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心—— by木子上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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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系列举动都格外熟练,不像个新手。
确实不是新手, 上次在俞彭烈新开的那个酒吧里, 他也见识到了这姑娘的另外一面。
不为人知的一面。
烟雾眯眼, 夏弥双眼下意识微微眯着,目光透过淡淡烟雾和面前的男人对上。
那一刻,她的脑袋里全是空白, 毫无存在。
但下一秒,陆鹤野右手扣在她脑后, 左手接过她吸了一半的烟,三两口重重吸完。
烟丝儿没过肺,反而是在口腔中短暂停留,最后和夏弥的软唇相接。
他们在无人又隐蔽的此处接了一个充满烟气的吻。
也是第二吻,同时也是格外印象深刻的吻。
烟被掐断,夏弥只觉得自己脑袋晕沉沉的,一个劲儿地向下坠,好像要坠到万丈深渊。
但很快脑后被一只手掌托住,五指张开包裹住她的后脑。
与此同时,她的腰间也被一只手禁锢住,动弹不得。
因为烟雾存在,所以给了夏弥一种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很长很久的错觉,久到夏弥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一般。
寒风呼啸,冬风凛冽,漫天漫地的冷把两人包围。
可夏弥却觉得浑身上下温度升高,那种感觉像是人体表面温度到达了四十度一样,随后好似发了一场居高不下的高烧一样。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在这深夜无限的弥漫。
三十秒后,陆鹤野松开对夏弥的禁锢,挽着她的肩起身,注意到她走不稳的步子,笑得肆意:“我们弥弥这么不禁亲啊?”
这话是他贴在她耳边讲的,热气几乎都要钻进她耳孔中,磨得她浑身发痒。
开始忍不住瑟缩几下,她朝着他怀里钻了下。
陆鹤野又开始了,“怎么?想跟我回家?”
此刻的他就像个开了屏的孔雀,对着夏弥开屏。
一阵冷风吹过,夏弥清醒了不少,听到他的话之后愣了下。
随后也不知道哪里涌上来的勇气,想也没想地就开口:“好啊。”
陆鹤野双眼眯起,似乎是在查看夏弥这话的真实度。
夏弥偏巧此刻胆子大的不得了,大胆回视他,“去你家,走吗?”
刚好她明天没课,也不用去补习。
陆鹤野最后给了她一个反悔的机会:“你确定?”
夏弥定了两秒,反问:“你是怕了吗?”
男人最受不了激将法,但陆鹤野此刻还算很稳,今天没喝酒,比夏弥清醒不少。
他笑得跟个流氓一样,但讲的话却是在装正人君子:“这不是怕你明天反悔吗?”
夏弥听完这话,刚抽完烟的劲儿还在上头,脑子晕得像一团浆糊。
她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双肩,费力地把自己送上去,在他耳边低语:“我不是说了吗?我拿自己和你交换。”
这话听着也不知道是在提醒谁,不要越了界限。
落在陆鹤野那儿有点扎耳,但还是可以忍受。
他嗯了声,声音没什么情绪:“上楼,收拾东西,我在这儿等你。”
到了宿舍的时候,夏弥坐在书桌前,双手捧住脸,忍不住掐了下自己的脸颊,一阵抽疼。
这不是梦,是真实的。
宿舍内只有她一个人,墙上的挂钟秒针在走动,往日安静的一帧一帧在此刻倒显得有些吵。
夏弥最后拎了个托特包,下楼。
陆鹤野就在楼下等她,接过她的包,自然地揽上她的肩,朝着校内停车场走。
两人一路无话,气氛有些不同寻常,没有暧昧,没有试探,只是单纯的安静。
陆鹤野没有住在校内,他平常就住在京大附近的高档小区,周末则是回朝阳那边的独栋别墅。
跑车驶上高架桥,京城cbd商务区的繁华是出了名的。
夏弥对此倒没什么感觉,不会自卑,也没有那种归属感。
京城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短暂的栖息地,大学毕业后,她的去所还不清楚在哪里。
目前,她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前途。
因为冯家还没有倒台,等到她心中的执念彻底被放下的那一刻,她或许才会真正开始考虑自己的未来。
富人别墅区的安保是数一数二的,跑车进入内部后,陆鹤野打了一把方向盘,直接把车停进车库里。车库和玄关相连,中间有条长走廊。
两人下车后,陆鹤野给她摁开了玄关的密码锁,一前一后走进去,隔着一两米的距离。
陆鹤野家装修是那种偏暗色调的轻美式复古风,但没有大量地堆砌艺术品或者展览品,而是采用了大面积的留白。
陆鹤野带她上了楼,主卧留给她。
夏弥知道今晚大概不会发生什么,但心脏还是忍不住疯狂地跳动。
陆鹤野临走前留下一句:“我在楼下睡,有事情给我发消息。”
夏弥嗯了声,表情寡淡。
冬日夜晚是漫长的,夏弥洗完澡吹干头发之后,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
起初她以为自己今晚一定会失眠,但令她意外的是,一整晚她都睡得格外踏实,一夜无梦又安稳。
次日,夏弥迷迷糊糊起床的时候,才发现外面下雪了,是今天的第一场雪。
是初雪。
她收拾好自己,刚点开朋友圈,就看到很多人的刷屏,都是在感叹今年的雪很大。
她一一划过,顺手给几个眼熟的人点了赞。
其中一条动态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是一张没有文案的图片,点进去一看,能看出来是用无人机拍的。照片上也是漫天的大雪,整个世界都变成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纯洁得不行。
而照片上有两个人,一前一后,一女一男。
女生背着红色书包走在前方,而男生走在她身后,像是在保护她那样。
这不禁让夏弥想起了高三那年的自己,她那时跟着母亲夏敏住在陆鹤野家的半地下,而陆鹤野住在楼上的卧室。
她每天放学都是步行回家,运气好的时候会撞见陆鹤野,但这种撞见不是那种面对面的偶遇。而是陆鹤野站在前方,自己落于后方。
就像这张照片上的走位一样,只不过换了男女。
但对于雪天,夏弥印象最深的不是这一幕,而是另外一幕。
记得那时是在高三第一个学期的十二月底,那天刚好是平安夜,刚好是自己生日,但刚好也是自己最倒霉的一天。
直到陆鹤野的来临,让她觉得今天其实应该是她的幸运日。
高三那年的平安夜,中午午自习结束后,沪城落了场雪,就像那句歌词:“已经十几年没下雪的上海突然飘雪。”
午自习下课,往日安静的校园因为一场大雪忽然沸腾起来,数不清的学生都纷纷向外跑,每个人都加入打雪仗的队列中。
那时夏弥还没教室里复习,因为第二次月考马上到来,她想保持之前年级第一的名次,不想让母亲看到她的成绩伤心。
但这些由不得她,教室里原本是安安静静的,只有室外是吵闹的。可忽然教室前门被一群男生一窝蜂地踹开,一群人冲了进来,张望了一圈教室,最后目光锁定在最后一排靠着墙角蜷缩的她。
那天被欺负的细节她记不清了,只能记得她被拖拽到操场,就因为他们打雪仗玩雪没有耙子,而自己就只能当那个耙子。
她那天刚好有些轻微的感冒,扎实的雪球重重地砸在身上,和铅球打在身上的感觉没什么两样。
数不清的男生将团了无数大的雪球都朝着她的头上砸,朝着她的身上砸,雪粒子顺着脖领的缝隙钻进去,和肌肤相贴,瞬间融化为冰水,冻得她抖个没完。
人在感受到极度寒冷的时刻,心尖也会跟着一抽一抽地发疼发痒。
与此同时,那些人的笑声,喧闹声也都出来了。
“你看她那个样子,半地下好像一个雪人一样。”
“哈哈哈哈哈,肯定要凉快死她了吧。”
“要不用透明胶带把她身上的雪都缠住?然后把她绑在树旁边,这样别人还以为她是个真的雪人呢!”
“我靠!你这注意不错,谁带了透明胶布了?”
“我去买!你们先把雪朝她身上扔,越多越好!这样应该就更逼真了!”
“你小子真聪明啊哈哈哈哈哈。”
他们这群人此刻宛如恶魔一样,不对,他们就是恶魔。
这群应该下地狱的恶魔当着夏弥的面大声筹备这些,更有甚者索性掏出手机录像。
这已经不是一起单纯的校园霸凌了,而是故意伤害或者故意杀人。因为若是一个御寒能力弱的人被这样对待,一定会休克收不了的。
正当这群人还在哈哈大笑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道脚步声,鞋底踩在厚厚雪地里的咯吱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夏弥浑身胡乱地颤抖,被迫侧身躺在雪地上,身上的羽绒服早已没了御寒作用,偏巧今天刚好是她的生理期。
感冒加上生理期,两者在寻常日子就足够她喝一壶的了。此刻还遭到了这样的对待,这样非人的对待。
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直到——
“你们在干什么?”
她浑身瘫软无力地躺在雪地上,睫毛上沾满了雪粒子,根本睁不开眼。
一阵冬风刮过,地上还未冻扎实的雪粒子随着风飘走,也把夏弥睫毛上的雪粒子带走了。
她费力的睁开眼,就看到冰天雪地之间走过来一个黑色的身影。
是陆鹤野。
陆鹤野穿着过膝羽绒服,走到夏弥跟前,弯下腰,替她扫去那些雪,身上被覆盖的那些雪。
他从兜里拿出两个暖宝宝,塞到夏弥手中,随后起身,冷冷地瞧了眼旁边的始作俑者,最后拨了通电话。
夏弥最后被校医带走了。
突然出现的敲门声把夏弥从回忆中拽出来。
她走到主卧门口,从猫眼处看了眼外面的人,果然是陆鹤野。
打开门之后,她沉默两秒,现在完全清醒后,她有些后悔自己昨晚的胆子大了。
“怎么了?”夏弥问。
陆鹤野睨了她一眼,“下楼吃早饭。”
那一整天,两人都待在一起。
夏弥带了速写作业,一整天都窝在陆鹤野的书房里写作业。
直到临近傍晚,陆鹤野才上楼敲门,“要出门吃火锅吗?”
自古以来,貌似下雪天和火锅是最配的。
夏弥把堆在桌上的纸张都收了,全部叠整齐放进收纳盒里,之后才开门,“现在吗?”
陆鹤野靠着门框,当时正在低头看手机,闻言撩起眼皮,“不然?”
夏弥哦了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随他出了门。
火锅店选在京大附近新开的一家,夏弥到了那儿之后才发现原来他们都在。有俞彭烈尤瓷,周哲予汤葵,就连许倾倾也在。
许倾倾属于他们那个圈子的人物,虽然家庭地位只能排在最边缘,但彼此也都认识。估计是陆鹤野怕夏弥尴尬,所以把许倾倾也喊了过来。
两人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开聊了,桌上摆着几瓶啤酒,也有白的,地上放着几箱,今晚颇有种不醉不归的架势。
夏弥左边坐着许倾倾,右边是陆鹤野。其他人都调了蘸料,只有他们两个到得玩,还没调。
两人出去后,夏弥的手瞬间被陆鹤野牵住了。
她有点懵地仰头看他,结果陆鹤野咳了下,“不是男女朋友?你看里面那两对儿多亲密。”
夏弥哦了下,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调完蘸料回包厢后,夏弥坐回在自己位子上,许倾倾忍不住凑过来,低声问她:“弥弥,你和陆鹤野在一起了?你怎么都不告诉我!生气了我!”
夏弥愣了下,忍不住偏头看了眼陆鹤野,刚好此时陆鹤野夹了块蟹柳放在她碗里。
她抿抿唇,收回视线,小声同许倾倾讲:“是也不是吧。”
这次轮到许倾倾懵了,“到底是不是啊?你们到底在一起了吗?”
夏弥忍不住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俩在一起的?”
许倾倾抓住她话语里的漏洞,“在一起了?!”
夏弥迟疑地点了下头。
“今天中午,陆鹤野发了条动态,当时在论坛和圈子里炸开了锅。大家都在讨论陆鹤野怎么突然肯公开恋情了。虽然他发的东西低调,但官宣这事儿只要他做出来,那就超级高调。”
许倾倾边给自己夹菜,边讲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
这次轮到夏弥懵了,她忍不住问:“什么动态?”
边问边拿出手机,点开ig,往下翻看着,就看到陆鹤野今天中午十二点二十四分整发的一条动态。
没有配图,是很简单又简短的几个字。
陆鹤野:弥的@夏弥
这条动态一发出来,就立马挂上了京大论坛,很多条帖子争先恐后地出来了。有人发帖开始扒夏弥之前的故事,也有人发帖开始扒夏弥前段时间和南黎之间发生的事情。但更多的人都是在好奇两个人是怎么在一起的。
一时之间,学校论坛上热闹的不得了。
夏弥看了眼时间,不知为何,她心尖忽然快速地划过什么东西。
但她及时捕捉到。
陆鹤野发动态的时间是十二点二十四分,刚好对上自己的生日,平安夜那天。
他居然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平安夜。
一时之间,她脑海里第一浮现出来的画面便是之前在伯恩遭受过的非人对待。
陆鹤野发动态的那段时间,自己刚好窝在他的书房里完成老师交代的速写作业。
房间里放着他的黑胶唱片,地暖打得火热,温度适宜,不会冷也不会很热。他给她准备的小冰箱里放着冷饮,桌上也摆着热饮,全看她的喜好。
她舒舒服服地在写作业的时候,他居然在布置这些。
而那些和她有关的论坛帖子都被清除,所以她没有刷到那些看了会多想的帖子。
越往深处想,夏弥心里就涌起了一股无法言喻的形容。
陆鹤野是万能的吗?
一个人不动声色地做完了这么多的事情。
刚好此刻,陆鹤野给她倒了杯热茶,瞥见她面前碟子里堆成小山的食物,蹙眉问:“这家店不合你口味?”
夏弥喉间发梗,她摇头,拿起筷子随便夹了一个东西,看都不带看地就塞进嘴里了。
“很合我口味。”
忽然之间,夏弥有些难受。
这么好的人,她却只能利用他,怎么办呢?
她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现在,她忽然不想那样做了。
她想好好地活着,争取和陆鹤野有更多的可能性。
从火锅店出来后,大雪已经小了不少,但天空中还是飘着星星点点的雪粒子。
几个人几乎都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对雪的执念不是很深,但夏弥从小在南方长大,很少能看到雪,所以眼里带了不少的惊喜,眼珠都是亮晶晶的。
陆鹤野注意到这点,落于众人身后,毫无顾忌地弯下身子团了一个雪球,瞄准俞彭烈后背扔了过去。
俞彭烈感受到雪球砸过来的冲劲儿,回头看了一眼,笑骂道:“您能再幼稚点吗?陆大少,真不知道陆松康怎么当成哥控的。”
陆松康是陆鹤野的亲弟弟,目前在国外读小学,接受西方教育。但他却很崇拜他哥,也就是陆鹤野,完全一哥控。
陆鹤野扯了个笑:“怎么,你羡慕?”
他边说着,边继续团雪球,朝着周哲予砸了一球,之后又朝着汤葵砸了一球,幼稚得很。
一场混战就此开始,许倾倾和夏弥以及尤瓷也加入其中。漫天的雪花飞舞,雪粒子到处都是,纷纷扬扬的。
夏弥跑得慢,团雪球很慢,很快就被打得受不了。
她蹲在地上,刚想起身,脚下一打滑,直接跌坐在地上。
陆鹤野一回头,就看到夏弥独坐在雪地里,瞧着可怜兮兮的。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幕很眼熟,仿佛在之前见到过。
但还没等他深想,就朝着夏弥走了过去,朝着她伸出手。
夏弥前一秒还沉浸在之前在伯恩被一群恶魔欺负的痛苦中,下一秒眼前就递过来一只手。
她仰着头,落于低处仰视他。
天空昏暗,周围人声喧嚣,洋洋洒洒的雪粒子跌进眼底。
而她面前站着一个人。
是陆鹤野。
这一刻仿佛和两年前那个画面重合。
他依旧是来救她的。
他是她从天而降的英雄。
——sun shouer.
夏弥身体素质一般, 往年一进入冬天她便把冬装裹得厚厚的,几乎要把自己裹成粽子一样。
更别提她自从到了京城这边了,记得大一的时候, 她里三层外三层的模样逗得许倾倾都要举着手机对着她狂拍照片。
所以昨晚的那场小规模的雪仗不出意外地让她感冒了, 倒是没上升到发烧那么严重,但就算是感冒也够她喝一壶的了。
那一整个上午的专业课,夏弥都是在头晕中度过的。
落了雪,路面滑得不行, 夏弥本来想直接回宿舍休息,许倾倾打算帮她带饭,但她没好意思让许倾倾一个人去食堂。
毕竟那姑娘连上个厕所都要自己陪着去,要是一个人去食堂那还不得要了她的命。
所以两人最后是一起到得食堂。
下雪天, 食堂人并不多, 大排大排的空位子, 只有最前方的几个热门窗口前排着不长不短的队伍。
夏弥当时戴着框架眼镜,一进食堂, 镜片上便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弄得她什么也看不清。
许倾倾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 “那边居然开门了,弥弥, 我先过去了哈, 买好之后在老地方集合。”
老地方就是食堂门口。
还没等夏弥说好, 这位就急匆匆地跑了过去,生怕自己买不到喜欢吃的饭。
她一手扶着眼镜,眯眼瞧了会儿, 最后从兜里摸出包纸巾,抽了一张擦了擦镜片。
雾气很难擦得完全干净, 所以眼镜重新架在鼻梁上的时候,夏弥觉得眼前还是雾蒙蒙一片。
食堂环境嘈杂,她费力地回想自己之前吃的那个咖喱饭的位置,扶着眼镜朝着那个方向走。
来来往往的学生不是背着包就是端着餐盘,像她这样戴眼镜费力地找窗口的人不再少数,也有几个。
终于,找到她以前常吃的那家咖喱饭。
只是她刚排上队,肩膀后方就被人轻点了下。
一回头,隔着淡淡雾气下的镜片,她看到了陆鹤野。
陆鹤野就站在她身后,和她后背的距离极近,这个方位刚好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苦橙味,估计是一种品牌的洗浴用品的香气,极淡可又很容易让人捕捉的,勾得人心尖发痒。
陆鹤野穿了件黑色冲锋衣,立领的,拉链直接拉到顶,流畅分明的下巴凸显。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面前的夏弥,脸色有些臭:“怎么不回微信?”
这语气活脱脱像陷入热恋的恋爱脑男生质问自己女朋友,把夏弥都听愣住了。
她今天一上午连专业课都是稀里糊涂地上完的,手机更是没心思看了。
“我今天上午满课。”夏弥喉咙发痒,讲完这话之后咳了一声。
声音听着有些不一样,陆鹤野没再兴师问罪,低身凑近,“生病了?感冒了还是发烧了?昨天在我家着凉了?”
周围密密麻麻都是学生,陆鹤野最后那句问话就像个锤子一样炸开在旁边,有人吃瓜兴致上来了,干脆拿着手机边打字边在论坛上发帖子。
毕竟听陆鹤野那话,昨晚估计两人住在一起,夏弥居然都住进陆鹤野家里了。
听到这话的不止有不相干的吃瓜群众,还有一同站在食堂的南黎。
她一听说陆鹤野今天在食堂吃饭,想也没想地就跑了过来,根本不顾她以前讲学校食堂的饭怎么难吃的,就想着可以和陆鹤野来个偶遇。
结果却听到这样的对话。
夏弥抿抿唇,敏感地注意到周围人肯定是听到陆鹤野刚刚那话了。她无声地吞咽口水,轻声讲:“没有。”
“嗓子都快没法要了,哑成那样了还和我犟?”
陆鹤野的声音听着有些不爽利,估计是生气了。
夏弥垂着眼睫,过了半分钟才解释道:“只是有点小感冒而已。”
头顶落下一道声音:“吃药没?”
夏弥摇头,再一抬眼,面前没了那人的影子。
她没往深处想,继续排队,排了大概五分钟才轮到她,等她端着饭盒去食堂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许倾倾早就站那儿了。
许倾倾估计是等得有点无聊,正百无聊赖地刷着学校论坛。
食堂的大门敞开着,厚重的门帘被来来往往的学生掀起,阵阵冷风也顺着飘了进来,刚好吹过夏弥,让她的头晕更严重了。
许倾倾关了手机,偏头不经意扫了眼,才瞥见站在不远处的夏弥,看到她一手抬起敷在额头处,大概是难受得紧。
夏弥闭了闭眼,缓了会儿,才走过去和她回合。
她脸色一般,唇色都发浅,许倾倾也没在路上耽误,两人直接回了宿舍。
回了宿舍,夏弥没什么胃口吃饭,总觉得忘了点事情,但也没往深处想,把咖喱饭放桌上就爬上。床睡了。
再醒来是被许倾倾叫醒的。
“弥弥,陆鹤野在宿舍楼下等你。”
还未完全清醒,耳边便是这样一句话,砸得夏弥没回过神来。
她撑着身子坐起身,皱眉问:“什么?”
许倾倾低声重复了一遍:“陆鹤野在楼下等你,给你带了药。”
那会儿距离刚刚也就过了十分钟,可夏弥却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
她脑子乱成一团乱麻,浑身的体温上升了,应该是已经开始发烧了。
宿舍的地暖打得火热,可她依旧觉得冷得不行,喉咙也是一阵干涩发痒,“陆鹤野在楼下?”
许倾倾忙紧点头,“他等了有一会儿了。”
夏弥心里一咯噔,这才想起刚刚为什么会有一种忘记了什么事情的感觉。
原来陆鹤野在食堂忽然不见了,是去给她买药了。
越往下想,夏弥越头晕,最后随便披了件羽绒服便下楼了。
宿舍楼下的学生并不多,昨晚就停了的大雪又开始下个没完。正午时分,阳光照在人身上根本察觉不到任何暖意,冬风呼啸凛冽,刮在人脸上刺骨冰寒。
纷纷扬扬的雪粒子斜斜地飘了下来,整个世界雪白一片。
夏弥下楼的时候,不经意间朝着窗外扫过去,就看到楼下门口边上立着那个黑色身影,在雪地中扎眼得很。
不得不说,有些人在哪儿都能被一眼瞧见,无论是人群中,还是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他都有那个本事。
陆鹤野便是如此,论坛上有对他的总结,帅得当然。
夏弥加快步子,到了楼下,慢吞吞走到陆鹤野面前。
陆鹤野垂眼,注意到她就裹了件羽绒服,里面是单薄的睡衣,踩着棉拖就下来了。
他把药塞给她,“吃完饭了?”
夏弥有些心虚,低着头点头,“吃完了。”
陆鹤野抬眉,“这么快?”
夏弥嗯了一声,硬是不抬头和他回视。
陆鹤野也能猜到怎么回事,直截了当地揽住她的肩,勾着她往外走。
夏弥都懵了,步子出去了,才回神,“我们去哪儿?”
陆鹤野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下午还有课吗?”
夏弥乖乖回答:“没了。”
“带你去吃饭,看医生。”
他这是在回答夏弥刚刚的那个问题。
夏弥目光顿住,脚步也停了,也不知道心里那个别扭劲儿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上来了,“我不去。”
陆鹤野回头看她,瞥见她的表情,蹙眉,面上露出了些不耐,“怎么了?”
夏弥听出他话里的不耐,心里那点别扭更盛了,干脆甩开他的手,转身向回走。
她步子迈得很急,生病之后也委屈得不行,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很差。
陆鹤野几乎是一瞬间就追了上去,右臂一揽,便勾住她的腰身,把她抱进怀里。
他也能猜到怀里小姑娘不高兴的原因,边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边低眸瞧她,另外一手扶在她腿弯处,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
“生我气了?”他低声问。
夏弥垂着眼,盯着自己领口的拉链,硬是不抬头给他半个眼神,一副拒绝和他讲话的态度。
陆鹤野扯了个笑,手下忽然使力颠了一下,结果吓得夏弥双手牢牢紧紧地环抱住他的脖颈,身子贴近他,心跳也加速了。
两人此刻的距离很近,近到夏弥能清楚的感知到他的呼吸。偏偏此刻陆鹤野步子未停,一直朝前走。
陆鹤野盯着她未施粉黛的小脸,她侧脸垂着几缕发丝,衬得她整个人此刻弱不禁风的模样。
他喉结上下滚动两下,继续问:“还没消气?吓到你了刚刚?”
男人低哑的声音哄人着实好听,特别是在两人挨得极近的情况下,讲话间胸膛的震动让夏弥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夏弥忽然觉得头好像更晕了。
等到了停车场,陆鹤野把她放在副驾驶座上,车还是那辆全黑布加迪。
陆鹤野上了车,弯身凑过来给她绑了安全带,回身的时候,偏头盯着她看,目光从眉毛一点点向下,略过眼睛,鼻梁,最后到达嘴唇上。
目光所及之地,夏弥都觉得格外不自在。
她微微扭动身子,想向后躲,但无奈超跑空间狭窄,躲也没处躲,最后只得对上眼前这人的视线。
“躲我呢?”陆鹤野低声开口,打破安静。
夏弥眼睫颤了又颤,在他即将凑上来吻她的那一秒,抬手抵在他胸膛上,“我感冒了。”
下一秒,她便察觉到自己的双手被人攥住。
紧接着滚烫的呼吸都打了过来,还有一道低低沉沉的声音:
“那就传染给我。”
——sun shou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