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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 by的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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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何干?
他又何必多管闲事?
陆绥又沉默的想,沈竺玉怕是还不知道秦衡已经开始怀疑她有事隐瞒,还这般不设防备。
真当他们是什么好人了不成。
将军府的后宅院落,自是不差的。
水映亭台间,老太太坐在正中间,一身绯红色龙凤纹绣衣锦,樱珠额带,镶宝石嵌白玉,极为精美华贵。
老太太看起来还精神矍铄,双眸清明,眼底带着笑意,是极喜欢身边儿孙满堂环绕的热闹场子。
几位样貌上佳的小公子出现时,一旁的这些女眷都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这几位都是京城里名声斐然的小公子。
长得好,家世好,又有才情。
各有各的风采。
也够叫人过目难忘。
个个都是龙章凤姿的天之骄子。
哪怕能攀上一门亲事,都足以登天了。
京城里的望门贵族,也没几家。
手上没有实权的王宫侯爵都比不得陆家秦家。
且不说今日连太子都来了,不过比起嫁入东宫当太子妃,她们更愿意嫁进权贵世家。
谁不知道宫中规矩重呢?
皇后瞧着也不像是好相处的婆婆,皇后的娘家人在朝廷都没得到什么好处,太子妃的娘家怕也是会被刻意冷落。
众人心思各异,各有各的算盘,打的噼啪响。
竺玉扫了一圈,也不知道那位试图自毁名声博婚事的姑娘是谁。
老太太将孙儿叫到了跟前,拉着他的手说了好些话:“我年纪大了,你且帮祖母看顾着点人,免得有什么失礼不周之处,传出去还是我们将军府怠慢了客人。”
周淮安乖乖的:“孙儿知道。”
他眼皮都不带抬的,明摆着就是这圈姑娘家里没有看上的,也相当于告诉祖母今日就不用再多费心思。
老太太哪能看不出来呢。
这大宅子里的风风雨雨,她也是见了几十年的,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瞧过。
他头上的哥哥,阳奉阴违的,还未成亲。
每次将他叫过来,总是如沐春风的笑着,同他说什么,他都说好。
真叫他挑一个合适的,便又自然而然转到别的话题。
老太太拿几个兄弟简直没辙,什么办法在他们身上都不好使。且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她摆了摆手:“算了。”
老太太也瞧见了陆家、秦家还有李家的三个孩子,以前也常见,不仅认识都还眼熟了。
只是站在最后头但是却长得极出挑的那个,她没见过。
遥遥望着,瞧着倒是很亲切。
还有几分觉得眼熟,但是细看又说不出来像谁。
周淮安顺着祖母的目光看了过去,抿了下唇,解释道:“祖母,那是太子。”
老太太是见过陈皇后的,还见了不少回。
她有些诧异,没想到陈皇后能养出看着这么冰清玉洁的孩子,在那儿站着,看起来都干干净净的。
像一瓯雪。
雪尽之后余下的半瓦清水。
老太太是极憎恶陈皇后那个人的,绵里藏针的笑面虎,算计来算计去,毒计一出接着一出,叫人恶心。
她平日也是个恨屋及乌的人。
今日瞧着太子,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
只是不知道太子是看起来干净。
还是里面也干净。
竺玉也注意到了老太太的目光,稍作思量,她上前两步,主动同老太太说起了话。
这是她的外祖母,瞧着就很精神,哪怕上了年纪,眼神还很锋利。
想来年轻的时候,也是极有手段的人。
老太太也没同她多说,客气了几句,也就没了。
毕竟是陈皇后的儿子,哪怕是瞧着合眼缘,她也不会喜欢。
老太太寻了个借口,便回去休息了。
至于后花园里,依旧热闹。
亭台旁便是一大片湖水,夜里结了冰,白天就又化了。
湖水如碧绿的潭水,瞧着就很深。
竺玉思量半晌,总算想到了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她同周淮安说:“周兄,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不知你可否带我去客房休憩片刻?”
她得把周淮安支走,如此才能彻底避开。
这话在周淮安听来就像是她在使唤他。
周淮安听着很不舒服,但是想到今天他是客人,便也忍了。
“我叫婢女带你过去。”
“你府上今日人多眼杂,我又不记得路。若出了什么事,我也…”
“你就存心想使唤我?”
周淮安的脸色已经有点臭。
李裴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往日里竺玉有什么事情都是请他帮忙,要他去办。
无缘无故的麻烦周淮安做什么?
他们感情如今有好成这样吗?

第34章
李裴心里是很不爽,他本来就不大乐意忍,倒也张口说了出来:“你若担惊受怕,我带你去就是了。不必麻烦其他人。”
竺玉默了半晌,用真诚的目光望向李裴,话说的也十分真心:“这又不是李府,于你而言也是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地界。”
李裴厚着脸皮直言:“我以前常来。”
他盯着她的脸,柔白的小脸被日光晒得透着红晕,无意识咬了两下唇瓣,她不大乐意的时候便是这般纠结的样子。
片刻之后,她果然回绝了他:“还是让周兄带我过去吧。”
李裴心里很是不快。
周淮安也没好到哪儿去,他平时在家可没人敢这么使唤他,理所当然的将他当成引路的小厮,随意来指派他。
她这是在使唤狗吗?
他又不是李裴!
周淮安一忍再忍,左不过是个难伺候的金枝玉叶罢了。
他面无表情看着沈竺玉:“殿下,请随我来吧。”
竺玉点点头,嗯了声。
李裴没再吱声,一而再再而三拂了面子,他倒也不是觉得丢脸,就是很烦躁。
怎么着了,是觉得他对她已经忠心耿耿,这么快就想去勾搭旁人了?
李裴决心不能将太子惯得得寸进尺,省得他日后愈发过分。可他胸口这股燥郁之气,又实在是有点挥之不去。
她跟在周淮安身后,连一眼都没有回头看。
李裴就更烦的厉害了。
过了会儿,他深深吐了口气,脸上看起来还是咬牙切齿的难看得很,他扭过脸来看向陆绥,也知道周淮安一向和陆绥走得很近。
李裴还是没忍到底,他问:“殿下平时都避着周淮安走,话也很少和他说两句,今天怎么叫他陪着了?”
陆绥掀了掀眼皮,冷白色的皮肤哪怕晒了这么久的日头,看着还是透着冷色,他同李裴对视了片刻,抿直了唇瓣,语气很冷淡:“殿下心思难猜,总是见一个爱一个,同周淮安亲近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这话说的。
李裴听了之后就更不是滋味了。
心思难猜倒没有。
见一个爱一个,还真没说错。
尤其是貌美如花的女子,勾着人为他神魂颠倒,他也不吝啬自己的笑容,总是四处留情,实在滥情又可恶。
陆绥看着李裴脸上的愤懑,毫不意外。
他自己倒是很冷静,平静的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他继续说:“殿下胃口不小,她需要很多人,自然是要广结善缘的,总不能身边只有你一个可用之人。”
这话是实话,但是很难听。
李裴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天子,自然是要拉拢人心的。
多一份忠心就更能稳固他的地位。
只是以前李裴觉着他永远都不会变,总是那个样子,有点迟钝,也不大喜欢和旁人打交道。
这会儿亲眼所见,着实难受了一会儿。
李裴也知道不少人觉得他热脸贴冷屁股,这会儿他的怨气就像是被狠狠抛弃了那么大。
陆绥撩了下眼皮,扫见李裴脸上的冷厉之色,毫不诧异。
李裴沉默了下来,不置一词,阴沉沉的脸色是谁都看得出来的。
秦衡若有所思看向陆绥,有几分意味深长。
陆绥这三言两语的,说的是极其高明的,滴水不漏挑不出不怀好意的错处来。
旁人很难听出来。
字字暗藏的珠玑。
陆绥不愧是他们之中心思最重、最黑的这个人,便是挑拨离间也能做的这么不动声色。
这话明着听,是有道理。
可是李裴在太子身上的事情总是斤斤计较,小气的很,太子当着他的面,如此急着拉拢旁人。
李裴心里难道真的能毫无芥蒂吗?真的能洒脱释怀?必然不能。
这世上可没有无缘无故的怨恨。
总是有由头的。
或是得不到,或是被辜负。
李裴这会儿怕是觉得自己难得的真心被狠狠辜负,很是恼火,兴许还有恶狠狠的“由爱生恨”。
他这人本来就更看重太子的事,也更极端。
李裴这会儿已经没什么兴趣在关心寿宴,周遭小姑娘含羞带怯投来的目光,他也视若无睹。
板着张冷脸,也不怕吓到其他人。
风雨欲来,黑云压城城欲摧也不过如此。
李裴的父亲今日也前来将军府贺寿,派了人来叫他去前厅,李裴走的时候还是一张冷冰冰的俏脸。
等他走远。
秦衡又深深看了眼平静如水的陆绥,他便是做了挑拨离间的事情,脸上也看不出端倪,情绪半分不露,叫人猜不出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两人并肩站在湖边,各有风采。
陆绥看起来要更难相处,也更让人不敢往前凑,他本就是冷性子,不像秦衡有那个好耐心同人虚与委蛇,从不屑于浪费这种时辰。
秦衡问:“你方才对李裴说的那些话,是成心的吧。”
陆绥同他对视了一眼,坦然的不像是做了什么卑鄙的事,他说:“什么意思?”
秦衡挑明了话:“你在挑拨他们。”
先前秦衡看陆绥很是在意太子的一举一动,还以为他也和李裴一样,在寺里同太子同床共枕睡了一晚,就被迷惑了。
原来也没有。
不过陆绥这样做,也没有做错。
太子顺利登基,于他们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先不说他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坐稳江山,他也没能力让大烨朝变得河海宴清。
再者,陈家得势绝不会坐以待毙,既要上位,便就得有人得下去。陈皇后那锱铢必较的性子,丁点小仇都能在心里深埋十来年,等到了时机再狠狠报复。
将军府不会像要太子顺利登基。
陆家自然也是。
宜和郡主乃是陛下的表妹,当年宜和郡主的闺中密友便是的周贵妃。
陈皇后算计来了同陛下的婚事。
宜和郡主自然也记着她这一笔。
“太子今日做的都是无用功,他如今便是想起来要和周淮安搞好关系,拉拢他,也迟了。”
“周家同陈家,那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没用的。”
“周淮安也不会被糖衣迷惑。”
湖面平静,水波无恙。
秦衡望着深色的湖水,继而说:“李裴若是心甘情愿为他俯首称臣,当他的爪牙,确实也麻烦。早早叫两人生了嫌隙也好。”
陆绥嗯了嗯,也没解释多余的。
他不过只是不喜欢李裴围着太子打转的样子,不成体统。
秦衡顺便还认真思考起来,若是太子日后也打算来拉拢他,他该如何。
伸手打笑脸,他做不出来的。
他最擅长的就是八面玲珑的处事方法,谁都挑不出他的一句不对。
若是太子真的开悟,也知道来拉拢他。
他便勉为其难的给点笑脸,让他被自己迷惑,以为他对他已经忠心耿耿。
届时到了紧要时刻。
给他重重的一击。
这样想想,也很有意思。
不过到底还是陆绥更胜一筹,不声不响的就让太子和李裴离了心,旁人反应可没那么快,算计起来也没这么的周到。
秦衡说了句:“你这心思,十个太子也不够你瞧得。”
他提起太子,话就变得多了起来,不自觉又变得下流无耻,“方才我揽着他的肩膀,又瘦又薄,沾上他衣衫的指尖好像都留有余香。”
秦衡回忆起来还有点意犹未尽:“他那会儿在发呆,我低头看他,他都没发现,垂着小脸,睫毛长长的,乌黑浓密,皮肤又很是白嫩柔软,衣领下的锁骨像玉似的。”
陆绥打断了他,语气冷冷:“怎么,你也断袖了?”
秦衡竟没急着反驳,他想了想,说:“他若是个女孩就好了。”他这说的也是玩笑话,“若是公主,我就当她上门的驸马。”
陆绥冷睨了他一眼:“你恶不恶心?”
秦衡啧了声:“知道你讨厌他,我这也是说说而已,他还能真变成个女孩儿不成?”
陆绥沉默半晌,过了会儿,他忽然说:“前些天他被你们灌醉那晚,我送他回去之后,他闹着要解手。”
顿了顿,男人面色不改道:“我只得伺候他去解手,倒是瞧见的,不大不小,但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秦衡哦了声,也没考虑陆绥话中的真假。
这种事情,陆绥有什么可骗他的,他内心挣扎了几瞬:“无妨,反正我也不可能喜欢他。方才真是胡说八道。”
陆绥脸色缓和了不少,嗓音低沉,嗯了嗯。
这边周淮安大步流星走在前面,丝毫不管后面腿没他长,跟得有些吃力的太子。
竺玉小跑才能跟得上他,呼吸渐渐有些急促,脸也喘得红红的,本就柔软白皙的皮肤染上几分潮红就更是动人。
如春潮时落下的一场急雨。
她正想张口叫周淮安走的慢些。
她编的借口可是肚子痛!他怎么一点都不顾忌一个病人的死活?
半路上正好碰上了周淮安的兄长。
周淮景叫住了满脸不高兴的弟弟,随即才注意到他身后艰难追赶上来的小太子。
周淮景长得真就如那枝头的白玉兰,还是开得最漂亮的那枝,纯白花瓣濯上晨雾融化的清水。
无端就让人觉得高贵。
周淮景眉眼带着笑,不过这笑也未真正触及眼底,他耐着好性子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周淮安说:“殿下说肚子不舒服,让我带他过来休息。”
周淮景眼底的乌色深了几分,他看了眼弟弟身后气色红润的少年,这看起来可完全不像是肚子痛的样子。
只有他这提剑杀人利落干脆的蠢弟弟才会轻易就被小太子糊弄了去。
周淮景微笑:“既然如此,你就走得慢些。”
紧接着,他淡淡又发了话:“一会儿叫府医来瞧瞧,太子殿下是储君,身份尊贵,不能疏忽大意。”
一两句漫不经心落下的话。
听着也温温和和的。
竺玉却有点头皮发麻,直觉她这二表哥的眼睛毒辣的很,可能已经看出来了她是在装病。

他回过头,直勾勾盯着沈竺玉。
少年像一根青涩柔嫩的玉竹,气色红润,唇薄像涂抹过浆果似的潋滟红,有些紧张局促,牙齿用力抵着唇瓣,眼神看起来也飘忽不定,非常心虚的样子。
周淮安语气肯定道:“你耍我。”
竺玉对上他冷冰冰的眼瞳,狡辩的话就又咽了回去,她支支吾吾的,到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说:“周兄,我…我是真的不大舒服,肚子很痛。”
周淮安冷哼了声,不置一词。
脸色比锅底还臭,但是看起来也没想对他做什么,像是捏着鼻子就要认了。
周淮景瞧着他们两人如此,也觉得有意思,小孩子置气似的。
周淮景还是笑着的样子,他本就生得好,是那遥遥挂在枝头的高岭之花,平日不怎么爱笑,话也不多。
进退有度,亦有分寸。
“你带殿下过去。我去请府医过来。”
周淮景淡淡的开了腔。
竺玉觉得这样未免太过大动干戈,但是她对上周淮景的眼睛就不敢作声,多说更叫人怀疑,她只能继续装病了。
硬着头皮也得装下去。
周淮安听从兄长的话,把人送到了客房,安置妥当就要走。
竺玉下意识叫住了他:“周兄,大夫还没来。”
周淮安回头,眸光冷冷,里面仿佛就写着她要讹他几个字。
耐性都快到了头。
忍着才没发作。
事真的多。
也不知李裴平时都是怎么忍下来的。
这不行那不行,难伺候的很。
周淮安陪她在这里干等,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过了没多久,府医带着小徒弟就匆匆来了。
来之前就知道这是位贵客。
连二公子都陪着他一块来了,他心里多少开始战战兢兢,若是瞧得不好,可就麻烦了。
竺玉不打算让府医诊脉,男女脉象不同,大夫的手一搭脉,她可就露馅了。
她琢磨着时间应当差不多了。
就又说自己没什么事儿,肚子也不疼了。
她的话说出口时,周淮安的脸色简直沉如锅底,若不是他的兄长也在场,他的表情好像要吃了他一样。
竺玉也只能装作看不见他这张脸。
周淮景就比弟弟能沉得住气许多,毕竟年长了他几岁,他看着太子平白无故折腾人也没说什么。心平气和的样子不像是再朝堂上把人算计的家破人亡的冷酷权臣。
周淮安同兄长走出院子时还很恼怒,说是火冒三丈也不为过。
“二哥,他就是故意再耍我。”
“那又如何?”周淮景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淡淡:“他是君,你是臣。他就算戏耍你,你也得忍着,你们如今是同窗,倒也还能不计较这些,可是往后呢?少不得君臣之礼。”
周淮安默了半晌:“兄长,你觉得他得太子之位能顺利坐到最后?”
周淮景沉默不语,他看着弟弟:“这不是你现在要想的事情。”
竺玉在屋子里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有些暗。
这边的院落静悄悄的。
没人敢来打扰。
竺玉醒来的时候脑袋还很昏沉,眼皮也有些酸涩,她从被窝里爬起来还觉得有些冷,穿好鞋袜。
这才慢吞吞推开门往外走。
不过竺玉对将军府的后院不大熟悉,绕来绕去反倒把自己给绕迷路了。
长廊安静。
只有轻簌簌的风声。
她抬首望去,不远处的拱桥外有一精致的亭台。
瞧着有些眼熟。
亭台四周都缀了烛台。
夜里点了灯,就好像漫天烧起来的点点星火。
竺玉说着小石子路慢慢走到亭台旁,池边的冷风吹得脸颊隐隐作痛,傍晚时的冷风止不住的往她脖子里灌,单薄的衣裳什么都挡不住。
她的身体瑟缩了两下。
正准备离开这边时,背后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太子殿下?”
柔柔的嗓音,带着几分甜腻。
她回头一看,是她从未见过的一女子。
湖蓝色的衫裙,孤零零的一个人,身旁连个伺候的小丫鬟也没有。
深冬时节,穿得这样单薄。
竺玉看着都替她觉得冷,这名女子眉眼含情,眼底水波流转看向她。
竺玉往后退了两步。
少女还步步紧逼,继而往前走,她垂下眼睫,当做没看见太子往后退让的动作。
她是家里的庶女。
嫡母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些年她没少同嫡母斗法,也叫她的嫡母狠狠吃过亏。
可她终究也还是要嫁人的。
她的婚事还牢牢攥在嫡母的手里头,她自己做不了主。
不过碍于脸面和名声。
嫡母也不会给她找一门太差的亲事,但也未必会有多好。
她生得貌美,自幼心高气傲,父亲官职品级不高不低,若是要她下嫁或是嫁一户差不多的人家。
她心里头也是不愿意的。
今日好不容易才能参加将军府的寿宴,她自然是要给自己谋取一门好的亲事。
狠狠地豁了出去。
整个下午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这会儿恰好碰见太子,她觉得这是老天爷在帮她。
“殿下可是迷路了?”少女说着就上前去,她突然抓住了眼前的人,脚底故意往台阶旁一踩,任由自己摔进池水里的同时,也如愿以偿的将太子殿下给拽进了池水里。
竺玉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拽了下去,少女紧紧攥着她的胳膊,可见她是真的不会水,双腿在池水里胡乱的蹬。
若是说竺玉方才还不知道她是谁,这会儿心里已经门清!她又怒又恼又无奈,她这是帮周淮安给躲了劫。
不过竺玉这会儿也没空想的那么多,她不得不提着人,把她从水里给拖出来,若她什么都不管,这人可能真的会被淹死。
竺玉在水里扑腾了会儿,艰难的把人带到岸边,她自己方才也呛了几口水,嗓子难受得很,身上的衣裳已经湿透了。
冬日里穿的衣裳又多,一层又一层。
沉沉坠在身上,实在不舒服。
不过也好在是穿得多,如若不然,胸前稍有起伏就容易被人看出来。
她累极了,跪坐在地上,小脸被冻得苍白。
唇色看着也白白的。
她们也刚从水里爬出来,那边就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小丫鬟的声音急得好像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小姐也不知哪儿去了,奴婢找遍了地方也没找见。”
来的人似乎不少。
听着脚步声好像还是一群人。
竺玉想要躲已经来不及了,匆忙找过来的人已经瞧见了池边衣襟透湿的两人。
丫鬟看见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姑娘,立刻跑了过去,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刚才小丫鬟找人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当家主母。
将军夫人瞧见了这一幕脸色也十分难看,不过当机立断,冷着脸吩咐:“叫人封了园子,一个都不许出去。”
万幸的是瞧见这一幕的人也不算多。
大部分都是家奴,是必不敢乱说的。
这件事绝不能传出去。
太子在他们府里出了这种事,也显得他们居心叵测,参与了设计的一环。
从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
落了水,碰到了身子,不娶也得娶。
可这是太子,未来的帝王。
皇家的威严也不会容许,连这种事情都算计到他头上。
李裴知道后院发生的事情,当场就气疯了。
他撇下父亲,匆匆赶了过去。
竺玉还没来得及去换衣裳,她的脸色看起来很是苍白,几缕潮湿的乌发贴着她雪白的面颊,全湿透的衣裳贴着身体,袅袅腰肢,纤瘦细弱。
姣好的身段,一览无遗。
陆绥和秦衡也跟着过来了。
陆绥解下身上的鹤氅,披在她身上,暂且先将她裹了起来,低垂眼皮扫见她嫩白的小脸,唇瓣也很苍白,浑身冷得发抖,又惊又惧的模样瞧着有几分可怜。
看着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陆绥的脸色沉得能结出冷霜,只是他这人生了气也能很好的憋在心里,一言不发,看不出来。
李裴就不一样了,冷冷地问她:“你是不是蠢?”
态度很凶。
气急败坏。
她的唇瓣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又没说。
李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气成这样,是担心他的身体,还是因为他这么容易就被人算计,又或者是因为他一点儿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他的身子骨本来就很弱,冬天到哪儿都抱着暖手炉,穿得厚厚实实。
这会儿倒好,也不怕冷了,也不怕寒气入体大病一场。
半分都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体。
总之,他就是很生气。
竺玉想到女子的不易,心里也恨不起来,这事对她…反正损失也不大。
她小声地说:“她…未必是故意的,你们不要把人想的太坏。”
李裴简直就更气了,他竟然还为那样的女子辩解?!他难不成是看上了不成?!
李裴火冒三丈不知对谁发作。
一直没做声的陆绥,抬眸看了她一眼,他说:“她命贱,你命贵。若你因为她出了什么三长两短,那就不值当。”
竺玉并不认同这话。
但也知道这是他们每个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他们生来仿佛就高人一等。
人命就是有高低贵贱之分。
有些高贵。
有些就贱如蝼蚁。
竺玉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但也不想被他们改变。
兴许是她懦弱惯了,她觉得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人生父母养,好不容易养大,谁出了事都不值当。
竺玉抿直了柔白的唇瓣:“皇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人命又岂有高低贵贱之分。”
声音不大,不高不低的。
倒是足够让人听得清楚。
陆绥抬眼,深深看了她一眼,早就发现她虽然性子懦弱,却十分顽固。
认定的事情,就是不改。
老太太知道后院闹得这出,心里头也是怒极了。
大好的日子还有人敢在她们眼皮子底下使手段,后宅里这些伎俩,她如今瞧见了都觉得烦。
老太太做事比儿媳妇还要狠绝,面无表情吩咐儿媳妇:“叫人牙子上门来收人,今日在场的奴婢全都给我发卖了,卖的远些,一个不留。”
将军夫人对这般决定也没有异议,她说:“是。”
老太太又问:“太子殿下如何了?”
将军夫人想了想,忍不住叹气:“殿下瞧着倒是没生气,他…是个难得的好性子,倒是一点都不像陈皇后。”
老太太稍稍放下了心。
那会儿远远瞧见的一眼,看周身的气度也看得出来,太子殿下是个干干净净的好孩子。
“他是不像陈皇后。”顿了顿,老太太叹息了声,又淡淡笑了下:“我看他的眉眼,瞧着倒是有几分像阿蛮。”
阿蛮是周贵妃的小名。

更不曾放在心上。
一来她没有见过丈夫的妹妹小时候长得什么模样,二来这陈皇后生的孩子怎么也像不了周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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