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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 by的卢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8-17

竺玉没想到,这么不巧。
积善寺也挺大的,怎么就在这儿碰上了?
她深深呼吸,故作镇定,抬脚正欲离开。
少女的手腕忽然被人攥紧,被男人随意揉捏在掌心,指腹贴着她的手腕内侧,冰凉的温度叫她心脏都瑟缩了下。
男人的动作算不上多温柔。
她被抵在墙面,后背紧贴着墙,眼前的男人哪怕一言不发,也气势迫人。
不复平日的清俊平和,更是没有一点儿端正自持的清贵模样。他似乎也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行径像个粗鲁的恶霸、劣迹斑斑的野兽。
他明明是最守规矩的人。
竺玉正要挣扎,就被男人的另只手漫不经心扣住了下巴,粗粝的指腹蹭着她娇嫩雪白的肌肤,她多少有些不适应,哪怕他摩挲的力道不重,她也还是觉得有点疼。
竺玉不敢出声,怕被他听出什么。
男人垂落的视线安安静静放在她身上,目光就像难缠的冰冷毒蛇,陆绥轻轻笑了声:“姑娘撞了人就想跑?”
她的眼眶还是刚哭过的那般红。
水润润的,楚楚动人,比珍珠还要漂亮几分。
陆绥盯着她的眼睛,想到她往日里哭起来也是极漂亮的,默不作声的哭,惹人怜惜。
陆绥本应该要松开她,既下定决心置身事外,就不该拖拖拉拉。
可到底是欲壑难填。
他忍不住要去想这双眼睛里只剩下他的时候,该会更加动人。他既不像她哭,又想看她掉眼泪。
最好她这点可怜巴巴的眼泪,都留在床榻上,叫她哭个够,再用那柔软的声音求饶几句,他肯定就放过她了。
陆绥想得远了。
一时不察,将她的下颌给捏疼了。
竺玉还是不敢吱声,只是眼睛里显然带着气,有些恼怒的望着面前仗势欺人的男人。
她以为陆绥是最重规矩的正人君子。
他还真是装得好,藏得深!
陆绥望见少女眼中的怒意,笑了声:“我说怎么不吭声,原来是个小哑巴。”

竺玉被扣住了下巴,动弹不得。
男人的指腹冰凉,带着几分如雪的寒气,隔着薄薄的绸纱,凉如寒水的温度丝丝缕缕沁入少女娇嫩雪白的皮肤。
他这个动作,多少有些散漫。
竺玉不由得抬眸看他,玉冠束起墨发,冷峻的五官多了些许慵懒,腰系革带,坠着蟒纹缠枝玉佩,手腕上缠着冷冰冰的护腕。男人背光而立,身形颀长,廊桥院中的绿枝被风吹得簌簌响,雪意渐落,晴光映雪般的风华,光辉熠熠。
尽管面容冷肃锋利却又实在有叫天地黯淡失色的俊美。
不过这会儿竺玉无心欣赏他的美貌,她的下颌实在有些疼了,她被他取笑是个小哑巴,当真有些恼怒,却又不能奈他何,真被气得张了口,牙尖嘴利的回应他。
可就要露馅了。
她宁愿被陆绥取笑是个哑巴,也不能作声。
只是她真没想到陆绥会是这种登徒子!随意瞧见女子就将人扯过去,动手动脚。
陆绥看她分明气得要命还不得不忍气吞声,眼中笑意更深,指尖轻轻挑开绸纱的一角,悄声无意就碰到了她的脸。
她浑身一僵,脚底生了寒意。
少女乌色的眼瞳水光颤颤,似乎有些害怕,好像生怕他揭开她的面纱。
陆绥并非不是没有如此想过。
揭穿了她的身份。
接下来就是顺理成章的威逼利诱。
她这息事宁人的性子,根本不会考虑多久,就会答应他。
只是陆绥没有这样做。
无媒苟合。
多少有些辱没人。
她胆子虽小,说的难听些还有些怯懦,骨子里却有些清高,许多事情不欲同流合污。
她将自己的身份看得很重,旁的都好说,不给她留几分尊严,她怕是宁愿鱼死网破的。
陆绥漫不经心抽出手指,另只手不知不觉间已经霸道的横亘在她的腰间,扶风弱柳般细细的腰肢,一只手就能圈得牢牢的。
他的手臂好似那慢慢收紧的藤蔓。
将少女的软腰缓缓圈了起来,掌心贴着后腰微微下塌的弧度。
竺玉很不适应这样近的距离,近在咫尺,气息相融。
她推了推他,用了全身的力气。
对一个身材高大精瘦的男人,这点力气兴许就和家里的小猫挠痒似的,没多少威胁。
他自岿然不动。
竺玉被他逼迫得没有办法,拿起他的手,在他的掌心慢吞吞的写字:“我带了丫鬟,她找不到我就会叫人来寻我。你若是不想被当成登徒子押送官府,就松开我。”
顿了顿,她低着头,后颈弯着漂亮的弧度,垂散的乌黑发丝衬得皮肤雪白,她继续写字:“你松开我,我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陆绥静静看着她耳后那颗不引人注意的小红痣,眼神愈深,舌根发痒,欲念就在一念之间。
竺玉没察觉到他的眼神有什么不对。
她等了会儿,陆绥垂眸扫了眼被她捏着的手掌,少女的指尖轻轻滑过,好似划过的是他的心脏。
一竖一横,荡起波澜。
陆绥得寸进尺,似乎一点儿都不惧她的威胁:“嗯,在下陪姑娘等一等。”
竺玉被气得都没话可说了。
难不成陆绥看出她的身份,故意在戏弄她?想来应当不可能,陆绥和她虽不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可也很难成为朋友。
他若是知道她这么大的把柄,不会让她好过,更不可能同她在这里浪费时间。
那就只能是,他见色起意了。
竺玉虽然没有穿过女子的衣裙,但隐隐约约也知道自己长得好像还是挺好看的。
不然李裴也不会总想着往她身边来,粘着她不放。
她刚才匆匆换上衣裙,也不曾照过镜子,不过想来应该也不难看,兴许还挺漂亮。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陆绥难不成真的敢被外人瞧见他这般轻浮浪子的行径?他不敢。
大烨朝虽然民风开放,可若是被外人瞧见男女之间这般亲密,那也清白不了的。
陆绥的父亲是官居一品的阁臣,母亲又是身份尊贵的郡主,他的婚事,想必是要精挑细选。
不可能由着他随便抓一个人就定了下来。
竺玉蹙着眉沉思,正在她不知如何脱身时,男人的指尖抚起面纱的一角,露出精致绯白的下巴,被人轻轻拢起,接着她就感觉到唇瓣上尖锐的刺痛。
男人伏身吻了下来,这个吻仿佛要侵吞了她所有的呼吸,滚烫的舌头蛮横的撬开她的唇舌,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浑身发软。
男人的吻,平静中却无端让人觉得可怖。
那种要将她整个人都吞下去的侵略感,让她只想不断的往后逃,可是逃又逃不过。
只能被抓在怀里,亲的舌尖发麻。
整个人被楼在他的怀中,被亲的好似断了气似的。
陆绥意犹未尽的收了手,似乎也知道吓到了她,掌心轻轻抚过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这个浅尝辄止的吻,却叫男人有些食髓知味、不知餍足。
游廊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还有三三两两的说话声。
秦衡心不在焉的,连李裴同他说话都没怎么仔细听:“你说辽东都司那边到底会不会有人出来咬陈家一口?”
辽东巡抚和山西巡抚。
人都没死,被扣押在狱中。
只不过这两人到现在都还没开口,倒不是他们有多忠心耿耿,想必还有更要命的东西在陈家手里捏着。
陈家的人别的本事没有,阴损的手段向来无人能及。
李裴开了口,迟迟没有等到秦衡的回话,再一看他显然没有听他说话,好像在想别的什么事。
李裴冷声问:“你在想什么?”
秦衡回过神来,摸了摸下巴,颇为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方才那个姑娘。”
李裴:“?”
秦衡啧了声,也没想到一见钟情这种事会落在自己头上,还是个连脸都没看清楚的姑娘。
不过既是来积善寺上香礼佛,费点心思,想要找到也并不难。稍作打听就知道是哪家姑娘了。
秦衡家里管得也严,但若他真的喜欢上什么姑娘,母亲也还是会为他上门求亲的。
只要对方家世清白,为人干净。
不过秦衡以前对妻子的要求颇为严格,既要足够漂亮,又要有足够的手段,能撑得起门楣,也要能处理得了后宅的事情。
他这人不喜欢在蠢人蠢事上浪费时间。
最好也不是个蠢人。
不过秦衡现在觉得,怎么着都行。
甚至清贫点、在家里不太受宠更好。
如此更好拿捏,更难逃出手掌心。
李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懒得问。
在佛门重地还能想得起情情爱爱,他比太子那色中饿鬼还要饥渴。
李裴想到太子,就又不说话了。
到底还是生气,气着太子那日屁颠屁颠去同周淮安套近乎。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隐隐瞧见了前面有人,定睛一看,那道颀长的身影都是他们熟悉的。
只不过向来不近女色的陆绥,这会儿怀里竟搂着个小姑娘,小姑娘戴着面纱,看不清楚脸。
可眼尾泛红的样子,瞧着两人之间就不大清白。
等近上前,秦衡唇边噙着的笑缓缓回落,他笑不太出来了。
李裴也认出了陆绥怀里的小姑娘,就是方才寺门前匆匆跑进去的那位姑娘。
这会儿他总算知道不是错觉。
这位姑娘身上淡淡的梨花香,同太子身上的香气差不多。
李裴盯着少女的眉眼,越看越觉得熟悉,他一声不吭的,好像要把这个人盯出洞来。
秦衡率先开口问道:“你们这是?”
竺玉渐渐恢复了力气,趁着陆绥不注意一把用力将其推开,应付一个就够吃力的,同时在他们三个面前装哑巴,可真是要把她给难死了。
她当下只能远远逃开。
谁知李裴好像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图,不顾礼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神恶狠狠的,手上的劲道也恶狠狠的。
竺玉对上他的视线,刹时被他眼中的凶光给吓住了。
李裴像盯着什么罪大恶极的犯人,冷笑了声:“你跑什么?”
秦衡不大高兴:“李裴,你抓疼这位姑娘了。”
李裴充耳不闻。
竺玉被他盯得后背冒汗,脸上的热意渐渐褪去,小脸泛起可怜的苍白。
陆绥抬了下眼皮,冷冷淡淡的目光朝李裴看了过去,言简意赅吐出的两个字带着几分的不虞:“松手。”
李裴好像没听见似的,硬邦邦的手指掐着她的腕骨,像咬住猎物的恶犬,锋利的牙齿深深没入猎物的血肉,难以松开。
陆绥上前,冷冷拽开了他。
随即扫了眼被吓得脸色惨白的少女,男人淡淡抿了抿唇,处惊不变道:“这位姑娘正巧路过,你们还有正事要办,且让她先回去吧。”
竺玉确实被李裴刚才的举动吓得不轻,清瘦的身体犹如风中打落的树叶,骤然被握紧,又慢慢被放下。
前有狼后有虎的,实在难缠。
她的嘴巴还有点痛,刚才陆绥也一点都不客气。
竺玉是真的没想到,陆绥居然…居然会亲她?!
男人表面还像那个个端正清高的正人君子,可真比起来他方才的所作所为,禽兽都比他要温柔三分。
她的舌头这会儿还发麻,嘴巴被咬的都肿了。

竺玉真是怕了他了。
以前没觉得陆绥是很凶的人,他做什么事都慢条斯理的,说话虽然冷冷淡淡,却也是有分寸有礼数,最重规矩不过的世家子。
且不说这里是佛门重地。
即便他是见色起意,或是别的什么。
也不能随意的、任由自己想做就做什么。
一点儿都不遵循礼法。
颇有些目中无人之感。
这会儿竺玉听见陆绥为她解围,并未心生感激,若是没有他,她也不会撞上李裴和秦衡两个。
她抬步,往外走了还没两步。
李裴就叫住了她:“站住。”
竺玉装聋作哑,罔若未闻。
可她面前的去路不巧却被秦衡给拦住了,秦衡目光晦暗,仿佛能隔着面纱看清她的脸。
竺玉怕这张薄薄的面纱经不住长时间的打量,下意识低下了头,如此这般,只能瞧见精致绯白的侧脸。
一缕阳光恰好停在她的鼻尖,缀着轻薄的红色。
秦衡越看她越觉得喜欢,少女里面是件月梨白纹绣薄裙,外头罩件粉白色锦缎褙子,衣襟袖口还有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衣裳领口宽松,脖颈细长,锁骨如玉。
莫名给人一种温温柔柔的感觉。
她的眉眼看起来也令人舒服,眼睛生得很漂亮,乌黑的眼珠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媚色。
少女的乌发像是沾了些清晨的雾气,莫约是出门比较着急,或是她身边伺候的小丫鬟不擅长挽发。
她今日出门只用玉簪挽了个再简单不过的发髻。
清水出芙蓉,也不过如此。
秦衡还未出声。
李裴这边继续咄咄逼人:“她是哑巴吗?还要你帮她说话。”
陆绥像没听出李裴话中带刺,男人抬了抬眉头,浑不在意:“嗯,这位姑娘的确说不了话。”
这下子。
李裴和秦衡都愣了愣。
李裴目不转睛盯着少女的背影,眉头皱起来又松开,松开又慢慢的皱了起来,仿佛遇到了什么想不通的大难题。
至于秦衡,心中的怜惜竟然远远多过惊诧。
她瞧着就有些怯弱,扶风若柳般,好似那枝头上需要人保护的雨打梨花,脆弱的不堪一击。
秦衡自认是个黑心肠的恶人。
心眼子多的数都数不清,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假惺惺的好人演惯了也还没忘记自己内里还是黢黑的。
偏偏对眼前的人,就是忍不住心生怜惜。
哪怕明知道方才陆绥同她不太清白,也没那么在意。
小哑巴说不出话来,已经够可怜了。
方才定是陆绥威逼利诱了她,她是无辜的。
秦衡上前了一步,眼前的少女警惕的往后退了退。
前面是秦衡,后面是李裴。
她这又难走脱,嘴巴还疼着,心里也委屈,都不知道今儿怎么就那么倒霉,一桩接着一桩。
这会儿又起了风。
冷风刮来,她的眼睛就更红了,纤瘦柔软的身躯轻轻颤了颤。
秦衡瞧见她蹙起了眉头,心里怜惜更甚,又瞥见她方才被李裴不知轻重恶狠狠掐住的手腕内壁,白腻的皮肤像是拓了红印,触目惊心的。
秦衡那根冷硬的心弦好似被人轻轻弹了一下,他侧身主动让开了路。
他什么都没问。
是秦衡硬生生在忍着,若不是自控力强,方才他就已经冲过去问她的闺中名。
不过,哑巴,贵女。
费点心思就能打听出来。
想来她在家中的日子也是不太好过的,身边连个跟着的小丫鬟都没有,这么冷的天,穿得也少。
看着就可怜。
就这么会儿的功夫,秦衡已经在思量如何说服父亲和母亲,届时上门求亲。
成婚倒是不必着急。
但是可以先订婚,等他来年谋得一官半职,她跟着他也不会受委屈。
秦衡想得深,想得远。
李裴还望着少女离去的方向,眸色锋利,淬着少见的冷厉,他无声握紧了拳,在秦衡面前,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秦衡对方才的事情略有不满:“李裴,你方才过分了,冒犯了人家清白的小姑娘。”
顿了顿,他继续说:“女儿家的清闺有时比命都还重要,今儿这里是没有别人,若是让其他人瞧见你们拉拉扯扯,她便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秦衡是什么好人吗?
当然不是。
他从来不管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凡事都会仔仔细细的算计一遍,做的值不值当。
这么个人,忽然开口为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姑娘说话。
李裴自然觉得其中有蹊跷,他毫不客气:“怎么着?秦小公子是看上她了不成?”
秦衡说:“我好心提醒你,免得你将来害了别人。”
李裴扯了下唇角,出言讽刺:“你一个烂心肠,说这句话还真不害臊。”
李裴方才那么生气,也事出有因。
他闻着那阵熟悉的梨花香,起初只觉得是巧合,随后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太子平时就喜欢拈花惹草,怜香惜玉的事情不知做了多少次,拦都拦不住,怎么说也不听。
吃了教训,第二回 还要上当。
方才那位女子周身的气度同太子又十分相像,所以他误以为少女是太子养在别院的枕边人。
后来又觉得不大像。
盯着那熟悉的眉眼,心中有个悚然的猜测。
会不会就是太子?
他本来就长得漂亮,像山间笔直的箭竹,清冷有余,枝干平直,其实又十分柔软。
李裴小的时候,还真的想过将太子殿下打扮成小姑娘,穿着袄裙,戴着毛绒绒的雪白围脖,踩着精致的小靴子,浑身都香香软软的,定然是最精致漂亮的那个小姑娘。
他还会一直抱着他,不让他下地走路。
不过李裴那时候只能想想,后来渐渐长大,早就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想都不曾想过。
可是这会儿李裴想不通太子好端端的怎么会扮成女子,穿着轻衫薄裙出现在这里。
李裴觉得可能是他太多疑了。
又或者是,这段时间有意同太子疏远,实在是想他想得厉害,随便碰到个同他相像的人,就觉得是他。
李裴也忍不住的想。
若是太子真穿了女子的衣裙,应当…也很勾人。
小插曲告一段落。
一行人往寺庙深处的后院去。
秦衡看了眼走在最前头的陆绥,他平常说话喜欢拐弯抹角,叫人去猜,去琢磨。
此时此刻,像全失了耐心,开门见山地问:“鹤如,你认识方才那位姑娘?”
陆绥想了下,说:“认得。”
秦衡笑了笑:“这就好办。”
陆绥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秦衡,眼底平波无绪,好像知道他接下来还有话要说,特意停下来等他说完。
秦衡在好友面前也不打算遮遮掩掩。
即便陆绥刚才和那位姑娘有点什么,他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秦衡觉得陆绥是不可能喜欢什么人的。
自然也就不会对她有情。
他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好人。
那陆绥就是黑心烂肠的、生来就冷血无情的、蔫坏的恶毒小狐狸。杀人诛心的手段非常人所能及。
这样的人,不会有情。
所以他迎着陆绥那双淡漠的眼睛,也没隐瞒,直接说:“我想娶她。”
陆绥沉默良久,眼底的漆黑化作一团看不清的深沉墨色,过了会儿,他启唇吐字:“不成。”
秦衡眯起了眼,神色已然有些不快,表面还留有几分笑意:“为何?”
他说:“我父亲母亲那边,我自有办法说服。”
陆绥淡淡嗯了声,男人转过身继续往垂花门那边走去,他的声音平淡的听不出任何的起伏,情绪淡淡,从容不迫:“因为我也想娶她。”

廊下一时安静,只闻得簌簌风中。
庭院里的广玉兰姿态雄伟壮丽,叶阔荫浓,长青枝叶在雪意渐浓的冬日里尤显几分嫩绿的生机。
周淮景从后山僻静的宅院里出来,经过一道垂花门,便瞧见了游廊下显得格外沉默、各有心思的几人。
他虽年长他们几岁,也承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论起心眼,这几个人不比他少。
周淮景一身墨色的常服,腰间系着革带,身形颀长,面色淡淡,即便没有端出兄长的架子,瞧着也有几分浸淫官场的上位者气度。
他走过去,看了眼几人的面色,暗流涌动的,也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这几人也都不显山露水,便是周淮景想看出点什么都难。
陆绥相比较还算沉稳,默了半晌,他问:“周大人,东西可拿到了?”
周淮景在心里啧了声,难为这几个人在置气,他却还记得今日的正事,他不动声色压下心底那些好奇,淡淡嗯了声:“拿到了。”
真的账本落在他们的手里头。
山西和辽东那边留下的是假账本,等他们察觉,再将消息递到京城来,怕是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周淮景方才去见了姑母,已经敏锐的察觉到姑母比起从前似乎精神了不少,眉眼不再是那沉沉的死气。
一日比一日枯萎。
周淮景也知道,是他那可怜的表妹生出来就夭折了,才叫姑母这么多年都郁结于心。
可惜人死不能复生。
他们再劝也是无用之功。
如今瞧见姑母隐隐有振作起来的打算,他心里自然也好受了许多。
既办完了正事,便没必要在积善寺多留。
一行人悄声无息的往积善寺外走去。
李裴一路上都很沉默,他这会儿压着眉眼,原本五官看起来有些昳丽,过于漂亮的脸这会儿带着三分冷厉,像那落在地狱深处的凌霄花,高贵又冷漠。
李裴脑子里还是方才对上的那双漆黑潮湿的眼眸,眼珠乌黑,浓墨般的睫毛颤颤的坠下,无端叫人怜惜。
那般纤弱的姿态,不怪乎秦衡和陆绥都会动情,却是美得天地之间都黯淡失色。
秦衡素来眼高于顶,他母亲为他相看的京城贵女也不算少了,嘴上说的好听,无心想这些,只想考取功名之后再谈娶妻生子。
实际上,就是没有看上的。
陆绥就更不必说,心思深沉,谁能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不仅他,连秦衡都看不出来。
不过陆绥是出了名的重规矩,性情克制,平日对自己亦是严苛不已的人。
方才那样的状况,若非亲眼所见。
李裴也不会相信陆绥会强行堵住人家清清白白来上香的小姑娘,仗着男女悬殊的力气,将人困在自己身边。
还直白的说出想要娶她的话。
李裴深吸了口气,回过神来,他看向秦衡,忍不住问:“你不觉得刚刚那位姑娘很眼熟吗?”
秦衡挑了挑眉头,眉眼瞧着俊俏风流,他问:“难道你认识?”
难怪刚才李裴如此失态,那么凶狠的抓着小姑娘的胳膊,把人的手抓得那么疼。
秦衡不动声色:“哪家的姑娘?”
他也好省去打听的时间,让母亲直接上门求亲。
李裴有些恼火,看来他是指望不上秦衡了,他火冒三丈道:“我不认识,我只是觉得她眼熟。”
秦衡不甚在意:“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也不少。”
可李裴就没见过那么像的眼睛,但是他的猜测又过于离谱,他说服不了自己。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揭开少女的面纱,看看到底是不是。
也好过他此时此刻抓心挠腮的好奇,偏又得不出个结果。
李裴冷着脸说:“你若是打听到了她是哪家的姑娘,告诉我一声。”
秦衡的眼神高深莫测,他似笑非笑看着他:“你也想娶她?”
李裴面色不改:“我没兴趣。”
秦衡看他不像说谎,便放下了心,他嗤笑了声:“也是,你心里只有太子。”
李裴没有气急败坏的反驳,反而像是认下了这句话。
他…他从前还能嘴硬,只是喜欢太子那张脸,觉得漂亮,才想多看了两眼。若是太子没了那张漂亮的脸,若是渐渐被色气浸染,他便不会喜欢那张脸了。
可是哪怕他最近有意疏远了他,心里头还是记挂着他的。
总是忍不住想他,看见个和他相似的眉眼都觉得是他。
李裴倒是没觉得惊慌,就算真喜欢上他了,那又如何?大烨朝也不是没有契兄弟,这般风俗还多了去了。
李裴只是觉得没有出息。
太子对他一贯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压根没有把他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他还眼巴巴的往他面前送,可不就是跌份吗?
秦衡见他没反驳,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且耐心等着,往后他失了势,连太子的身份都保不住,终究还是你的掌中之物。”
被舍弃的废太子。
一个曾经的储君。
身份尴尬。
若是金陵那位小世子被推上太子之位,或是周贵妃日后诞下皇子,都容不下沈竺玉的存在。
他那样的长相,若是没了可以依仗的身份,到最后只能是权贵的帐中玩物。
秦衡忽然想起来,有一年夏日,炎炎热气,晒得个个看起来都蔫巴巴的。
他们几个人没什么顾忌,脱了衣裳就往水里钻。
便只剩下太子,站在凉亭里羡慕的看着他们,叫他也下水来凉快凉快,反正也没有旁人看得见。
太子捏紧了衣襟,仿佛生怕他们上去脱光他的衣服,防备得很,说自己身体虚弱,有寒症,不能泡凉水。
秦衡他们也没非逼着太子下水,没过多久,岸边的凉亭就瞧不见太子的身影了。
等过了会儿,秦衡回去的路上,瞧见那边的池水里有动静。
隔着簌簌扑来的花丛枝头,入目的便是一双细腻白皙的小腿,又细又直,卷起的裤腿到了膝盖。
没入清水中的那双脚,看起来很白。
脚指头好像都是粉色的。
后来秦衡很长一段时间,看见太子想起来的都是那双漂亮雪白的脚,粉白色脚指头。
叫人想咬上一两口。
他那时被自己这种下流又变态的念头给吓得不轻,事后就更讨厌这位装模作样的太子。
说着有寒症。
还不是偷偷摸摸的下了水。
防他们就和防鬼一样。
生怕他们像那恶行累累的水鬼,趁他不注意就把他拖进碧绿的幽潭里,活生生的淹死。
秦衡也还记得太子前不久穿了身玉白的锦袍,腰带将他的腰收拢的很细,衣裳看起来还很宽松,想必是还有余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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