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夫妻重生后by起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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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重寻’三个?字一出来,裴潺整个?人便僵住了,脸上再无?半点懒散,紧紧地?看着白明霁,思索了片刻后,终于问道:“少夫人,想要我裴某做什?么?”
“两件事?。”白明霁干脆地?道:“在大理寺翻案之前,刑部的人得确保晏侯府所有人的周全。”
裴潺想也没想,“成。”
倒是跟前的朱国?公脸色一变,提醒道:“裴大人!”
裴潺没理他,问道:“还有一件呢?”
白明霁道:“你即刻,亲自去一趟白家,确保白家二娘子?还活着。”
裴潺一愣,“谁?”前一件事?他能理解,但白家二娘子?,他认识,不?就是那个?说喜欢他,前几日才派人来与他说亲的姑娘。很抱歉,他还没想过要成亲,婉拒道:“我一个?外男,去看一个?小?娘子?活没活着,不?太好?吧?”
话音刚落,便见白明霁神色一肃,沉声道:“你必须得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裴潺竟从她望过来的目光中,看出了几分同?情,“这是你欠她的,梁重寻,别再让自己后悔。”
不?知?为何,裴潺听了此话,心口突然有些发慌。
奇了怪了。
今日朱国?公一心想至晏侯府于死地?,等?不?到明日一早,拿到了圣旨后便即刻去了晏侯府抄了家,一番耽搁,此时?天色已暗,两旁的阁楼上陆续地?挂起了灯笼。
时?辰确实不?早了,裴潺从楼上一跃而下。
身后的暗卫,从四面八方的人群内窜了出来,快速地?围成了一个?圈,把晏侯府的人护在了圈子?内。
裴潺转过身,抱歉地?看向马背上的朱国?公,笑道:“不?好?意思,国?公爷适才也听见了,翻案之前,晏侯府的人不?能动,国?公爷千万不?要让我为难。”
朱国?公脸色已气得铁青。
裴潺示意广白,把地?上的孟挽带走,翻身上马之前,看了一眼白明霁后,到底是调转了马头,同?广白道:“去白府。”
白明霁看着他疾驰而去的背影,长松了一口气。
这一世孟挽曾告诉过她,白明槿自缢死了。
可如?今钱家还未翻案,以?白明槿前世那颗报恩之心,她不?可能在裴潺尚未伸冤之前去自缢。唯一的可能,是她抄写的那些书,被钱家发现了,钱家的人要灭口,孟挽知?道了真相,但她为了怕留祸根,打算袖手旁观,亦如?是真如?她的意,借刀杀人。
她适才提出要裴潺去救人,若是人死了,凭她尚书府二娘子?的身份,必然已传了出来,但周围的人包括裴潺都没有任何意外。
那就是还没死。
希望来得及。
此处有刑部的人相护,晏侯府的人暂时?算安全了。
朱锦城已从疼痛中晕死过去,白明霁松开了脚,回头叫来了刚被他抽了一鞭子?的晏侯府二公子?,问道:“会拿刀吗?”
二公子?被那一鞭子?抽在腿上,后腿已是一条血痕,昔日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儿?,哪里受过这样的折磨,额头疼得满是汗,脸色都发白了,被白明霁一问,摇头又点头。
白明霁把刀递到了他手里,教他,“简单,刀架在他脖子?上,他要是反抗了,便像适才他抽你鞭子?那样,砍下去就是。”
朱国?公嘴角一抽,想去拿人,奈何被刑部的人挡在身前,无?法靠近,只得放狠话,“大娘子?最好?保证他无?事?,否则,怕是等?不?到大理寺来,晏侯府的人今夜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二夫人闻言,吓得六神无?主,“儿?啊,你拿得稳吗?”
整个?晏侯府,女眷也有五六人,唯有她二夫人一人哭哭啼啼,一路心头不?止一次埋怨晏长陵,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遭了此劫。
后来见二公子?被莫名抽了一鞭子?,心都要疼碎了,若是往日,必然抱在怀里安抚一番,再去找府医来为他医治,可如?今她双手戴着镣铐,什?么都坐不?了,只能哭。
不?幸中的万幸,那白氏总算良心发现,前来救人了。
在她眼里,白明霁已经嫁给了晏长陵,就是晏侯府的人了,她夫君惹了祸,她为晏侯府敲鸣冤鼓,都是应该。
观望了一阵,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一口气刚松下来,见白明霁竟要把刀递给他儿?子?,二夫人心头一跳,胜负尚分,她可不?想再得罪这些人了。
挨一鞭子?就挨一鞭子?吧,若国?公府的世子?死在了自己儿?子?手上,头一个?杀的就是她儿?子?,二夫人慌了,“白氏,要不?还是换一个?人吧,老二他手不?……”
话来没说完,白明霁手里的一把弯刀,突然掷向她,直直地?插在了她跟前的青石缝隙内,“那你来?”
拿刀子?离二夫人的脚尖不?到半寸,刀柄还在打颤,二夫人今日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见此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魂儿?都没了。
白明霁扫了一眼她惨白的脸色,冷声道:“我早看婶子?不?顺眼了,你最好?闭嘴,不?然你的那些账,恐怕等?不?到日后了。”
二夫人先前在外面的嚣张,全仗着自己是侯府二夫人的身份,如?今沦为了阶下囚,那股子?欺软怕硬的劣根,暴露无?遗,再也不?敢吭声。
白明霁没再理会她。
眼下她能做的唯有等?。
等?大理寺的岳梁来翻案,等?晏长陵回来。
晏侯府的人也跟着她一起等?。
晏老夫人已被几个?姑娘扶到了一边,表姑娘撕下了自己的一块衣袖,铺在了青石上,扶她坐在了上面。
白明霁走了过去,挨着老夫人身旁,席地?而坐。
一路过来她拎着孟挽,又擒住了朱世子?,适才太紧张没感觉,这会子?冷静下来了,双手才开始打颤。
晏老夫人看到了,颤巍巍地?伸出手,把她的手握在了掌心内,轻轻地?捏了捏,一时?不?知?道该对这位陌生的孙媳妇说些什?么,张了张唇,只道:“丫头,你不?该来。”
白明霁看着跟前的晏老夫人,脑子?里却是她最后抱着两罐核桃安详逝去的一幕,心口一阵阵泛酸,冲她苦涩地?笑了笑,“祖母,是我来晚了。”
她能来,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这?一年里,晏家实则并未对她关心半分,如今来搭上?她的一条命,晏老夫人心中有愧,摇头道:“是我晏家连累了你。”
手背被老夫人握在手里,熟悉的温暖传来,白明霁眼里含着泪,“祖母不知道,我能保护晏侯府,是我求之不得的福气。”
她没有忘记晏长陵,带着前世的记忆回到了今生,没让她再留下遗憾。
侯府的人还?在,一个都没少。
也?不能少。
天色越来越暗,围上?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晏侯爷的那条腿不及时医治,只会?留下隐患,白明霁转过头看向人群内,问道:“有大?夫在吗?”
这?个节骨眼上?,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看出来了,是两个大?户掐了起来。
一个是万户侯,一个是国公?府,换做往日,普通百姓连见上?一面都难,哪里敢出来惹事,只怕人救下来,自己?的命就没了。
没有人出声。
白明霁早料到了,讽刺一笑,“一代护国英雄,何时竟也?让你们如此胆怯了,当年大?宣的兵马压过大?酆边境,大?启在一旁虎视眈眈,晏侯爷主动请战,率领晏家军前去?边关杀敌。可就在晏侯爷以命相拼之时,大?酆为了与大?启交好,提出了和亲,可咱们那位金枝玉叶的长公?主不愿意?远嫁他乡,便找了晏家的大?娘子晏月宁来顶替。国难当前,晏家大?娘子没说一句怨言,甘愿嫁给了大?启太子,当时,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们说晏侯府乃真正的大?义,当晏侯爷凯旋之时,你们高声欢呼,热泪盈眶,恨不得把自己?一颗感激之心剥出来。可人总容易健忘,再大?的战功也?会?随着时间被人们而?淡忘,直到下一场劫难来临,你们才会?想到曾经那个击退过敌军的将士,心里又会?指望他能再一次披上?铠甲,助你们度过劫难。他们也?是人,就不配享受安宁?”
“自古英雄皆死于阴谋诡计,官场寒了人心,如今这?世?道也?要寒人心吗。”
白明霁说的有些激动,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入了在场人的耳朵。
脑子里想起了前世?晏长陵最后跳上?马背的那一幕,心口酸得疼,哑声道:“一代战将,死也?要死得其?所,他们能死在战场上?,绝不该横死于半路。”
白明霁说完,眼中的泪落了下来,落在了老夫人的手上?,老夫人到底没有忍住,一把抱住了她,呜咽出声,“孩子……”
自晏长陵走后,晏侯府便没有一个能撑起家的,抄家之时,个个都在哭,毫无章法,唯有这?个新孙媳妇儿,把晏家的苦楚,都道了出来。
一阵沉默后,人群里响起了一道声音,“侯爷,我虽不是大?夫,但也?曾席过医,懂得一些治伤的皮毛,若不嫌弃,能否让晚辈先瞧瞧?”
白明霁转回头。
人群里挤过来了一人,白明霁一愣,钱家大?公?子?
晏侯爷也?认出来了,那条腿实在是疼,熬到现在,脸上?的颜色都变了,“晏某感激都来不及,怎会?嫌弃。”
钱家大?公?子赶紧带着小厮到了晏侯爷跟前,蹲下身撩起他裤腿的那一刻,纵然是一向稳重的钱家大?公?子,也?不免深吸了一口气?,那条腿肿得不成样?,皮|肉上?还?能看到了一道道的刀伤旧痕,钱大?公?子敬佩地?看了一眼晏侯爷,突然转身,神色肃然地?吩咐小厮,“先去?买药,派个人去?府上?立马把府医带过来,有什么事,全由我来担……”
白明霁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前世?宁被他父亲一刀杀死,也?不愿意?继续盗取他人功劳,确实是个正直之人。
有了钱家大?公?子开头,也?不需要他回去?请府医了,在场的几个大?夫陆续到了晏侯爷跟前,以人墙围成了一道屏风,替晏侯爷治疗腿伤。
朱国公?见形势慢慢地?超出了掌控,逐渐趋于不利,有些安耐不住了。
马背上?打了一阵转,等不了了。
他与晏侯爷斗了十几年,眼见就要将他置于死地?,绝不容许出现任何差错。
何况自己?的儿子还?在对?方手里。
他刑部要护晏侯府周全,那就一道杀,朱国公?转头同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咬牙道:“杀!”
在场守护的乃刑部姜主事,早就知道朱光耀不会?轻易妥协,在对?方的人马冲过来之前,紧紧相互,“放箭!”
刑部侍郎阎王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为了避免被仇家取了性命,走哪里随时都会?有一队暗处的弓箭手。
双方杀在了一起,人群顿时阵阵尖叫,围观看热闹的人这?才知道害怕,一时之间四处逃窜……
晏家的人手上?戴着镣铐,哪儿都去?不了,只能坐在中央,看着两队人马厮杀,听天由命。
二夫人吓得发?抖,死死地?抓住了一旁二娘子的胳膊,又不忘担忧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二公?子手里的那把刀倒是出奇的稳,几回把要跳起来的朱世?子按在了地?上?,脖子上?已被留下了一道血痕,朱世?子一口牙落了一半,吐词不清地?怒吼,可到底不敢再动。
白明霁护着晏老夫人,面色镇定。
这?一场磨难,晏侯府经历一回也?好,不要人人都指望着晏侯爷和晏长陵,要知道,祸事一旦起来,每个人都跑不掉。
厮杀了大?抵有一炷香的时辰,国公?府的援军到了。
原本占着上?风的刑部,突然处于下风,侯府的人个个都紧张了起来。
在二夫人开口惊呼之前,白明霁先制止住了她,“闭嘴!”转头同身边的表姑娘道:“照顾好晏老夫人。”又起身,看向了钱大?公?子那边,几位大?夫显然也?受到了影响,白明霁稳了稳心神,同几人道:“劳烦各位继续医治侯爷,狗贼即便要来,也?会?先踏过我晏家少夫人的尸首。”
说完捡起了地?上?的一把剑,从?二公?子手里揪住了朱世?子的衣襟,托着他走到了前方。
她从?白家祖父那学会?了一身功夫,前十七年只为自保,往后她将会?为了家人而?战。
有晏长陵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白明霁的刀对?准了朱世?子的脖子,一步一步往前,逼退了冲上?来的死士,仰头看向马背上?的朱光耀,平静地?问道:“国公?爷,当真不要世?子的命了。”
已经到了这?一步,朱光耀早已豁了出去?,今夜晏侯府的人必须得死,赌的是她白明霁不敢真要了自己?儿子的命。
说到底,她是白家的人。白尚书与自己?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她一心袒护晏侯府,就不怕白家出事?
他早已派人去?告之白尚书了,这?时候想必也?快到了,提醒她道:“白尚书在来的路上?,白大?娘子,仔细手里的剑。”
他不说,白明霁险些忘了,这?一世?的白之鹤还?活着,可又如何,还?不如死了。
见他迟迟不退,白明霁手里的长剑没有半分犹豫,剑刃刺入了朱世?子的脖子,鲜血涌出,朱世?子一声惨叫如猪嚎。
白明霁冷声道:“我手里的剑稳不稳,那就得看国公?爷了。”
朱光耀没想到她会?如此冥顽不灵,那晏侯府一堆的老弱病残,有什么值得她护的。可对?面的白明霁面色坚决,疯魔了一般,手里的剑仿佛下一刻就要割断他儿子的脖子。
朱世?子面部被她一竹竿击中,本就晕死了一回,如今一张脸高高地?肿着,已经没法看了,再耗下去?,迟早得死。
朱国公?咬紧了牙,只得往后退。
好在,白纸鹤终于来了。
接到国公?爷的消息后,白之鹤一刻都没敢耽搁,匆匆驾马而?来,马匹到了朱国公?身后,翻身而?下,走上?前待看清跟前的状况后,面色难看至极,呵斥道:“白明霁,把刀放下!”
白明霁看着跟前已‘死’过一回的父亲。
上?辈子有自己?和晏长陵的干涉,他被形势所迫,又或是良心发?现,到底没有在那份圣旨上?落下兵部的印章,而?这?一世?,凭他此时能站在这?儿,必然已被朱光耀设计成功,站在了同一条船上?。
这?样?的结果,白明霁很是恶心,她至今还?记得他送给自己?的那条白凌,还?有雨夜里的那一巴掌,眼里的厌恶没有半分掩饰,讽刺地?道:“白尚书,吃软饭不为耻,靠女人也?不羞耻,可一个人一旦把自己?为人的道德都丢了,那便离身败名裂不远了。”
白之鹤脸色一白,“你,你说什么……”
说出来只怕又会?被人嗤笑,他对?自己?的这?个女儿,一向生惧。
在她跟前,他就像永远都直不起来腰,是以,晏侯府被抄之时,他没有半点想要把她从?火海中捞出来的意?思,甚至还?有些庆幸,往后再也?看不到那张气?势凌人的脸。
她姓白,断然不能去?到教坊司那等地?方,那便给她一条白凌。
他让孟挽送过去?,可人去?了一个下午了也?不见归来,正着急,便接到了朱国公?传回来的消息,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带着满腔怒火,殊不知被她一句话砸下,既震惊又羞愤。
白明霁冷笑道:“我说什么,你和这?位国公?爷心里清楚,你们假造圣旨,去?边沙传旨于晏家军,攻打刚被晏长陵说服支援大?酆的援军大?启太子和太子妃,赵缜手执圣旨,率晏家军杀了他们,再构陷给晏长陵,好一招杀人诛心,你们也?不怕半夜被那些忠国冤魂缠身,不得而?善终?!”
那话一出来,身后的晏侯爷心头大?震,奋力挣扎欲要起身,口中大?骂,“你们这?帮狗贼,竟如此卑劣恶毒,本侯今日就送你们去?见阎王!”
“侯爷……”钱大?公?子劝道:“侯爷先冷静,少夫人今日能赶来,想必事情尚有转机,侯爷的腿疾,耽搁不得。”
白之鹤和国公?爷闻言也?是一震,脸色齐齐生了变,国公?爷目中一片阴霾,欲要灭口,白之鹤则是一瞬惨白,缓缓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朱国公?。
这?就是他的大?计?
晏长陵,真没谋反……
他怎如此大?胆?!
假造圣旨。
那圣旨从?何而?来,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如今怎么办,白明霁都知道了这?些,那其?他人呢……
皇帝呢?
白之鹤背心一阵生凉,先前的气?势矮了半截,甚至不敢去?看白明霁的眼睛,倒退两步,恨不得自己?今夜没来过这?一趟。
朱国公?看在眼里,只恨他是个没用的东西,“白尚书,这?是怎么了?她说什么你也?相信?晏长陵谋反,为维护自己?的阿姐,杀了大?启太子,挑起了两国战端,乃驸马爷亲自作证,还?能有……”
‘假’字还?没说出来,对?面的朱世?子突然又是一声惨叫。
朱国公?忙转过头,便见白明霁手里的剑不知何时,已从?朱世?子身后穿过,刺了他一个对?穿,当下眸子内蹿出火焰,惊呼道:“阿城!”
“别动,下一剑,我可就不保证,会?不会?避开心脏了。”白明霁发?现她再也?听不得有人诋毁晏长陵半句。
朱光耀诋毁一句,她便刺他儿子一剑,也?让他们尝尝剑刺在人身上?,是何感觉。
朱光耀看着她是手里只剩下半条命的儿子,恨得牙疼,再看白之鹤,像是被人夺了舍一般,半点用处都没有,火气?越来越大?,一时丧失了理智,竟然自己?从?身旁的人手里,躲过了弓箭,笔直地?对?准了白明霁。
白明霁也?不惧,拿着朱世?子当盾牌。但朱世?子实在难堪大?任,刺了一剑后,整个人便瘫在了地?上?,眼珠子开始泛白,如此下去?,熬不了多久了。
朱世?子一死,朱国公?将再无顾忌。
朱国公?也?看出来了,自己?的儿子今夜怕是活不成了,忍痛看了他一眼,痛声道:“儿啊,你死后,父亲定会?为你报仇。”
朱国公?慢慢地?拉起了弓箭。
白明霁并没有退开,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弓箭,心头暗自盘算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若是她拿了世?子当肉盾后,在朱光耀的第二箭发?出来之前,她该从?哪个方向扑过去?,才能最快最准地?擒住朱光耀。
众人一时屏住了呼吸。
姜主事道:“保少夫人!”
晏老夫人失声呼了出来,“丫头,回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两道马蹄声突然传来,适才国公?爷派出去?的两人回来了,一人先到,跪在地?上?,磕头禀报道:“国公?爷,皇后殁了。”
“什么?!”
这?是第一道惊雷。
接着他派出去?的第二个人也?回来了,同样?跪在地?上?,嗓音都打起了颤,“禀国公?爷,太,太监李高谋,谋反,太子殁了。”
朱光耀怔在那,一时不知道哪一个消息更令他震惊。
所有人都一样?,个个都愣住了。
便是在这?一瞬的停顿之间,白明霁手里的长剑脱手而?出,快准狠,猛地?刺向了马背上?的朱光耀。
她心头也?震惊。
但她不知道是晏玉衡得逞了,还?是晏长陵回来改变了这?一切,可无论是哪种结果,朱光耀今日都会?对?晏侯府动杀心……
她得先下手为强。
待朱光耀回过神来,腹部已经被一把长剑穿透,剧烈的冲击,将他从?马背上?撞了下来,狠狠地?跌在了地?上?。
周围的气?氛凝固了几息。
朱光耀也?终于从?疼痛中反应过来了,知道今夜怕是生了变,顾不得身上?的伤,下了死令,“给我杀,一个不留!”
他就看她能撑多久。
白明霁从?朱世?子身上?抽出了那把长剑,看着对?面的死士再一次冲过来,脚步站在前方,始终不退。
晏侯府如今除了晏侯爷和晏长陵,没有一个人的拳脚能拿得出手,关键时候,竟要一个刚嫁入侯府不久的少奶奶来护他们的周全。
晏老夫人看着她的背影,一身绫罗渐渐地?被鲜血染透,失了原本的颜色,心酸不已,起身也?要去?找刀子,“我老婆子这?把老骨头,活得也?差不多了,今夜就算同他国公?府拼了,也?得当了。”
“祖母……”没等她起身,便被二娘子和表姑娘按了下来,到了这?时候,死生存亡之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底下的一众小辈,个个都如梦初醒般,捡到刀的拿着刀,没捡到的,便揪住手上?的镣铐,当兵器,跟在白明霁身后,死死地?护在老夫人和侯爷的前方。
长夜漫漫,格外地?难熬,像是没有尽头一般,夜风吹在人脸上?,钻入鼻尖,一股子的血腥味。
晏家人都知道,那血腥味,大?多都是从?前方那抹孤傲的身影上?传来。
而?白明霁什么都没想,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保住晏侯府,等他回来。
前世?那一年,她浑浑噩噩了太久,体会?过何为煎熬的滋味,便格外地?珍惜眼下,那双眼睛如同夜莺一般,紧紧地?盯着黑夜里的人,手里的长剑干脆而?利落,越杀越冷静。
不知过了多久,漫天的杀声之中,一阵地?动山摇的马蹄乌泱泱地?压了过来。
“大?理寺到!”
“圣旨到!”
街头街尾两道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白明霁抬起头,可惜眼里进了血珠,视线有些模糊,只隐约看到了一队人马,从?前方而?来,来势太过于汹涌,远处看,就像是一把刀子,自竹子的尾部破开,瞬间将国公?府的人马破成了两半。
没有厮杀声,但迎面而?来的肃杀之气?,让人不敢呼吸。
连耳畔的风彷佛都生出了恐惧,死寂般地?沉静。
白明霁看到过晏家军的雄风,前世?曾在漫天黄沙之中,看到他们汇入敌军的那一刻,马蹄扬起,身后的黄沙皆被染成了殷红。
这?是第二回 。
黑夜里的一切厮杀,都在晏家军的刀下,归于了平静。
队伍慢了下来,渐渐地?靠近,白明霁似乎听到了一声欢呼,对?方叫的是,“晏将军!”
她没看到。
有些着急,抬手抹了一把眼睛,不成想满手是血,视线更模糊了。
“世?子,是世?子!”
“祖母,是兄长,他回来了,他没死……”
就连身后的晏家人都看到了,激动地?抱成了一团,她还?是没瞧见,可越着急,却越看不清,直到眼底涌出来的两道泪痕,把眼眶内的血色冲刷了出来,视线终于恢复了清明。
对?面的人已翻身下了马背,依旧是那一身铠甲,就像他前世?离去?那日的模样?。
不同的是前世?他背朝着她,而?此时他面朝着自己?而?来。
这?样?的场景,在前世?最后一年中,她曾梦到过无数次,梦中的她每每伸手去?触碰,梦便会?醒来。
这?回她没伸手,等着他慢慢走过来。
前世?在一年的等待中,她过完了一世?,如今终于等到他回来了,时光却再一次变得漫长了起来。怕眼前的一切还?是一场梦,怕他走不到自己?跟前,突然又消失了。
这?一次,他好像并没有消失。
离她越来越近。
到了她的跟前,立在她一步以内,那双许久不见的眼睛,同样?沾着血色,望入了她的眼底,带着几分不确定地?试探,抬起了手,轻轻地?盖在了她的头顶,“阿潋?”
她还?记得他吗?
白明霁唇角轻轻一颤。
“我回来了,到了家没找到你。”晏长陵远远便看见了她手执长剑,一身血污,犹如一颗青松,坚毅不倒地?护在晏侯府的人身前,哪里还?需要她再来回答,手掌移下来,捧着她的脸,指腹轻轻地?替她抹去?了眼眶内落下来的泪水,哑声道:“我还?是回来晚了。”
白明霁没应,感受着脸上?那只手掌的温度,确定自己?不是做梦,他不会?消失之后,轻声道:“晏长陵,你能为了我,留下来吗。”
上?辈子这?句话,她到死都没能说出来,这?回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她终于说出来了。
也?得到了他的回答,“好。”
手上?沾了血太滑,再也?握不住剑柄,长剑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她人已被晏长陵紧紧地?拥入了怀里。
结结实实的拥抱,让她喘不过气?,同时也?摧毁了她强撑起来的镇定,这?才敢哭出声,“晏长陵,我等了你好久。”
很久很久。
久到她都快坚持不下去?了。
“阿潋,对?不起。”
听到了他的道歉,白明霁又舍不得了,“我原谅你了。”
世?人欠他太多,他不需要同任何人道歉,哪怕是自己?,她也?舍不得。
平复下来后,周遭的声音陡然灌入耳畔。
不知是谁正在宣读圣旨,“朱国公?朱光耀,勾结李高,假造圣旨,构陷忠良,企图篡位,其?罪当诛……晏侯府护驾有功,无罪释放,择日论功行赏。”
白明霁从?他的颈项之间,微微抬起头,望向亮着星辰的苍穹,喃声问道:“晏长陵,我们改变命运了吗。”
晏长陵答:“嗯,改变了。”
“不是前世??”
晏长陵摇头,拉开她,双手捧着她的脸,额头与她相抵,“阿潋,我们回来了,会?好好地?活下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