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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岛夜色by种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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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庄敏怡闹累了,桌上的蛋糕也没动,回床上去躺着,看了一会儿抽屉里的旧物,马上心情转好,沉沉睡了过去。
林叔在心里叹了声气,关切地低声问:“梁先生,您还好吗?”
“年年不都这样过来了。”
梁序之没什么语气,拄着手杖,去隔壁为探访者准备的单间,打开窗,点燃一支烟。
林叔递了台平板过来,“这是钟小姐的详细资料。因为要让人去深城和杭市查,耗费了一些时间。”
梁序之身边的人,都要一一查过。毕竟早年发生过意外,现在大权在握,无论是梁家,还是那些离开集团的老人,都虎视眈眈。
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兵行险招。
梁序之不甚感兴趣的样子,接过平板,随手翻看着。
从钟晚出生到念书时的成绩单,再到大学时获过的奖,人际关系,演话剧和那部网络剧时曾有接触的人,可以说事无巨细。
可以看出,她从小就很努力,成绩名列前茅,大学时除去拍戏那年,都获过奖学金。
但,倒不像是会想要倚靠他人走捷径的人。
家庭情况也如她所说的一样,父亲欠赌债,而后再婚,前些年又离婚。
但梁序之看到卢文茵这个名字,以及查到的信息时,眉梢微抬了下。
她的亲生母亲,港岛人,卢家的。只身去内地前跟纪为南有过婚约,后来还未离婚就先回港岛,跟梁虹姗似乎也有过牵扯。
当年在港岛,卢文茵的事圈子里几乎人尽皆知,知道她与卢家断绝关系后与人私奔,后来又回港岛当话剧演员。
这些传言,梁序之自然也听过。
本身倒也没什么,但钟晚却从没跟她提过还有这一层关系。
不知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葫芦里卖着别的什么药。
梁序之悄无声息勾了勾唇,把平板递回林叔手中。
事情似乎变得更有意思。
此时,手机上弹出一条短信。
钟晚发来的。
[梁先生,您最近都很忙吗?可爱:/]
钟晚躺在酒店房间辗转反侧,终于发出去一条信息。
她想用梁序之的关系,总得跟他有点基础才是,不然到时候连个像样的借口都找不到。
只剩不到一个月,绝好的机会,可容不得她徐徐图之。
也是短信发出的当时,钟晚右眼皮跳了两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不知道,瞒着梁序之私下查这些事,会有什么后果。
毕竟,万一惹到他,凭他的身份和地位,毫不费力就能让她未来的日子都过得很凄惨。
钟晚纠结了半天,还是觉得不能直说。
事情涉及梁家,他非但不会帮她的忙,反而还会更加防备她。
过了会儿,破天荒收到梁序之回复的信息。
[有事?]
钟晚措辞半天,打了句:[也没事,就是想见您了。]
发出前她审阅一遍,又犹豫着把“见”字删掉。
然后,梁序之果然没再回复。
……钟晚也不敢继续打扰。
往后的几天都是从早到晚的拍摄,分走了她大部分心神。
安妍自打给她讲过纪温迪的事,发现她有点兴趣听,从此开始热衷给她讲豪门和娱乐圈有关的各种八卦。
什么哪个影后曾跟过港岛哪位富商,现在去内地开了自己的公司,招了一堆小鲜肉。
还有前几年传出的哪个影帝出轨的八卦其实是真的,他当时跟港岛哪家的名媛在一起,还因此拿到了很好的资源。
再有,哪位内地一线艺人后来退圈了,跟港岛陈家四十多岁的继承人结婚,但至今陈家的人都嫌她出身太低,儿子都生了也不让进门,现在还自己住酒店,老公偶尔抽空过去看看她。
还就是钟晚现在住的那家万泰的酒店。
说到这里,安妍顿了一下,怕钟晚多想,很“高情商”地补充:“不过晚姐你就放心吧,梁先生对你这么好,如果你们真走到那一步,他肯定不会被家里人限制的。”
“毕竟,梁家现在大事小事全是他说了算嘛。”
钟晚笑了笑,没回应。
这小姑娘都想到哪里去了,比唐僧西天取经跑得还远。
她和梁序之,才到哪一步啊,而且,压根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这天晚上是大夜戏,到天亮才终于拍完。好在导演也要睡觉,次日上午没安排拍摄。
往后三天,就都是靳峰鸣在影视基地那边的动作戏,钟晚可以休息。
安妍开车载着昏昏欲睡的钟晚回酒店。
窗外太阳已经升起,照在海面上,泛出薄薄一层鳞光,又柔和地洒进屋里,像给房间笼上一层朦胧的罩子。
她刚进屋,手机突然响起,梁序之的电话,他亲自打的,问她人在哪。
钟晚没敢耽搁,背靠在门上接起来,因为太困,思维迟钝,连声音都很飘。
“欸…我刚回酒店。”
梁序之语气平淡,简短交代:“收拾一下,今晚跟我一起去澳城。”
“好。”
钟晚看着窗外的日出,想起上次见面时,她坐在他腿上,他说过的话。
她静了一瞬,还是笑问:“大概什么时候?”
听到那边梁序之微沉的声线:“出发前林叔会联系你。”

钟晚一觉睡得昏天黑地, 被闹钟吵醒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她缓了会儿?神,才想起今晚要跟梁序之同去澳城的事。
可真忙, 像是一个人打了两份工。
钟晚简单收拾过行李衣物,又给房间里的盆栽都浇了一遍水。
原以为是乘车从桥上过去,她整理好小行李箱后,正准备联系林叔,酒店房间管家?的电话就先进来了。
管家?让她下楼, 带她去大厅乘上次去顶层的私人电梯。
在大厅见到人后,管家?接过她的行李箱, 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钟晚进电梯后问:“先去找梁先生?吗?”
而后, 她看?到管家?按了不同于116层的另一个标识按键。
“梁先生?的人吩咐,直接带您去顶楼停机坪。”
钟晚还没太反应过来, 高速电梯已经?到达楼层。
门?一打开, 看?见眼前绿油油的一片,黄圈线里停着一辆直升机。
“……”
有钱人的日常总是超出她的想象。
管家?帮她拎着行李递上去, 钟晚踩着台阶上直升机, 才看?见梁序之已经?在了,没抬头, 坐在后排的真皮座椅上,随手翻阅着什么英文杂志。
入秋天气转凉,他穿了身黑色的大衣,围着一层薄羊绒的深灰色围巾, 颇具英伦风, 仍给人一种清冷淡漠的感觉。
钟晚坐好后, 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跟他打了声招呼。
梁序之轻“嗯”一声, 看?她一眼,视线又落回手中的杂志。
他小指上那枚尾戒也反着夕阳的光,骨节清晰分明,手指修长,漫不经?心划过杂志的纸页。
钟晚没话找话问:“坐这个过去是不是会更快一些?”
副驾位置上的林叔先笑着答:“对,大概十五分钟就能到。”
钟晚笑:“那确实挺快。”
起飞时,听?见发动机和螺旋桨的轰鸣声。
比乘普通客机更有在空中飞行的感觉,甚至还有些晕眩感。
直升机上视野更佳,等?飞上去,钟晚的注意?力便全都?在窗外的风景上。
维港的落日就在眼前,海面波光粼粼,林立的高楼大厦也变成了手指大小,在眼前形成一个整齐的截面。
一路上,钟晚几乎目不转睛在看?窗外,偶尔还拿出手机来录一小段视频。
快降落时,梁序之放下手中的杂志,掀起眼皮看?向她。
她今天穿着白色的小夹克外套,短款,俯身向窗外看?时,露出腰背处近身的内搭T恤,披垂在肩侧的发丝被落日染成了金色,显得暖洋洋的。
这个角度,梁序之从她的手机屏幕中看?到窗外的画面。
他微勾了下唇,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不知?道这人是来陪他出差的,还是专程来看?风景的。
很快,直升机降落在澳城外港码头的平台。有侍者?模样的人过来接,过关?之后,三人上了一部黑色的宾利。
钟晚在整理刚才拍摄的视频,选出两段发给吴邈邈。
因为朱粉壁画的官宣,虽然现在她们的视频账号几乎只有吴邈邈一人在出镜和运营,但播放量和粉丝增长速度依旧很可观。
吴邈邈收到之后,很快回复:[好家?伙,你这是去哪儿??]
钟晚刚敲了两个字,听?到身边男人平淡的声音:“你好像还挺精神。”
梁序之睨着她,眼神中看?不出情绪。
钟晚回完消息就收起手机,看?着他,笑了下说:“是啊…从早上睡到下午,临出门?前又喝了杯咖啡,现在确实挺精神的。”
“晚上有什么行程吗?”她问。
“嗯。”梁序之转回头,揉了揉眉心,“会很晚才结束。”
钟晚笑得很乖巧,“多晚都?没事,我陪您一起。”
天已经?黑了,车窗外夜色沉沉,车子往繁华的商业区驶。
梁序之瞥她一眼,嗤笑道:“现在倒是知?道懂事了。”
钟晚笑:“当然。陪您出差,我的职责嘛。”
两人无声对视,须臾,梁序之倏地抬手,缓慢将她一侧的头发挽到耳后,声线带着凉意?,“希望你一直清楚。”
他的尾戒划过耳朵,萧瑟的初秋夜晚,钟晚无端打了个寒噤。
今夜的目的地是一家?赌场,钟晚也是到了才知?道。
车子停到专为贵宾设置的vip通道,几个三四?十岁,气质矜贵的男人出来接,身后都?乌泱泱跟着好些人。
站在最前的男人看?到梁序之,笑着打招呼:“Keelan,好久不见,让你亲自跑一趟真是抱歉。”
梁序之唇边挂着未达心底的笑容,淡淡地说:“正好叙旧。”
他的保镖也到了,钟晚自觉推着轮椅,跟着那群人进去。
赌场内装修甚为奢华,四?处都?金碧辉煌,贵宾区域寻常人进不来,但隔着一堵墙,也能听?到另一边的笑闹声和押注的吵嚷声。
钟晚深呼吸,管理好表情。
她打心底里厌恶这样的场所?。
梁序之和那几个男人一路都?在闲谈,从他们的对话中,钟晚听?出头先打招呼的那人跟梁序之是在英国认识的。
也是这时才知?道,他是牛津毕业。
此番来澳城,也的确是谈生?意?。这家?赌厅的经?营证即将到期,政/府有意?促使行业转型,缩减赌厅数量。
这几个男人家?都?是靠这一行发家?,但也不能确保能在下一次竞投上取胜,在资金和权势上都?需要梁家?的帮助,当然,也会相应许诺利益交换。
五人在贵宾厅的牌桌上开了局二十一点,梁序之此时偏过头,问她:“会吗?”
“会。”钟晚点了点头,“但玩得一般。”
她很小的时候就学过。
梁序之淡笑了笑,对着牌桌微扬下巴,示意?她替他玩。
纸醉金迷的场合,虽然主要目的是谈生?意?,但其他几个男人身边也都?带着女伴,钟晚在场倒也不突兀。
只是,除她之外的女人个个妆容精致,穿着晚礼裙高跟鞋,身形曼妙。
…只有钟晚穿了个休闲短款小夹克和T恤,和周围各方面的格格不入,像是来凑数的一样。
钟晚硬着头皮上牌桌时,有男人跟其他人笑着打趣道:“前阵子就听?人说,Keelan在港岛捧了个年轻演员,我还寻思这不像是他的作风,以为是传闻,没想到今天见到真人了。”
“气质道真是超凡脱俗,怪不得Keelan愿意?宠着。”
“……”
钟晚不太会应付,只弯了弯唇角。
梁序之散漫道:“她胆子小,你们再说,该把人吓着了。”
钟晚面色微红,摸了摸鼻子。
其余人唏嘘几声,也真就不再多说,让侍者?发起牌。
钟晚还没拿到牌,心里就开始忐忑。天知?道这种人打牌,打得会有多大。
…反正输的不是她的钱。
没想到,她一口气连赢了三局。
面对这些靠此行发家?的人,钟晚可并不相信自己是运气好。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有求于梁序之,给她放了个水。
又几局过后,几个男人要谈事,大概是涉及商业机密,把保镖和各自的女伴都?支了出去。
钟晚看?向梁序之,投以询问的眼神。
梁序之笑容没什么温度,淡声说:“先去自己玩一会儿?,赢了算你的,输了账就都?记我这。”
钟晚是真不想玩这些□□类的游戏,准备出去后找个沙发歇着等?他。
没想到刚出门?,她就被刚才贵宾厅里其他几个女人叫住,拉她去打麻将。
钟晚不确定直接拒绝会不会间接得罪人,斟酌两秒,摆出很有兴趣的样子,跟着她们去了贵宾区域的另一间屋子。
商量打多大时,她们报出一个数字,钟晚再次听?沉默了。
其中一个女人察觉到她的表情,笑说:“这才多少,而且不是有梁先生?帮你买单吗。你就算打一个通宵,每局都?输到封顶,梁先生?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打麻将时免不了闲聊天,开始摸牌,几句话之后,便有一个叫Diana的女人看?向她,很自来熟地开口:“晚晚,你跟着梁先生?多久了啊?”
“不方便说也没事,就瞎聊天,好奇问问。”
也没什么方不方便的,钟晚一边整牌,一边应道:“好像,一个月左右吧。”
三人皆露出诧异的神色,Diana长呼出一口气,感叹道:“梁先生?对你可真是太好了,出手也大方。”
“撞了多大运气才能遇到这样的。”
有人立刻道:“那是钟小姐有魅力,怎么能说是运气好。刚他们一进门?我就看?到她了,也没怎么打扮,站在那就像是发着光一样,比我见过的大部分女演员都?漂亮得多,性?格也好。”
Diana打出一张牌,对她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姿势,抱歉道:“老天作证,晚晚,我绝对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
钟晚笑着说:“我知?道啊,就是聊天嘛。”
她可能还是没完全进入角色,但也只能半真半假地说:“梁先生?他,确实很好。”
Diana重重点头:“是啊,他不光有钱、大方,关?键长得也这么帅。唉,真羡慕你。”
其余两人知?道Diana是个没脑子的,打了张她要碰的牌到她面前,再次帮她把话圆回来:“王总也不错了,昨天不是才刚给你买了新的Brikin包包?”
“对对!奶昔白金的,等?了小半年,这次一到货sales就联系我了。王总带我去店里的时候,差点还撞上他老婆。”
于是,三个人开始聊包包首饰,以及金主妻子对她们的态度。
钟晚想,她果然还是不适合这个圈子的。
到后半夜,梁序之身边的保镖才过来叫她。
大概是今晚的事已经?谈完,保镖直接带她从贵宾通道出去,拉开门?口停着的那辆宾利车门?。
钟晚上车时,梁序之闭目靠在座椅上,听?林叔规划他明天的行程:“刚才秦助理打过电话,上午您有个跟英国那边的视频会,下午去跟王总考察新的酒店选址,晚上王总他们筹备了饭局,会有区域发展局的人过来。”
“您今晚好好休息,今天天不亮就去集团,都?快熬了24小时了,当心身体。”
梁序之嗓音有些疲惫:“嗯。知?道。”
钟晚白天睡得多,这会儿?困到不困,但还是有点累。
她侧过头,看?向梁序之,感觉这会儿?的他看?起来没那么高不可攀,疲累似乎削弱了一些凌厉气。
“你累了吗。”
钟晚犹豫了下问。
梁序之也没回答,待车子发动后,低声:“过来。”
钟晚往他那边挪了些,犹豫了下,轻靠在他肩膀上。
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酒气,混着清冷的沉木香。
梁序之这才睁开眼,看?见旁边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缓声问:“怎么了?”
钟晚知?道他在问什么,又不知?如何?解释,笑了下说:“累了。”
果然听?到梁序之嘲讽般的一声笑。
忙了一天一夜的他还没说累,睡了一天的懒鬼先累了。
梁序之:“刚才输了赢了?”
钟晚:“基本?没输也没赢。”
心里总觉得赌来的钱会影响正运,最后几局,把赢到的点数都?故意?输出去了。
车里没有开广播和音乐,夜又很深,安静的时候,只有车子行驶时窗外呼呼的风声。
有时,钟晚面对他,也没那么清楚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
也许人与人在交往时,真假本?身就是掺杂在一起的,不论起初抱着何?种目的。
钟晚轻声说:“好吧,其实我是觉得您累了,但总不能让您靠在我身上。”
“因为您不像是那种,会想依靠别人的人。”
不论在形式上,还是实质上,尽管她还并不了解他,但依然有这样的感觉。
梁序之停顿了片刻,看?向她:“那你呢?”
钟晚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事实上,她觉得自己不是,可现在确实又在做这样的事。
她含糊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吧,不然也不会遇到您。”
说话时,她的手指无意?识揪着衣服上的扣子,有一下没一下的。
梁序之笑了下,但懒得再问别的什么,把她整个人拉过来。
钟晚猝不及防,“欸”了一声,倒在他腿上。
原以为会住在某个酒店,可车子越开越远,许久后,终于看?到前面隐约有灯光。
他们停在一栋别墅的铁门?前,有人立刻过来开门?,让他们驶进去。
钟晚往窗外看?了眼,看?见别墅是三层的,前院很大,房子后面似乎还有空间。
澳城地价虽不及港岛高昂,但也远超内地许多一线城市。
一栋房子占地如此之大,估计得是天价。
车子停稳,梁序之没让人搬轮椅,只是拿了手杖,带着钟晚进大厅。
四?周过于寂静,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不多时,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大概是类似这栋房子的管家?,跟两人打过招呼,又跟林叔寒暄几句,问用不用准备餐食。
梁序之平声道:“不用管,你去休息就是。”
大厅侧面有升降的电梯,梁序之直接带她上楼。
钟晚也是进屋之后才发现,这栋房子的装修风格和色调搭配,跟他酒店冷冰冰的房间完全不同。
很温馨复古的装潢,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欧式古堡,但又没有那种森然阴冷的气氛。
一应家?具摆件都?颇有欧洲童话中的风格,大厅的实木茶几上摆着烛台,侧面甚至还有壁炉,上方摆着爱丽丝梦游仙境中那样的兔子摆件,做工精致,摆了有一整排。
墙上也挂着许多色彩风格不一的油画作品。
上楼时,钟晚问:“这个装修…是您挑的吗?”
梁序之平声说:“不是。”
但再未多言。
钟晚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别墅里房间很多,到二楼的走廊,经?过其中一扇门?,梁序之停下脚步。
“你住这间。”
钟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不和他住同一间。
有他上次的话在,她还以为此行中会发生?什么。
但转念一想,梁序之一天一夜没合眼,她又是刀俎上的鱼肉,当然不急于这一晚。
梁序之正欲沿着走廊继续向前走,手突然从身后被拉了一下。
他回了下头,眉梢微动,“什么意?思。”
大概是今晚的梁序之没那么吓人,钟晚大着胆子拉住他,而后就松开手,冲他笑着说:“没什么意?思。”
“晚安,您好好休息,明天见。”
梁序之轻笑了下,抬手划过她的头发,很轻的力道,给她造成一种温柔的错觉。
“明天没你的事,想去哪玩跟陈妈说,她会派司机送你。我出门?前给你留张卡,想要什么就自己买。”
“…好。”
钟晚有点不信他之前没养过情人了,这一串交代的如此自然。
虽然,养没养过对她来说也并不重要。
梁序之转回头,“进去吧。”
客房很宽敞,装修和楼下大厅一样,也是花了心思的。
墙上贴着欧式花纹的壁纸,温暖的淡黄色调,不知?是经?常更换还是用了什么特殊材质,在三面环海的澳城,一点潮湿的痕迹都?没有。
空气里有淡淡的晚香玉香薰味,床单应也是新换的,也是低饱和的米黄色,除了洗衣液的香味外,还有被阳光晒过的味道。
钟晚去浴室洗了澡,就换上睡衣躺在舒适柔软的大床上。
可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生?。
也许是在赌厅打了几小时麻将的缘故,睡到天蒙蒙亮时,她就梦到小时候的事。
那时,卢文茵和钟重临还没离婚,一家?三口住在深城周边的镇上。
钟重临还没有染上赌瘾,忙着自己工厂的生?意?,闲暇时就会叫上邻居家?的夫妻,去家?里一起打麻将玩。
钟晚还很小,看?不懂麻将怎么打,就搬个小板凳坐在卢文茵旁边,捡他们打到牌桌上不要的牌在地上垒城墙玩。
每次城墙垒到最高时,卢文茵就笑着收走她地上的麻将牌,跟她说他们要开始下一局了,再揉揉她的脑袋。
可在她小学时,钟重临的工厂有批货出了问题,资金链断裂,没钱给工人发工资,还欠着上游供应方的钱,晚上回家?时总是萎靡不振的,催款的电话接个没完。
于是卢文茵回了几次港岛,问从前认识的人替他筹钱,很容易就补上了工厂的空缺。
但也是从那时起,两人开始频繁争吵。
钟晚现在都?记得,隔着一道卧室门?,钟重临质问卢文茵的钱是问谁借的,又信誓旦旦说等?工厂效益好些,这钱他马上就还上。
事与愿违,工厂后几批货也都?有瑕疵,家?里的经?济条件急转直下,卢文茵去港岛的次数越来越多。
直到钟重临有一天突然告诉她,他和卢文茵离婚了,卢文茵也不会再回来了,而后带着她搬家?,去了另一个镇上。
又没过多久,钟重临带着魏阿姨回来,让钟晚喊她妈妈。
钟晚一边哭一边喊“她不是我妈妈,我要去港岛找我妈妈”,闹了好久,魏阿姨尴尬地站在一边,钟重临气得扬起手,重重扇了她一巴掌。
“她已经?不要你了!以后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
醒来时,细碎的晨光透过窗帘洒在床上。
钟晚睁开眼,望着天花板,梦里那种哭到撕心裂肺的窒息感还在,眼角也全是泪痕。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情绪,但却?再也睡不着了。
钟晚拿过手机看?了眼,才刚过八点,他们昨天凌晨四?点多才回来。
她站起身,去拉开窗帘,这时才发现这个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后院。
院里空间很大,有很大一片草坪,上面摆着阳伞和圆形的餐桌椅,搭了秋千,不远处还有个造型很别致的小喷泉。
天气晴好,草坪应该日常有人护理,平整茂密,被阳光照得绿油油的。
钟晚撑在窗边靠了一会儿?,洗漱后出门?,准备下楼找点东西吃,正好遇到刚从电梯上来的陈妈,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摆了几样精致的早餐。
陈妈被她吓了一跳,而后笑道:“钟小姐啊,您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我正打算给梁先生?送早餐。”
“诶哟,不知?道您几点醒,还没准备您那份,我待会儿?就下去做。”
钟晚笑了下:“没事。”
她看?向托盘里的食物,三明治、华夫饼、烤肠、培根、烤法棍、滑蛋、煎蘑菇,还有各种水果,装了满满四?盘。
钟晚接过她手里的托盘,“应该也不太需要另外准备了,我给梁先生?送过去吧。方便的话,再帮我添杯红茶和餐具。”
陈妈犹豫两秒,还是坚持要再准备多一份,说他们难得过来一趟。
钟晚没再劝,笑着应了一声,问了梁序之住在哪间,端着托盘往前走。
她叩了两下门?,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进。”
钟晚俯身,用胳膊扭开门?把手,背对着推门?进去。
梁序之原本?以为是陈妈,看?到来人是她时,目光在她脸上停了片刻,随后低下头,靠在床头翻阅着一沓资料,淡声:“怎么没多睡会儿?。”
钟晚假模假式地笑说:“想趁您出门?前起床。”
梁序之穿一身藏青色的睡衣,有张薄毯随意?地盖在腰腹以下,睡衣领口微松,露出清晰的锁骨,很沉静的样子。
他还是没抬眼,像是明知?故问,“起床做什么?”
钟晚觉得自己有点入戏了,把托盘搁在小茶几上,走近他那边,轻声应道:“见您一面。”
“不然您这么忙,我反而成天在睡觉,多过意?不去。”
离得近了,隐约闻到他身上的沐浴液香味,大概是早起刚洗过澡。
梁序之这才放下手边的文件,看?向她,眼神示意?她过去。
钟晚想了想,在床边坐下。
他这间屋子里的香薰似乎也不同,是清冷的檀木香,但配合窗外明媚的眼光和房间的整体色调,有不同于以往的感觉。
梁序之无声揽她过来,用了些力,钟晚倒在他怀里,被他身上的清淡的木质香味包裹,感受到他胸口坚硬的肌肉。
钟晚慌了一霎:“您不先去吃早餐吗?”
梁序之的声音就在她耳侧,沉而缓慢,“不急。陈妈准备的那些,放冷了也是一样。”
钟晚被他圈在怀里,第?一次如此清晰感觉到他的体温,和空调房里的气温形成强烈的对比。
很自然地,她的下巴被他捏住,顺势抬起头。
跟上次一样,不算温柔,也好似不带什么情.欲的吻。
梁序之抬了下手,不知?碰到床头什么按键,两片窗帘向中间合拢,屋里的光线也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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