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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心—— by木子上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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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陆鹤野蹙眉问,“梧州?”
夏弥点点头,他追问,“什么时候的机票?”
“明天下午。”
言罢,陆鹤野不吭声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眼神格外复杂。
她一直垂着眼,也不敢和他对视。
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才传来一道声音:“嗯,反正你也从没和我报备过。”
“去吧,玩得开心。”
撂下这话,陆鹤野便起身走向浴室,只留下夏弥一个人在卧室待着。
那晚,陆鹤野洗完澡之后,也没主动和她开口说一个字。
第二天一早,夏弥醒了之后发现卧室里只有她自己。
而手机也是只进来几条工作消息。
她知道。
陆鹤野这是生气了。

第77章
那一整天, 陆鹤野都没再给她发过任何传达报备信号的消息,只是问了她登机了吗或者落地梧州了没有类似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夏弥的错觉,这些看似关心的话实则被一种公事公办的感觉裹挟着。
也就是说, 表面上看似是陆鹤野关心她, 但其实两人的距离已经在拉远了。
而那时候两人刚刚和好不过半个月而已。
到达提前订好的酒店之后,夏弥给陆鹤野拍了张照片过去:【我到酒店了。】
那头几乎是秒回:【好。】
但也仅限制于一个字。
夏弥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感伤悲秋,郝运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弥弥,到酒店了吗?我去接你?”
夏弥看了眼时间, “有些晚了,你不会很忙吗?我直接过去吧?”
在和朋友相处的过程中, 她算是懂事的过分。
郝运那头各种声音都有,环境嘈杂, 音量很大:“好, 就是我之前给你发的地址,我现在在婚房这边, 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我下去接你,小区的私密性太强了, 要刷脸进来。”
夏弥连连说好,挂断电话之后换了身衣服,十二月份的梧州二.三十度, 完全是夏天。
她换了件内搭吊带,外面随意套了件防晒外套,便出门打车了。
时隔几个月重新回答梧州, 眼前的建筑根本没有任何变化,但夏弥却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自从毕业后, 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让她觉得过了几年那样长。
现在想想,学生时代的她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订的那家酒店和郝运发的定位跨了个区,出租开了半个小时才到,到小区的时候已经傍晚六点。
那几天梧州的天气一般,乌云很多,一副要下雨的模样。
小区的私密性很强,外来车辆不得入内,需要登记。
一辆出租车也没必要登记,夏弥在小区外下了车,在门口等了一小会儿,顺便给郝运发了条消息表示她已经到了。
郝运过了两分钟回复:【我在做造型呢弥弥,我让我老公下去接你了。】
夏弥也能猜到她最近都会很忙,回了个OK的表情包。
五分钟后,远处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夏弥转身回头望了眼,小区内的小道上走过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离得有些远,看不清脸。
但她猜测,估计这位就是郝运的老公了。
男人走到门口处,夏弥也就看清了他的长相。
怎么说呢,和郝运之前的理想型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面前的男人完全一副糙汉的形象,但不是那种不修边幅的邋遢,很接地气的帅。
记得郝运之前说得理想型是奶油小生之类的弟弟,要嘴甜的小奶狗,和眼前这个男人一点也不搭边。
男人走到夏弥跟前,“是夏弥吧?我叫邱哲,是郝运的未婚夫。”
夏弥点点头,初次见面礼貌很到位,“对,我是夏弥,你好。”
邱哲大概很少和异□□流,他大拇指朝着小区内伸了伸,“先进去?”
“好。”
一路上,两人都没什么交谈。
夏弥是个传统意义上的i人,除了工作的情况下,她和不熟的人完全憋不出半句话。
而邱哲似乎也是,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走着,谁也没打破安静。
走出电梯,到了家门口,邱哲倒是还算有绅士风度,输入密码之后,给夏弥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她先进去。
夏弥也没客气,笑笑之后便走进去。
她虽然没来过郝运的这栋婚房,但郝运前两天和她视频通话的时候,简单地让她看了一遍婚房的布局。
这里比想象中的大了不少,是栋足足五百平的大平层,一梯两户,电梯另外一侧的那边是郝运的婚前房产。
郝运听到密码锁之后,刚好也做完妆造了,走出衣帽间,看到夏弥之后也不顾身上的礼服,小跑到夏弥面前转了个圈,“怎么样?我这身是敬酒服,婚纱还没试,特意等你过来帮我选选。”
和郝运见面之后,夏弥原本那些因为和陆鹤野冷战的情绪都跑散了,“很美。”
“就这两个字?”郝运啧了声,“好歹也是位画家。”
“那我给你画下来?”夏弥打趣道。
郝运拉着她走进衣帽间,“那倒不用了,太费时间了,来看看婚纱。”
不得不说,郝运的审美确实在线,衣帽间一溜的婚纱都是那种公主型的,格外华丽。
而且大多是奢牌礼服,价格也着实美丽。
那一整个下午,夏弥都在帮忙挑选婚纱中,倒是忘了给陆鹤野发定位报备一下。
秀禾敬酒旗袍和秀禾都选好之后,也已经到了晚上十点,两人出门吃了顿夜宵,那晚夏弥也没回酒店,而是和郝运一起睡的。
两人晚上一起聊了很久,郝运也给她讲了自己是怎样和邱哲结识的的过程,以及为什么会早早结婚领证。
邱哲是个开修车公司的,不算商人,接的单都是一些非富即贵的跑车单,或者改装车辆的单子。
聊到天蒙蒙亮,两人才休息。
婚礼那天,久久多云的梧州也短暂的放了晴。
夏弥虽然不是伴娘,但身上的任务也蛮重的,忙到婚礼结束才吃上一口热乎饭。
这几天,她都给陆鹤野发了定位作为报备。
陆鹤野回她的消息都很简洁,能用一个字就不用两个字,生气的态度很明显了。
直到婚礼结束,夏弥打过去一个电话,但无人接听,她只得作罢,自己也开始生了闷气。
她和郝运打了声招呼回酒店休息,路上在出租车上订了明天一早回湘恩的机票。
到了酒店,她躺在床上休息,直接睡到了深夜十点。醒过来的时候,天都黑了,窗外是梧州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灯火阑珊,霓虹灯彻夜不息。可偌大的酒店内只有她自己,一股空前绝后的落寞感将她包围。起床洗了个澡,肚子里传来饥饿感才点了份外卖。
外卖是研究生时期常吃的那家,现在却味如嚼蜡。
她席地而坐,对面是大屏幕电视,随便找了个剧播着,好巧不巧地刚好播到了男主向女主求婚,周围朋友都在鼓掌庆祝的画面。
对比之下,她倒是显得犹为落寞。
碗中的外卖便更加没有味道了。
不知道过了过久,窗外忽然响起烟花声,此刻刚好是十二月二十三日,平安夜的前一天。
现在晚上十一点四十,还有四十分钟就是平安夜,也就是她的生日。
摁亮手机屏幕,界面上空空如也,一条消息都没进来。
和陆鹤野的对话框还停留在下午她回酒店时的报备。
一束束烟花骤然响亮在夜空中,和不远处的霓虹灯交相呼应。整个画面格外吸人眼球,估计这场烟花宴是给别人过生日的吧,因为烟花燃到最高处后,夜空中显现了一排英文版的生日快乐的字样。
不仅如此,这簇烟花后还带了个红色的爱心,看起来格外浪漫。
越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夏弥越觉得孤单。
倏地,手机忽然亮了。
是陆鹤野发来的消息:【睡了?】
她沉吟两秒,回复:【还没有,睡不着。】
那边是秒回,【怎么了?】
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这三个字,她莫名有些委屈,打字的速度都慢了不少:【外面在放烟花,吵得人睡不着。】
陆鹤野回:【谁啊,那么没有公德心,大晚上放烟花扰民。】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他说这种话时的吊儿郎当。
夏弥扁扁嘴,【不知道,应该是在给别人过生日吧,可以理解。】
发出这条消息后,陆鹤野便没再回她消息。
夏弥吸吸鼻子,眼泪没憋住,砸在手机屏幕上。
眼泪掉落在手机上的那一瞬间,陆鹤野的电话也进来了。
她胡乱地抹掉眼泪,等自己声音不是那么怪之后才接通,“喂?”
“喜欢吗?”
那头扔过来这样没头没尾的三个字。
夏弥疑惑不已,“什么喜欢吗?”
听筒里传来男人的轻笑声,“烟花,喜欢吗?”
这话落地后,夏弥愣住了,恰好刚刚停下的烟花此刻又汹涌地窜上天空,交相在夜空中绽放。
手机通话有延时,几乎是下一秒,听筒里传来和自己这边背景音完全相同的烟花砰砰声。
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将她包裹住,夏弥被这个惊喜砸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傻了?夏弥,烟花你喜欢吗?”陆鹤野的声音虽然比不上烟花的巨响,但却是清清楚楚地落到了夏弥的耳朵里。
不仅如此,还砸进了夏弥的心里。
她蹭得站起身,“喜欢,你在楼下吗?”
惊喜下,她的声音都带了些哽咽。
“嗯。”那头只有一个字,但夏弥却觉得自己此刻无比幸福。
她吸吸鼻子,“那你在楼下等我。”
说完这话,也不管陆鹤野是什么回应,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踩着拖鞋,拿上房卡便跑出房间门。
电梯直达一楼,轿厢门缓缓打开。
夏弥几乎是一瞬间便冲了出去,一路跑到酒店门口,就看到广场上那个一身黑衣黑裤的人影。
这几天一直被低情绪包裹的她,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早已哭得溃不成军。
哒哒的脚步声响起,男人缓缓走到夏弥面前,微微放低身子,视线和她齐平,“怎么哭了?”
夏弥抬眸,睫毛上都沾着泪珠,哽咽道:“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想理我了,我还以为你忘了我的生日。”
陆鹤野轻笑,将她揽进怀里,轻柔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之前对你胡乱对你发脾气是我的问题,宝宝,我错了。”
他俯身,吻上夏弥的泪珠,舌尖轻柔的舔舐掉发咸的泪水,“我怎么可能会不想理你,也不会忘记你的生日。”
恰好那一刻之后,兜里的手机响起闹铃。
此刻已经十二月二十四号,零点零分。
夏弥懵懵地抬眸,耳边落下一道声音:“宝宝,生日快乐,我爱你。”

第78章
烟花燃放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虽然已经凌晨,但周围还是比较喧嚣的,毕竟是梧州的市中心。
夏弥整理好情绪, 目光重新放在面前的陆鹤野身上, 发现他今天的穿着格外有少年感,纯黑色短袖搭配纯黑色长裤,白色运动鞋。
虽然他现在已经毕业,但若是这个装扮走进校园里,绝对会被当成男大学生。
“怎么?你男朋友太帅让你看傻了?”陆鹤野戏谑道。
夏弥回神, 撞进他那双含笑的瞳孔,注意到他嘴角的坏笑, 宕机两秒。
男人笑容更大了,“还真傻了?没事, 老婆傻了我也要。”
夏弥眨眨眼, 冷哼一声,“你才傻。”
她扭头就准备走进酒店, 结果刚一转身, 手就被身后的人牵住,“生气了?”
男人两步走上前, 脸贴近她,“真生气了?”
夏弥刚要开口,肚子里便传来一阵咕噜声, 格外尴尬。
她闭了闭眼想解释,再一睁眼就看到陆鹤野脸上放肆的笑容,“原来不是生气了, 是饿了啊。”
话音刚落,肩膀上便落下一条手臂, “走,男朋友带你去吃宵夜。”
夜宵选的是火锅,吃完之后都已经凌晨两点了,两人刚走到火锅店门口,大雨便兜头而落。
阴了许久的天空也在此刻终于落了场雨。
雨点被风吹着,斜斜地打在身上,倒是不算冷,降了个温,刚好蛮凉快的。
夏弥偏头看了眼陆鹤野正在打车的动作,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说:“陆鹤野。”
陆鹤野眼皮都没抬,手机的光打在他脸上,给了她一种无尽的安全感。
“我不想坐车回去。”
男人滑动手机屏幕的动作戛然停止,偏头扫她一眼,对上小姑娘的瞳孔之后,立刻懂了,“想走回去?”
夏弥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是因为他一秒猜中自己心中所想而雀跃的笑容,“嗯!”
陆鹤野蹙眉,言简意赅,“淋雨不可能,你忘了上次生理期有多难受了?”
夏弥撇撇嘴,眼神黯淡许多。
小姑娘都这样了,他叹了口气,说了句:“等着。”
夏弥抬头,“啊?”
“可以撑伞走回去,但宝宝,我不得先去买把伞?”
撂下这话之后,男人转身跑进雨幕内。
雨点炸开落在地面上,和两个小时前的那场烟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像是地上的烟花。
啪得一下,白色运动鞋踩在雨点上,炸开了点点水花,泥渍染脏了白色鞋带,但这双鞋的主人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夏弥身上。
两人漫步在雨幕中,因为这场大雨,正值小路上没什么行人。
夏弥被陆鹤野紧紧揽着,仿佛是生怕她身上沾染一丁点雨水,而自己的左肩上却湿了一大片。
夏弥仰头,这个角度的陆鹤野格外帅气,和以往不同,带着十足的人夫感。
光是这个画面,她便能想象到和陆鹤野婚后的生活。
那一瞬间,她有些失神,心里的话脱口而出,“陆鹤野,要不,我们结婚吧?”
声音很小,旁边也是盛大的雨幕,但陆鹤野却听到了,听得清清楚楚。
他愣了下,“这话不该我说吗?夏弥,你怎么抢先了?”
夏弥小声腹诽,“反正最后都是和你结婚,谁说有什么区别吗?”
这话陆鹤野倒是没听清,他蹙眉,“什么?”
夏弥愣了下,“没事。”
两人没走多远便到了酒店,站在酒店门口,把伞收起来的时候。
夏弥一抬眼,才看到陆鹤野肩膀上的水渍,黑色的短袖紧紧贴着他的身子,湿了好大一片。
她瞬间红了眼,“你刚刚都是淋雨走过来的?”
他被淋了那么久,她居然毫无察觉,而且自己身上干透透的,根本看不见一丁点水渍。
陆鹤野对此却毫无感觉,目光跟随着她的视线,随意扫了眼肩膀,“有吗?我没感觉到淋雨。”
夏弥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随他进了电梯,回了房间里。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才明白,原来自己渴望的是一种具象的爱。
陆鹤野为了不让她淋雨,甘愿把伞倾斜给她,自己的衣服却湿了一大片。他放下工作不远万里来梧州找自己,只为了给她过生日。
原来……爱是一把倾斜的伞,爱也是不会让你受到孤单。
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回湘恩的机票也早在昨晚退掉。
原因是陆鹤野都到了梧州,自然也生出了想要去夏弥读研的学校看看,感受一下她自己一个人在这边生活的痕迹。
下午四点,夏弥本想打车过去,但陆鹤野坚持要坐公交,美名其曰要和她读研期间的交通工具保持一致。
这样就能更好地感受她的研究生生活。
五点一刻,两人到达州大正门口。
进入之后先逛了一遍图书馆和教学楼,夏弥一一给他解释自己之前每天的日常是什么。两个人就像大学校园里最最寻常普通的一对情侣。
晚饭是在食堂解决的,结束后走出食堂是一大片广场,放眼望去是远处的日落,橙色夕阳和白云相连,美不胜收。
夏弥忍不住拍了张照片,刚准备收起手机,迎面便走来一个不速之客。
“夏弥,你什么时候回梧州了?”一位穿着时尚的年轻女人走到两人跟前,表情微微有些夸张,“昨天郝运婚礼,你去参加了?”
夏弥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都不用看对方是谁,一秒便认了出来。
她根本没有半点要和对方叙旧的想法,拉着陆鹤野转身就要走。
“夏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桂亦琪啊。”女人笑声刺耳,“这才毕业多久,就不记得老同学了?”
夏弥步子一顿,闭了闭眼,回到之前的位置上,皮笑肉不笑,“认识,我怎么会忘了你。”
桂亦琪笑着摆摆手,装作不故意地亮出手腕上的戴妃包,“还记得我就行,记得你研一那年,我不还帮了你不小的忙吗?”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上来,夏弥的情绪瞬间失控,“对,你是帮了我小忙,现在自己当上了导师,恭喜啊。”
桂亦琪似乎听不出来她的阴阳怪气,注意到她身边的陆鹤野,多看了两眼,“这是你男朋友吗?”
夏弥蹙眉,连装都懒得装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桂亦琪笑了笑,“没什么。”
她把话头转向陆鹤野,“帅哥,你可能还不知道夏弥研一的时候经历的事情吧——”
“桂亦琪!你不要太过分!”夏弥突然出声打断她。
桂亦琪眯了眯眼,“夏弥,怎么了?”
一副装出来的白莲花模样。
夏弥呼出一口气,“我现在已经远离梧州了,当年的事情,谁对谁错你心里没数吗?”
桂亦琪根本不在乎夏弥这个态度,“所以呢,这就是你大半夜去敲院领导门的原因吗?李院长为此都被停职了。”
当年的事情被撕了个裂缝出现,夏弥彻底没了要和她维持表面关系的意思。
“事情的真相你我都知道,我对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撂下这话,夏弥拉着陆鹤野转身就走,根本不给桂亦琪任何开口的机会。
她步子迈得很大,走得很急,仿佛在害怕什么,又给人一种在遮遮掩掩某个事件的感觉。
最后,两人走到州大门口,夏弥才停下步子。
她知道自己刚刚情绪起伏过于大了,也知道自己刚刚的反应一定很反常。
夏弥闭了闭眼,做了几个深呼吸,“我知道我刚刚的样子失态了,但你能先别问我吗?”
陆鹤野揽住她,缓解她的情绪,“不想说就不说了,你刚刚没有失态。”
男人的声音缱绻温柔,“夏弥,你要知道,我爱你,是爱你的全部,包括你的美好和一切不堪。”
夏弥情绪慢慢回到之前的稳定状态,没有讲话,任由他带自己回了酒店。
那天晚上,她翻来覆去死活睡不着觉,一闭眼就是在州大时期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在指责自己害李院长失去了工作。
她百口莫辩。
又是一个翻身,她背对着陆鹤野。
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睡不着?”
夏弥闷闷地嗯了一声。
“在想傍晚的事情?”陆鹤野问。
她没吭声,是默认了。
“夏弥——”
他的话还没讲完,就听到夏弥说:“陆鹤野,我以前在州大也有过难堪的过去,我不敢让你知道,也不想让你知道。”
“可是弥弥,爱一个人是从她的最低处开始的,所以你的全部,我都想参与进去。”

事情发生在夏弥读研一那年。
那时候是冬天, 系里发布了一则通知,举办一场美术比赛,是很正规的那种, 胜出的选手以学校的名义去国外参加一场全国著名的文创设计大赛, 内容不限,风格不限,要求是作品要够真实,能打动人心。
那场比赛在英国伦敦举办,夏弥当时是想参加的, 所以也报了名。
州大作为艺术专业拔尖的双一流高校,人才辈出, 天赋型选手比比皆是,所以这场比赛她一个研一新生并没有报多大希望, 那幅画也就随心所欲放飞自我地完成了。
可无心插柳柳成荫, 比赛的宗旨是作品要能打动人,其他学生的作品不是太套路化, 就是让人看了毫无共情能力。
而夏弥的不一样, 她不像其他学生交上去的是电子作品,而是回归最传统的方式, 一副油画。
但当时桂亦琪是研三的学姐,得到过的奖项不计其数,给学校带来的荣誉也颇多。
学校为了留住她, 干脆把规则重写,让她们二人单独比赛,要求在一周内交上一副全新的画作, 技巧要求了很多项,但像夏弥这种没什么天赋的人, 只能靠着人类最真实的情感作画。
意外也就发生了。
宣布结果那天,果不其然的是桂亦琪赢得了头筹,她其实也没报多大希望。
但输掉了比赛这也就算了,没想到和比赛结果一起出来的是一则对她的记过。
原因是她交上去的作品抄袭了国外著名画家的画作。
夏弥当时都懵了,她很少关注国外画家的作品,提到的那个画家她根本都没听说过,这便是最离谱的。
随后,她要求把自己的画作公布与众,可谁承想,被公布出来的画根本不是出自于她的手。
这便是明目张胆的诬陷了。
后来夏弥找了自己为了完成那幅画的所有废稿,当天去找了系里的领导,结果吃了个闭门羹。有人放了消息给她,让她去找院领导李院长试试,她当时急得不行,直接拿着那些画稿去了李院长的办公室。
可谁承想,桂亦琪也在那里,不仅如此,桂亦琪当着李院长的面直接把她的那些废稿给毁了,毁得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李院长虽然当时在系里的声望高,但废稿现在被毁了,即便是那能证明夏弥的清白又能怎么样呢,大家都是向着桂亦琪的。
夏弥心灰意冷,也是从那一刻起对州大彻底失望了,之后的两年半如同行尸走兽。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那晚她从李院长的办公室出来之后,有人截取了走廊监控,特地把她进出的那一段发到了校园网上,有人开始怀疑夏弥和李院长的关系。
也不知道桂亦琪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推动了多少发展,最后李院长被停职,桂亦琪毕业后直接留校任教。
夏弥这次算是长了个教训,下定决心毕业就回湘恩,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生活。
“当时除了郝运之外,没有一个人相信我,大家都说我是害李院长被停职的凶手。”夏弥低垂着眼睫,“真的每一个人相信我,我当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姑娘的眼睑耷拉着,毫无生机,“陆鹤野……李院长被停职真的不是我害的,当时学校对他的处分根本和我没有关系,那些人却说我和李院长乱搞男女关系,可我真的没有。”
“我相信你。”
四个字掷地有声。
夏弥有些发愣,小模样着实惹人爱怜。
像是被这四个很有重量的字眼砸到了。
在陆鹤野的记忆里,只有敏姨去世的时候,她才会对人暴露出一副无助的神情。
所以说,这件事是真真实实地影响到她了,而且对她造成的影响还不小。
试想她当年是因为周苏叶去世,所以报考了京城的学校,从沪城去几百里之外的京城求学,完全是吊着一口气为周苏叶复仇。
冯家倒台后,刚过了没几天安生日子,敏姨便去世了,这下她的主心骨彻底塌了,和自己提了分手便准备来州大疗伤,各种心理创伤。
却没想到在州大也遭遇了这样不好的事情。
她这一生颠沛流离,不曾得到过几段安稳时光。
爱的最高境界是心疼。
从前陆鹤野不信神佛,是因为没有任何软肋。
但现在他愿相信鬼神传说,为得就是求上天保佑夏弥接下来的生活顺风顺水。
若上天不肯帮她这个忙,那维系她生活的这个责任便降落在他身上。
他心甘情愿。
夏弥眼眶一片通红,双臂环抱着自己的膝盖,完全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她仰头,“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相信我?”
大概是从没被人这样坚定地选择过,所以夏弥的语气像个小孩一样。
耿直地只为求得一个结果。
陆鹤野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虔诚,“因为你是夏弥。”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因为你是夏弥,我就会义无反顾地信任你。
“陆鹤野……”夏弥哭出声,“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男人凑近夏弥那边,轻松地将她揽进怀里,“因为你本身就是那样好,你也值得我对你好,夏弥,你就是独一无二的。”
世界上有形形色色的人,人无完人,无条件对一个人好的理由也不必要有。
她夏弥只需要记住,陆鹤野永远都会给她兜底就足够了。
“我以前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内心自卑,害怕你会和他们一样想我。”
夏弥小声说出自己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事情。
陆鹤野低声:“那是我错了,没有给足你信任感和安全感,是我的问题,和你无关。”
夏弥愣住了,心底说不撼动是假的。
原来真的会有一个人会毫无保留地爱你,即便是你的问题,他也会把问题的主客体颠倒。
也就是说,你在他那里永远是对的。
陆鹤野轻叹声,“弥弥,我爱你,自然是爱你的全部,你可以毫无负担地向我袒露你的心声,以及你的难堪。”
“我爱你的美好,同样也平等地爱你的破碎。”
从没有人对夏弥说过这样的话,那晚对于她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夜晚。
在梧州并没有待很长时间,赶在元旦之前,两人便回了湘恩。
回到湘恩之后,夏弥有一种说不出的放松。
原本和陆鹤野和好之后,她心里还会有些不安,总觉得没有事情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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