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夫妻重生后by起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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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晏长陵到了?后,朱锦城才终于体力不支,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丢失的东西找到了?,偷东西的人自然也要查出?来,但结果令人失望了?,晏长陵跪在地上,同皇帝请罪,“臣没能擒住盗贼,请陛下降罪。”
皇帝并不介意,起身亲自去?外面把晏长陵扶起来,完全没顾倒在地上的朱世子,是死还是活。
把人领进内室,屏退完底下的奴才后,皇帝立马就换了?一张脸,感恩戴德地一把抱住了?晏长陵,“云横,你又救了?朕一条命。”
圣旨他已经核查过了?,是他丢失的无疑。
皇帝适才盯着那张失而复得的圣旨,盯了?快小半个?时辰,目光里时不时冒出?来的火焰,就差将其烧出?一个?洞来。
想起自己这几日备受的煎熬,险些无言面对先祖,成为了?历代皇帝中最?大的笑话?,几度想要把外头跪着的那人,一刀砍了?作数。
又不得不忍了?。
砍了?,他丢失圣旨的事,就彻底暴露了?。
但这口气不能忍。
自从?皇后替他生了?个?儿子,这些年他待朱家可不薄,想不到竟要骑到他头上了?。
不能处死,也绝不能让其好过。
贼人是没抓住,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从?白府那位马管事的身上,很快查出?了?线索,竟是与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有?来往。
而丢失圣旨那日,那位大宫女恰好陪着皇后来过御书房。
一场浩劫终于结束了。
风声?吹到外面,便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胆大包天,趁着伺候茶水的功夫,把皇帝喜欢的一副‘画’给顺走?了。
那宫女判了斩立决。
皇后也难逃其咎,后位被废,降为贵妃。
再禁足两月。
次日国公府又传出了朱国公突得重疾的消息,国公爷主动呈上?折子,请辞了内阁大臣的职务。
皇帝当场准了,让他安心在?家中养病。
国公爷朱光耀早年也是战场上?的一匹狼,即便如今上?了年岁,站在?殿堂上?,也比大部分臣子要精神,好好的人,怎可能?说病就病?
众人心知肚明,知道是被牵连了。
先不?论御书房的那幅画值不?值钱,而是那画在?御书房,今日皇后的人能?进去偷出一幅画,明日是不?是就要偷圣旨了?
国公府这回可算是倒了大霉。
先前仗着朱皇后肚子争气,诞下皇子,可谓风光无限,谁知一天的功夫,后位丢了,内阁大臣的官职也没了。
世事难料,祸福相?依。
皇后专横,身边的奴才也跟着长了熊胆。
国公府不?遭殃,谁遭殃?
惊蛰后的一场雨,京城内似乎就没太平过。
除了朱家,还有另外一件被人热议的大事,便是兵部尚书白?之?鹤。
白?府闹出了一桩命案后,闹腾来闹腾去,最后赔上?命的人竟然是一家之?主,白?尚书。
——自缢。
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与一个妾殉了葬。
衙门县令王詹,先前还觉得不?信,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为了个女人而自毁前途,如今倒是相?信了。
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祖先的言论诚不?欺人。
看热闹不?嫌事大,王詹喟叹一声?,“此乃真情?。”转身叫上?师爷备了礼,前去白?府吊丧。
白?明霁昨日回去后,白?府的灵堂便已布置好了。
老夫人昏死过几次,大爷的后事,便由二夫人和大爷刚过继到跟前的白?星南,一块儿操办。
在?这之?前,白?星南就是个混吃混喝,不?务正业的富家公子,如今府上?遭了一回难,逼着鸭子上?架,一番忙前忙后,倒也算没出纰漏,没闹出笑话。
夜里白?家的三个姑娘全都到了灵堂守灵。
三娘子自打被老夫人一个耳朵扇完后,魂儿像被扇没了一般,痴痴呆呆地跪在?地上?,再也不?替自个儿的姨娘喊冤了。
身上?二十个板子的伤还没好利索,跪一阵坐一阵,眼泪顺着脸庞往下流,却不?敢有半点声?儿。
姨娘没了。
替她撑腰父亲也没了。
若她不?去报官,便牵连不?出这些事来,如今白?府的名声?毁了,父亲也没了,她成了这一切的罪人。
她都能?想象得到,葬礼一结束,等着她的日子会是什?么,老夫人八成会把她送去庄子,蹉跎一生,永远都别想回来了。
姨娘被赶出白?府的经历,她亲眼见过,她不?想走?姨娘的凄惨老路。
她才十几岁,花一样的年岁,这辈子就这么到头了么?
白?楚看向一旁的白?明霁,眼泪汪汪,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懦弱不?堪的模样,“大姐姐,我……”
白?明霁知道她想干什?么,一声?打断:“安静。”
白?楚不?甘心。
看着一脸淡然,平静地往火盆里丢着火纸的白?明霁,铁了心地要道歉,“先前我是鬼迷了心窍,揣着小?人之?心,险些害了大姐姐,大姐姐宅心仁厚,定不?要同我这等眼皮子浅显的人计较……”
白?明霁:“……”
当真是第二个阮嫣。
白?楚见她丝毫不?动容,突然跪行到她跟前,双手抓住她胳膊,哭诉道:“父亲这一走?,妹妹只剩下大姐姐和二姐姐了,之?前都是妹妹不?懂事,妹妹罪该万死,我同大姐姐赔罪……”说着竟要在?白?之?鹤的灵堂上?,同她磕头。
吵死了。
白?明霁索性一手刀砍下去。
吩咐丫鬟把人抬回房间。
回过头便对上?了身侧二娘子白?明槿惊恐的目光。
白?明霁:“……”
想起前世孟挽告诉自己?的结局,白?明霁回来后,一度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这位亲妹妹。
从?小?护着她长大,让她除了对自己?有依赖之?外,还有一种血脉压制的恐惧。
同所有人一样,白?明槿很?怕她。
怕她不?同意?,怕惹了她不?开心,所以,上?辈子选择了自缢。
知道自己?的性子不?受人待见,白?明霁尽量收敛,也在?努力?尝试着,不?让白?明槿那么怕她,酝酿了一阵,轻声?道:“阿槿,你不?用怕我。”
她不?会害她。
半天没听到回应,白?明霁转过头。
此时已守到了半夜。
白?明槿实在?困得太厉害,坚持不?住,闭着眼睛打起了瞌睡,打着打着一个没醒过来,头栽下去,跟前的火盆蹦出去老远,险些毁了容。
白?明霁没眼看,让人带她回房歇息,自己?一人守到天亮,外面锣鼓响起来的那阵,金秋姑姑进来禀报,“二爷回来了。”
白?府的案子,大理寺这会子也清楚了。
人不?是白?二爷杀的。
最多是谋划一番,听说是挨了一顿板子,被岳梁放了回来。
白?明霁一夜未睡,脑袋也昏沉得厉害,见有人回来操持大局,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头上?的孝麻没解,洗漱后和衣躺在?软塌上?。
一觉躺了两个多时辰,被素商摇醒,禀道:“娘子,太后娘娘来了。”
白?明霁脑袋晕乎乎的,从?榻上?翻起身,还没来得及整理仪容,脚步声?便到了门外。
白?明霁抬起头,便见门外一人快步迈了进来,头上?的琉璃翡翠从?光线里划过,闪出一道金光来,随后一袭对襟长裙浩浩荡荡地拖过门槛。
院子里的奴才齐齐行礼,“参见太后。”
白?太后立在?门口,看着跟前一身披麻戴孝,目光呆愣的小?娘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劈头就问:“怎么搞的,这人是要死绝了?”
当今的白?太后,并非皇帝的亲生母亲,眼下的年纪也不?过才三十二三,当年能?把先帝迷得不?顾后宫各主的反对,坚决将其扶上?皇后之?位的人,容颜自是不?用说,本就是一副妩媚的皮相?,加之?先帝多年的恩宠,养出了一身的雍容,那份艳丽在?纸醉金迷里一泡,如今华丽得灼人眼睛。
就连皇帝的后宫在?她面前,都像是个陪衬。
当年得势之?时,京城内不?知多少贵妇往她跟前凑,想要巴结攀附,其中便有白?家,她一个都没看上?。
最后瞧上?了白?明霁,许是觉得跟前姑娘眼睛里的决绝和寡淡,是她没有的,怀揣着几分欣赏,将其收入膝下。
两年来,虽只差个了名声?,但所有人都知道,白?家的大娘子有个干娘太后。
这位白?太后向来是个直性子人,从?不?怕得罪人,一开口便遭了身后的嬷嬷一句提醒,“娘娘……”
到底是死了人,太后面色收敛了一些。
嬷嬷忙上?前同白?明霁道:“大娘子莫怪,娘娘就这脾气,心头担忧娘子,紧赶着出了门,一时也没能?寻到素衣……”
太后倒不?稀罕她这样的圆场了,直接打断道:“他白?之?鹤是个情?种,要去地下找他那位小?妾,怎么着?还得要哀家替他避讳?他算什?么东西,好大的面儿啊。”偏头摸了一下头上?的宝石翡翠,极度同情?白?明霁,嗟叹道:“可见摊上?这么一位糟心的爹,有多可怕,倒不?如像哀家这样,一身干净,是祸是福,自个儿做主……”
嬷嬷深吸一口气,已经无话可说了。
太后回头索性解脱了她,“你出去吧。”
白?明霁同她见了礼后,领着她坐上?了软塌,重生回来,倒还是头一回见她,想起前世她突然暴毙,自己?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得知消息时,她已经被皇帝葬入了先帝的皇陵,连根香都没来得及替她点上?,自己?便也跟着去了。再见到活人,白?明霁盯着瞧了好一阵,没在?她脸上?瞧出半点病容,才松了一口气,温声?问她:“娘娘今儿怎么来了?”
“哀家不?来,就凭白?家老祖宗的为人,尚书大人的丧事一过,往后可还有人踏你白?家的门?”
以她的脾气,是不?想同白?家人沾上?半点关系。
但白?家再烂,也是这丫头的娘家,太过于凋零,她在?晏家的地位也会跟着受影响。
要说正事了,把一干丫鬟婆子都打发了出去。
走?到了这步田地,白?太后也不?同她兜圈子了,直言道:“还算他聪明,那张圣旨上?没有落印,这要是落了印,哀家和你恐怕都得换个姓了。”
谋逆之?罪,诛九族。
诛完了,京城内这姓白?的,还有几个?他白?之?鹤还能?像今日这般置办灵堂,体面下葬?
不?拖出来鞭尸,都是好的了。
白?明霁一直在?等,昨日那人进宫后,至今没有回来,不?清楚宫中是什?么情?况,迟迟不?见官兵上?门,心头便知白?府应该躲过了这一劫,如今亲耳听到消息,彻底落下了那口气。
白?之?鹤死了,只是一条命。
白?家上?下,可有好几十条人命。
前世晏长陵没回来,这道圣旨是秘密送去了边沙,计谋达成了,自是销毁了,不?会留下任何被抄家灭族的证据。
白?之?鹤为国公府铲除晏家出了一份力?,成功搭上?了国公府那条船,想必上?辈子后来的日子,也不?会差。
这辈子中途却被突然回来的晏长陵一搅和,计谋夭折了,没成功。
白?家没陷进去,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没料到白?太后会知道这事,但也没太大的震惊,白?明霁并非是锯嘴的葫芦,该奉承的时候,也会奉承一两句,“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娘娘。”
白?太后对她这话很?受用,不?免又再告诉她一件事,“昨夜你家世子爷在?陛下跟前喝了个烂醉,一堆的胡话,把你夸上?了天……”
白?明霁一愣。
夸她什?么。
见太后盯着自己?从?上?到下一番打量,眼神也古怪,不?觉有些毛骨悚然,不?由警惕起来,“娘娘这么看着我作甚?”
太后一见她这硬邦邦的样儿,便彻底放弃了,“哀家就知道,你与‘温顺’二字沾不?上?边,是他故意?抬举你了。”
不?等白?明霁消化她那话是何意?,太后又道:“你家那位世子爷昨夜与陛下饮酒,错过了落钥的时辰,昨儿宿在?了宫里。”
白?明霁愕然。
这不?乱套吗,死了一回还不?长记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再去找死?
太后见她完全不?知,忍不?住皱眉,“他夜里去了哪儿,你不?知道?你倒是心大……”
“放心吧,哀家已差人送回晏家了。”白?太后没逗她,“下回别再让他在?外面随意?喝酒,就他那样的公子爷,在?战场上?是匹狼,能?要人命。一旦放在?姑娘堆里,就是个人人窥觊的猎物?,一屋子的宫娥就等着他醉得不?成人事,亏得有哀家在?。”
说完起身,“哀家来了一趟,也够意?思了,多待下去,引了人来,倒是给他白?家的面儿了。”
人快到门口了,白?明霁终于反应过来,追了几步,问的却是,“娘娘怎知道,他昨儿醉在?了陛下寝宫?”
她一个太后,大晚上?去陛下寝宫作甚?
太后脚步一顿,似乎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回过头审视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哀家就不?能?有个眼线了?”转身拖着长裙,从?廊下经过,一溜烟儿地不?见了人影。
睡了一觉,又被太后造访了一回,白?明霁彻底精神了。
让金秋姑姑打了水来,洗了一把脸,收拾完出去,外面吊丧的宾客已陆陆续续上?门。
她已经嫁了人,如今顶着晏家少奶奶的名分,白?家的守灵谢客自然用不?着她来,由白?家二爷和白?星南招待。
闲着也是闲着,想去瞧瞧今日都来了哪些人。
人刚到灵堂,便见到了太后适才口中所说的那头猎物?,昨日那身让他得意?了一日的飞鱼服终于舍得脱下来了,换上?了一件月白?圆领素袍。
衣袖上?戴着一道青纱,标志着他身为白?家女婿的身份。
人群来往,他越站越偏,很?快退到了众人察觉不?到的角落,抱着一对胳膊,猛打了两个哈欠,不?多时似乎再也撑不?住了,眼皮子往下一耷拉,头也垂到了胸前。
瞧来昨夜是真醉了一宿。
白?明霁走?了过去。
听到有脚步声?到了跟前,晏长陵像是惊弓之?鸟,一瞬把头弹了起来,见来人是她,神色又一松,如获大赦一般往她跟前走?了两步,肩头对着她的肩头,并排着用视线比划了一番,还没等白?明霁想明白?他想要干嘛,他突然偏过身子,把一颗头稳稳地搭在?了她肩膀上?。
两人的身高,果?真很?配。
压过来的头倒是不?沉,白?明霁受到的惊吓却不?小?,当下愣了愣,板着脸道:“你起开。”
“太困了,让我靠靠。”那人又闭上?了眼睛。
这么多人瞧着像什?么话,白?明霁不?乐意?了,脚步往外挪,恨不?得把人摔下去,可他一颗头像是粘在?了她肩膀上?,怎么甩也甩不?掉。
不?由气结,去瞪他。
一张脸此时就搁在?她的肩头上?,转头便能?瞧见,银冠下的发丝乌黑,梳理得整整齐齐,从?这个角度去瞧,额头格外饱满,两排眼睫一合上?,犹如两柄展开的羽毛扇面。
太近了。
近到能?看清他眼皮下被包裹住的一双眼珠子。
突然滚动了一下。
白?明霁心也跟着漏了一拍,正要挪开视线,及时瞧见了他眼睛底下的一片乌青。
看来确实很?疲惫。
白?明霁把脖子扭向一边,没再动。
第25章
白府在京城也算是大门户,死的又?是堂堂兵部?尚书,吊丧的哀恸声方圆十几里都能听得见?,白明霁不知道他如何能睡着。
就当是答谢昨日他给自己的那块米糕吧。
为了不让他的脑袋掉下来,白明霁特意?站直了身子?,肩膀也往上垫了垫,让他躺着?更舒服一些。
目光则看向灵堂的方向,京城内的世家在人情来往这一点上,从不会含糊,遇上这么大的白事,不论先前与白家是否有过交际,但凡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前来?吊丧。
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上了门。
比如说刑部?侍郎,裴潺。
看到那道身影时?,白明霁便不觉绷直了身子?,目光如同老鹰,一直盯着?他,从进来?到出去,丝毫没有放松。
果不其然?,过了一阵,在裴潺消失的方向,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紧跟着?出了门槛。
白明霁眼皮一跳,哪里还顾得上肩膀上的人,咬牙道:“这小妮子?,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枕着?头的肩膀没了,晏长陵脑袋往下坠去,身子?一失衡,险些没站稳,装模作样地惊呼了几声,“唉唉……唉!”
眼见?那人完全不搭理?她,没法子?,追上去拉住了她胳膊,“别去了。”
昨夜喝太多,眼睛有些肿胀,沉沉发涩,晏长陵半眯着?眼,把人往回拖,“都及笄了,自?己在做什么,她心里清楚。”
白明霁一怔,狐疑地看着?他,“你没睡着??”
没睡着?,他还靠那么久?
不觉间暴露了自?己,晏长陵抬手碰了一下鼻尖,困是真的困,嗓音都是哑的,“眯了一下,一睁眼正好瞧见?妹妹追了出去,那是咱妹妹吧?”说得似乎真不认识似的,又?替自?个儿打圆场,“和你长得最像。”
前几日他暗里的那一番筹谋,怕是早就将她白家?查了个底朝天。
他能不认识?
白明霁懒得同他计较,两辈子?了,她还是做不到看着?白明槿往火坑里跳,也不怕被他看了笑话,余气未消,“她谁不喜欢,偏偏喜欢上那么个阎王。”
阎王的名?头要是安在别人头上,定是夸大其词,裴潺则是名?副其实,她亲眼见?过他的狠决。
她还真怕,洞房花烛夜,那小傻子?被他给肢解了。
身旁的人点了下头,附和她道:“那倒是,毕竟像我这么好的人,找不出几个。”
白明霁发觉了此人异常自?信,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底气……
偏头看过去,他也不躲,满脸的惺忪之态,眼底的那抹乌青不仅没有影响他英俊的容颜,反而添了一份人间烟火,有了伸手就能勾着?的真实感。
又?想?起太后?说的猎物。
没冤枉他。
就他这样的,昨夜没被人扑,确实是太后?的功劳。
没去辨别她脸上那抹迟疑,是褒还是贬,跟前的人努力把眼皮子?撑开,隔着?衣衫又?抓住了她的手腕,“走了,该回家?了。”
白明霁一愣。
这就走了……
回头看了一眼人群来?往的灵堂,井条有序,似乎确实没有她什么事了。
被他带出去好几步才回神,“你且等等,我东西还没收……”
“有丫鬟。”
白明槿那死丫头,去哪儿了,还是不放心,“你先走,我待会儿回来?。”
晏长陵被她挣脱,也没勉强,只看着?她疾步而去的背影,突然?问道:“白明霁,两辈子?了,你就不能为自?己活一回?”
前面的人继续往前,几步之后?,慢了下来?。
白明霁缓缓地回过头。
跟前的人白衣素带,神色淡然?,犹如天上神仙,眼下俗世?里的一切烦恼,在他眼里,皆被视为云烟。
白明霁愣了愣,突然?有了一种醒悟,耳边的悲欢皆不是真实的,熙熙攘攘的世?界里,唯有自?己和跟前的人不同。
他们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为自?己而活?
那该怎么个活法?
人坐上马车了,白明霁还在出着?神。
一句话把她困在里头,想?了一路,一直想?到了晏家?,说话的那人都回屋躺去床上睡觉了,她还呆呆地坐在蒲团上。
黄昏时?,终于有了结果。
若是为了自?己,她好像没有什么好活的了。
三?岁之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她忘了,三?岁之后?,白之鹤纳了阮嫣,记忆中她几乎都是在为母亲不平。
再后?来?,又?为白明槿不平。
白之鹤的薄情,让她长出了一双翅膀,除了保护自?己在意?的人之外,也善待了自?己。她凭着?自?己的本事,前世?想?要的都有了,没亏待自?己半分,没有任何得不到的遗憾。
除了母亲和阿槿的死……
白明霁一怔。
她回来?,是找孟挽报仇的。
那个混球,竟然?绕了她这么久!突然?从蒲团上起身,拍了一下被忽悠的脑子?。
紧接着?又?沉默了。
孟挽死了。
阮嫣、白之鹤也死了。
甚至没有经过她的手,前世?给她造成痛苦的人,都这么一个接着?一个地死了。
丝毫没有手刃仇人的快意?。
一股茫然?从头吞噬而下,又?回到了初次得知孟挽被害时?的心境,周身无力,再抬起头,眼前这个世?界里的一切都没了意?义。
黄昏的光晕蔓延至台前,金色光芒笼罩在她身上,像极了前世?的最后?一幕,她慢慢地恢复了平静,跌坐下去。
珠帘内一道目光将她的反应尽数纳入眼底。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他非常清楚。
就凭如今的她,即便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走出来?。
翻了个身,也不睡了,爬起来?翻出几张刚收到的帖子?,从中择了一个,满意?地瞧了瞧。
——且等他去拯救外面的小娘子?吧。
第二日一早,白家?大爷便下了葬。
白明霁前去送殡。
亲眼看着?白之鹤的棺材埋进了土里,上辈子?的所有恩怨,也在最后?的一捧土里,彻底结束了。
人一旦死了,也就只剩下个土包了。
等跪拜完,二夫人走到跟前,望着?那块崭新的墓碑,叹了一声,低声同白明霁道:“原本都说好了,可?谁想?得到呢……”
说好了二爷去顶替,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谁曾想?,他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非要赔上自?己的一条命。
“往日你二叔埋怨他不知轻重,宠妾灭妻,闹得人尽皆知,我还打圆场,说大爷那么大岁数的人了,又?身居高?位,做什么心里有数,可?瞧瞧如今。”二夫人心里也有气,“你二叔没说错,旁的不说,他这么一走,留了个老母亲和几个还未成家?的孩子?,算怎么回事?他对不起阮嫣,他就对得起其他人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祖母这一病,人都起不来?了,二娘子?三?娘子?的亲事,往后?只怕更艰难,没了老子?没了娘的姑娘,好一点的门户,谁愿意?来?结亲。”
同一个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二夫人也有自?己的算盘。
没了白尚书,白家?将来?的日子?有多艰难,都能预见?得见?。
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这位晏家?少奶奶。
先前白家?也没少让她操过心,以往确实也嫌弃过她的强势,可?一旦有难,这股强势,便能救命,救一个家?族的命。
意?识到了之前的促狭,二夫人语气也软了,劝说道:“你祖母虽也伤心,得的却是心病,她一向听你的话,你回去劝说两句,让她松了心,咱们白家?总得继续过下去……”
不外乎是让自?己告诉她,白家?还有重新起来?的机会。
家?族有兴便有败。
做个寻常人家?,没什么不好。
老夫人要想?不通,那就靠她自?己的本事去争取,寻死觅活,可?扭转不了乾坤。
“二婶抬举我了。”白明霁打断,轻声道:“自?己要走什么路,都是自?己选的,别人帮不了,也没必要去帮。”
说完便转身走去了晏家?的马车。
好好的一家?子?突然?变故,人说没就没,晏老夫人作为亲家?,待丧礼结束后?便抽了个日子?,亲自?去看了一回白老夫人。
奈何白老夫人大病一场,下不了地,只能躺着?接待。
两家?原本就没什么交际,人去了,尽了礼数即可?,回来?后?晏老夫人便派了身边的大丫鬟,送了些补品到竹院,“让世?子?爷告几日假,陪少奶奶出去走走,散散心,人也就慢慢精神起来?了。”
大抵是怕白明霁想?不开,也同白家?老夫人一样,熬出毛病来?。
半年前两人成亲,新婚夜他那孙子?就走了,留了新妇半年,到底欠了人家?,如今人回来?了,又?缝白家?变故,趁机培养感情。
西郊的一处庄子?,惊蛰一场雨之前就收拾了出来?,本打算自?己过去踏春用,可?前些日子?,首辅钱阁老的长孙为他添了一位曾孙,府上要办满月,日子?就订在了月底,她也好久没出去结交人情了,便把踏春的机会给了两个年轻人,“一应物资都备好了,人过去了就行。”
话传下去,世?子?爷却拒绝了。
大丫鬟春枝回来?禀报:“世?子?爷说,让老夫人安心去踏青,钱府的满月酒,他带少奶奶去吃。”
晏老夫人一愣,“他当真如此说?”
不怕被人刺激?
钱大公子?今年刚过弱冠一年,岁数还比他小上几月,前头得的是一位姐儿,如今都抱俩了……
不说钱公子?,京城内像他这个数岁,跟前还没有孩子?的,一个巴掌都能数出来?。
往日这样的帖子?,他是打死都不去,这回倒敢往上凑。
大丫鬟笑着?点头,“世?子?爷成了家?,心也收了,去瞧瞧也好,刚出生的小人儿哪个不逗人爱,白白软软的瞧进心里,指不定就羡慕上了呢。”
惊蛰天一过,连续晴了半月,天气逐渐热了起来?,金秋姑姑翻出了早夏的衣裳,洗了一遍晾晒干净,又?用熏香熏好,回屋时?见?白明霁又?在外面晒太阳,走过去,把手里的浅紫轻纱拿给她掌眼,“娘子?,这几日天色好,怕是夏季要到了,奴婢把去年赞新的几套衣裳收拾出来?,备好了,娘子?试试?”又?道:“也不知今年流行什么样的款儿,若娘子?觉得不喜欢,咱们出去逛逛?”
逛什么。
她什么都不缺。
穿什么都一样。
白家?的丧期过后?,白明霁没再出门,此时?倒在躺椅里,觉得头顶上的太阳晒,又?挪动了树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