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书网.Top

逢春—— by的卢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8-17

他的手腕刚刚被她的指甲留下了几道青红色的条痕,疼却不怎么疼。
秦衡好像完全没有听见她的话似的,咄咄逼人的往前两步,黑眸冰冷,目光像是恶狠狠凿在她脸上似的。
竺玉真是不明白,秦衡差点闷死了她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冷冷看着她。
好像做错事情的是她似的。
竺玉还真被他眼里的冷光给唬住了,她心里刚冒出来的火气,不得不被掐灭了,甚至还真被唬得回忆起她到底有没有做什么亏心的事。
认真想了想,真的想不起来。
她平日里和秦衡就没什么往来,独处的时候都少,更谈不上得罪了。
竺玉往后直退,“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秦衡轻吐了口气,面无表情收敛了戾气,他平时做什么都笑盈盈的,害人的时候也是。
还真的少有如此喜怒形于色的时候,也难怪竺玉被吓住了。
秦衡渐渐冷静下来,抿直唇瓣:“没什么。”他敷衍道:“刚刚殿下脸上有东西。”
竺玉沉默半晌,她说:“我以为你是想闷死我。”
秦衡看着她,眼神锋利,噙着几分冷漠的笑,他在心里冷冷的想,若那日在积善寺的人真的是她……
那他这些天在她眼皮子底下像只苍蝇似的胡乱找人,她心里一定很得意。
看着他被她耍得团团转。
秦衡越想就越是火冒三丈,心里头甚至有几分恨意,她是把他当成了和李裴一样的蠢东西了不成,以为他也会和李裴一样,喜欢上她?
他一想到自己大张旗鼓非要娶一个男人,就恶心无比。
秦衡冷冷收回目光,收拾好心里翻涌的情绪,将恨意也妥当的安置了起来。
只是,装得心平气和,还是忍不住要出言讽刺:“殿下这些日子一定很得意吧?”

秦衡这句话里的每个字都带着浓厚的讽刺,怎么听都阴阳怪气,尖锐且不怀好意。
竺玉前些天才被禁足,被狠狠罚了一通,哪里有他口中所说的春风得意?
她甚至不知道一向喜欢隔岸观火的秦衡为何会莫名的来针对她。
说这些个难听的话来。
竺玉性子虽软,还常常懵懵懂懂的分不清状况,可若是让她分辨出恶意来,她也不是会一直忍气吞声的,况且这会儿她还正窝着火,她冷着脸说:“近来是还不错。”
起码宋大人的事,比她想象中要顺利许多。
陈皇后找来的那名道士,也无用武之地。
她左思右想,秦衡怕是不爽的也只有这件事,可这和他并无关系。
不知道他有什么可恼火的,还将怒气对准了她,简直是无理取闹。
她说这句话时神色认认真真,稚嫩的小脸透出一股子韧劲儿,瞳孔乌黑,目光澄明,反而是她这么认真的神态让秦衡更是恼羞成怒。
他感觉她在羞辱他。
秦衡压着火,不再吭声。
这种奇耻大辱,他定然是忍不得的,可若要放在台面上说又更加丢人现眼。
难怪她还来关心他的婚事,感情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李裴只当秦衡是婚事不顺,才对无辜之人发泄怒火,他略有不满,摆着不悦的脸:“你找错了人,对她发什么火。”
李裴当然是不希望秦衡继续往下找人的,万一被他发现那日是太子穿了女装,谁知道秦衡会做出什么。
李裴挑了挑眉,懒懒散散开口劝道:“你既找不到人,就说明你们两个没有缘分,既然没有缘分,那就不要强求。”
秦衡撩起眼皮,意味不明吐出几个字来:“我不会放过她的。”
这话说的阴恻恻。
竺玉还真没见过秦衡如此执着的样子,不死不休般的固执。
她忽然有些同情那位被秦衡一见钟情了的少女,看秦衡这又爱又恨的态度,找到了人兴许还会埋怨,她藏得为何那么深。
还是不要找到的好。
过两日,他也就忘记了。
院外响了梆子声。
到上课的时辰了,几人便又规规矩矩的回了自个儿的位置。
竺玉上课的时候,如芒在背,在她身后,秦衡的目光实在难以忽略。
像冷箭似的嗖嗖嗖的往她身上放。
竺玉被盯得后背发凉,忍不住回过身,对上他那冷中带了笑的目光,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她甚至觉着,秦衡的眼睛里有对她的憎恨,还是很深刻的憎恨。
男人的心思变化多端。
她向来看不懂他们在想什么。
“殿下,上课要专心。”
竺玉不过往后看了一眼,就被先生给点了出来。
她下意识低下头,做出埋头看书的样子。
这两位新来的先生,盯她盯得实在是紧,分毫不让她喘息,好像在她身上倾注了大量的心血,要将她这棵朽木培养成才。
她先前还能在先生的眼皮子底下混混日子,如今可就难了。
从前偷摸带进来的糕点,被查出来好几回,通通给她没收了,还被罚抄了好几遍国子监的规矩守则。
艰难熬过上课的时辰。
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她的肚子就饿得咕噜咕噜叫。
等到中午的梆子声响了。
竺玉一刻都等不了,火急火燎就要去饭堂用膳。
她走得再快,也比不过他们几个腿长的,三两步就追上了她,李裴从身后勾住了她的肩膀,偏过脸在她耳边念叨:“先生管得严,应当也是陛下的意思。”顿了顿,李裴安慰她说:“这说明陛下越来越看重你了,是好事儿。”
竺玉满脑子只有肚子好饿,李裴在她耳边念叨的话,她也没心思听,从来都慢吞吞的性子难得露出几分焦急,她咽了咽喉咙:“我好饿。”
李裴哦了声。
紧赶慢赶到了饭堂,总算吃了热乎的饭。
竺玉很挑食,有许多东西是不吃的。
碗里的鱼块全都挑了出来,不乐意进嘴。
李裴看她挑食的样子,心想她还是不够饿,真饿了便什么都吃得下了。
李裴没急着用膳,尽忙着给她夹菜了。
他们几个坐在一桌,李裴这种德行,饭桌上的其他人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陆绥没怎么动筷子,他静静看着李裴殷勤伺候她的样子,沉默了会儿,他提醒说:“一会儿让监正看见,又有麻烦。”
竺玉也怕了这段时间无孔不入的规矩,稍稍过了线,就要被罚。她听陆绥这么一说,也不大敢心安理得享受李裴对她的照顾。
“你不用给我夹菜了,你快自己吃吧。”
李裴不大高兴的嗯了嗯,他这几日吃不得荤腥,也吃不了味道重的,身上全是伤,养伤也有忌口。
李裴只能喝些汤,他闷闷不乐喝了两口汤。
他记性又好,还记着早晨秦衡说的那句话。
李裴放下手里的瓷碗,定定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少年,酸不拉几的话从喉咙里挤了出来,状似无意开了口:“你和陆绥怎么昨夜一起去喝了酒?你不是喝不了酒吗?”
竺玉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个事儿呢,还以为她早晨已经糊弄了过去。
李裴当然记在了心里,他每次邀请她去酒楼里吃酒,她总是推三阻四、不情不愿,好像他不是叫她去喝酒的,而是去喝毒。
为什么换成陆绥,她就如此爽快?
难道陆绥长得比他好看些?
也没有吧。
李裴自小就知道他长得也很好看,小时候陪母亲一同回娘家,想抱他的人都得排着队,爱不释手,舍不得放下他。
他昨日因为她在挨打。
她倒是潇洒的和人吃酒取乐!
竺玉被问得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支支吾吾,一时也想不到借口,只得硬着头皮胡说:“就是忽然馋了。”
李裴:“馋酒?”
竺玉艰难点头。
李裴板着张面无表情的脸,冷呵了声:“馋酒你早说,我那儿多的是能叫人醉生梦死的酒。”
竺玉骗人骗多了,再说谎也就不会觉得心虚愧疚:“下回、下回我想喝酒了就同你说。”
她用下回这种借口不知道敷衍了多少人。
每次都很好用。
嘴巴甜的时候就像裹了蜜,任谁对上她那乌黑水润、轻轻颤抖的瞳仁,也说不出更重的话来。
明知她就是说说罢了。
用不了几天,她自己就忘了她说的这回事。
“你们昨夜还一起睡了。”
李裴又酸溜溜的说起这个,怨气不小。
这话在她面前说说就罢了,这会儿陆绥也在,他又知道她的身份,怕他听了误会。
竺玉立刻解释了清白:“我早晨就和你说了,他睡的客房。”
即便是客房,李裴心里也不舒坦。
他前天同母亲坦白,自己不成谈婚论嫁,他也没说喜欢谁,只是言语中透露了些不正常的倾向。
于是,他就吃了一顿家法。
陆绥抬眸,从容淡定:“不是客房。”
他看向了她,眉眼舒展,平静的语气吐出惊人的字眼来:“我们昨夜是睡在同一张床上的。”
只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陆绥想起昨夜,眸色暗了暗,她睡着的时候很乖很安静,躺在床上,被闷得发热就无力的蹬了蹬她的小腿,袜子是早就脱掉了的,光着脚,脚趾头看起来也很可爱,受了凉就又默默蜷了起来。
她喝了酒,也是不太舒服的。
睡得不好,一会儿就难受的流了泪,又说不出来哪里难受,抓着被子,指节攥得白白的,手上腿上都没什么力气。
纤瘦的手臂好像缓缓落下的蝶翅。
慢慢放了下来,无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袖。
陆绥并不急着推开她,甚至纵容她往他身边贴,她觉得热,就会往舒服的地方钻。
一会儿怕热,一会儿怕冷。
娇贵的很。
陆绥以前会嫌她事多娇弱,昨夜却十分喜欢她这种无意识的依赖,养得娇气也有娇气的好。
只是,哪怕她睡着了,也无法掩藏过河拆桥的本性。
缓解了身上的热意,便想立刻离开他的怀里,又往千工拔步床的深处钻。
陆绥越发喜爱她,就越想占有她。
这是很正常人,男人的欲望就是如此的直白和粗暴。
她被他抓了回来,搂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是她先抓着他不松手的,不能中途就荒废。
竺玉听清楚陆绥说的这句完整的话,脸色也变了,又红又白的,尤其是被其他几个人盯着打量的时候。
她就更慌张了,差点就要同陆绥翻脸了:“你可别胡说!我怎么不记得!”
陆绥沉稳道:“殿下喝醉了。”
他继续用平稳的语气叙述:“是殿下抓着我不放的。”
还记得她颤颤巍巍往床里面缩的样子。
不知道她在怕什么。
可能本能叫她觉得害怕。
停顿稍许,陆绥轻出了口气,缓缓道:“我挣不脱。”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挣不脱已经喝醉的人。
这就是在胡说八道。
竺玉昨天才同陆绥说了“我们是一辈子的知交好友”之类的话,这会儿还不能同他生气,也不好指责他胡说八道。
而且陆绥如今在她这里,是再正派不过的人。
应该不会编造这种话来败坏她的名声。
她有点抬不起头来,唯唯诺诺的像夹在两个妻子之间的懦弱丈夫,有口说不清。
秦衡饶有兴致听完他们三个人这出大戏。
这小太子瞧着果真不像正经人,越看越像有龙阳之癖的人,难怪私底下出门偷偷摸摸的把自己打扮成女人。
秦衡忽然想到了个好主意,来给自己狠狠出一口被戏耍的恶气。
她不是喜欢装女人吗?还喜欢穿女人的衣裳。
他让她穿个够。

竺玉是真的全无记忆,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反倒越描越黑,她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这顿午膳,几人各怀心思。
李裴的目光在太子和陆绥身上来来回回的打转,这两人如今好的有些过分,总感觉他们俩藏着秘密,无形中把隔绝出了一道屏。
换做从前,她根本不可能同陆绥单独赴约。
李裴面无表情地想,他迟早会揪出两人之间遮遮掩掩的猫腻。
竺玉这边在国子监水深火热、日子煎熬,宫里头也不安生,陈皇后差人来东宫请过她好几回,都被她拖延了过去。
凡事不过三。
是日,陈皇后宫里的掌事太监第三回 到东宫来传话。
竺玉心知肚明自己不能再借口推脱,前两回也是权宜之计,陈皇后心思缜密,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糊弄陈皇后多久。
只是有些事情,便是提前知道陈皇后会怀疑她的用心,她也不得不去做。
掌事太监瞧着慈眉善目,在小太子跟前也是恭恭敬敬,不敢有半分怠慢之处。
他微微弯着腰,说话时姿态谦卑:“殿下,皇后娘娘有小半个月没见着您,想您想得厉害,您若是有空,不妨去娘娘那儿请个安。”
竺玉轻轻吐了口气,既然躲不过,就只能迎难而上。
陈皇后就算怀疑了她,也不敢和她撕破脸。
这条船若是翻了,她不一定会被处死,陈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绝对保不住。
陈皇后至多对她起了杀心,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杀了养在自己名下的“亲生儿子”。
太子之位,是他们陈家的仰仗。
不然当年,陈皇后也不会铤而走险。
“母后的心意,我知道了。”竺玉板直了背脊,整张脸看起来冷冷的,端出了储君居高临下的态势,冷眸淡漠的扫过去,颇有威严气势:“公公先回去吧。”
掌事太监方才被觑了这一眼,心中竟是一凛,接着他却又笑了笑:“奴才…”
刚张了口,就被她冷冷打断:“怎么?孤使唤不懂你们了?”
掌事太监唇角悬着的笑变得有些僵硬,敛了敛神,奴颜屈膝:“奴才这就去回话。”
竺玉淡淡嗯了声。
掌事太监转过身去脸色就变了,他是皇后宫里得力的大太监,除了皇后娘娘,多少年了不曾被这般冷斥过。
阉人心里总归不太正常,过卑过亢。
他这会儿心里起了恨,冷笑了声,心道这些瞧不起阉人的主子,总有一日要靠到他们阉人手里。
掌事太监到陈皇后跟前,添油加醋说了一番,末了,迟疑半晌,吞吞吐吐:“奴才感觉太子同从前是截然不同了。”
陈皇后眼神冰冷:“仔细说说。”
毕竟太子是太子。
皇后娘娘是他的生母。
掌事太监就算有怨气也不敢多说,不然稍有不慎,他就成了挑拨离间的恶奴,他试探性地开了口:“殿下如今好像那放到林子里的鸟儿,有了野心。”他讪讪的笑:“不过娘娘,殿下有野心是好事。”
陈皇后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她何尝没有感觉到太子有了不该有的野心。
她摆了摆手:“下去吧。”
掌事太监不敢揣测主子娘娘的心思,下眼药的话也只敢点到即止,不敢多说。
过了会儿。
陈皇后看向嬷嬷,眼底深深,意味不明问道:“补药备好了吗?”
嬷嬷会意,点头应道:“备好了,娘娘放心。”
陈皇后嗯了声:“殿下身子弱,补药得常喝,叫他们不要忘了往东宫送药。”
“奴婢晓得。”
“你办事,我一向放心。”
过了晌午,竺玉才不紧不慢到了芳圆殿。
陈皇后坐在窗台前的小榻旁,里头穿了件素锦衫裙,外头罩着件素色杭绸兰花绣褙子,指尖清瘦,漫不经心斟了两杯茶。
陈皇后的容貌亦是素净的那般,少了几分艳丽,瞧多了就如寡淡的凉开水,没什么味道。
竺玉的脚刚踏进屋子,就闻到了屋子里弥漫的暖香。
栀子花混着橙香,味道有些腻。
她恍惚了下,上辈子临死前,陈皇后身上都是这股子腻的叫人厌烦的暖香。
她回过神来,挤出乖巧的笑:“母后。”
陈皇后放下手中的茶杯,眉眼含着淡淡的笑意,唇角的弧度好似都专门练过似的,笑容淡淡,眼含慈爱:“你来了。”
竺玉垂着脑袋,装出低头看脚尖的窝囊样,生怕陈皇后看不出她的局促不安。
陈皇后对她招了招手:“坐。”
竺玉露出几分懦弱,小心翼翼坐在小榻上。
陈皇后将热茶推到她面前,笑着问道:“你同我说说,你为何要替宋岿言求情。”
竺玉路上就想好了说词,她抬起怯怯的小脸,咬了咬下唇,看着好像很怕母后的责怪,她说:“母后,我觉得宋大人说的也没有错,要活人血祭着实残忍,会激起民愤民怨,于朝政不稳。”
“而且…”
她顿了顿,露出轻轻的笑来,眼中有几分狡黠:“我帮宋大人说话,传出去,百姓也会感激我的。”
她故意透出自己是为了博取一个好的名声,才选择出手相助。
陈皇后望着她,目光缓缓的、一寸寸的扫过她的脸,过了会儿,唇角含着笑:“可宋岿言毕竟是站在周家那边的人。你这回不应该替他求情。”
她虽然还是笑着,说的这句话却非常的冷漠。
竺玉低着头,事情既然已经做成了,陈皇后有再多不甘也没有用,她即便低头认错,也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损失。
她刚想卖个乖,就被陈皇后打断,女人唇角的弧度已然回落,面无表情,话语冰冷:“我早和你说过,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况且这件事你并未同我商量过。”
女人凤眸锋利,冷冷盯着她:“你是觉得你现在翅膀硬了,可以不听我的话了吗?”
一声声冰冷的字句淬着杀意。
竺玉听得出来陈皇后这回是真的动怒了,她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小脸,蹙着眉头,“我…我…我不想再让母后事事都为我操心,我想为母后分担一些…”
陈皇后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她,一时片刻竟然分不清她这会儿表现出来的怯懦、愧疚,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过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做她不应该做的事情了。
陈皇后先前还只是半信半疑,如今对她可真就是半分信任都无,翅膀硬了,是会有野心了。
陈皇后养她这么多年,可不是要让她和自己作对的。
“你是在给我添乱。”陈皇后心里烦躁,自是装都不想再装,冷冷看着她说:“先前你祖父遭难,我让你去你父皇面前求情,你百般推辞,就是不肯。”
陈皇后嗤笑了声:“宋岿言还是周洅的学生,你还能不计前嫌的去你父皇跟前跪着,你安的什么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周家的人才是你的血亲。”
“母后,我…”
陈皇后厌倦了她这种无辜至极的神色,遏制不住蔓延的怒火,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护甲上的尖锐划伤了少女细嫩的皮肤,落下一道醒目的淤红。
竺玉偏过了脸,疼是疼的,但也没有到不能忍受。
陈皇后这是在警告她,往后做事要掂量着后果,她一直是如此,只想要一个能为陈家谋取利益的傀儡。
忤逆了她,就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陈皇后打了这巴掌,也收着力道,没有太重。
她看着她落下红痕的脸,好像白嫩的豆腐破了一道口子,看着是叫人惋惜。
“我不想养出吃里扒外的东西。”陈皇后说着又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药膏,挖出一小勺,慢慢的涂抹在她的伤处。
打了一巴掌,立刻就给一颗糖来安抚。
这些年,她一直是如此的手腕。
就好像她打你,也是为了你好。
化开的膏药沁入皮肤,冰冰凉凉的缓解了大部分的痛意。
陈皇后边给她上药边说:“往后你不要擅作主张,要做什么事都要同我商量。”
竺玉垂下眼睫,眼睛红红的,染了几分泪意,这几滴示弱的眼泪是她努力挤出来的,她闷声地说:“可是父皇总嫌我…没有主见,您知道的,小世子已经进京,他们都说父皇将来是想要…”
陈皇后拇指一顿,打断了她:“你才是他唯一的儿子,陛下再怎么疼爱小世子,那也是侄子。”
她为她涂好了药,接着说:“你不用胆子自己坐不稳东宫太子的位置,只要母后还活着,太子就只能是你。”
竺玉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满眼感恩看着她:“有母后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陈皇后心道难怪她昏招频出,原是怕自己被废弃了。
她抬手慈爱的摸了摸她的脸:“还疼不疼?”
竺玉摇头:“不疼,我知道母后也是为了我好。”
陈皇后叹息了声:“你能体谅我,我再是欣慰不过了。”
说着陈皇后看了眼嬷嬷,叫她端来了温在灶上的补药,她状似无意间说:“你来之前,我就叫他们给你煮了支人参,你读书辛苦,好给你补补身体。”
竺玉哪能不知道汤里有毒。
她眼睛里的感动满得快要溢出来了,“母后待我是最好的了。只是我吃饱了肚子才来,这会儿有些喝不下了。”
陈皇后面露不虞。
她紧接着就将平宣叫了进来,“将汤药端回去,可不要洒了,晚些时候记得提醒我喝药。”
平宣卑躬屈膝,脑袋都快埋到了地上:“奴才知道。”
陈皇后见状没说什么,东宫里有她的眼线,喝没喝药,到时自然会有人来同她说。
竺玉从芳圆殿出去之后,紧绷着的心弦才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她绕了路,特意经过了御花园。
亭台水榭,春日韶光慢慢。
周贵妃一身月白色花纹对襟轻纱衫,在花团锦簇的园子里,显出几分淡色。
周贵妃似乎是特意在这里等她,多日不见,贵妃的气色比起上回,多了许多生机。
眉眼的黯淡,逐渐消散。
人活了,也就有神采了。
不再死气沉沉。
后宫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周贵妃知道她方才去了皇后的宫里,她盯着她的脸,忍着脾气:“她打你了?”
竺玉一时笨嘴,不知道怎么说才对。
周贵妃深吸一口气,绷着冷淡的脸:“这贱人,给我等着。”
竺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贵妃娘娘还有…这一面。她从前连话都不多的,兴许连骂人都懒得骂。
竺玉不敢在这里多留,能瞧上一面,说两句话就已经足矣。
周贵妃虽然随心所欲惯了,但也知道分寸,临别前,她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那日你说的话,我是信你的。”
竺玉心里酸酸胀胀的,有点想落泪。
她想,如今的局面总归比上辈子好。
当天,周贵妃就派人给她送了治伤的雪肤膏,送药也未避着人,生怕后宫里其他人不知道。
周贵妃这么做,自然有她的用心。
竺玉涂了雪肤膏,第二天脸上就瞧不出来什么痕迹了。
她去国子监,也没人看出来她前一天才被皇后给打了。
挨了这么一下,情绪多多少少有些不好。
一整天都窝在自己的位置上,埋头苦读,发奋用功的学习,铆足了劲头,好像要把书给读烂了。
中间休息的间隙。
她小心翼翼的去解手,陆绥陪着她一道去了净室,既能掩人耳目,也能帮她多看着点。
竺玉以前打死也想不到,陆绥会帮她守在净室外头。
她起初两次还扭扭捏捏,不大好意思,到后来…,脸皮厚了就不在意那么多了。
她这个“知交好友”对她是越来越好,把规矩看得极重的人,如今也会徇私枉法偷摸着给她塞一些垫肚子的糕点。
竺玉受宠若惊,吃着陆绥塞给她的雪片糕时,不禁觉得他待朋友是真好。
楚汉河界,泾渭分明。
被收拢在他这边的人,他极力帮衬,处处照顾。
从前她和他没那么要好的时候,陆绥是连冷眼看她都懒得看的人。
竺玉偷吃也是躲起来吃的。
陆绥守在一旁,微垂眼眸看着她吃。
粉嫩温热的舌尖探了出来,软软的,湿湿的。
齿尖轻轻咬下去,都要担心她会不会咬到舌头。
她吃的很慢,咬的也很小口,舌尖粉粉的,吃的时候细小的喉咙慢慢往下咽。
春光艳艳,太阳晒得他好像生了火。
陆绥气息一紧,缓缓静下心来,而后冷静的挪开视线,过了会儿,又忍不住朝她瞥去。
她还在那样小口的咬着吃。
他忍无可忍:“吃快点。”
接着男人就又问:“吃饱了吗?”
竺玉咽下最后一口,光顾着吃,也不知道身边的男人被她撩出了压不下的邪火,她点点头:“吃饱了。”
陆绥盯着她,抬起指腹,轻轻蹭了两下她的唇角,刮得有些用劲儿。
竺玉愣住。
他若无其事的解释:“有碎屑。”
她点点头:“哦。”
不过她觉着这样不好,毕竟男女有别,他可以提醒她的。
但是竺玉没有开口把这句话说出来,好像心里隐隐知道他听了这句话不会高兴。
秦衡等了两天才等到机会。
他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自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只不过对方毕竟是太子,秦衡便是要出气,也不能大张旗鼓,唯有背地里搞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
思来想去,也只有在她放学回去的路上能见缝插针算计一番。
她每天到国子监里来,一个马夫、还有一个忠心耿耿伺候她的小太监,还有两个暗卫。
秦衡手里也养了人,这回刚好能用上。
他吩咐了死侍:“把太子车驾往死巷里堵,你再派几个人把那两个暗卫调开。”
“是。”
计划有条不紊,也无比顺当。
竺玉还不知道前面有陷阱在等着她,马车好端端的被人给吓得四处乱窜。
马夫都被发颠的马匹给震到了地上。
平宣两条腿也跑不过四条腿横冲直撞的骏马,只得眼睁睁看着马车带着车里的人跑了。
2023最新网址 www.fushuwang.top 请重新收藏书签

推荐福书海洋求生,开  我靠养蛋游戏  救命!豪门文  手握课本,制  npc靠读心经营  外婆家的小饭  恋橙蝶起/情动 

网站首页最新推荐浏览记录回顶部↑

福书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