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心—— by木子上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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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葵和对面的女孩正玩摇骰子的游戏,玩得兴致正嗨,面前的圆桌上放了盒烟,打火机就在旁边。
夏弥瞧了眼隔壁桌,没找到陆鹤野人影,估计是去洗手间了,他自己酒喝那么多,肯定要时不时地去洗手间。
气氛正好,汤葵给自己点了一根,注意到身边的夏弥盯着她,失笑道:“弥弥,来一根?”
她抖了抖烟盒,三两根烟头顺着出来。
夏弥点头道谢,从里面拿了根,借着汤葵的火点燃。
周边都是聊天声,游戏声,这一桌都是女生,一般人都不会过来搭讪,但今天在场的有冯泰之前的朋友,那人朝着这桌走了过来。
半根燃尽,夏弥对面坐了个男生,她原本没在意,但这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格外明显。
她不着痕迹地凑到汤葵身边,扯了扯汤葵衣袖,“葵葵,这人你认识吗?”
汤葵停下动作,给了对面那人一个眼神,认出来人是谁后,安抚道:“认识,你不用搭理他。”
说完这话,汤葵指了指对面那人,“万甫,你来我们女生桌干嘛?”
话语自带警告性,可万甫好像听不出来一样,端着酒杯隔着两米对夏弥招了招,“这不是过来碰杯了。”
汤葵蹙眉,“用的着你?谁把你喊来了?”
万甫被这样对待丝毫没生气,目光始终缠在夏弥身上,“我没打算和你碰杯,这你就不用管了,圈子都是互通的,我为什么不能来?”
汤葵无语:“有病。”
而万甫表现出一副对夏弥很感兴趣的模样,始终盯着她,“美女,一起喝一杯?”
夏弥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我不和不认识的人一起喝。”
万甫笑笑,“果然,不愧是冯泰看上的姑娘。”
听到这个名字,夏弥目光一顿,也明白了这人的来意。
汤葵耐性告罄,“怎么,你在这儿提冯泰是几个意思?”
万甫仰头喝了口酒,“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和夏弥认识认识。”
“有毛病吧你?”汤葵起身挡在夏弥跟前,不让万甫看向她,“看到门了吗?滚远点。”
万甫也起身,绕了个方向,走到夏弥侧身,递过去一瓶酒,“夏弥,一起喝两杯?”
夏弥移开视线,“我为什么要和你喝?”
“因为我认识周苏叶。”
这话落地后,夏弥心里猛地咯噔一下,瞬间抬头,刚好对上万甫的目光。
而挡在身前的汤葵问了句:“弥弥,你认识他口中这个人吗?”
夏弥都愣在原地了,被汤葵喊了两声之后,才回神,她点点头,“我认识。”
万甫脸上的笑容颇有种小人得志的意思,他递了递那瓶酒,“怎么?现在要不要喝我的酒?”
汤葵察觉到夏弥情绪的变化,也能猜出来她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便坐回原位,目光却紧紧盯着夏弥,生怕她被万甫怎么样。
四周喧嚣,夏弥脑子一片空白,眼前快速略过很多画面,大部分都和周苏叶有关,有各种状态的周苏叶,有她挡在自己面前的模样,有她给自己讲有关憧憬未来的事情,还有……她临终前的模样。
鬼使神差下,她慢慢伸手,想要接过那瓶酒,想通过这瓶酒知道有关周苏叶的其他事情。
就在她手即将碰上那瓶酒的一瞬间,忽然出现一只紧实有力的手臂,把那瓶酒拿走了。
酒落到了第三人手上。
陆鹤野把那瓶酒搁在一旁,态度很明显了。
“我也认识周苏叶,我喝你的酒。”
第46章
露天阳台的玻璃格挡门不知被人拉开, 窗外的冬风顺着吹进来,打在人身上格外的刺骨。
相较于冷风,屋内的气氛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陆鹤野站在万甫边上, 小臂的青筋明显, 能看得出来他在生气。沙发上坐着夏弥,她垂着头,表情看得不甚清楚。
率先打破安静的还是陆鹤野,他扫了眼万甫, 声音低低沉沉,“认识周苏叶的人不止有夏弥,还有我,要不要和我讲讲你知道那点?”
万甫是找准机会才过来的, 也没想到陆鹤野能这样快出来, 他当下有些慌, 毕竟冯泰现在都快成冯家的弃子了,他不想落得冯泰那样的下场。
所以当即装傻, “什么周苏叶,我不认识。”
夏弥猛地抬头, 眼眶发红,声音嘶哑:“你什么意思?”
汤葵忍不住插嘴, “这怂逼就是看陆鹤野来了, 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说到这, 她像是看了场爽文打脸小说中的名场面一般,“看夏弥靠山来了,你就这样怂?别怂啊, 万甫,你怎么不像冯泰堂哥冯坚那样喝陆鹤野硬钢?”
又继续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 “哦对,我都忘了,那次冯坚的下场比冯泰好不到哪里去,怪不得你不敢硬钢,怂逼。”
一大串话讲完,汤葵格外舒爽,畅通得不得了。
夏弥紧握双拳,很烦有人这样消费周苏叶,所以当即明白了。
她眼角落了两颗泪珠,声音哽咽,仰头看向陆陆鹤野,“他刚刚是想灌我酒。”
既然万甫这样消费周苏叶,那她也没什么好忍的了。
陆鹤野一眼看穿夏弥的小心思,但依旧陪她演戏,“是吗?万甫,你胆子不小啊。”
说罢,转身扬声问:“今天谁把他带来的?”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万甫。
没人开口。
要死,这个节骨眼上谁敢说话。
陆鹤野点额,舌尖抵了下右腮,“成,我把话撂这儿了,从今往后和冯泰有关的人就是和我陆鹤野过不去,也被这家俱乐部拉进黑名单了。”
万甫脸色突变,这家俱乐部来往的人一般都是他那个圈层的,他办会员进来不只是玩,更多的是为了结识像陆鹤野那个圈层的人脉,毕竟以后有助于自己家产业的发展。
现在看来,他这种下场和冯泰没什么两样。
陆鹤野懒得听他的辩解,给保安打了个电话,便把他“请”出去了。
万甫走后,会客室恢复方才的喧嚣,只是这样一闹,快要临近十二点了,众人也都把提前准备好的烟花搬了出去。
夏弥被陆鹤野带到了会客室一角的那个房间,是个小型的储藏室。吊顶的灯开着,借着光让她看清了里面摆放着各种物件。
陆鹤野站在她对面,仔仔细细地察看她的表情,最后笑笑:“可以啊,我们弥弥学聪明了,知道用软计了。”
夏弥靠在桌上,回视他,“你认识刚刚那人吗?”
陆鹤野抬眉:“万甫?”
夏弥点头。“不太熟,他是冯泰那边的人。”
“哦。”她小幅度点头。
“刚刚被吓到了?”陆鹤野又问。
倏地,原本安静的氛围被室外的欢呼声打破。噼里啪啦的响声四起,一起出现的还有笑声,打闹声,外面似乎闹得很开心。
夏弥回神,“没被吓到,在你眼里,我胆子就那么小吗?”
陆鹤野笑笑,知道她注意力被外面的烟火吸引到了,走上前,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朝着外面走,“没,我哪儿敢那么想。”
“你不敢吗?”夏弥缩在他怀里,偏头盯他的侧脸。
陆鹤野啧了声,走到玻璃门前,顺手推开门,“当然不敢。”
夏弥想起刚刚李亦然的话,“可是刚刚有人说,你谈恋爱之后地位还是一样的高。”
陆鹤野想不起来这话了,但脑子转得飞快,当即回:“瞎说。”
夏弥撇撇嘴,开始找茬:“可你不让我喝酒,也不让我抽烟。”
陆鹤野目光凉凉地扫她一眼,“生理期不是快到了?”
夏弥没再吭声,毕竟她自己的生理期都没这位记得牢。
烟花声砰砰,两人到现场的时候,漫天的烟花仍在继续,夜空中满是五彩斑斓的光亮,格外美。
那会儿是2015年12月31日的深夜,十一点五十八分。身边的惊呼声很大,都震荡在耳边,远处交相呼应的烟花也是此起彼伏的噼里啪啦的声音,炸耳非常。
夏弥站在陆鹤野身边,正仰头沉醉于烟花盛宴中,忽然落入一个温暖带着热气的怀抱,有人靠在她肩膀上,在她耳边低语:“新年快乐,弥弥。”
烟花宴结束后,众人没有回家,在俱乐部过得夜。夏弥没有通宵过一次,所以玩到凌晨两点便被陆鹤野带回房间了,是一间顶层的卧室,隔绝掉了一切噪音。
陆鹤野把她送到了卧室门口,盯着夏弥盖好棉被之后才下楼。
次日一早,生物钟把夏弥叫醒了。
身上垂放着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夏弥瞬间清醒,看了眼四周的装潢,才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一切。
这间卧室只看装修便能猜出是陆鹤野休息的房间,风格和他在京郊的那户单身公寓没什么差别,都是轻美式的装修,只不过这间卧室的面积倒是大了不少,最起码比在京郊那间大了三两倍不止。
她看了眼身边人,注意到他还在睡,轻手轻脚地捏住他的手腕,带着放到一边。
可她刚把小臂移开,身边的人就像是睡醒一样,直接再次把夏弥捞进怀里。夏弥一个猝不及防,砸在床上,惯性原因,上下弹了几下。
“醒了?”身后传来一道透着没睡醒的嗓音,沙沙的,落在耳里极其好听。
之前就有人聊天说起过,陆鹤野这人完全是全能的,声音好听到配音师都甘拜下风,那嗓音不进军配音圈简直可惜了。
夏弥后背紧紧贴着陆鹤野的胸膛,隔着薄薄的真丝睡衣,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肌肉线条。陆鹤野睡觉有个习惯,只穿条睡裤。
她后背逐渐僵硬,不敢回头,只是轻声问:“嗯,我把你吵醒了吗?”
陆鹤野鼻腔里发出了一道嗯声,“没。”
夏弥动了动,而后隐隐察觉出什么,瞬间不敢乱动弹。
耳边一道轻笑,他戏谑道:“怎么不动了?”
夏弥闻言,不甘示弱:“你故意的。”
陆鹤野失笑,“宝宝,你还乱扣帽子?”
“我说得不对吗?你就是故意的。”
陆鹤野啧了声,“正常现象。”
夏弥待不下去了,撑着身子起身下床,看都不带看他一眼的,直接躲进了卧室自带的洗手间内。
第47章
那段时间, 夏弥经常被陆鹤野带着去各种苍蝇小馆吃饭,新年第一天早上,两人去了临近国际机场的一家早餐店。
小笼包热气蒸腾, 夏弥不明白为什么吃个早饭要跑这么远。陆鹤野给她拿了两小袋白砂糖, “怎么不吃?”
夏弥是被生物钟叫醒的,但还没完全睡醒,目光有些呆呆地盯着面前的紫米粥。
紫米粥的热气中夹杂着些许的香甜,她才想起来问:“为什么到这么偏的地方吃早饭?”
临近机场, 此刻刚好赶上早班机降落,或许是这家早餐店口碑不错,所以店内的顾客蛮多的,过道上被各种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占满了, 前台的播报声和人声交汇。
陆鹤野把面前的蒸饺推近她, “接人。”
“机场吗?”夏弥夹了个蒸饺。
陆鹤野嗯了声。
过了一个小时, 夏弥看着眼前比冯灵智大不了多少的小孩,才回过味儿来陆鹤野口中的接人是什么意思。
她一直知道陆鹤野有个读美小的弟弟, 虽然没见过面,但之前高中在沪城陆家的别墅里, 见过照片。
小男孩长得挺秀气的,和他哥陆鹤野完全是两个风格。
陆松康人小鬼大, 鼻梁上架着个奢牌墨镜, 一身的潮牌, 似乎是没适应国内的气温,穿着单薄。
但那么小的男孩估计也不怕冷,只是他架子摆得挺足的, 见到陆鹤野之后先是双手抱胸地盯了他哥一会儿,明明心里的躁动都快压不住了, 还在那儿摆谱。
“hey,哥,不是外公派了人来接我吗,你怎么来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他浑身透着的兴奋和小骄傲都快透出来了,还夹杂着几句英文打招呼。
和这位小学生相比,陆鹤野则显得无比冷淡,“回国还扯洋文?”
陆松康切了声,但还是乖乖地哦了声,“知道了。”
但他怎么可能乖乖听话,继续嘟囔:“真凶。”
陆鹤野招招手,示意他过去,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戏谑道:“长个了?”
陆松康最忌讳别人碰他头,特别是他哥,当即就炸了,“哥,你不知道男孩子的头是不能乱碰的吗!”
他那小奶音还挺有情绪,抚平自己那被陆鹤野弄乱的头发,冷不丁一扭头,这才注意到他哥身边站着个女孩。
陆鹤野瞥了他一眼,“瞎看什么呢?”
陆松康眼珠一转,想到什么,蹭得扭头正视陆鹤野,“哥!这是你女朋友吗?”
他从小就佩服他哥,是个极端的兄控,两人的相处模式却没有那么腻味,但陆鹤野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首屈一指的,是排在第一位的,所以在猜到他身边的女孩十有八九就是他的女朋友之后,瞬间觉得天都塌了。
“你怎么交女朋友了?!”小男孩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陆鹤野声线很沉,“陆松康。”
这话带了极强的警告性。
他那目光仿佛是根本没打算管陆松康,自然地挽住夏弥的肩膀,转身带着她朝着停车场走。
夏弥是独生女,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小声问:“你弟弟怎么办?”
陆鹤野目视前方,“不用管。”
三秒钟后,陆松康果不其然灰溜溜地拉着自己的托马斯行李箱跟在两人身后。
夏弥回头看了眼,结果陆松康正对着她扮鬼脸。
这小鬼看着还挺可爱,夏弥笑了笑。
陆鹤野注意到动静,不用看也能猜出陆松康在做什么。
“又闹丑样儿?陆松康。”
在陆松康这儿,陆鹤野的话就像圣旨一样,原本正扮得开心的鬼脸直接收住了,速度堪比变脸。
夏弥顿时觉得这小孩蛮有趣的,“他叫陆松康是吗?好可爱。”
停车场距离不远,几人到了车跟前,陆鹤野朝着后座点点下巴,意思很明显了,小孩坐后座。
汽车驶进前往市区的高速上之后,陆鹤野看了眼后视镜,“可爱?哪能看出他可爱了。”
夏弥笑了笑,“刚刚朝着我扮鬼脸的样子挺逗。”
顿了顿,补充道:“和你蛮像的。”
陆鹤野扯了个笑,关了导航,“和我像?折煞我了,谁能和陆少爷比,是不是?陆松康?”
陆松康上了车便装睡,此刻突然被cue到,不情不愿地睁开双眼,“哥!”
陆鹤野哼了声,“说不得了?”
“你变了,哥!”陆松康叫嚣着,“你居然交女朋
友了。”
陆鹤野漫不经心地回:“你就这么称呼你嫂子?陆松康,却练了吧?”
陆松康这才坐直身子,清清喉咙,有模有样地同夏弥打招呼:“姐姐,我叫陆松康,松树的松,康健的康。”
这次的模样倒是扮得很乖。
陆鹤野啧了声,“挺有文化,那几个字会写吗你?”
陆松康很烦他哥这样,“我已经是五年级的大孩子了,这几个字对我来说是小意思好吗?”
“还挺牛呗。”
陆松康点点头,“只有你觉得我很垃圾好吗?”
夏弥听到这儿,回过味儿来。
敢情这兄弟俩是故意在她面前唱了一段双簧,好让她心情愉悦。
“没有,你很机灵,陆松康,我叫夏弥,夏天的夏,弥漫的弥。”夏弥照着他自作介绍的模板开口。
陆松康双手相搓,伸出右手,煞有其事地做样,“夏弥姐姐,你好漂亮。”
夏弥回头,同他握了下手,“你也很帅,比你哥帅。”
陆松康嘿嘿笑,“我也觉得。”
“你俩,当事人还在呢。”陆鹤野像是觉得他们二人很幼稚,“夏弥,你多大了,和一个小学生一样。”
陆松康接话,“夏姐姐这叫童心未泯好吗!哥,你怎么连你女朋友都一起骂?!”
夏弥一听这话,“你哥经常骂你?”
陆松康接收到陆鹤野的眼神信号,抿抿唇,“也没有啦!”
夏弥瞥了眼正在开车的陆鹤野,没做声。
“怎么?你还不信?在你眼里我这么严厉?”陆鹤野调侃道。
夏弥哼哼,“差不多吧。”
“成,这小鬼手段可以,直接把你拉到他阵营里了。”
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市区,陆鹤野直接把陆松康送到了外公家,从外公家小区出来之后,驱车回了学校。
他今天还有事儿,但也把车开进了校园里的停车场,把夏弥送到宿舍楼下,才驱车离开。
宿舍里空无一人,许倾倾估计还在俱乐部待着,今天是元旦,属于假期,学校里的学生并不多,大多都是昨晚参加了跨年夜。
她收拾好东西,背着包去了画室。
画室那栋楼空荡荡的,深长的走廊死一般的沉寂,今天艳阳高照,但只有长廊尽头才会有两扇窗户,所以走廊十分阴森。
夏弥裹紧围巾,上了楼,直奔画室。
和想象中的完全相同,画室空无一人,或者说是整栋楼都空无一人,今天没有学生来画室。
她把作画工具依次摆好,又从包里翻出耳机,连上蓝牙后找了首歌放着,便开始作画。
画室的门没关严实,画室最前方的台子上摆着几个模型,一切都静了下来。
一幅画进行了一个小时,也就堪堪把框架刚完成,底色还没上。
她刚准备调试颜料,拆了耳机,就听到门缝里传来一道道脚步声,像是男人的皮鞋踏在地面上的声音,衬得周围更静了。
起初夏弥根本没多在意,直到这间画室的门忽然被外面的人推开,她下意识抬头,目光接触到门口站着的那个人之后,手中的画笔瞬间掉落在地,发出一道闷闷的啪嗒声。
不为别的,只为门口那人是井士铭。
或许是高中时期井士铭对她的行为太过分,导致她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但她忽然想起来,前两天在楼下的自动售货机前,自己和他明明是正面相对,而他却好像完全没认出她来的样子。
或许自己的变化太大,他是真的没有认出来。
这样想着,夏弥渐渐松了口气。
直到他的声音响起——
“好久不见,老同学。”
那一瞬间,毫不夸张地说,夏弥浑身的汗毛都束了起来,她猛地抬头看过去,瞳孔也在无意识中放大。
他居然认出了她。
井士铭似乎很满意夏弥的反应,一步步地朝着她走过去,正如当年欺负夏弥那样。
“之前在楼下看到你,我当时还没认出来,夏弥,原来你成年后的样子这样美,变化挺大的。”
他走至距离夏弥还有三米的地方停下,随后捞起一根画笔,瞧了瞧,“当初你不是报的志愿是语言类的吗?怎么现在开始学美术了?因为周苏叶?”
一听到这个名字,夏弥垂放在腿上的双手倏地紧握成拳。
井士铭注意到她的模样,笑了笑,“紧张什么,我不过是提了一个死人的名字,你至于这样紧张吗?”
夏弥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井士铭轻哼,“别装了,夏弥,你现在变化确实大,但是再怎么大,也是在伯恩那个胖子女夏弥。”
话说到这儿,他想起什么,话锋一转,“你说,你的现任男朋友陆鹤野知道你的过去吗?我猜他应该不知道,要不然听到你这个名字,就该认出你的。”
他摇摇头,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或许你高中太过黯淡,导致他对你根本不上心,即便是帮了你很多次的情况下。”
夏弥觉得此刻的心被一双无形的大掌揪住,呼吸不畅。
“我很好奇,如果陆鹤野知道你就是伯恩的那个胖子夏弥,他会不会和你分手?”
第48章
他这是算好了日子, 估计是提前踩点了,知道今天学校没什么人,画室也只有她自己, 所以才回来。
井士铭是有备而来的。
夏弥盯着他, 心里惊涛骇浪,“你想做什么?”
井士铭笑笑,“不愧是京大的学生,聪明至极, 但你猜猜我想做什么?”
这人高中时期生活作风混乱,仗着家里有钱经常旷课,老师也拿他没办法,伯恩的二世祖多, 但那些人都是知道自己未来该走哪条路, 也知道自己该如何奋斗, 不会像他这样游戏人间。
所以他话说到这,无非是还像之前那样。
她也能猜到周苏叶去世后的舆论风波和眼前的人脱不了干系, 冷笑,“井士铭, 你既然知道陆鹤野现在和我在一起,所以也能看出来他有多爱我, 你觉得你对我下手之后, 他会放过你吗?”
说完想到什么又补充道:“你不会不知道冯泰吧, 他的下场你不清楚吗?”
井士铭隔了几米,随手捞了把椅子坐下,双手的撑着膝盖, “可以啊,夏弥, 上了大学胆子也大了不少。”
毕竟以前的夏弥都是被他们欺负得不成样子,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嘲讽的话落在夏弥耳中,她忍不住攥紧双拳,强忍着心底的愤恨。
偏偏井士铭从来不知道收敛二字,他笑了笑,“那就看看我敢不敢呗。”
也不知道他家背景有多硬,居然能完全不避讳陆鹤野。
等他走后,夏弥松了口气,浑身的力气都卸了下来,刚才和井士铭讲话那功夫,眼前又浮现出之前的画面,活像幻觉一般逼真。
在伯恩的那段日子,学校里的名人很多,有陆鹤野,有冯泰,有井士铭,也有周苏叶等等,除此之外的风云人物还有很多。那时候网络还没发达到首屈一指的地步,但学校论坛也是存在的,风云人物在论坛上的点击和搜索量都是可观的。
井士铭和冯泰二人是出了名的生活作风混乱,在众人眼中,两人估计都不会参加高考,都要留学,可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都在国内读的大学,特别是冯泰,不知道冯家用了什么手段,把他送进了京大读书。虽然不是全日制本科,但毕业证的含金量也足够高。
只是像冯泰这种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估计不会在乎这些,以后冯家产业到了他手里之后,他完全可以雇那些高材生替他管理公司,他完全不用费力。
而他刚好可以继续游戏人间,继续玩儿。
可井士铭和他不同,井这个姓氏罕见,所以井姓人家出了名门望族便很昭显。夏弥来到京城之后,却没听到过商界中哪位大佬姓井,后来才渐渐得知,井家无人从事金融,井家是名副其实的书香世家。
偶然知道井士铭家的背景后,夏弥觉得很是嘲讽,书香世家培养出了这么一个人物,也是可以。
井士铭从画室里出来后,驱车前往朝阳富人区别墅群里,开了辆西尔贝,车牌在警卫室做过记录了,所以畅通无阻地驶进小区内。
他轻车熟路地停好车,走进一家别墅内,输入密码,进门。
若是夏弥在这儿,一定会惊讶为什么他能这样畅通地进出冯家的别墅,而且还知道冯家的密码。
冯泰等了他好一会儿,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开了瓶的威士忌,听见玄关处传来密码锁的动静,放下酒杯敲了眼,就正好和迎面走来的井士铭对上视线。
井士铭环顾四周,没看到想看的人,目光便重新落回到冯泰身上,“丧家之犬?不过是被流放到国外待了一阵,至于这个模样?我以前认识的那个风声鹤鸣的冯大少爷呢?”
冯泰没心情和他开玩笑,表情阴翳,“见到夏弥了?”
井士铭像是在自己家一样,坐到了他身边的位置上,倾身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条斯理地品了品,才道:“这酒不错,你喝那么快?”
冯泰实在受不了他这幅装出来的姿态,不耐烦道:“别扯那些没用的,你是不是见到了夏弥?”
“当然见到了。”井士铭眼珠一转,漫不经心地问:“你妹呢?没在家?”
冯泰招招手,“和朋友出去了。”
“嗯。”
冯泰知道他心里那些肮脏的心思,但此刻被怒火冲昏了头,暂时想不到那么多了,“你提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但我的事情你必须办到。”
井士铭嘴角一勾,活像个猎人,“成交。”
这边两人正商量着计划,另一边的夏弥早就回了宿舍,今天是元旦,冯灵智不需要去上课,今晚她也不用去给冯灵智补习。
她回宿舍的时候,许倾倾也在。
许倾倾刚回宿舍一小会儿,桌上摆着画板,打算把之前的那些画都整理一遍,宿舍的门被夏弥推开,她偏头看了眼,叫了夏弥几声,夏弥毫无反应,像是没听到一般。
顿时,她觉得夏弥有些不对劲,起身走到夏弥跟前。
“弥弥,你到底怎么了?”许倾倾碰了碰夏弥肩膀,“刚刚我一直在叫你。”
夏弥这才回神,她看了许倾倾一眼,“你回来了?我没事。”
说完这话,便坐回了她自己的椅子上。
许倾倾只觉得奇怪,夏弥今天状态很不对啊,不是昨晚还好好的吗?难道今天和陆鹤野吵架了?
夏弥坐回位置上,随手拎的包搁在一旁,手机在里面发出震动声,拿出来一看,是夏敏打过来的电话。
她愣了下,也没多想,拿起手机走到阳台摁了接听键。
“妈,怎么了?”夏弥放低音量。
却不想,电话那头夏敏的语气是在质问夏弥,“你是不是和陆鹤野还没有断了联系?夏弥,上次我去京城,你怎么给我做出保证的,你都忘了吗?”
和夏敏说的一样,夏弥确实是忘了上次那件事,所以刚刚看到来电显示是妈妈后,还以为她是想自己了,没想到居然是质问自己之前的事情。
她先是愣了下,随后说:“妈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