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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 by的卢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8-17

“还好。”她客气地问:“秦兄没事吧?”
秦衡摇了摇头:“我身体结实,经得起撞。”
说着男人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盯着李裴拢在她肩上的手,亲密无间,好兄弟似的。
这人似乎也没打算推开李裴,仿佛习惯了一样。
秦衡盯着眼前的人,忽然间又发现了件事。
太子似乎日渐圆润,身板还是很清瘦,只是脸颊看起来珠圆玉润,但即便如此,他这样看起来也未折损几分美貌。
反而更…
更勾人了。
秦衡觉得许多人看轻这位太子,不仅是他一眼就能看得到底的庸碌,还有他这总是叫人挪不开眼的外貌。
骨相好,皮相好,再难找出像他这么讨喜的一张脸。
漂亮就罢了,还没什么攻击性,肤白发黑,很是貌美。
有几次秦衡见他怔怔望着窗外发呆,兴许是老师布置下来的题目太难,他想不出解题的思路,便摆烂似的放弃了。
扭过脸,懒懒看着窗子。
下巴尖尖的,唇瓣无意识嘟了嘟,饱满湿润的唇瓣,洇着潮红,似乎就在等着人来亲。
秦衡有时也能理解李裴被勾的神魂颠倒,日日相对,情有可原。
简单寒暄之后,竺玉已经有了退意,正当她打算抬脚离开时,秦衡倒是主动的同她话起了家常:“殿下也还是吃春台坊的糕点吗?”
竺玉不知他在卖什么关子,怔怔了片刻,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回答他:“嗯,这家的糕点甜而不腻,很好吃。”
秦衡自己都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冒出这么句无用的话,他只是想再同她说说话。
他笑了笑:“是吗?那我回头也买来尝尝。”
竺玉犹豫了会儿,忍痛将手里的糕点分了他一半。
李裴瞧见她这借花献佛的举动,心里自然高兴不起来,但也没说什么。既是给她买的,她怎么处置都有道理。
李裴还以为秦衡不会接。
秦某人平时装模作样,但是那都是装出来的。
没想到他还真厚着脸皮接了过来,“多谢殿下。”
竺玉觉得秦衡今天话可真多,都这么久了他难道还不想走吗?她只能僵着身体,打起精神来同他周旋:“不客气。”
秦衡提着糕点回到府里。
秦夫人逮着人就叫了过去,说了一堆叮嘱的话,最后叮嘱他:“你在外头,别给我胡来。”
秦衡很无辜:“母亲,我可是最老实本分的人了。”
秦母白了他一眼,还能不知道自己生出来的儿子是什么德行吗?只是这孩子大了,她越发看不出他每天都在想什么。
就说他院子里那个勾引主子的小丫鬟。
他分明知道,偏也不说。
被人告到她的跟前,还是她忍着怒火把人给发落了的。
秦衡如今也十八/九岁了,长得一表人才,仪态翩翩,有学识有样貌,家世又不差。
底下人有了不该有的念头,倒也不奇怪。
只是秦衡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着实叫她恼怒,秦夫人忍不住教训起儿子来:“芳葶那小丫鬟勾引主子,你怎么还敢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怎么着?还没娶妻就想收通房了?!”
秦家家风严。
秦衡的父亲连个妾室都没有,这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事情,这么多年,也只有他夫人一人。
谁见了不夸一句。
秦衡被骂了也不恼,似笑非笑的看着母亲:“这不是都有您管着吗?我哪里还需要插手。”
秦夫人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怪刺耳的。
再对上儿子的目光,便什么都懂了。
他这分明就是什么都不想让她管,才如此。
秦夫人只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关心自然比寻常人家待孩子要多一些,吃穿住行,样样都要过问。
连他身边伺候的奴仆,都是她挑选的。
秦夫人倒是忘记了,她儿子可不是什么听话的狗,专断的很。若是同他犟,必定犟不过他。
秦夫人也承认她插手的事情是多了些,可…也都是为他好啊。
秦衡看着母亲,“您什么都要管,儿子就什么都交给您管,这也没错吧。”
秦夫人被气得个脑袋冒烟,她长长吐了口气:“罢了,往后你院子里的事情,我不再插手,你别再同我作对,我是你母亲,能害你不成?”
她算看明白了。
她这儿子,压根就不受管。
秦夫人这时候才注意到他手里的糕点,奇怪的问起来:“你什么时候爱吃这些了?”
秦衡说:“旁人送的。”
秦夫人就更奇怪了,他那些同窗好友不大会送糕点来给他吃,就算送了,他压根就不会要。
根本不吃这些。
这样一想,就只能是女子。
而且还是他心仪的女子,不然怎么让他接了下来呢?
秦夫人没忍住,还是开口过问了:“是姑娘家送的?”
秦衡愣了下,想到沈竺玉那张脸,不知为何,他笑了下,顺着母亲的话,回了几个字:“是个小娘子。”
沈竺玉看起来可不就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秦衡心里忽然痒痒,这样一想,沈竺玉倒是很适合穿女子的衣裙,他骨架小,长得也女气,下巴尖尖的,轮廓看起来没有那么冷硬。
穿上薄裙,再添几抹红妆。
兴许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
秦衡越想心里就越痒,他心里很快就有了主意,往后总有机会能骗得太子穿上女裙给他看一看。
纸包起来的糕点,里面四四方方只装了几块。
并不是很多。
秦衡拿起来,尝了一块。
对他来说,还是有些甜腻了。
不过他倒也一口一口吃完了,正准备去拿第二块的时候,手指忽然顿在半空,不知缘何,有些舍不得吃完。
这边竺玉回了东宫不久。
她刚梳洗更衣,父皇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就来传话,请她过去一趟。
竺玉如今倒不太害怕皇后,但是还是有些害怕她的父皇。
父皇没怎么夸奖过她,也不怎么对她笑。
要求严格,赏罚分明。
她知道她远远没有到父皇心中一位合格的太子的要求。
只是凑巧。
她去上书房时,周贵妃也在里面。
她从未见过父皇眼底会有这般的柔情,铁石一样的心肠好像都化了。
他看着贵妃娘娘,哪怕什么都不说,眉眼都浸着几分温柔,好像看不腻似的。
“陛下,太子来了。”
长元帝抬眸,瞧见了站在外头的太子。
他招了招手,叫她进来。
竺玉提起精神,越过门槛走进殿中。
幸好父皇只问了几句话,便轻轻放过了她。
竺玉没急着走,而是在外殿等着。
没过多久,周贵妃就从里面出来了,眉目清冷,对帝王的宠爱似乎一点儿都无动于衷。
甚至有几分厌烦。
周贵妃瞧见直愣愣站在外头的太子,说不上来为什么,瞧见他呆头呆脑的样子,她也生不起来气。
“殿下还不回去吗?”
“下…下雪了,一时看呆了就耽搁了时辰。”
面对生母,她还是紧张。
她知道周贵妃应当是很爱她的,不然也不会在她的宫里设了佛堂,日日焚香。
只是她以为她死了。
竺玉现在也不敢同她相认,怕不小心害了她。
她一站在贵妃娘娘面前就手足无措,眼睛有点可怜巴巴又贪婪的看着贵妃。
周贵妃是第二次被她这样盯着看,心中还是不恼。
只是心里忽然有些难过,若她的孩子没有夭折,顺利长大成人,怕也有太子这么高了。
兴许还很会撒娇。
周贵妃敛了敛神,命身边的嬷嬷将伞给了太子,“殿下早些回去吧。”
竺玉看着贵妃往外走的背影,她也跟着往外走,两人同样一同走在檐下,院子里大雪如絮。
压在枝头,还能听得见折枝簌簌的响。
竺玉小声地问:“娘娘身体可好些了?”

周贵妃侧过身,乌黑的眸安静落在太子的脸上,是打量也是怀疑。
先前在文华殿,太子一番客气就很奇怪。
周贵妃只当他是在众人面前做足了戏,省得平白多出不敬的名声,这会儿周遭也没有外人在。
他不必再做戏。
到底又不是真的母慈子孝。
不过尽管有些不高兴太子的得寸进尺,望着这张脸也生不起来什么气。
真是奇了怪。
周贵妃还是尚未出阁的小姑娘时,脾气就不小,明艳骄纵的性子哪怕进了宫也没改过。
只是在女儿夭折之后才收敛一二。
没有从前那么蛮横。
周贵妃瞧着他眼中的关心也不像是假的,打消了心头的怀疑,淡道:“好多了。”
说完这句,太子还是眼巴巴的看着她。
周贵妃渐渐蹙起了眉头,她记得太子胆子不大,是个软弱的心肠,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用这样赤。裸裸的目光盯着她,有多不妥。
周贵妃转过身也没再管他,抬脚便走。
簌簌的雪花落在女人乌黑的发髻上,脸上也冰冰凉凉的,她伸手接了两片雪,指尖的温度瞬间融化了绒雪。
倒是个好时节。
周贵妃的身体确实大好,没再怎么吃药之后身子骨反而没有先前那么虚,她不爱管事,却不代表她脑子是个蠢的。
到底是真如太子所说,是药三分毒。
还是别有阴谋。
周贵妃心中已经有了数,后宫里的你死我活总是不见血的,她自以为身边都是忠心耿耿的奴仆。
如此看来,也都未必。
周贵妃倒也不急着将钉子拔出来的,她在明,她们在暗,她没事,她们定然沉不住气。
若敢再出手,不怕抓不到马脚。
至于太子,是怎么知道的。
这也不难猜。
反倒是他出言提醒,显得十分怪异。
太子总不可能帮着她去对付他的母后。
莫不是,太子还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胆敢肖想她了?
竺玉依依不舍收回目光,从平宣手里接过周贵妃方才交给她的伞,风雪愈深,她站在廊下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过了片刻,撑着伞踏入雪中。
精致的小靴子踩在积雪上还能听见落叶粉碎般的声响。
她刚回寝殿,陈皇后就派人来请,几日不见,又作出思念亲女的神色,拉拢着她的手,眼里还有几滴惺惺作态的泪光。
陈皇后保养得当,看起来也还很年轻。
只是再年轻,都比不过生来就貌美的周贵妃,她攥着她的手,问过课业,这才将话转到正题上:“那日你同他们去探望周贵妃,怎么好端端好管起她屋子里的事情了?”
竺玉猜到了贵妃娘娘屋子里有陈皇后的眼线,莫约就是那名伺候贵妃喝药的嬷嬷。
那嬷嬷在贵妃身边多年,是她还在闺阁中就在旁服侍的嬷嬷了。
也难怪,上辈子周贵妃从未怀疑过身边人。
怕是当年换了两个孩子,也有这个嬷嬷的份。
竺玉不慌不乱,故意做出要出口恶气的蠢样子来:“母后,是我没有忍住,想为您出口气而已。”
“她病中也好大的做派,还要身边的奴婢跪下来求她喝药,屋子里摆的东西便是您宫里头都没有的,她一人专宠,还如此嚣张跋扈,我瞧她是在装病,好叫父皇心疼她,压根不必喝药。死也死不了。”
她好似越说越生气,一张脸都气得通红。
紧紧掐着指甲,像是怒极了。
陈皇后抬了下眉,唇角勾着妥帖的笑意,半分破绽都瞧不出来,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许久,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话,也就打消了心头的疑虑。
陈皇后焐着她的手,叹了叹气:“你有这份心,母后就已经知足了,咱们不与她争这一时之气,这事还好没传进你父皇的耳里,若是让他知道了,定要把你叫去跟前狠狠骂上一顿。”
说着她用帕子擦了擦泪,“母后若是受宠,你做事也不用瞻前顾后。到底是我们底气不够,你父皇又特意防着陈家。”
竺玉垂着脸,乖乖听着。
正好到了晚膳的时辰,陈皇后叫人进来布菜,小厨房里做的菜比起御膳房味道还要好些。
竺玉吃的很少,没动几筷子。
陈皇后也没怎么碰,等奴婢们依次进来撤了满桌子的菜色,她才慢慢问起她在国子监里的事。
“你同陆家那几个孩子是和好了罢?”
竺玉想了想,点点头。
陈皇后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与他们好好相处才是对的,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能让咱们就让,他们也不敢太过分。”
竺玉依然乖乖点头。
陈皇后最满意的就是她的乖觉,足够听话的人才好变成傀儡,她接着才缓缓进入正题:“这两日,你外祖家的表哥陈寅也该入学了。”
“往后就有人照应你。”
“你也要多多照拂你的表哥。”
竺玉还记得陈寅这个人,欺男霸女的没事没少做,还是个为非作歹的惯犯。
那时丧心病狂的辱没良家妇女,叫人将她骗了过去,将这事安在了她的头上,威胁她好生处置此事。
如若不然,她也百口莫辩。
她那时蠢得只相信陈家的人,才会上了陈寅的当。
到最后,东窗事发。
她被父皇狠罚了一顿,还受了一顿刑。
“母后,我都明白。”她抬起脸,对皇后笑了笑:“只有您和外祖家的人不会背叛我。”
陈皇后满意的点点头,晚些时候才叫人将她送回去,临了还叫太监一并送了好些东西过去。
等人走远。
陈皇后才敛起脸上的笑意,她眼神冰冷,“也不枉我养她这么多年,还知道还帮我出气。”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留了一名嬷嬷。
嬷嬷给她端了杯茶,她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陈皇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当周贵妃得知真相时,会是什么表情。
亲生的女儿将她视为仇人。
个中滋味,怕是只有她才能品尝到。
陈皇后隐忍多年,便是为了那一天。
好在周贵妃这个女儿是个蠢的,还很好骗。
方才那愤恨的样子,实在精彩。
“娘娘,奴婢还是觉着殿下在文华殿的所作所为十分蹊跷。”
“嬷嬷,我看是你多想了。”陈皇后放下茶杯,冷眸中尽是笃定:“她可一点儿都不聪明,是我亲手养大的,心机全无。”
嬷嬷蹙着眉心:“娘娘说的也是,奴才多虑了。”
竺玉起早又得去上学。
上学的苦日子也不知还要过多久,天不亮就得起,天黑了也未必能回得去。
竺玉慢吞吞穿好衣裳,坐上马车时还昏昏欲睡。
到了监学,她还抱着暖手炉睡得正香,平宣掀开车帘,探着脑袋小心翼翼叫醒了马车里的人。
“主子,到了。”
竺玉慢慢转醒,马车外冷风飒飒,像下刀子似的用力刮着皮肤,她不禁拢紧了斗篷。
刚到监学门口,就碰见了好几个熟人。
今日不知为何,秦衡对她笑得满面春风,“殿下今日倒是早。”
她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惶恐,僵硬的点点头:“嗯,你也是。”
一旁的陆绥顿了顿,随后是视若无睹从他们身旁经过。
秦衡习惯了陆绥的性子,目空一切,什么都不看在眼里。
上学的日子也没几天了。
后日旬考结束,就开始放假。
过完了年,等到开春,才再开学。
因而众位学子今日课上有些几分心不在焉,一个两个都被先生一通好骂。
连陆绥都被点出来训了一顿。
竺玉微微诧异,倒是没想到陆绥也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谁知她朝他一望过去,就被抓了个正着。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相撞。
她有些尴尬,就好像是看人笑话被抓包了似的。
上午还要上武学课。
竺玉是最不擅长这个,莫说那些招数,她连力道都不太够。外头烈日高悬,一帮年纪相仿的少年站在太阳里,就属她最惹人瞩目,白得几乎发光。
习武总要换身干净利落的衣裳。
腰间的束带,衬得她本来就细的腰肢更细了。
袖口卷了起来,手腕纤细雪白,皮肤底下的血肉仿佛都看得清楚。
乌发用玉冠高高束在头顶,打扮的干净利落。
脸又小又白,哪哪儿看起来都比身边这些魁梧的男人要精致秀气些。
陆绥和她被分到了一组。
秦衡和李裴又是一组,李裴是不大乐意同秦衡合作的,他主动走到陆绥跟前:“我们换换?”
想着陆绥也没拒绝的理由。
他应当也不想要个拖后腿的。
谁知陆绥竟然连想都没想,一口回绝了他:“不换。”
李裴说:“一会儿比起来,你顾不上他。”
陆绥撩了下眼皮,语气淡淡:“那也不换。”
李裴不免觉得陆绥是没安好心,不然为何要留个会拖他后退的同伴呢?兴许还会趁机使坏。
李裴颇为忧心,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看不出什么破绽来才挪开了眼。
随后走到竺玉跟前,下意识拢住了她的手,千叮咛万嘱咐:“一会儿你躲着些,别信陆绥。”
竺玉知道李裴是担心她,抽出了手,又点点头:“我知道。”
饶是如此。
正式比试的时候,竺玉还是不小心伤了腿,一掌落空,伤着了手臂。
说重不重。
就是胳膊的关节撞得有些痛。
秦衡一声不吭拿来了活血化瘀的万花油,李裴还忙着同外院的那名学生吵架:“你没长眼睛吗?就敢往太子身上撞!”
那人唯唯诺诺,也不敢为自己辩解。
秦衡拿着药,看着殿下这张精致的小脸,一反常态,主动请缨:“殿下,劳烦你将袖口再往上卷卷,我帮你揉揉伤口。”
竺玉架不住这种好心,还未拒绝,秦衡手里的万花油就被陆绥夺了过去,他抿直了唇,似乎不是很高兴:“我来吧。”

第30章 【新增一千五百字】
秦衡手里忽然空了,愣了愣,心情有些微妙,但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不是会上赶着伺候人的人。
竺玉都没来得及拒绝,手腕就被陆绥抓得牢牢的,袖口被卷了上去,皮肤很白,这么看就像一截细细的玉藕。
关节这片皮肤隐隐发青。
哪怕撞得不厉害,还是伤着了点筋骨。
武学课上,人人都难免会有些小磕小碰,这点伤实在不算什么。
竺玉抬眸,陆绥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下眼色沉沉的乌眸,他的神色淡的就像是高坐庙宇中的神明,什么都看不出来。
克制的。
隐忍的。
又好似在疯狂的边缘。
万花油在他掌心渐渐融化,男人沉默着为她揉开了起青的这片皮肤,动作和缓,却又有几分控制在掌心里的蛮横。
男人掌心的温度,好像比这烈日都要滚烫几分。
她回过神来,下意识想要挣脱开来。
却被陆绥攥得更紧,更加激烈了起来,压低的嗓音听起来还是很沉稳,他说:“别动。”
他神情认真,哪怕是语气平淡吐出来的两个字,也比别人声嘶力竭的怒吼要多几分威慑力。
像平静落下又悄然压在她心上的大石头。
竺玉没有再动,任由他继续帮她上药。
有几次欲言又止,他揉捏的力道也够重的,她感觉筋骨都要被他给揉开了。
多多少少有点不好意思说。
免得眼前这人觉得她不识好歹,旁人好心好意帮忙,她还挑三拣四,确实有些白眼狼。
于是,她就生生忍着。
陆绥认认真真替她上好了药,只是近在迟尺,她口中吐出的薄薄的热气,扰得他不得安宁。
他已经尽可能的没有去看她,心里还是乱糟糟的。
深吸了口气,陆绥顿了一下,就说:“好了。”
竺玉连忙放下衣袖,客气同他道谢。
“谢谢,辛苦陆兄了。”
陆绥沉默不语,兀自垂下了眼睛,望着炽光里面颊微白的少女,大抵是刚才出了汗,鬓边的碎发像沾了雾气似的,潮潮的、凌乱的落在两侧。
本来脸就很小。
这么看就更加精致。
刚刚上药兴许也是疼的,他后来的动作又很粗暴,她忍着不敢抱怨,唇瓣被自己的牙齿磨得有些红肿。
看着都有点可怜。
院子里风冷飒飒的。
他心底却像烧了把火似的,一时半会儿都冷静不下来。
沈竺玉似乎真的经常忘记自己是个女人。
方才若不是他主动出手,刚才给她上药的就是秦衡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
她可能已经习惯了如此。
可是他心里无端起了怒火一样,她有时候本能般的抗拒他的靠近,却总是对别人很是乖软。
陆绥强行压下翻涌的怒火,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缓缓出了口气,“不辛苦。”
竺玉看着陆绥冷冰冰的脸色,也不懂他为什么忽然就这么不高兴,也没人惹他啊?
她也没让他帮她上药。
可能真的不太喜欢动手伺候人吧。
李裴那边黑着脸教训完人,才想起来要看她的伤,见她都上好了药,脸色才好看点。
末了,李裴没忍住,劲瘦苍白的手指头轻轻碰了下她的手,皮肤柔嫩,柔软饱满,手感十分的好。
李裴还有些上瘾,他忍耐着,抽回了手,小声嘀嘀咕咕当其他人听不见:“还想再捏一下,手也好软。”
小时候还能摸摸太子的脸。
长大了就不能碰了。
不然就是没规没矩。
李裴说的含糊不清,其他几个人确实也没听清,连竺玉都没听清。
日头烈,阳光毒。
站久了,晒着脸也不舒服。
好在这堂课也快结束了。
她的后背出了汗,想尽快回去换身衣裳。
李裴同她走在一道,奇怪的是今天秦衡也跟着他们一起,好兄弟似的,还真不像从前有过水火不容的日子。
秦衡招呼起李裴,“一块去换衣裳?”
李裴和他们也不是真的有仇,就是在对太子这事上有分歧罢了,如今大家都和和气气的,也就没什么芥蒂。
李裴嗯了声,经过长廊,又绕到后头有更衣间的那个院子,刚迈过门槛,李裴就开始解腰带,嘴里还哼着小曲儿,洒脱的很。
竺玉偏过了脸,只觉得没眼看。
不消片刻,李裴就将上衣脱了个干净,平时看着清瘦的人,脱了衣裳都还有底气,魁梧的胸膛,硬邦邦的像是能撞死人。
秦衡看着逃窜一样钻进另一间屋子的太子,挑了挑眉,问李裴:“我以为你们从前做什么都是一起的,怎么太子连你都避着?”
李裴舔着个脸做牛做马都不是一日两日,这么久了,太子都还避着他?这不是把他当外人吗?
和他们也没什么不同。
李裴冷下了脸,“你什么意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秦衡慢条斯理换好衣服,“意思是他胃口还挺大。”
秦衡笑了笑,“你不觉得他有些白眼狼吗?你看你对他这么好,在他心里,你的分量比起我们估计也沉不了几分。”
李裴冷冷看着他,警告道:“你挑拨离间这套少用在我身上。”
不过李裴也觉得太子对他,的确没有掏心。
总是隔着层距离,有事情也不会主动和他说,更没有把他当成可靠的人。
秦衡已经换好了锦袍,身形颀长,翩翩公子般清高冷傲,他微微一笑:“我去帮你瞧一瞧太子,这屋子也不是容不下我们三人,没什么可避嫌的。”
陆绥是刚才被先生留了下来。
周淮安则还在练武场上耍他的剑和枪。
李裴懒得同他多说,只是叮嘱:“他胆小,你别吓着他。”
秦衡微微一笑:“我知道。”
秦衡的话虽然是那么说,但也理解太子同他们保持距离,毕竟是储君,端着架子无可厚非。
他只是想去看看太子,刚才捉住他手腕的瞬间,掌心里的人狠狠一缩,惊惧好似蒸出了隐在皮肤下、深埋血骨里的软香。
太子当时的表情,也叫他看着心里颤了一下。
柔软的脸脸,乌黑惊惶的眼眸,吐着甜腻香气的唇瓣,实在是让他……心痒难耐。
秦衡的直觉本能告诉他不对。
但他一时半会没能捋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浑然不觉间,他已经走到门前,秦衡抬手,敲了敲门:“殿下。”
衣裳繁琐,里衣、内衬、外衣直裰,穿起来麻烦又耗时。
竺玉刚换好衣裳,都没来得及系上玉扣,忽然间听见秦衡这道带着几分征询的声音,简直头皮发麻。
秦衡客气了声,不等回应就推开了门。
男人敏锐捕捉到了太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他的目光又从对方还没整理好的衣衫,轻轻扫过。
竺玉强装镇定,系好了扣子,只不过手还有点抖。
她这会儿穿了件宝蓝色锦缎直裰,衣裳料子自不必说,是去年进贡的蜀锦,袖口嵌了几缕隐约可见的金线。
宝蓝色又极衬肤色。
她的脸看起来是那通透莹润的白。
秦衡方才轻轻扫过的一眼,凌乱的衣衫还未完全穿戴整齐,太子的脸小小的,脖颈也细细的,松散的薄衫若隐若现雪白的柔肤。
往常没有多看。
仔细打量,才发觉太子比小时候还要白。
好似濯水精心浇灌养成的莲花,白里透着诱人的粉。
秦衡不是没见过这么白的男人,每次瞧见或多或少生出嫌恶来,那是属于男人本能的厌恶。
打从心里觉得恶心。
可见着太子这般,他从心里也讨厌不起来。
竺玉看着一言不发的秦衡,问:“秦兄,你怎么忽然过来了?可是你那边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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