东西。
无论如何,都到了要结束的时候,离别比她设想中要更平静,也要更圆满。
这注定不是属于她的生活,纵使再有不舍,她终归也是要离开?港岛的。
等梁序之这趟出差回?来,他也会想起,他们最初约定的两年期限已经到了。
钟晚也抱着些文艺的浪漫主义情怀,希望在最后这段时间,给彼此多留下些美好的记忆。
等数十年后回?忆起,也不至于有什么后悔。
人生路漫漫,告别是必须习得的一道?难题。
而钟晚更习惯的方式似乎就是无声无息。
有留恋,但没?有遗憾。
第41章 Chapter 41
搬家对钟晚来讲是个大工程, 当时来港岛时,几乎把?全部家?当都带过来了,加上这两年添置的, 杂七杂八全都在这间酒店。
好在她最近没有其他事忙,专注整理?行李,两天不到的时间,就全部打包好了。
钟晚原以为收拾东西会是件伤感的事,毕竟大学毕业搬离宿舍、高中毕业从魏阿姨家?搬去学校, 过程中无不带着些许怅惘的心?绪。
没想到,这两天倒是少有那样类似的感受。
若真?要找个词来形容她的心?情, 似乎只有“空”能概括一二。
随着酒店一点点被她清空, 恢复刚搬进?来时简洁、统一的布置,她的心?也仿佛一点点空下去, 尘埃落定般的空。
钟晚联系了她当初从内地?寄行李过来时的那家?物流公司, 加钱让师傅上门取货。
师傅一上楼,看到满地?堆着的巨大纸箱, 人都惊了好一会儿:“…这么多, 我一天估计搬不完,车也装不下。先搬个两三箱, 明天我叫年轻人过来帮忙,一趟给你带走。”
“好。”钟晚说?:“也没那么着急。”
她在万泰影业签的合约也是两年,昨日就到期了,大概只有公司法务想起这事, 让阿白问她的意思, 或是梁序之的意思, 如果她还挂在万泰名下,需要再续个合同。
钟晚只跟阿白答复说?, 不续了。
阿白还得?通过秦助理?征询梁序之的意见,但秦助理?也跟着去了英国出差,大抵那边的工作真?的很棘手,暂时还管不上钟晚续约与?否这种小?到不能再小?的事,几天都没收到秦助理?回复的信息。
钟晚在港岛似乎没有太多需要告别的人,拍戏时认识的几个导演和演员,交情也跟戏似的,散戏后就自然而然淡下来。
思来想去,她还是给纪为南打了通电话,问他这几天是否有空,请她吃顿饭。
纪为南百忙之中还是抽出时间,隔天中午就跟她约在了一家?私密性很好的高档茶餐厅。
落座之后,纪为南问:“是发生?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钟晚淡笑道:“没有。纪叔叔,我过两天准备回内地?了,请您吃顿饭。”
纪为南也没反应过来,喝了口茶,问:“去拍戏?”
钟晚静了须臾,斟酌着道:“不是拍戏。就是…要回去了,我本?来也不是港岛人,亲人朋友都不在这边,迟早是要回去的。”
纪为南这才回过神,点了点头:“也是,回去也好。”
顿了两秒,他抬头,还是问:“梁先生?那边…”
钟晚垂下眼,只说?:“也到该结束的时候了。”
“我知?道这些我不该多问。”纪为南看向她,犹豫着开口:“是他提的,还是…”
钟晚也的确不想详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含糊答道:“谁提的,或者提不提,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吧…”
“您当时第一次约我喝茶,也说?过的,我跟他不合适,也不是一路人。分开当然是迟早的。”
纪为南微蹙了蹙眉,未作声,眼神中闪过她看不懂的东西,好半晌后才恢复如常,笑了下,意有所指地?说?:“如果不是他提的,他可不一定同意你回去。”
钟晚:“…纪叔叔太瞧得?起我了。”
她可不认为梁序之会不同意,原本?他们就是交易关系,也没什么非彼此不可的感情基础。
没了她,还有千千万万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其中必定有跟他更登对的存在。
她既然这么说?,纪为南笑笑,也没就刚才那句话再多言,生?硬地?转了话题:“还记得?你父亲是深城人,你这次是回深城?”
钟晚摇头:“回杭市,我大学是在那边读的。”
纪为南点了点头,也没把?今天这顿饭当做告别。
他总觉得?,以梁序之的个性,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她回去。
全部行李都寄走后,钟晚在空荡荡的酒店房间转了一圈,检查是否有遗落的物品。
空下来之后,时隔两年,她再次意识到这间套房面积原来这么大。
她返回客厅,坐在沙发上,跟吴邈邈联系。
对面接起来之后,钟晚说?:“邈邈,我后天回去,票已?经订好了。”
前?阵子钟晚就通过微信拜托她帮忙看同小?区有无其他房源在出租,说?来也是巧,吴邈邈找了她当时的中介一问,她隔壁那套就在出租。
于是迅速就交了定金,等着钟晚回来签合同。
这下等钟晚回杭市,两人能迅速做上邻居。
最好的朋友马上就要会面,吴邈邈很激动,电话里语气都兴高采烈的:“你把?机票信息发给我吧!我去机场接你!”
“那太好了。”
钟晚:“上次没来得?及问,你们剧团…现在还能有我的位置吗。剧团最近怎么样啊?”
吴邈邈扬声:“当然有啊,而且我们最近在排新戏了,前?几天还跟张老师说?起你,有个角色很适合你演,正好你回来能赶上。”
“对了,你现在可是拿了新人奖的电影明星,张老师担心?不够付你的出场费呢。”
钟晚摸了下鼻子:“什么电影明星啊…最多算是昙花一现,以后也不会再有电影可拍。出场费按正常演员的标准我就很满意了,还有你的视频账号,我回去还能一起做吗?”
在港岛拍戏虽然赚得?多,但也是镜花水月,往后日子长着,她得?先为自己的生?计考虑。
吴邈邈:“可以啊!你人先回来再说?,自媒体赚得?其实本?来就该有一半是你的,你又不肯要,等你回来我们一起拍,或者多做一个账号,然后一起剪视频,赚得?钱我们五五分就行!”
钟晚沉默一会儿,由衷说?:“邈邈…谢谢你啊。”
吴邈邈:“害…这有什么的,你回杭市我是最开心?的。别想那么多了,你是不是因为要跟那位梁先生?分开了,这几天心?情不太好啊?”
钟晚笑了下:“还好,暂时还没太大感觉,可能我心?理?建设做得?早。不过…也有可能是还没走吧。谁知?道呢。”
钟晚订的航班是在下午。
当天她很早就醒了,把?房间里最后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品装进?行李箱。
兴许是梁序之这趟出差的行程太忙,也兴许是他也想起两年期限已?经到了,一周的时间,他没联系过她。
钟晚提前?将之前?拍卖会他买给她的粉钻首饰、带着他名字的蓝钻项链,还有这两年他买给她的各种昂贵物件都装进?单独的小?纸箱里,往里写了张字条,将纸箱封好,让管家?过来取。
她叮嘱道:“你先存着就是,暂时也不用打扰梁先生?,等他回港岛的时候找个方便的时间交还给他或者林叔就好。”
管家?秉持不多言不多问的专业态度,只郑重承诺了句:“好的,放心?,我会替您好好保管,交到他们手上的。”
钟晚没叫梁序之先前?安排给她的那些司机或保镖,戴上口罩和帽子,下楼打了辆的士去机场。
候机的时候,她查了前?年银行卡的转账记录,把?当时为了给魏阿姨治病,问梁序之要的那一大笔钱也都转回给他。
虽然这些钱也是靠他给的电影资源赚的,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但钟晚还是想还。
当初跟他在一起时,商定好就是最纯粹庸俗的交易。
但临到结束,钟晚心?底却不想用“利益”交换来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
就当是曾经问他借过这笔钱救急。
就当是他们谈了一场有期限、又不完全平等的恋爱。
另一张手机卡收到短信,提示网上银行转账成功。
钟晚登陆网站,将在港岛使用的手机号也注销。
也许,以后除了给卢文茵扫墓,她都不会再回来了。
飞机起飞,钟晚坐在临窗的位置,一直看着外边的景色。
天色昏暗,林立的楼宇逐渐缩小?,变成米粒大小?的幻影,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灯光。
直到飞机越过海港,港岛的一切都消失在身后,被埋在云层中,钟晚才转回头。
她靠在座椅上,静静阖上眼。
这会儿,才后知?后觉有了心?里空出一块的感觉。
像是游园惊梦,现在正是将醒未醒之时。
到杭市三天,钟晚每天都被吴邈邈拉着参见各种聚会。
大学室友聚会、他们那级话剧团聚会、剧团迎新聚会、庆功聚会…
再不然,就是泡在排练厅和老师、其他演员们讨论?新剧本?的改编。
过得?实在太充实,钟晚能抽出空想港岛那些人、事、物的时间其实很少。
尤其剧团那些成员,都是真?的热爱话剧表演这个行业,大家?关系也都很好,能在排练厅从中午泡到凌晨。
除此之外,另钟晚没想到的是,《朱粉壁画》在内地?比港岛更受欢迎,吴邈邈在自媒体发了条日常vlog,有她出镜,那条视频很快就跃居今年她账号所有视频的播放量冠军,还上了微博热搜,评论?区很多人都在问她会不会开粉丝见面会。
钟晚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万泰影业的合约到期,她现在也没签任何影视娱乐公司,连经纪人都没有,甚至都决定退圈了,怎么开粉丝见面会…
这天晚上,剧团的人讨论?完原著台词的改编,照例一起外出觅食。
钟晚也像前?两天一样,带上黑色的口罩和帽子,在气温尚未降下来的秋天,把?脑袋裹得?像个烧焦的粽子,跟旁边奇装异服的剧团演员们格格不入。
不料,到了烧烤店门口,还是被影迷认出。
“欸欸——你好像那个…你是钟晚吗?”
钟晚:“……”
“我是。”
年轻影迷激动道:“天哪,你真?的在杭市,居然真?的能偶遇!”
“我好喜欢《朱粉壁画》,去电影院刷了三遍,还买了你的海报!我能跟你合张影吗?”
吴邈邈在一旁抱着臂,看热闹似的等着,剧团其他演员和张老师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钟晚无奈地?笑了下:“…好吧。”
今天没化?妆,又被口罩帽子捂出一脸汗,但也没所谓了。
以后她就是自媒体博主加话剧演员,没什么包袱的。
钟晚摘下口罩,影迷激动地?跟她合了好几张影,连声说?要把?照片打印出来贴在床头。
等送走影迷,进?到烧烤店二楼的大包间,张老师看着她感叹:“晚晚,对你来说?,我们这庙也太小?了,完全容不下啊。”
钟晚:“…哪里的话。您愿意收我在剧团待着,我才要感谢您。”
张老师默了会儿,看着她未着粉黛却依然精致无死?角的脸,叹了声气:“你肯来我这,我当然是开心?。有你在,下部戏的上座率都不用愁了。”
“但毕竟我不是完全的商人,我说?句真?心?话,你还是应该去拍电影。留在我这是浪费人才,我也是暴殄天物。”
吴邈邈将她肩膀一揽,替她笑说?:“张老师,晚晚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好不容易愿意回来,你可别再劝她走了。”
“人各有志,晚晚现在愿意演话剧,就且演着呗。也当时锻炼演技,等以后又想拍电影了,碰上好机会就再去拍,您就先别操心?了。”
张老师退休前?的专业就是戏剧影视艺术,对这行总有一种执着的使命感。
片刻后,他摇摇头:“罢了罢了,那既然在这,就好好给我排下部戏吧。”
聚餐结束,吴邈邈去了隔壁钟晚那间公寓。
钟晚向来是爱整理?东西的,从大学时就有这个习惯,东西虽多,但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可这次她回来也有三四天了,几箱东西都搁在客厅,除了装夏天衣物的那只,其余连箱子上封的胶带都没拆开。
吴邈邈疑惑道:“你看着不难受?”
记得?大学的时候,她们返校当天经常懒得?收拾行李箱,但钟晚每次都是一到校就跑来跑去开始收拾,睡前?必须把?所有物品归置妥当。
“还好吧。”钟晚抿了下唇:“也没什么着急用的,先放着。”
所谓睹物思人,她现在才切实感受到这个词的意思。
刚到杭市那天,她从箱子里取睡衣,看到一条浅蓝色的裙子,想起她跟梁序之在一起时穿过那件。
是在太平山的别墅,院子里,佣人往石桌上放了冰桶和威士忌,梁序之抱她坐在腿上,修长的手指绕着肩膀位置那几根系带。
每一件在港岛穿过的衣服、用过的物品,似乎都能让她联想到与?梁序之有关的画面。
那场梦还没醒,后劲居然也比她想象中要大。
但记忆总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去,钟晚想,兴许过几日、或是几周、亦或几个月,她就不会再想起他了。
就算想起,或许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清晰,直勾勾地?刺到她心?口,但又不触及皮肉,所以连痛感都是闷的。
“那就放着吧,也不着急,懒得?收的话,过两天叫个家?政过来也行。”
吴邈邈没多问,打开她客厅的窗户,点了一支烟。
钟晚听到“砰”地?那声响,眉头又微微蹙起来。
不知?吴邈邈从什么时候开始用这种金属的打火机,发出的声音跟梁序之用过的那几支很像。
随着那声响,金属盒子中冒出跳动的火苗,底端是浅蓝色,尖端是橙红的,被窗外钻进?来的风吹得?来回晃荡。
隔着那层火光,钟晚脑中又浮现出梁序之抽烟的样子,那张淡薄又冷清的面容。
她阖上眼,靠在沙发背上,轻轻呼出一口气。
另一边,港岛。
梁序之这些日子的确忙,英国的工作还没处理?完,梁家?又出了事。
先前?故意撞他车子的司机招了供,说?是受梁昱丰和梁泽毅指使,他们许给他老婆孩子两百万美金,给了他梁序之的车牌号。
他老婆在生?病,孩子读书也要花钱,之前?做生?意亏得?血本?无归,现在也是走投无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做的那件事。
安排在法国那边的人又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梁昱丰和梁泽毅带回港岛,送去警察局,按法律程序立案定罪。
梁穆远自今年年初就卧床不起,医生?都说?他时日无多。
原本?这件事是瞒着他的,没想到梁承安也突然回国,给梁穆远去告状。
气得?梁穆远心?脏病再次发作,住进?icu,靠各种医疗器械吊着一条命。
梁序之回港岛,去到医院时,梁穆远召来了梁家?所有人和先前?交好的朋友,逼迫梁序之不追究两个弟弟,想办法让警察局把?他们放出来。
一揽子事接连发生?,梁序之也被闹得?心?烦意乱。
回港岛没几天,梁穆远的病情又重了,再次昏迷不醒。
对梁序之而言倒算是好事,老爷子昏着总比醒着好,不会再叫来一群人瞎折腾。
只是,如果梁穆远一条命这样交代过去,跟他也算是脱不开干系,传出去不好听。
但梁序之也早不在乎这点名声。
好容易能暂时歇下,明早集团还有个必须出席的会议,梁序之离开梁家?老宅,让林叔先送他去酒店,明早也方便过去。
没成想,车子刚停在酒店门口,钟晚那间套房的管家?就抱着个东西,从大厅迎出来。
梁序之将车窗降下一半,面色疲惫,了无生?趣地?看向他,淡声:“有事?”
管家?颔首,托着小?纸箱,毕恭毕敬道:“梁先生?,这是钟小?姐委托我交给您的。”
这段时间梁序之还真?没顾上她,杂七杂八事情太多,几乎连睡觉都抽不出时间。
他掀起眼皮,没什么情绪地?问:“委托你?她人呢。”
管家?说?:“钟小?姐离开有七八天了…”
梁序之微蹙眉:“离开?”
他拉开车门,伸手,接过管家?递来的纸箱。
梁序之低头,将封箱的胶带一扯,看见最上面放着的一张字条。
字迹娟秀,写得?一笔一划的,出自钟晚之手。
[梁先生?,两年了。
想来想去,还是不应该收您的东西,这些太过贵重,还是物归原主。
梁序之看完那张纸条上的内容, 折回去丢一边。
他打开纸箱中最上方的那只盒子,里面是那条蓝钻项链,组成他?的名字, Keelan。
梁序之抬头,扫了眼还在?车门边候着的管家?,声音平静地重复一遍:“她人呢。”
管家?对上他?的眼神,莫名就有些忐忑,战战兢兢道:“应该是搬走了, 这?半年钟小姐跟您一样,也不常在?酒店住, 我也没多问…”
那纸箱里余下的东西, 基本都是些印着高奢品牌logo的盒子,梁序之不用再打开也猜到是什么。
林叔在?驾驶位上听到二人对话?, 已经拿出手机, 主动道:“我给钟小姐打个电话?,问她人在?哪。”
梁序之没应声, 算是默认, 轻阖眼,疲惫地靠在?座椅上。
许是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 他?此刻都有些麻木。
那张纸条中提到“两年”这?个期限,梁序之凝神回忆片刻,也没想到这?是哪门子期限。
好似,前年在?马场刚见到钟晚时, 也是这?样的夏末时节。
他?们认识有两年了, 仅此而已。
前排林叔打电话?时开了扬声器, 刚拨通号码,梁序之就听到他?手机里传来的声音, 机械般地冰凉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梁序之缓慢睁眼,眉头蹙得更?深。
林叔也有些麻木了,语气算是冷静,挂断电话?,先道:“我让人去查,钟小姐是…”
话?还没说完,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是纪为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