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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 by的卢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8-17

她的皮肤本来就生得白,印在上面斑驳暧昧的深红色,任谁瞧见了都不清白。
她掀开被子,腿又酸又麻,慢慢蜷起来都觉得胀痛,昨晚实在是折腾了太久。
膝盖上磨得红通通了一片。
哪怕仔细垫了锦绸,时间长了,难免还是要留下印记。
似乎已经被人提前涂了药,只是哪怕涂了药,看着还是触目惊心。
掌心也是红的。
她坐在床上,呆呆回忆了番昨晚后来的画面。
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只记得到最后她好像真快要成了那濒死的天鹅,快要呼吸不过来。
门吱得一声响。
陆绥端着了早膳进屋,他看着她:“吃点东西,昨晚就叫饿了。”
地上那具尸体已经不复踪影。
血迹也被清扫的干干净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竺玉下了床,强撑着酸痛的身体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故意不想给他好脸色看。
“我还没刷牙。”
陆绥摆放好碗筷,抬眸扫了她一眼。
她看起来完全没有昨晚那脆弱的情/态,昨晚被他拆穿了她杀他未遂的念头,还是怕的。
这会儿又高高扬起了身后的尾巴。
得寸进尺,说的是她自己才对。
“我去端热水。”
竺玉趁他离开的间隙,赶紧打开了窗户,屋子里的味道实在太重了,所以才不方便进人。
风吹进来了一会儿,那股浓郁的、挥之不去的味道渐渐淡了。
陆绥端来热水,还备好了新的牙刷、牙粉。
她认真刷了个牙,又仔仔细细洗了脸。
水珠沁着娇嫩雪白的脸颊,像搭在花枝瓣面上的新鲜露水,晶莹剔透的露水顺着花瓣的脉络缓缓往下坠落。
出水芙蓉,便是如此。
陆绥递了方手帕给她擦脸。
竺玉盯着他递来的帕子,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她忽然想起来她昨晚也用了他的帕子,只不过是用来擦……
用得全都湿了。
她脸上热了热,还有些羞恼。
陆绥望着她好似滴血的耳珠,解释道:“帕子是干净的。”
竺玉拽下他手中的帕子,深深呼了口气:“我没说不干净。”
她擦干净脸,坐在饭桌前。
早膳清淡,她喝了两口温热的米粥,胃口小,没吃多少就垫饱了肚子。
陆绥慢条斯理用完了早膳。
她眼神居高临下的睨着他,似乎确保了他不敢伤害自己,收敛起来的趾高气扬的尾巴又重新扑了出来。
她说:“陆绥,你去准备一碗避子汤。”
她自己的身份,不方便叫人煎这种药。
毕竟东宫连个通房都没有,煎了药都不知道给谁喝。
陆绥面无表情:“没在里面。”
她的耳珠一下子红得发烫,她说:“我不放心。”
万一有了。
岂不是让陆绥捡了个大便宜,她也不敢喝落胎药,吃苦又受罪,躲也没法躲十个月。
总之,这件事,需得确保万无一失。
昨晚的分量可不少,谁知道会不会有漏网之鱼。
竺玉紧绷小脸:“我不放心的。”
陆绥盯着她看了会儿,而后起身,往外去了。
应当是给去为她准备避子汤去了。
竺玉感觉自己身上好像都染上了他的味儿,她同陆绥这乱糟糟的关系,理不清反而更乱了。
不过,她不必对陆绥负什么责任,喝完这碗汤药,便能及时抽身。
陆绥端着药,去而复返。
还顺手给她准备了两颗蜜饯。
知道她怕苦,每回喝药都像在喝毒。
她这回,也没叫苦,捏着鼻子,将乌漆嘛黑的汤药一饮而尽,痛快得很,迫不及待。
陆绥心里闷闷的,脸上是不大高兴的,他看着已经空了的药碗,抿直了唇,不声不响将蜜饯递了过去。
竺玉吃完了药:“昨夜的事情,你我都烂在肚子里,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陆绥抬眼,分毫不让:“如何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竺玉说:“你没吃亏。”
陆绥道:“我乃清白之身。”
竺玉总算明白了,什么叫烈女怕缠郎。
他这不是无理取闹是什么?
还指望她嫁给他吗?
竺玉小脸一本正经:“你如何证明?”
她接着:“空口白牙还不是你说了算,谁知道你房里有没有过人,总之,我是要忘个干净的。”
陆绥静静看着她,也不为自己辩驳,只道:“我记着就行。”
记就记着。
又不能拿她如何。
竺玉转而问起:“那人的尸体呢?”
陆绥缓声道:“清早已经抬出去,叫人送去了刑部。”
顿了顿,他说:“人是殿下杀的,功绩自然记在殿下头上。”
竺玉也没同他客气。
出了这道门,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昨晚的事。
刑部的人看着这具大清早送过来的尸体,摘掉男人的蒙面黑布,一张粗狂的脸,同先前那几位遭难的姑娘描述的别无二致,眉心一道拇指大小的短疤。
额头上还有颗显眼的黑痣。
人是没杀错的。
望着男人喉咙上的血洞,也知道昨晚殿下是下了狠手的。
太子殿下温和的名声在外,属实没想到她杀人的手法如此利落。
周淮景盯着发白的尸体,慢慢皱起了眉。
同僚瞧着周大人紧蹙眉头,还以为其中有什么误差:“周大人可还是心有疑虑?”
同僚紧接着补充:“人我们已经核对过,是那凶手不错。”
周淮景屈膝半蹲,抬手扯开尸体的衣领,将他喉咙的伤口看得更清楚,一剑捅穿喉咙,不说准头,还需要极重的力道,不像是她杀的。
人若真是她杀的才好。
陈皇后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
周淮景更得如她的愿,将自己的表妹送上龙位,要当皇帝,就得心狠。
杀人就得同切瓜砍菜。
不能留情。
周淮景收回眸光:“结案吧。”
同僚对年纪比自己还轻的周大人,敬畏多过害怕,此子心机了得,手段狠辣。
稍有不慎就着了他的道。
还是不要轻易得罪的好。
周淮景从刑部回去,随风在书房外等候许久:“主子,宫里派了人来。”
周淮景解下斗篷,小丫鬟低着头,小心翼翼接过主子随手解开的斗篷,规规矩矩的退了出去。
“把人请进来。”
“是。”
来人遮着脸,极其低调。
“娘娘说药已经用完了,请二公子这回多备一些。”
“嗯。”
周淮景打开上了锁的锦盒,将里面的药盒拿了出来:“里面有十颗,半月一颗。”
来人恭恭敬敬收下东西:“有劳二公子费心了。”
周淮景淡淡颔首:“应当的。你回去路上小心,别被人察觉。”
“奴婢知道。”
门扉缓缓关闭。
天光一并被关在外头。
屋子里没有点灯,男人一身漆黑圆领锦袍,几乎同这昏黄的夜色融为一体。
十颗药。
毒性渗透虽然缓慢,却对身体伤害极大。
这件事,周淮景连同父亲和祖父,一并隐瞒得死死。
知道的内情只有他同姑母,一旦东窗事发,是满门抄斩的重罪。
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周淮景往常行事狠毒,这件事上却是小心又小心,陈皇后寻来了道长,要那修仙问道的道长给陛下进献“长生不老”的丹药。
他们不过是帮了一把陈皇后。
将药换了过去。
即便陛下察觉端倪,下令彻查,同那道长有关系的也只有陈皇后,被连根拔起的只会是陈家。
周淮景要将自己的表妹送上皇位。
竺玉这桩差事,得了父皇的夸奖。
父皇好像从他身上看到了希望,望着她的眼中难得有了赞许,抓到了人不算什么,叫他欣慰的是,她敢杀人了。
大烨朝不需要一位懦弱不堪的太子。
连人都不敢杀的皇帝,是坐不稳龙椅的。
竺玉听着父皇的咳嗽声,抬头看见他鬓边的白发,心头涩然,她忽然大起了胆子,望着他劝道:“父皇,若真有长生不老的药,那些道士的师长也就不会死了。”
这世上根本没有长生不老这回事。
人都是要死的。
竺玉小声地说:“父皇,是药三分毒,您要多顾着自己的身体。”
长元帝望着她,他其实从未真的关心过她,只因为她是唯一的储君人选,偶尔才会多提点两句。
他还有十几个女儿。
却都记不得她们的样貌,有的甚至连名字都没起。
长元帝是大烨朝最凉薄的皇帝,从微末之位爬上来,更是看透了人性。
不信任何人。
若说爱,他是真心疼爱周贵妃的。
长元帝的身体早就不行了,如若不然,他也不会魔障了一般的要找长命百岁的药。
“朕的事,还轮不着你过问。”
长元帝的语气已有三分厉,丹凤眸冷冷注视着她,上位者睥睨臣子的威慑。
“出去。”
竺玉从金銮殿退了出去。
刘公公瞧着太子垂头丧气的被骂出来,也有些心疼她。
他一个老阉贼,耳朵灵敏的很,里面说得什么,听得清清楚楚。
这世上,怕是只有这孩子真心待她的父皇。
帝王醉心丹药,身边几乎无一人开口去劝,周贵妃也权当不知道这回事,不插手、也不阻止。
陈皇后倒是乐此不疲,也不知是为了拉拢帝王心,还是别有用心。
白云观的道士,都是她费了大力气找来的。
若是邀宠,这阵仗也大了。
若是别有心思,他都不敢深香。
皇帝死了。
太子便是新的皇帝。
皇后就成了太后。
自古以来,太后垂帘听政的事情还少吗?
刘公公眯起眼睛,遥遥望着太子的背影,只见她忽然停了下来,原来是碰着来送汤的周贵妃。
“贵妃娘娘。”
“殿下。”
周贵妃望着她:“怎么愁眉苦脸的?”
竺玉眼圈一下就红了:“贵妃娘娘,您信长生不老这回事吗?”
周贵妃唇角的笑意僵了僵:“为何问起这个?”
竺玉不敢对别人说,但对贵妃娘娘,全然信任:“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他还猛猛的吃丹药。”
“那些丹药吃了根本不会好,兴许还会死人。”
“我劝了两句,父皇不肯听我的。”
周贵妃知道她的女儿,心性善良,还很稚嫩。
长元帝是她从小到大需要仰望的高山,哪怕没有普通父子那么亲笃,也还是有感情的。
她是个好孩子。
周贵妃也不想将自己的孩子变成杀人如麻、六亲不认的怪物。见不得光的事情,有人会替她来做。
她这辈子,什么都不必愁。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周贵妃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笑了声:“我会帮你劝劝陛下。”
竺玉抓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不要。”
周贵妃微微一诧,接着听见她说:“父皇骂我就够了,不想让贵妃娘娘也被牵连。”
一阵暖意从心头缓缓流过。
周贵妃在这深宫被困了许多年,折了翅的鸟,这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
再不能得到自由。
只能像个被观赏的宠物,做一些讨好人的事。
从她进宫那天,头顶就是暗无天光的黑色。
她许久没有活得如现在这般自在过。
长元帝以为她不知道,他早就在逼她入宫的时候杀了她的心上人。
十几年过后,恨意不会淡。
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爱她,却也不耽误他后宫佳丽三千,儿女成群。
周贵妃早已不是几句甜言蜜语就被哄骗的小姑娘。
男人的爱,最是缥缈。
尤其是位高权重者的爱,更是裹了糖的砒霜。
不能当真。
周贵妃从前为家族忍耐,可如今为了女儿,她什么都做得出。
长元帝,是该要死在她的手里的。
周贵妃对她笑了笑:“人各有命,你多顾着自己,旁的事,都有我在。”
竺玉回道:“娘娘也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半月之后。
春闱揭榜。
竺玉没去看榜,也听说了那几人不出意外都上了榜,名次还都不低。
殿试,几人更是发挥的游刃有余。
龙心大悦,点了陆绥是探花,秦衡是甲子第四名,李裴次之,周淮安排在几十名后,于他而言,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
陆绥同秦衡顺利进了翰林院。
李裴则去了镇抚司。
周淮安过了这个年,就得随着他的父亲去雍城打仗。
边境不宁,匈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面上讲和,私底下杀伤平民无数,欺人太甚。
各人有各人的归处。
只是,李裴还在同家里给他安排的婚事抗争,闹得翻天覆地死活不肯点头。
到最后,竟直接说出我喜欢男人!
李家封了口,听见这话的奴才一律发卖到了偏远之地。
不过其他几家却也因此有些惶惶不安。
陆绥的父亲原本儿子不急着谈婚论嫁也没什么。
此事一出,他也不得不谨慎几分,将儿子叫了过来,例行问了些他在翰林院琐碎的杂事,最后才委婉的奔了主题:“你母亲很操心你的婚事,你三番五次的推拒,不会也是…”
陆绥如今比他父亲还要高,看起来比他父亲也还要魁梧,他沉稳道:“父亲,我喜欢女人。”
陆大人还未来得及松了口气。
他的儿子继续荣辱不惊的抛下惊天大雷,年轻俊秀的男人极其淡然地说:“父亲,但我应当不会娶妻。”
陆大人:“……”
那边的李裴把事情同父母挑明过后。
当晚就翻墙去了太子别院。
他来的不巧,她已经睡下了。
李裴是偷偷摸摸来的,不仅翻了墙,还翻了窗户。
满腹的委屈在看见床上的人就烟消云散,他摸着黑就爬上了她的床,就像小时候那般,像个八爪鱼从身后搂抱着她。
他的手掌也不安分。
上上下下,到处乱碰。
碰到一阵软绵,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第99章
黑夜沉沉,李裴顿时睁开了眼,困意全无,男人紧锁眉头,不可置信又小心翼翼似的轻轻的捏了两下。
软绵绵的手感,着实令人惊悚!!!
李裴深深屏住呼吸,一时倒也没有多想,只当她的床上多了貌美如花的奴婢在夜里伺候。
他心里顿时恨极了!
他在同家里人闹得天翻地覆、你死我活的时候,她享着帐中美婢,过得好不快活!
竺玉原本已经睡着了。
窸窸窣窣的爬床声在她耳中有些模糊。
李裴冷着脸坐起来,一把掀开床帐,好借着外边的月光看清楚床上的人。
他用力捏着被角,指头掐得都白了,冷冷掀开锦被,床上并没有他以为的第三人。
她睡得正香,薄薄的白色寝衣还有些透,少女玲珑的曲线一览无遗。
长发像深黑色的海藻在水中缓缓流淌,发丝柔软顺滑,乌黑的墨色衬得少女肤色如雪,宛若剥了壳的荔枝那么娇嫩。
李裴的精明在她这里总是用不上的,几百个心眼子也用不到她身上,全用来对付自家人了。
今儿在母亲面前将话直接说死了。
若是逼他娶妻生子,无异于将人家的好姑娘当成了生育的工具,借腹生子,传宗接代,丧尽天良。
在父亲跟前,更是蛇打七寸。
身为李家的嫡长子,又是独子。
往后李家的前程可全要看他争不争气,他如今也算给自己挣到了一份体面,往后如何不好说。
不过十九岁就已登科及第。
将来的青云路,自是不会差的。
真逼急了他,辞官削发,直接去深山老林的寺庙里去做那与世无争的小和尚。
父亲这房人从他这儿就绝了后。
李裴说要去辞官去做和尚当然是吓唬父亲和母亲的。
他这番话说的决绝,父母被气得不轻,家法的棍子都打断了两根,也拿他没法子。
怕他冲动之下真进宫辞官了去。
到时候哭也来不及了。
回过神来,李裴又探出手去摸了摸:“你怎吃胖了这么多?胸脯像个女人似的软绵绵。”
说这话的时候,竺玉将将被吵醒。
身上的被子被李裴扔到了床角,他起身还顺手点了烛灯。
摇晃摆动的烛火将这张小床照得清清楚楚,少女的眼神瞧着还有几分没睡醒的迷蒙,视线空茫茫的,有些涣散。
待她渐渐凝神,眼前的男人也看清楚了一切,彻底沉默了下来。
竺玉从梦中醒过神,看清楚李裴的脸,下意识就去抓被子要挡在身前。
李裴一言不发扣住她的手腕,从未如此用力,掐得腕骨好似都要折了。
她整日都要缠胸,只有夜里睡觉的时候才能松快些。
里衣单薄,领口微开,雪白的锁骨下是鼓鼓囊囊的胸脯,弧度圆润饱满,像一捧雪那般的白。
枕在胸前的发丝,像铺开的流云。
这张脸不施粉黛,瞧着也是娇媚动人的。
只是平日她在外都刻意穿那些板正的男装,遮掩了身形,松散的长发又严严实实的束在玉冠里,偶尔还会故意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瞧着便没有现在这般,妩媚妖艳,反而多了几分清绝。
她的脸睡得泛红,手指抓着身下的床单,喉咙像是被塞住了似的。
她摸摸将被子扯了回来,挡在胸前:“你深更半夜怎么摸到我的床上来了?这多不礼貌啊。”
说完这句,她只听见一声冷笑。
竺玉都没有抬眸,压根没有勇气同他对视。
李裴一言不发,冷冷上前来,又用力的来扯她胸前的被子,她牢牢攥着被角,像是抓着什么救命稻草,死活不愿松手。
李裴声音沉沉:“松手。”
竺玉当然不会听他的话。
李裴当即发了狠,结实的锦缎都被他撕成了两片,破烂的被子被他当做垃圾扔到了地上。
他闷声不吭,继而就要来扒她的衣裳。
竺玉吓得缩进了墙角里,弓着双膝,挡在身前,她问:“你疯了吗?”
李裴看着她:“你不打算同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竺玉望着他冷漠的神色,仿佛瞧见了上辈子那个在朝堂之上处处都同她过不去的男人。
她要办什么事儿,他都给她使幺蛾子出来。
阴阳怪气的话也是不少的。
不让他顺心。
她与李裴相交这么多年,多少也了解这个男人的脾性。
最痛恨欺骗,最讨厌被戏耍。
她将身份瞒得严严实实,今夜被他无意间发现,他这会儿定然是有些不痛快的,肯定觉着她在戏耍他。
可是她也没法子。
身处悬崖边,又怎么能不如履薄冰?
竺玉这会儿胸口都还疼着,他手劲儿极大,方才也没轻没重的,真真儿是痛。
竺玉垂下眼睫,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裴情绪复杂,这么多年他从未怀疑过她的身份!从来都没有。
哪怕是他察觉到自己喜欢她,宁肯是当自己龌龊变态下流,也没怀疑过她是个女的!!!
他为自己的断袖痛苦不堪,万般煎熬!
她在旁瞧着,什么都不说,一个字都不透露。
当真是狠心。
从前秦衡说她是个没心肝的白眼狼,他还替她说话来着,冷冷驳斥。
可见秦衡一点儿都没看错,她压根就没有心。
李裴咬牙切齿痛恨的同时,其实心里又是有几分庆幸和激动的。一想到自己刚才摸到的是什么,他的耳朵一下子就像被热水烫熟了似的,烧得火红。
可即便这样,也不妨碍他从心里溢出来的恨意。
李裴红着眼睛看着她:“这么多年,你就没有一日想过要告诉我吗?”
竺玉望着男人眼中密密麻麻的红血丝,感觉他这双桃花眼里都要落泪了。
旁的事,她自然是不想骗他的。
骗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她也会心中有愧。
竺玉特别老实巴交的告诉他:“没有。”
这种杀头大罪,欺君的事情,她又怎么敢告诉他呢?人心难测,等闲易变,她若是主动把自己的命脉交到旁人手里,那不是顶顶蠢的人才做得出来的事情吗?
李裴被她这两个字气得要呕血了。
又委屈又生气。
泪痕悄然淌在脸上,他的眼睛看起来还是红红的,满腹怨怼:“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最信任的好友,其实你心里从未有过我。”
他待她,可是都要将心都挖出来给她了!
何时亏待过她?何时没替她想过?
竺玉摸出手帕,她跪坐在床,慢慢直起身子,小心翼翼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少女叹了叹气:“我的身份,如何能说得?多一个人知道,我便性命不保。”
她也哄了李裴这么多回。
知道他气上头的时候,就得顺着他的毛来摸。
“并非是我不信你,你也知道我处境艰难,父皇并不喜欢我,母后也…只是想利用我皇太子的身份,光耀陈家的门楣,没人真心替我打算,我只能自己为自己谋划。”
月下烛影,美人如画。
她温温柔柔替他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说这番话时语气平淡,仿佛万般的委屈都被自己吞了下去,惹人怜惜。
“我又何尝想蒙骗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胆子有多小,日夜都担心自己掉脑袋,惴惴不安,夜不能寐,我…”
可怜兮兮的话,说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李裴冷不丁打断,幽幽地说:“我瞧你方才睡得挺香,哪里像是夜不能寐。”
竺玉:“……”
他怎么忽然就不吃这套了?!
竺玉当然不想和李裴撕破脸,当务之急的确是要安抚好他,她也怕李裴一怒之下将她告到父皇跟前。
竺玉低头,她闷声说:“你真的不能体谅我的难言之隐吗?”
李裴方才没制止她来给自己擦泪,就说明他也不是怒不可遏的。
他知晓她每回只有需要用上他的时候才会笨拙的来讨好他,刚刚也不例外。
睁只眼闭只眼任由她的这些举动,不还是因为太喜欢她了吗?
“我体谅你有苦衷说不得,可我后来分明已经同你表明心迹,你也不是看不出我为“好男风”这事有诸多煎熬,便是那种时候,你也没想过告诉我真相吗?”
他那时才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
瘦了一大圈,还强逼着自己去满春楼看那些男人是怎么…
总之,恶心至极的事儿他都强迫自己看了个遍。
竺玉斟酌片刻:“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李裴眼中失望至极、伤心至极:“好啊,你连哄骗我都懒得骗了。”
竺玉声音弱弱的,听起来毫无诚心:“我没有。”
她思索片刻,断断续续把话说完:“我是、想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你。”
“嗯,没错,就是如此。”
李裴咄咄逼人:“合适的时机是什么时候?我临终之前吗?”
竺玉干巴巴的笑了两声,眼神飘忽:“倒也不会那么晚吧。”
她长着张无辜又老实巴交的脸。
实则一点儿都不老实。
一个无心骗子。
竺玉感觉李裴没有刚刚那么生气了,好说歹说到底是把他的火气给降了下来。
她眨巴眨巴眼,继而好奇地问:“你还没解释你为何半夜悄声无息钻到我这儿来?”
李裴总不能说自己是被父亲打了,跑她这儿寻求安慰。
实在丢人。
他不禁又想起自己刚才在床上乱摸的这通,目光情不自禁在她身上扫了两眼。
一览无遗的身段。
烫熟了他的脸。
李裴下意识撇过眼,像个纯情的毛头小子,不敢多瞧。
他板着脸,瞧着冷漠,耳根红得不能再看,他说:“夜里燥热,睡不着觉。”
竺玉觉得他在骗人:“料峭寒春,哪里燥热了?”
尤其是这几日还下着绵绵细雨,冷得很。
她夜里睡觉还得先用汤婆子捂热了被子。
李裴看了看她,下腹的翘弯方才不知何时抬起了头,,叫他难堪,幸好衣衫宽大,能遮掩住一二。
他这个年纪,也没过女人,多看两眼喜欢的女人,就精神起来,也是他自个儿都没法控制的。
李裴微微偏了偏脸,没再看她,他说:“你现在不是男人,你不会懂了。”

这么一折腾,都快到天光露白的时辰。
竺玉望着李裴,没急着赶他走,踌躇片刻,斟酌过后吐出来的字句万般讲究:“今夜的事,你会守口如瓶的吧?你也知我除了你,也没有别的能推心置腹的朋友了。”
说着她垂下脸,声音可怜:“他们都不太看得起我,也不喜欢我。”
正是方才试探过后心中有了底,感觉李裴不会同别人多言,她才敢好声好气的暗示他。
话音落地。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李裴深沉的眸光朝她投了过去,他心知肚明她说的话什么意思。
少女低着头,后颈弧度柔美,瓷肤雪白。
侧脸清绝,几分无依无靠的弱态。
李裴语气不好:“你不必做出这幅样子来骗我。”
他冷笑出声,才降下来的火气卷土重来:“说什么推心置腹,你说这番话不也还是担心我会出去胡说八道,陷你于囹圄。”
说到底,还是不相信他。
竺玉被他反复如常的性子折磨的够呛,她耐着性子,好脾气地说:“事关性命,我如何不能谨慎一些?得了你的一句准话,我更能安心,夜里也睡得安稳。”
她吸了吸鼻子:“我现在对你…已经全无隐瞒,你若是还不高兴,就去陛下面前揭发我,好出一口这么多年来被欺瞒的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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