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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心—— by木子上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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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总仿佛看不见合同一般,转身回了刚刚的位置上落座,摆出的架势很足,分明是要耍无赖,“小夏啊,你看你,身上有着现在年轻人的通病,着急,别急,看到这瓶酒了吗?喝完再聊也不迟。”
他手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上了一瓶茅台,铁盖的那种。
夏弥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厌恶,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好,喝完对吗?”
李总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脸上的横肉也都堆到一起,看得人心里生厌。
“当然,这次是真的。”
夏弥点头,豁出去了,把帆布包放在一旁,合同搁在帆布包上,三两步走到李总右手边两个的座位边上,也没像他一样落座,而是站在那儿,就着之前的分酒器装了整整一大杯。
她遥遥地递到前方,“李总,我干了。”
李总鼓了鼓掌,只道:“好!”
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在观赛的球迷一样,开口叫好。
夏弥再次憋着一口气,仰头灌完一分酒器的白酒,猛地把分酒器摔在桌上,整张脸涨得通红。
酒精的作用下,令她暂时的头眼昏花,好在她提前吃了解酒药,缓了半分钟,难受也缓轻了许多。
但她食道乃至整个胃都在翻滚,火辣辣的灼烧感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这种难受是最无法忍的。
李总也知道什么叫见好即收,装模作样地拿过那本提前装订成册的合同,蹙着眉毛翻了几页之后,又打了个电话,把秘书叫了过来。
他洋洋洒洒指出几个点,问秘书是怎么回事。
秘书也一一回答,态度恭敬。
夏弥坐在一旁,一直以来和她联系的都是李总的秘书,对方提出的条件太好了,让利的部分也是很吸引人的,所以夏弥才选择了和这家企业合作。
但现在看来,貌似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
李总坐在那儿,任凭自己的秘书对他卑躬屈膝,秘书只得弯着腰,一点点给他解释那些条款。
很快,夏弥便看出了不对劲,因为她看到李总的手在另一个刁钻的角度放在了秘书的腰上。
那只横肉遍布的手也在胡乱作为,秘书的表情有些尴尬,像是习惯了李总的这幅面孔,完全是那种想反抗但害怕被辞退的模样。
夏弥蹙眉,是真的没想到这位李总居然人品烂到如此地步。
她轻咳一声,“李总,您看好了吗?”
李总这才停下翻页的动作,但那只手根本没有从秘书腰上下来的打算,而且当着夏弥的面,更加明目张胆了。
“小夏,你着急了?”
夏弥摇头,嘴角扯了扯,“没有,如果您有不懂的,我可以给您解释。”
秘书一听这话,看向夏弥的眼神中带了些感激。
李总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跳转,最后笑了,“好啊,小夏,你坐过来一点。”
夏弥呼出一口气,屏住气朝着那边走过去,接替了秘书的位置,但又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起初,李总还未动手,下巴冲着桌面上的合同点了点,“第十五条,讲一讲贵画室的规定。”
夏弥瞥了眼,便侃侃而谈,语速放到最慢,生怕李总听不明白一般,但眼神还保持警惕。
李总嗯了声,“想不到小夏这么年轻就能独立创办一家规模不算小的画室,真是令我佩服。”
说着说着,他话锋一转,“你研究生刚刚毕业,应该还没有男朋友吧?”
夏弥不动声色地回答:“李总,这个问题好像不在我们今天的合作范畴内。”
“别那么死板吗,小夏,我现在和你谈一笔生意怎么样,包你满意的那种。”李总晃动腕表,大金手链撞上腕表发出清脆的响声。
夏弥没吭声,能猜到从他口中出来的生意应该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
李总笑了两声,丝毫没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他慢慢把手放在桌上,“只要你跟了我,你画室未来十年的合作项目我都翻倍包了,怎么样?这能给你画室带来一笔不小的利润吧。”
夏弥后退一步,瞬间冷脸,“我看李总您根本没有和我合作的诚心,恕我不能奉陪了。”
撂下这话,她把合同塞回帆布包里,提着包转身就要走出包厢门。
但在她看不到的角落,李总给了那位秘书一个眼神,秘书快速走出房间,从门外把包厢上了锁。
咔哒一声,是落锁声。
夏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晚是上套了,被李总以及他秘书合起伙来骗了。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想从包里摸出手机,结果翻遍整个帆布包,都没看到手机的影子。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李总的笑声。
“我猜,你在找这个吧?”
夏弥猛地回头,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就在李总手上。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快运转,估计这位李总和她秘书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想到这,她心一凉,问:“你想做什么?”
李总随意将手机一抛,“刚刚说了,以后跟着我,做我的情人。”
这次他把那层遮羞布完完全全地撕开,也不再掩饰了。

第65章
包厢内只有夏弥和李总两个人, 可能因为这个包厢在最角落的位置,隔音比不上其他包间。
夏弥依稀能听到窗外的走动声,还听到有侍应生走上前问李总秘书有什么需要的吗, 而那个秘书估计是摇了摇头, 并没有开口讲话。
她心里冷笑一声,以前这位李总和他秘书应该合伙坑害过不止一个女孩,湘恩市注重艺术发展和教育,很多学生家长都会送进李总的机构学习美术, 大多都是些未成年。
这位李总名叫李学雷,创办的艺术机构规模很大,找了很多网红打广告,名声很大。
机构的名字叫做丰乾艺术中心, 培养出来的学生大多都去了中戏上戏北电等艺术类名校, 再不济也是省会城市的学院, 家境普通的则是去了综合类大学读师范。
李学雷下了最后通牒,“小夏, 我劝你趁我现在还有耐心,赶紧从了我, 否则的话,你猜猜我会怎么着你?”
这种带了明显威胁的话出来之后, 让夏弥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她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 “李总看起来蛮熟练的嘛, 以前是不是做过不少类似的事情?”
李学雷表示不吃她那一套,摆摆手道:“你也别想拿话炸我,手上连个能录音的设备都没有, 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夏弥,我最后给你三分钟的考虑时间。要知道, 其他女孩可没有这个待遇。”
夏弥心一惊,“她们?什么待遇?”
李学雷觉得到了这一步,反正夏弥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索性告诉了她:“刚开始也和你一样不听话,那自然是给她们灌了听话水了。小夏,我看你岁数比她们那些小女孩大,应该也不是未经人事的未成年,所以也没打算给你下药。”
这番话炸出来的信息量果然不少,看来他做这种事情确实已经很熟练了,而且对象还都是一些未成年学生,估计全是在他机构上课的学生。
李学雷今晚也喝了不少酒,说起话来没个遮掩的,“小夏,我对你已经够好了——”
“李总,你就不怕我事后报警吗?”夏弥忽然打断他的话。
李学雷先是愣了下,随即笑出声:“你有证据吗?有证据证明我做过那些事情吗?”
夏弥一直藏在背后的手倏地举出来,手里捏着一根录音笔,“我录了音,你说我有证据吗李总?”
李学雷没想到被她钻了空气,但他浑不在意地扯开了话题:“湘恩那么多画室,小夏,你知道我为什么偏偏找你合作吗?”
夏弥没理她,捏紧了手中的录音笔。
李学雷也不生气,自顾自地说:“因为你是刚刚毕业进入社会的学生,还保留些对这个世界的幻想。你真以为没有学生家长报警过吗?”
最后那句话,像是一个无形的大锤猛猛地击中了她的大脑,砸得她脑袋嗡鸣。
直到这时,她才明白为什么李学雷那样有恃无恐,为什么能把自己犯罪记录当成可以炫耀的资本讲出来。
原来,他根本不怕这些。
正当她还处于世界观崩塌之时,手上的录音笔忽然被人夺走。
不是好端端坐在那的李学雷,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潜进包厢内的秘书。
夏弥猛地回身,刚一转身,迎面便受了一掌,脸被打得偏了过去,五个红色的手指印在她侧脸上分外明显。
李学雷开口了,“阿静,一掌就够了。”
这时他秘书回话了,“是,李总。”
夏弥蹙眉,也顾不上侧脸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看到包厢的门敞开着便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朝着门口跑。
“救命啊!”她边大喊着,边向外跑着。
但还没跑到包厢门口,马尾便被身后的人狠狠揪住,随后头皮传来一阵刺痛感,痛到她眼神失焦。
“阿静,让她先学会闭嘴。”李学雷吩咐道。
阿静回答:“是。”
现在夏弥算是看清楚了,这位阿静根本就不是李学雷的秘书,而是他的保镖。
要不然走路姿势和手劲儿都和常人不一样呢,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估计他能对机构里那样多学生下手,这位阿静算是出了不少的力。
夏弥正面对着包厢门,虽然还有三两步的距离,但她却被身后的阿静狠狠地遏制住身形,动弹不得。
趁着还能喊话,她急忙大声开口:“有人吗?!救命啊!!”
“阿静!你干什么吃的!”李学雷迅速下达命令,“先堵住她的嘴。”
阿静刚要回答,余光便看到迎面走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位身形高大的男人。
“李学雷,你想堵谁的嘴?”
话音刚落,阿静便被讲话的男人一脚踢开。
一阵天旋地转,夏弥落入了一个带有熟悉气味的温暖怀抱。
她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但一睁眼便看到了眼前将自己抱在怀里的陆鹤野。
陆鹤野身上穿着简单白t,头发也是顺毛小狗的那种,活脱脱像个男大学生,但眉眼间的戾气却让他多了几分怒。
他用脚勾了个椅子,小心翼翼地把夏弥放上去,让她坐好。
甫一抬眸,便注意到她侧脸的巴掌印,咬紧牙关问:“谁打的?”
夏弥很少见陆鹤野发这样大的脾气,她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指了指阿静,“她——”
又顿了顿,把矛头指向李学雷,“是他指使的。”
陆鹤野点头,冲着身后喊了个名字,“俞彭烈,尤瓷呢?”
直到此刻,夏弥才发现屋内竟然站着俞彭烈和周哲予。
俞彭烈指了指外面,“和汤葵拿冰块去了。”
“嗯。”
此刻不是叙旧的好时机,夏弥也止住了想问话的心情,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
天知道陆鹤野在听清夏弥的呼救声之后有多狂躁,他生怕几年前冯泰做出的那种事重演,几乎在听出是夏弥声音之后的一瞬间,便冲出了包厢。
从那个不对外营业的包厢冲出来的,这家私人会所说白了是他和俞彭烈周哲予三人共同集资开办的。
陆鹤野的觅夏属于上市公司,总部迁移到湘恩这件事在商界闹出了不小的动荡,所以李学雷自然也知道闯进包厢中的这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是谁。
他愣了下,忙紧起身,把名片递了过来,解释道:“都是一场误会,觅夏的陆总吧?我是丰乾艺术培训机构的李学雷,久仰大名。”
陆鹤野随意扫了眼那张名片,并没有接的打算,“误会?你是不是该去看看脑子了?夏弥脸上的印是不存在的吗?”
李学雷不愧是个经常在社会上打交道的人精,急忙把锅甩给了阿静,“都是底下人不懂事,女人之间有点小摩擦很正常,我已经教训过我的秘书了。”
这话一出,让俞彭烈没忍住笑出声,“不是,你是拿谁当傻子?李——李学雷?”
周哲予也附声道:“李总算是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在场几人都是商界名流大亨,李学雷知道自己惹不起这些人,急忙跟着贬低自己,“陆总,这次确实是我狗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来夏小姐竟然是您女朋友,是我的错。”
这会儿尤瓷也拿着冰块走进包厢,递给陆鹤野。
汤葵听到李学雷的话,冷哼一声,“丰乾的人?”
李学雷眼前一亮,急忙应声,“对,我是丰乾的李学雷。”
谁料汤葵却说:“哦,就是那个名声很一般,经常吃回扣,负责人也不干净的丰乾?”
这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之后,李学雷的脸瞬间青一阵白一阵,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一样难看。
他这次不吭声了。
陆鹤野拿着冰袋,缓缓递到夏弥脸庞,生怕会弄疼她。
全身心的注意力此刻都在她身上,根本不管被晾着的李学雷。
冰袋触碰到脸上的那一瞬间,夏弥颤了一下,随后双手下意识搭上陆鹤野的手腕,无意识地捏紧男人的手腕。
两人呼吸相互缠绕,各自的鼻尖都被对方的气味填满。
夏弥掉落下来的发丝也轻轻碰到陆鹤野,发尾卷起阵阵痒意。
此时温度高,包厢外的热气也都涌进室内,惹得冰袋在融化,冰水顺着男人的手腕向下滴。
不知过了多久,夏弥一直垂着的眼皮终于撩起,回视着蹲在她面前的陆鹤野,鞋尖轻轻碰了碰他。
陆鹤野抬眉,“嗯?”
夏弥注意到周围人的视线都在他们二人身上,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我可以了,不是很痛了,你先站起来。”
“真不疼了?”陆鹤野轻声问。
夏弥乖乖点头。
陆鹤野这才起身,目光重新落回到李学雷身上。
李学雷被注意到,急忙点头哈腰,哪还有方才在包厢内对夏弥颐指气使的那个嘴脸。
“陆总。”
陆鹤野面无表情,“丰乾的?”李学雷再次点头,“对,我叫李学雷,叫我小李就好。”
他没再理他,转头问汤葵,“因为吃回扣和虐待学生在业内出名的那个丰乾?”
汤葵啧了声,“自然。”
陆鹤野点额,嗯了下,“成。”

幽兰轩的不对外开放包厢内。
夏弥坐在最内侧, 面前的圆形桌上摆着刚上的菜肴,还冒着热气,都是她最爱吃的那些。
陆鹤野给她倒了杯水, 再次看了看她脸颊的巴掌印, 相比较刚刚来说,已经淡了很多了。
汤葵和尤瓷坐在她对面,周哲予和俞彭烈去处理李学雷的事情了。
许倾倾不在国内,和夏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联系了, 自然不知道这件事情。
今晚貌似不适合叙旧,所以汤葵和尤瓷只是简短地和夏弥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之后,包厢内只剩下夏弥和陆鹤野二人。
室内格外安静,隔音效果极佳, 把室外的蝉鸣声都清楚地隔绝掉了。
夏弥放下筷子, 已经吃了半饱, 没再继续吃。
她偏头看了眼陆鹤野,刚好和他对视上, 心里一紧,说道:“今晚谢谢你。”
陆鹤野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模样, 声线平稳万分:“周寅呢?”
夏弥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转了话题,茫然地啊了一声, “什么?”
陆鹤野点了根烟, 将那杯解酒汤推到她面前, “你今天不是去接周寅了?在湘恩国际机场。”
夏弥这才明白,“你看到我了吗?”
陆鹤野没回答这个问题,开门见山地问:“你和周寅什么关系?”
男人的语气有些冷淡, 目光也没放在夏弥身上。
屋内烟雾缭绕,夹杂着夏弥身上的酒气, 很难闻。
但最让人难受的还是陆鹤野那种语气,她捏了捏杯壁,“你不知道吗?他是许倾倾的小舅舅。”
陆鹤野掐了烟,眉眼冷冽,“夏弥,我是在问你和周寅的关系。”
这突如其来的冷声让夏弥有些不知所措。
她没有回答,安静地坐在那儿,低垂着头,好看卷翘的睫毛也耷拉着,一副闷闷不乐受了委屈的模样。
空气瞬间凝滞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最终是桌上的手机铃声打破安静。
是周哲予打给陆鹤野的电话。
夏弥依旧无声地坐在那儿,仿佛也来了气性般。
只是安静听着陆鹤野接打电话的讲话声。
“处理好了?”
“……”
“直接起诉,联系证人,没那么多要求,把他送进去就行。”
“……”
“成,谢了。”
“……”
一番电话下来,夏弥自然也能猜到李学雷的下场。
按照刚刚在之前那个包厢听来的话,这个李学雷不仅吃回扣,还对未成年人实施违法犯罪的行为,而且貌似被侵害的受害者貌似还有很多。
所以他的结局不出意外是无期徒刑。
挂断电话后,啪嗒一声,手机被扔回了桌上,包厢内再次恢复一片安静。
这次是陆鹤野打破安静,他站起身,对夏弥说:“走吧,送你回家。”
红旗车被换成了布加迪超跑,幽兰轩距离万物生有二十公里,大概四十分钟的车程。
一路上,只有车载音乐在调节着尴尬的气氛。
陆鹤野目视前方,从夏弥的角度看起来像是在认真开车般,侧脸线条流利,下颚线分明。
夏弥默默收回视线,刚要阖眼假寐,就听到音乐下的驾驶座上传到一道声音:“看够了?”
男人的声线四平八稳,但夏弥却意外地脸红了。
“In the midst of the crowds
在人海茫茫中
In the shapes in the clouds
在云烟漫漫中
I don't see nobody but you
我眼前只有你别无其他。”
夏弥没吭声,装作没听到这话,继续假寐装睡。
毕竟车载音乐的声音不小,吵得人心跳加速。
“In my rose-tinted dreams
在我玫瑰漫烂的梦境中
Wrinkled silk on my sheets
床单上铺着一层发皱的丝绸
I don't see nobody but you
我眼前只有你别无其他。”
陆鹤野瞧了她一眼,一打方向盘,把跑车停在了路边。
顺带着把车载音乐也关闭了。
至此,车内恢复安静。
只剩夏弥怦怦的心跳声。
来来往往是半挂卡车的轰鸣声,此刻正处于深夜,这条路上经常有过夜卡车。
夏弥紧闭双眼,忽然耳边一道咔哒声,是安全带被解开的声音。
紧随其后的是拉近的呼吸声,连同着男人身上的烟雾气和苦橙香一齐钻进鼻腔。
她猛地睁开双眼,没想到眼前是陆鹤野那张放大的俊脸。
“不装睡了?”陆鹤野挑眉问,讲话间的热气都打在她脸上。
夏弥调整呼吸,后背努力向后挪,但无奈已经和座位椅背严丝密合地贴上了。
她偏开头,不去看陆鹤野的眼睛,“我没有。”
“还嘴硬?”陆鹤野再次拉近和她的距离,手搭在她侧脸边,轻轻吹气,“夏弥,你说谎的本领越来越差了。”
夏弥心跳快得几乎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我没说谎。”
陆鹤野收回身子,在驾驶座上坐好,“成。”
骤然离开的热气消失后,夏弥没缓过神来,下意识偏头看他,眉眼间充满迷茫。
“那聊聊别的。”
他发话了,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夏弥不解,“什么别的?”
这话引来了陆鹤野的目光,“真忘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儿了?”
夏弥蹙眉,小声喃喃:“那天晚上?什么事儿——”
话赶话说到这儿,脑海里便浮现出“那场梦”。
所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梦吗?那是经历过的真实事情,不是梦境?
想到这,她大脑唰得一片空白,脑子嗡嗡的。
完全忘了思考,也忘了开口讲话。
而陆鹤野却紧随其后地说:“夏弥,你不给点解释吗?”
“什么解释?”她眨眨眼,下意识反问。
陆鹤野嘴角扯了扯,把问题抛了回来,“难道,你不该对我负责吗?”
这话他拖长音调讲出来的,增加了无限的趣味性,像是在开夏弥的玩笑般。
夏弥也没想到他话竟然说得这样直白,半点遮羞布都不曾有。
她无声地吞咽口水,“你要我对你怎么负责?”
陆鹤野被气笑了,谁承想这姑娘还就怎把这话给问了出来。
他偏头瞧了眼窗外,手肘支在窗边,半握拳掩住唇,“你说呢?这种问题你问我?”
夏弥啊了声,显然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整个人懵懵的,落在陆鹤野眼中却分外可爱。
“不是你让我对你负责吗?我不问你问谁?”
陆鹤野没忍住,这次干脆笑出声,眼尾也印出笑意。
“你怎么这么单纯?”
夏弥眨眨眼,又蹙眉盯着他,“所以那晚是什么都没发生吗?你在耍我?”
此话一出,笑声戛然而止。
“你真忘了?”陆鹤野嘴角笑意全无,“夏弥,你该不会想对我说,你宿醉之后就会断片吧?”
夏弥一脸茫然,但最后还是在陆鹤野的死亡凝视下点点头。
陆鹤野这下再也笑不出来了,被气得不行,“成,忘了好,忘了那就再来一次。”
系上安全带之后,跑车再次启动,轰鸣和音浪分外炸街,推背感随之而来。
连带着车载音乐一齐出现。
“And I gotta fly out (Ha)
我要飞向遥远的地方
Hate you got me strung-out (Ha)
恨你让我精疲力竭
And I gotta fly out (Hey)我要飞向遥远的地方
Hate you got me strung-out, oh-ooh
恨你让我精疲力竭。”
歌词仿佛懂陆鹤野心声般,完完全全唱出了他此刻的心境。
跑车加速很快,没过半小时,便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万物生的门口。
夏弥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安全带便被陆鹤野解开了。
不仅如此,他也一同下了车,直接把夏弥抱出跑车,还好周围的商铺都已打烊,街道上也没有行人。
夏弥脚不着地,被他轻而易举地抱在怀里。
她挣扎着要从他身上跳下来,但很快后。臀被重重地拍了一掌。
“乖点!你不是忘了那晚发生了什么吗?我现在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陆鹤野嘴角带着笑,话虽是这样说,但根本舍不得用力将她弄疼。
夏弥被这幅模样的陆鹤野吓得不轻,但心里莫名起了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快速摁了密码锁,打开之后,便被陆鹤野抱进一楼大厅。
灯也没开,但陆鹤野根本没稍作停留,便抱着她上了转角楼梯,直奔二楼。
啪嗒一声,莽撞间,二楼主卧的落地灯被夏弥踩开,昏黄的灯光照亮一切。
陆鹤野低眸,双手揽住夏弥的腰线,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最后再问你一遍,夏弥,那天晚上的事情真的忘记了?”
夏弥慢慢攀上他的肩膀,光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忽然一笑,“我真的不记得了。”
原来,她都是装的,为得就是要激怒陆鹤野,从而把他骗上楼。
陆鹤野猜到这一点,舌尖抵了抵右腮,轻点头,“成,我算是被你算计得透透得了。”
他松开夏弥,弯身打开床边的抽屉。
果不其然地看到满满一抽屉的小方盒子。
顺手拿起一盒,撕开塑料包装纸,送到夏弥眼前,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解释解释?”
夏弥的羞耻心慢半拍的出现,随口答:“不知道,应该是别人买来放进去的吧。”
这是夏弥的卧室,没她的允许谁敢进来,还敢放这种东西。
她摆明了是故意这么说的,好让他上套吃醋。
陆鹤野将计就计,“成,既然你的心思都昭然若揭了,那我也不遮掩了。”

那是两滴水分别滴落在实木地板上的声响。
屋内只开了那盏落地灯,暖黄色的灯光虽然没有头顶的白炽灯那样亮,但无形之中增添了不少别样氛围。
特别是现在, 夏弥坐在靠墙摆放的梳妆台上, 一角堆满了瓶瓶罐罐。
她双手撑在身后,细长白皙的脖颈向后仰着,活像一只耀眼的白天鹅。
双脚蹬掉拖鞋,踩在面前人的肩膀上, 脚趾无意识地扭动,用力再松开。
卧室内太安静了,窗外的蝉鸣早已结束,室内只剩下夏弥怦怦乱跳的心跳声。
以及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
夏弥微微眯着眼, 任由桌旁身下的人胡乱挑拨着, 细。喘声愈发明显。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参加了一场三千米长跑比赛, 细汗尽数悬挂在前额,发丝汗津津地贴在脸颊上。
空调的风机发出细小的风声, 陆鹤野结束掉刚刚正埋头的动作,从中探出头, 瞥了眼空调温度。
又顺手把空调遥控器勾到手上,摁了两下, 把温度调高, 风速调低, 免得夏弥感冒。
毕竟此刻她的状态正值最高峰,浑身肌肤发着粉红色,和发高烧别无二致。
但仔细去端详, 还是能看出和发烧的区别在哪儿的。
因为她身子正止不住地打颤,不知道是被冻得, 还是被弄得。
梳妆台正下方垫着一张毛毯,此刻浅色的毛毯最中央的那一块颜色加深,湿了一小块。
茸毛瞬间塌了,毫无生命力地塌陷。
陆鹤野只是简单地盯了两眼,之后便笑出声,倒了杯水递给夏弥。
然而他自己唇边的水渍都没来得及擦掉,或者说是他根本没有要擦掉的意思,就这样大剌剌地任凭它发着水光。
落在夏弥眼中,让她也短暂地忘记了自己喉咙干得过分。
她把水杯搁在身旁的梳妆台面上,双脚悬空,指着地毯上的水渍,开始找陆鹤野算账,“陆鹤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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