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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夫妻重生后by起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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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霁头晕眼皮重。
讨人欢心?这事,果?然太耗费精力,艰难地?坐起来,身旁意外没了人,下床正穿着绣鞋,见晏长陵穿了一身单薄的衫子从净房走了出来。
整个人似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发?丝还在滴着水,湿漉漉的水渍浸湿了衣衫,自颈项的位置慢慢晕染开,贴在他心?口,隐隐透出里面结实的轮廓。
与陆隐见和晏玉衡不同,晏长陵并?非只是锦衣玉带的白面书?生,除了身上的矜贵之外,还有一股战场上的硬朗之气。
那股硬朗,在脱了衣衫后,便完全彰显了出来。
白明?霁回忆起他身上那些纵横的线条,心?头微微一跳。
天气虽慢慢地?热了起来,但也没有热到需要一大早起来就沐浴的地?步,白明?霁瞥开目光,低头蹭鞋,问?他:“夫君不困?”
“我睡眠一向短。”在军营内习惯了一日?只睡两个多时辰,睡眠不在多,在于质量。
晏长陵朝她走了过来。
衣橱不在这边,白明?霁不明?白他过来作甚。
晏长陵继续往前,到了床榻前,白明?霁正要起身避让,他突然倾身压过来,湿衣粘住的一片胸膛,近在迟尺。
随着他弯身,本就松垮的衣襟敞开,露出里面水渍泠泠的胸膛,再往下便是硬朗的线条,每一处都蹦得紧紧的……
白明?霁心?跳突然加快,身子不觉僵住。
晏长陵道:“屁股抬一下。”
白明?霁:……
他要干什么?
他,他没听到金秋姑姑适才说的话??胸前的一粒水珠从她的眼皮子底下慢慢地?往下滚落,他身上的皮肤与脸上不同,偏向小麦的颜色,水珠沿着中间的一道浅浅沟壑,一点一点地?滚落,浸过之处,留下隐隐可见的水痕,水珠越来越慢,越来越小,滚烫的热气,熏得白明?霁脑子一团迷糊,嗡嗡直响,突然闭上眼睛,一把把那粒水珠子拍在了五指山下,不让它在作妖,磕磕碰碰地?道:“下,下回吧,老夫人叫着呢……”
上回两人圆房之后,尽管他告诉自己?,不会再疼了,可她还是怕疼,曾拒绝了他几回,如今已将养好了,是不该再逃避。
但这会儿老夫人的丫鬟还在外面等着,不妥。
话?说完,晏长陵却没动。
半晌不见动静,白明?霁诧异地?抬头。
“腰带,坐着了。”晏长陵面色平静,下颚一扬,看向她身后。
白明?霁茫然地?转过头,果?然,自己?屁股底下压着了一条锦带。
“哦”了一声,慌忙挪开了屁股。
晏长陵神色淡然地?抽走了那条锦带,也没去问?她适才到底误会了什么,兀自走去衣橱旁,解开身上的单衫,胳膊往后微微一展,利落地?退下了衫子,单手抛向了边上的屏障上……
白明?霁虽然及时地?闭上眼,但还是瞧见了他劲瘦有力的后腰。
竟有个腰窝。
耳尖“腾腾——”烧了起来,他是故意的吧,一大早,来勾人春心?。
外面金秋姑姑已经备好了水,见她出来了,还穿着昨儿夜里的长裙,一面走一面拿手背碰着自己?的脸颊,到了跟前,见其脸色确实有些红,关切地?问?道:“娘子怎么了,可是热到了?”
白明?霁目光躲了一下,点头,“啊。”
金秋姑姑道:“娘子还是忍忍,没到立夏用?了冰,对身子不好。”
匆匆洗漱完,再进?去更衣,内屋的门口处两人遇上,晏长陵已穿戴整齐,掀眼同她道:“我去外面等你,不必着急。”
知道她要去见老夫人,金秋姑姑特?意替她描了妆容。
不同于往日?的素色,今日?换了一身雪白长衫,外罩了一件对襟宽袖春绿绫罗褙子,对襟的领子为雪色,金线绣成的花枝从裙摆一路缠绕到领子,盘扣扣完后,依旧露出了一段雪白颈子,发?丝绾成髻,发?髻上插了一根镶嵌着红宝石的翡翠簪子。
先前的瞌睡,被早晨那道美色刺激后,早扫了个精光,对着铜镜照了好几回,白明?霁才走出去。
晏长陵背靠在廊下的抱柱上等她。
听到动静偏过头,散漫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后微微一凝,顿了一阵,面色却很平静,不似之前那般,对她欣赏的爱意,毫无?掩饰,站直了两条腿,同她道:“走吧。”
白明?霁:“……”
他没看见吗,她抹了口脂。
白明?霁加快了脚步,在廊下追上了他,伸手拽了一下衣袖,待他回头来看,便问?:“好看吗?”
“嗯?”他故作不知。
白明?霁拿手指轻轻抹了一下嫣红的唇角,艳丽的粉末黏在了她白嫩的指尖上,“二夫人前儿送来的,说夫君会喜欢,我抹上了,既然夫君没注意到,应该是二夫人她诓了我,下回夫君喜欢什么颜色,直接告诉我便是,我买来,抹上……”
说话?时,她轻抿了一下红唇。
她唇瓣本就饱满,不说话?时如同樱桃大小,今日?涂了口脂,多了一层艳丽剔透,随她那一抿,彷佛听到了一道无?声的“波——”音。
晏长陵眼眸沉了沉,紧紧盯着她。
白明?霁若无?其事搓了搓指尖,把那道嫣红搓开,从他身旁走过,催他道:“夫君赶紧的,别让老夫人等久了。”
她走了好几步了,晏长陵才转身。
视线中的那道背影,又正巧抬起手来,轻拂了一下发?髻上的玉簪,手臂罗莎滑下,露出来的白皙小臂如同嫩藕。
晏长陵轻笑一声,扬了扬眉头。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她厉害着呢。
今日?晏老夫人请来的小辈不止两人,还有二房嫡出的二娘子,庶出的三公子和三娘子,还有一位表姑娘,乃晏侯爷的妹妹,晏长陵的姑姑所出,五六岁时父母在一场意外中丧生,晏老夫人便把人接到了跟前养着,说是说表姑娘,但所有人都知道她与晏家的姑娘没什么不同。
除了二房的二公子,晏家的小辈也算到齐了。
白明?霁前世?几乎没接触过晏家人,背地?里虽打?听了他们?了出身和背影,可自己?一个在新婚夜便被抛下的新妇,并?没有机会,也没有必要去讨好交际。
是以?,晏家覆灭的那日?,她才能走得洒脱。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随便去与人套交情。
还起来麻烦,求上来更麻烦。
两人到时,其余小辈都已到了院子,围在老夫人屋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远远便听到了一片笑声。
在白府,白老夫人随时都是一派肃然样,面见小辈时更是不苟言笑,说话?大声点都会被她刀上一眼,别提在她面前畅怀大笑了。
这番欢声笑语的情景,白明?霁从未见过,挺意外。
晏长陵迈腿跨入门槛,走在前,白明?霁紧随其后。
见丫鬟禀报两人来了,里面的声音陆续地?安静了下来,扭头的扭头,抬头的抬头,目光齐齐落在两人身上。
白明?霁目不斜视,只管跟着前面的人。
晏长陵先领着她到了老夫人跟前行了礼,礼毕转身走到了旁边的空位上,两人的位置挨着老祖宗,晏长陵凑近问?道:“祖母,身子可好?”
老夫人没抬头,“托你们?的福,好得很。”
晏长陵一笑,一张嘴自来甜,“孙儿的福分那都是老祖宗给的。”说着正要屁股落下去,晏老夫人眼皮子一掀,“等会儿。”
晏长陵一顿。
身旁的白明?霁也只能收回要落下的屁股。
晏老夫人这才抬头看向两人,目光先盯向晏长陵,也没问?他一句,眼神里的一抹轻微斥责,便代表她对他近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什么都知道。
晏长陵早就摸清了她的脾气,碰了一下鼻尖,冲她弯唇,给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晏老夫人被他一逗,笑骂了一声,“皮猴!”
白明?霁本以?为与自己?无?关。
但等了半晌,也没听老夫人发?话?赐座,忍不住偏头看了过去,却正好对上了晏老夫人的目光。
那双眸子衰老但不浑浊,眼神里带了些质问?和探究,并?没有影响到那眼底的慈祥和温柔。
不似白家老夫人的和提防,倒像是来自一个真正的长辈的训斥。
白明?霁被她这一瞧,竟生出了没来由的心?虚,突然不自在起来,垂头道:“祖母。”
晏老夫人收回视线,吸了一口气,“一个二个,瞧来是彻底忘了。”转头吩咐春枝,“奉茶。”
春枝早就备好了,端着托盘到走到了晏长陵和白明?霁跟前,老夫人又道:“人回来了,礼数就得补上,新妇入了我晏家,敬茶这一关,不能少。”
白明?霁确实忘记了。
确切来说,是觉得没有那个必要,毕竟新婚已过去半年,这些礼数,也就可有可无?了……
没料到晏老夫人会记得。
茶盏递到了跟前,白明?霁伸手捧过。
敬茶的礼数,成亲前教化嬷嬷来白家教过她,她知道,双膝跪下与晏长陵并?肩,茶盏举过头顶,待晏长陵奉茶完后,便膝行两步,同晏老夫人道:“祖母,请喝茶。”
没让她等待多久,晏老夫人接了过来,抿了一口,轻声道:“甜。”偏头示意身旁的春枝。
春枝从身后一名婆子手里接过了匣子,再走过去递给了白明?霁,笑着道:“这些礼,老夫人都备了半年了,就等着少奶奶这一杯茶呢。”
新妇敬茶,都会有回礼。
上辈子白明?霁没能走到这一步,到死与老夫人说过的话?,也没过十?句,这辈子突然受了她的东西,心?头有些异样。
白明?霁双手接了过来,磕头谢恩,“多谢祖母。”
晏老夫人看着她,温和地?道:“先前你们?新婚,云横去了边关,新婚夜丢下你一人,说句难听的,能不能回来咱们?谁也不知道,祖母没拘着你,也没把你当晏家人,是想替你留一条后路,牵扯得少了,将来也能有利于你另寻出路。”
白明?霁愣了愣。
上辈子那封放妻书?,是她主动前去求的,并?不知道,晏家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绑住她。
即便她不去求,最后晏家,也不会让她陪葬。
晃神的功夫,晏老夫人又道:“如今云横回来了,这盏茶之后,晏家便是你的根,叶可落,根断不了,祖母这一盏茶也不是白饮了的,有什么事,祖母会在前罩着。”
怕她跪久了,晏老夫人没有多说,道:“祖母这儿也算礼成了,再去给你们?父亲敬一盏茶吧。”
同样是晏长陵在先,白明?霁跟着他捧上了茶盏,“父亲,请用?茶。”
晏侯爷口上说着不用?尽这些虚礼,但能看出来有些激动,脸上的笑容藏不住,一个大佬爷儿们?,说不出来老夫人那些话?,只得赶紧接了茶盏,让两人起来,“好了,起来,往后好好过日?子。”
说起好好过日?子,倒有一句话?要交代白明?霁,“那小子要是有什么坏心?眼了,你不要怕,同我说,我去收拾他。”
白明?霁起身,还没来得及点头,晏长陵抢先道:“你儿子良心?好得很。”
晏侯爷懒得理他。
今日?过来没备礼,但她想要什么,可以?自己?去取,转头同二夫人道:“老二媳妇,把那库房钥匙拿出来,交给少奶奶,咱大房也终于有了人管家。”
二夫人正在等着那盏茶,茶还没等到,被这噩耗砸下来,心?口空空一坠。

第56章
晏侯爷年轻时常年在外打仗,与侯夫人聚少离多,他们的头一个孩子大娘子晏月宁出生时,他不在?身边,等回来她已满了一岁。
后来晏月宁出嫁,他也不在?。
甚至侯夫人去世?,都?没能赶上见到最后一面。
心头觉得愧对于她,侯夫人走后,晏侯爷没再续弦,也没纳妾。
大房没有个女主人,晏侯爷又是个粗枝大叶的大老爷儿们,不会管账,所有的账房开支便由?老夫人来打理,但老夫人毕竟上了岁数,加之?二夫人主动提出要来搭把手,老夫人便也让她带着帮忙管着。
晏长陵成?婚,大房有了少奶奶,按理说,这账目早就应该交还回去,谁知过了大半年了,二夫人竟是一声不吭。
她以为个个都?忘记了,可人人心里?门清。
晏老夫人没提,是因为晏长陵没回来,白明霁到底只算半个晏家人,如今晏长陵回来也有一个多月了,她只字不提,掩耳盗铃,什么心思,一目了然,晏侯爷先提了出来,晏老夫人也想看看二夫人怎么说。
二夫人愣了片刻,笑着道:“兄长不知,我也早有了如此想法?,这不瞧着世?子爷一回来,便领了锦衣卫的职,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少奶奶对院子里?的人不熟悉,钥匙握在?手上,铁定会被底下?那些个老鼠精盯上,专门欺负了去,且说两人又好不容易相聚,多点时间相处,早日添个孩子要紧,岂能被那些琐碎的事情绊住,往后世?子爷和少奶奶需要什么,同婶子说一声,婶子给你们办得妥妥当当的,也省得你们操心。”
晏老夫人看明白了,满脸失望。
二爷今日也在?,转头同二夫人使了好几回眼色,二夫人装作看不到。
他只知道顾忌面?子,哪里?知道她持家的艰难。
凭他那份俸禄,二房能过得上今日这般奢华日子?
晏侯爷的食邑万户,再加上他身为将?军的俸禄,二爷几年的薪资都?赶不上。
她厚着脸皮,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二房比大房人多。
那么多张嘴要吃饭,要穿衣,夏季来了要用冰,冬季要用炭,但凡缺了谁的,都?不乐意?,他们以为平日里?用的,都?是大风刮来的?
二房的支出,大半都?是从大房的库房里?挪出来的,钥匙给出去,只怕过不了半个月,个个都?要到她这儿来同她叫了。
钥匙说交就交,哪里?有那么容易。
晏侯爷不擅内宅里?的那些弯弯绕绕,皱了皱眉,既然话说出来了,那钥匙今日是一定要拿回来的,只不过在?衡量如何顾忌二夫人的面?子。
晏老夫人却没给她面?子,“怎么,舍不得还了?钥匙我交给你时,可有说让你替大房管家?不过是代?管了一段日子,就成?你的了?”
二夫人被当场戳了心思,那么多小辈都?在?,脸上挂不住,又羞又恼,“母亲这话说得……”
“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看未必,你是二房的夫人,没有道理手伸到大房去,大房已经有了少奶奶,管家是她的责任,也是她的权利,是好是坏,自有她来担着,侯爷没嫌弃她手生,世?子没嫌弃,轮得到你这个做婶子着急?一个做弟妹的去替兄长一家子安排用度,落入旁人耳里?,是该说少奶奶没用,还是笑话我侯府没有规矩?”
二夫人脸色红一阵的白一阵。
转头看向二爷,二爷头扭到一边,似乎嫌她丢人,看都?不敢看她,二夫人突然就哭上了,“我不过为了世?子爷和少奶奶着想,多说了那么一句,倒成?了我的错,库房的钥匙,我又没说不给,母亲这话说得像是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说完起?身,也不留下?用饭了,“待会儿我派人把钥匙给少奶奶送过来,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我还不乐意?沾手呢。”
说完捏着绢帕掖了一下?眼角,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晏老夫人随她去,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晏侯爷在?边关见惯了生死,最为注重家庭和睦,没料到会闹出不愉快,更?没料到一沾上钱财二夫人的性子会是这么个德行。
跟着起?身,把二爷叫了出去,到了外面?,没什么好脸色,“你别光顾着出去喝酒,家里?的事也好,人也好,当管就得管。”
二爷的面?子早就被臊没了,年轻时就仰仗兄长的关照,一直跟在?他身后坐享其成?,如今吏部的差事,也是靠着侯爷得来,此时被训斥,面?红耳赤地点头道:“兄长教训得是。”
晏侯爷点到为止,也没多说,见屋内有小辈们陪着老夫人,便拉着二爷去了旁边的凉亭,“走吧,咱下?几盘棋。”
屋内晏老夫人没受二夫人的影响,趁此也同底下?的小辈们打了招呼,“往日便罢了,今日起?,你们见了嫂嫂,便得有个规矩。”
晏家的小辈们对晏老夫人倒是都?服服帖帖,一叠声儿地冲白明霁唤着:“嫂子。”
白明霁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愣了愣,也不知道该应谁,点了几下?头一并给应了。
晏长陵安静地看着热闹,见她坐得规规矩矩,脊背都?快蹦成?了一条线,面?色也一派肃然,点了那几下?头,像极了鹌鹑。
头一回见她这么呆傻的一面?,把跟前的一盘瓜子儿递到了她面?前,“嫂子,来。”
白明霁:“……”
话音一落,屋子里?便响起?了一片笑声,表姑娘姜娘子笑声格外清脆,手里?的团扇挡住了半边脸,只看到了一双弯成?了月牙的眼睛,诉道:“兄长这称呼不对。”
晏长陵看过去,身子一倾突然凑近了白明霁,脸与她的脸并排放在?一起?,扬唇问道:“那表妹说说,我该叫她什么。”
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晏老夫人又笑骂了一声皮猴,“瞧瞧你,哪里?有个兄长样?,还逗起?自个儿的妹妹来了。”
“她皮厚,逗逗也无妨。”
姜娘子不乐意?了,手里?的团扇取下?来,露出一张精致的鹅蛋脸,气呼呼地冷哼了一声,却不是怼晏长陵,抬头看对面?的二娘子,“瞧吧,二姐姐,表哥说你脸皮厚呢。”
二娘子一愣,“你当我耳朵聋呢,分明说的是你?”
姜娘子眉眼笑着,后仰着身子憋着坏躲避她,“可不就是,我这张皮子都?厚了,那二姐姐岂不是要赛过城墙了。”
说完便惹来三娘子的一记扇子敲头,“就你这嘴厉害,还知道欺软怕硬,你怕他什么,说不过,咱找嫂子啊。”
姜娘子撩眼朝白明霁望去,怯怯的,不知道这位嫂子的脾气,怕惹了她不快,可又管不住自个儿的嘴,“二姐姐只怕找错了人,嫂子护着表哥来还不及呢,哪里?舍得怨他。”
白明霁嫁入晏家大半年,从未与这些姑娘相处过,最初几个姑娘也差人来院子送过礼,见她没什么热情,便也没来往。
如今倒也没什么隔阂。
外面?的丫鬟端着果?子茶点进来,打断了说话,再续上,几人便说起?了春社的那场马球。
几位小辈闹成?一团,晏老夫人全然没端出长辈的架子来,一旁听着,时而插一句嘴,“一颗球,也值不得几个钱,有什么好争抢的,一人发一颗,省得挤破头去抢。”,逗得小辈们笑得前俯后仰,“照老祖宗这个说法?,蹴鞠也人手发一个,好牌也人手发一副……”
晏老夫人自个儿也没忍住笑。
白明霁是何时扬起?的嘴角,也不自知,用完饭后抱着老夫人给的匣子出来,问晏长陵,“你们家,一直这样??”
晏长陵回头,“怎样??”
白明霁想说一直这么欢乐吗,又怕他揶揄自己,嫁进来这么久了,今日才知道,便没再问,掂了一下?手里?的木匣子,道:“怎么这么重?”
晏长陵给了她回答:“晏老夫人有钱。”
这话,等白明霁回去打开了匣子后得到了证实,匣子的上面?是十?来样?珍藏的珠宝,中间一层垫着一张一张的银票,最底下?则是地契和铺子。
白明霁本以为自己做的那些买卖,够有钱了,如今才知小巫见大巫,她从未拿过别人这么多东西,有些烫手,抬头看向跟前脸色镇定的郎君,“这太多了,我不敢收。”
晏长陵看了一眼,“还好吧。”
白明霁:……
所以侯府,到底有多富裕。
“给了你便是你的,没有还回去的道理,你要觉得过意?不去,给她还一份礼便是。”
这就是白明霁不想欠人情的地方。
她最怕送礼,也怕还礼。
因为不知道怎么去还。
尤其是这等子不缺钱的人的礼,她全然不知该怎么去还,想送钱人家给的更?多,物件儿多贵重的都?有,压根儿不稀罕,要送到点子上,便要了解她的喜好。
但她对晏老夫人一无所知。
天不知道有人知道。
白明霁突然抬头看着晏长陵,和颜悦色的问道:“郎君今日是出不去了,对吗?”
晏长陵没答,了然问道:“有求于我?”
该要的面?子她分毫不会让,但该低头之?时,她绝对不会为了逞强去折断自己的脖子,白明霁从匣子里?抽出了一张银票,拉过晏长陵的手,塞了进去,又握紧了,指腹轻轻地压着他的手指,柔声道:“夫君,求你,帮我替祖母买一样?回礼。”
晏长陵:“……”
晏长陵要抽手,“又不是给我的。”
白明霁拖住他的手,死死一按,“分你一半。”
晏长陵:“我对钱财,一向……”后半句突然顿住,再也说不下?去。
上辈子带着长姐逃出来,一路上为了活下?去,他隐姓埋名?,给人扛过麻袋,打过杂,洗过碗,得来了几个铜板,高高兴兴地捧道了晏月宁跟前,“长姐,我能赚到钱了,咱们一定能回去,回到大酆,回到京城。”
换来的却是晏月宁红着眼心疼地对他道:“云横,姐姐对不起?你。”
“你走吧,别管我了。”
晏长陵替她拂去脸庞上的泪水,把怀里?买来的肉馅馒头塞到了她手里?,“只要我晏长陵活着一日,便不会让阿姐和阿姐的孩子,挨饿受冻。”说着他俯身去听她肚子里?孩子的动静,同那个刚成?形的婴孩低语道:“我是你舅舅,乖一些,别欺负你母亲,以后等你出来了,我陪你玩,给你买糖,买肉,带你赛马,耍长枪……”
晏月宁选择死的那一日,自己先躺去了床上,穿戴得很整洁,旁边的床榻上放着晏长陵赚来的几个铜板,还有用烧黑的木柴写出来的一行字。
——云横,姐姐先走了,带着你侄子与你姐夫去团聚,一家人会很好,你不要自责,好好活下?去,保重。
他抱着她冒着大雨一路狂奔,踢开了医馆的门,可迎来的不是大夫,而是自己那些属下?手里?的长剑。
“将?军,有她在?一日,你就不可能活着回到京城。”
“将?军,别再执迷不悟了……”
他疯了一般地大骂,“让开,你们都?疯了吗!好……今日起?我与你们势不两立,谁敢伤她,我就杀了谁!”
最后是晏月宁醒来,自己扑向了一名?晏家军手里?的剑上,躺在?他怀里?,给了他最后一个笑容,“这回,阿弟就不用再为难了。”
见他突然安静下?来,面?色凝重沉痛,像是经历了一场莫大的悲哀,白明霁知道他又想起?了前世?,上辈子她虽然知道了晏家的结局,但并不知道边沙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都?有一个悲惨的前世?,回来后各自有着打算,谁也不愿意?提及,白明霁此时却没有忍不住,主动打破了彼此之?间默认的规矩,轻声问道:“郎君上辈子,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凄苦?”
晏长陵一瞬回神。
那眼里?的悲痛像是她的错觉,瞬间消失,转头看她,“嗯?”
见他如此,白明霁便没再问。
晏长陵没再拒绝她的好意?,把手里?的那张银票收好,放入了衣襟内,“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给你指一条路,但至于礼,你得亲自去备。”
晏侯爷的禁足令最终还是没有起?到作用,担心被人瞧见了后告发,两人没走大门,在?自家的院子边上爬了墙。
晏长陵看着从墙头利索的跃下?来的小娘子,不由?失笑,问道:“白大女侠,有多少人被你骗了?”
“那郎君被骗了吗?”白明霁一面?理着身上的男装长衫,一面?走到他身旁,经过他身旁时,低声道:“骗到了也无妨,郎君如今后悔也没用,我还打算骗一辈子呢。”
晏长陵:……
“你说什么?”晏长陵转过身,往前几步,腿一伸,先她一步踩在?了马镫上,把她堵在?了他与马匹之?间。
白明霁后背几乎蹭到了他结实的胸膛,视线内是他结实紧绷的小腿,心口跳了跳,“夫君最近有了耳背的毛病。”
晏长陵不说话,就是不让。
“夫君是要扶我上马吗。”白明霁抬起?手,极为自然地搭在?他抬起?来的大腿上,仰头看着马背,为难道:“确实,今日这匹马长得太高了,我还真上不去,好在?有夫君同行。”扭头过来看他,含笑道:“麻烦夫君帮忙托我一把。”

第57章
她今日没穿襦裙,为了行动方便,作男装打扮,但身姿隐藏不了,纤细腰身盈盈一握,一眼便能认出她是女子。
自圆房那日被岳梁打断后?,晏长陵再也没有碰过她。
后来他又提过两回,都被?她搪塞过多,她不愿意,他?总不能勉强。
加之第一回 的?挫败,多少有些打击,渐渐地也没有了之前的执着,再后?来,赵缜出现后?,他?就更淡了。
他?将来的?路,一点都不轻松,不想去连累她,甚至后?悔,当初不该与她提及生孩子一事。
但脑海中的?回忆抹不去,尚还记得,她雪白腰肢在自己眼底下扭动的?模样……
晏长陵漆黑的?目光往下,落在她的?腰肢上,手也扶了过去,宽阔滚烫的?掌心刚碰到?她,白明霁又把?头转了回去,“逗你的?,我?能上去。”
说完她突然抬起脚,脚尖就那般轻轻踩上了他?的?脚背,再用力,翻身上了马。
坐在高高的?马背上,白明霁还低头来看他?的?靴子,“靴子是干净的?,没留下印记,我?也不重,没压着夫君吧?”
他?周身都是石头,应该踩不痛。
确实不痛,但被?一个人踩了一脚,不可能没感?觉,微微的?钝痛,转瞬即逝,留下来的?便是漫长的?酥麻。
晏长陵盯着她的?眼睛,没做声,立在马下沉默了一阵,突然抬脚蹬向了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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