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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金枝—— by空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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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哪会听不出她想保朱凌之意,可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在理,此时朱凌死了只会让此事更加欲盖弥彰。
“那你说当如何?”
古盈盈看了眼跪伏于地的章相国:“案子如此骇人听闻,又牵涉朝中官员,不如交由章相国来审理此案,至于何时能审出结果来……案子如此复杂,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皇帝一脸若有所思,轻轻点头道:“此事发生在京师,便由京兆尹李晟,刑部、大理寺以及章相国四方合力审理此案。章卿觉得如何?”
章续之悄悄松了口气,跪正了以头触地:“皇上,大理寺……过于经验老道了些。”
“此事得有大理寺参与进来才能更让人信服,不必担心,大理寺这些年的偌大名声是曾正打出来的,其他人不如他远矣。”皇帝毕竟坐在这个位置上二十年,该有的头脑都有:“你先拖几天,如今大理卿空置,之后朕找个理由将大理寺丞和大理正打发出京去查别的案子。”
大理寺最关键的就这三个人,若都不在,大理寺等于是废了,章续之再无二话:“皇上圣明。”
皇帝哈哈大笑,一拍桌子,道:“如此大案,简直骇人听闻,来人,拟旨。”
章续之和贵妃对望一眼,对眼前疯子一样的皇帝习以为常。
这一天好似格外漫长,当旨意从宫中送往各处,仍未到宵禁时分。
大理正游福飞奔到曾家将此事告知。
曾正大笑出声,他好久不曾笑得这么开心过了。
游福不解:“大人为何发笑?”
“李晟就是个草包,有他没他一个样。刑部自从上任刑部尚书被流放至今未派新的尚书,由左侍郎暂管。这位左侍郎现在的心思全在如何再升一阶,坐到那尚书的位置上去,想要拿捏住实在太过容易。至于大理寺……”曾正轻轻摆弄着衣袖,笑得似嘲似讽:“我便看看,他们是不是真敢让你们去查。”
“大人觉得,大理寺只是被拿来做幌子,并不会真让我们去查?皇上为何要如此?”
“是啊,为何要如此呢?”曾正轻声感慨,笑了笑提醒他道:“无论是不是敢让你们查,样子都是要摆出来的,告知老壳,查到什么不必吱声,别人往上汇报什么,他便也汇报什么。”
游福应下,他们手里现在都还抓着一些东西未告知他人。
“回吧,快起宵禁了。”
曾正起身送到门口,抬头看着天空的弯月长长的叹了口气。从他被罢官后他就想明白了,皇上并不想破这桩案子,为何不想破?是帮谁隐瞒?能让皇上帮忙遮掩的人份量必定不轻,这范围就已经非常小了。
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去找出来这个人是谁。

第148章 自掘坟墓
时不虞这一觉睡到了次日的中午,这还是因为万霞担心她饿着,把人从被子里刨出来喂她吃下些汤汤水水,让她缓缓再继续睡。
打了个呵欠,时不虞倚着隐几半闭着眼睛道:“宜生,你看看外边谁在,去把她家公子请来。”
何宜生把参茶放到她手边,出去唤人。
言十安来得极快:“正准备过来看看,就碰上了青衫过来。”
在她对面坐下,看她仍是精力不济的样子,言十安说话的声音都放得更低了些:“还想睡?”
“阿姑让我先歇一歇再睡。”时不虞再次掩嘴打了个呵欠:“外边现在什么反应?”
言十安把各方的反应一一告知,知道时姑娘困着,尽量让语言更精简。
时不虞却听精神了一点:“四方共审?把大理寺也放进去了?”
“没错。”
“我送皇帝一句‘自掘坟墓’。”时不虞笑得眼睛弯弯:“曾正如今是被罢官了,但是他自入仕就在大理寺,经营这么多年,说是他曾正的大理寺也不为过,皇帝前脚罢了他的官,后脚还想利用大理寺来给他们背书,真是打得一手好盘算,只可惜,这算盘是帮着曾正算账去了。”
“他既然敢这么做,定是安排了后手。”
“以我这会不大好使的脑子都能想到他的后手是什么,他想不用大理寺的人,只用大理寺的招牌来证明此事的公正。”时不虞轻笑一声:“但是就算他把大理寺的大小官儿都调走,只留几个打杂的,曾正都能伸手进去你信不信?”
言十安自是信的,他以前对曾正的了解和其他人差不多,公正不阿,少有的正直之人。可旷景对他的评价却是‘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这样一个人,无故被下狱,夺职,不可能心无涟漪,而这一切全因此案而起,他不可能撒手不管。
“所有痕迹都抹干净了吗?”
“这些我都亲自过问了,肖奇和安平的背景也重新梳理了一遍。”言十安转而说起自己的安排:“下至赌场,上至浮生集,说的全是这件事,近些天内,除非皇帝驾崩,其他任何事都不会压过这件事去。”
“沉棋先生那边呢?”
“我昨日已和老师说好,沉棋先生会找合适的机会去告御状,安平也在等机会。”
时不虞睁开半闭的眼睛笑了:“看样子用不着我了,那我可就不管了。”
言十安也笑:“你已经打造出如此局面,若我还做不好,那岂非太无能了些。”
“无能的人哪能走到今天,你是太习惯隐藏于暗中行事了。”时不虞伏到隐几上闭上眼睛,说话都像呢喃:“眼睛想睡了,不赖我。”
言十安伸手相扶,半道又收回,宜生快步出去将万姑姑唤了来。
万霞一把将姑娘抱起来,言十安拿起披风给她捂得只剩一条缝。
“言公子回吧,这一觉睡到明早差不多就缓过来了。”
言十安没有久留,老师让他画的画还没画好,外边的消息一直在往回送,罗青正等着他做后续部署,能过来这一会,都实在是因为心里挂念,总也放不下心来。
待时不虞再次睡醒,她已经不觉得困只觉得饿了,安抚了饥肠辘辘的肚子,精神头彻底恢复,她伸了个懒腰,悠悠闲闲去找言十安。
就这么个劳碌命的劳碌人,都不用问,直接往书房去就能找着人。
不让其他人通传,她掀起门帘探头进去:“有好消息吗?”
言十安脸上顿时浮起笑意,起身上前来给她掀起门帘,道:“朱凌家被泼了粪,这算好消息吗?”
“当然是了。”时不虞进屋,朝罗青笑笑,又打趣起了言则:“言管事真是能干,管得了大大小小的事,还打得了架。”
“……”打架这个形容可真是,言则轻咳一声,拱拱手求饶:“小的去给您煮果茶。”
“竟然还会煮果茶,更能干了。”
言则张嘴,又闭上,还是任姑娘笑话吧,反正逃不了的。
言十安笑眼看着她逗弄自己的大管事,对则叔递过来的眼神视而不见。
好在时不虞只是习惯性的欺负一下,解了披风递给他,坐下来道:“那我就等着喝大管事的果茶了。”
言则赶紧挂好披风,离开的脚步比平常都要快。
罗青也识趣的先行告退。
“歇好了?”言十安起身往火盆里加了几块炭,又将手炉递给她抱着。
“好了,精神倍好。”时不虞捡起之前的话题继续说:“金吾卫没看着朱家了?”
“没那么快撤,只是泼的时候他们没拦着,甚至还离远了些,有了一个带头,学样的就多了。”
“那一片的人该难受了。”
言十安笑:“泼的人很讲究,爬到墙上往里泼的。”
“有心有心。”
一早就得着这好消息,时不虞更觉神清气爽,打开言十安推到面前的匣子,看看她睡觉的这段时间外边还发生了啥好事。
可惜,消息是有,就是都差着点劲。
“肖奇什么时候能脱身过来一趟?我想问问暗道的事。”
“昨日就递了话过去,不过估计得再等等。”言十安解释道:“金吾卫正将朱凌家挖地三尺,看是不是还藏着什么,何兴杰几乎把他当自己的亲卫在用。”
时不虞并不意外,点点头道:“不着急,等他忙完。”
言十安正要问问她对暗道的看法,罗青在外道:“公子,兰花姑姑来了。”
屋里两人对望一眼,这时候过来……
“进来。”
兰花姑姑没想到时姑娘也在,看书案上的东西,显然是在商议事情,她忙请罪:“奴打扰了。”
“无妨。”言十安神情平静:“姑姑过来是传话,还是来请我过去?”
兰花看着公子再不似以往那般,只要说起夫人就整个人都紧绷着,好像去见的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敌人,欣慰之余也颇为感慨:“公子真正是个大人了。”
“人总是会长大的,没有谁能一直做个听话的孩子。”
兰花岂会听不懂这话中之意,苦笑一声,告知来意:“夫人想听您说说此次之事。”

第149章 有,太师
言十安将匣子拉到自己面前来,垂着视线整理匣子里本就整整齐齐的纸张,时姑娘在别的事上毛糙,但在这些事上,从不。
“姑姑也看到了,我正和时姑娘商议后续之事,暂时实在脱不开身。”
时不虞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举起手毛遂自荐:“姑姑要是不嫌弃,我过去一趟?”
“……”
被她看着的两人同时哑口无言,她去……挑衅吗?最后怕不是得打起来?
“下次,下次。”兰花忙婉拒:“下次定邀时姑娘上门做客。”
时不虞追问:“这个下次是何时?你下次过来的时候吗?”
言十安低头轻笑。
门外,言则忍笑忍得直拍大腿,兰花姑姑下次还敢来吗?
兰花心里也在想这个问题,下次,恐怕夫人得派别人过来了。
她轻咳一声,转开话题:“公子,夫人那里怕是……”
“此事干系重大,后续还有诸多安排,请姑姑转告母亲,待这边事了,儿子再前去向她请罪。”
这么说,倒也说得过去了。
兰花正欲告退,就听得公子又道:“请姑姑再替我问一句。”
兰花心里一突,直觉不会是好问题,但仍是得接住:“公子请说。”
言十安抬头看向她:“时姑娘此局,水平如何?”
兰花看时姑娘一眼,自是知道公子此话何意。夫人一直看不上时姑娘,在公子面前多有贬低,公子对此早有不满,这是在用眼前的事实追问夫人。
“奴当将话带到。”
时不虞眼睛亮亮的目送她离开,低声笑道:“为我鸣不平啊?她肯定要生气。”
“只是希望她正视这个事实,对我们多几分信任。”
“你让她怪我嘛,没关系的。”时不虞拍拍手炉,似在拍那位夫人一般:“手下败将而已,要是再敢来找我麻烦,就让她再败一次。”
言十安忍笑,若是母亲知道时姑娘一口一个手下败将,怕是谁都拦不住,真要找过来拼命。
“你说你跟姑姑过去,当真的?”
“当然,接下来就是你忙我闲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气气,不是,见见夫人也好。”
言十安挑眉:“见见?”
“嗯,见见。”
时不虞眨眨眼,两人一脸心照不宣的笑了。
言十安觉得自己被时姑娘带坏了,竟也想看母亲的热闹,可他真的很想看看鲜活的母亲是什么样,他从不曾见过。
说笑过后,两人说回正题。
“我很好奇,这次他们是保朱凌还是舍朱凌。”时不虞习惯性的抬头,哦,什么也没有,这里不是她的书房,没有挂起来的宣纸。
“看这架势,我觉得是要保。”言十安问她:“你觉得呢?”
“从皇帝的角度来看,无论如何都是砍了朱凌结了此案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这种情况下还要保,那就有意思了。”时不虞托腮:“让人盯紧从四个方向入京的人,他们撒出去抓人的定然不止这些,他们一路赶路,未必知道老窝被端了,这些都是现成的人证。”
言十安点头应下,没有说他已经吩咐下去了。
“五阿兄一定派了人盯着京城这事,他压着的人过几天肯定有人来告官。沉棋先生份量重,让他慢一点出场,等其他人先去。南北之争刚结束,沉棋先生声望正隆,连他的女儿都出了这样的事,会引起更多人愤慨,尤其是南派的人。文人那张嘴,那支笔,上战场不行,打嘴仗不错。”
言十安点点头:“我已经请老师留了沉棋老师在家过年,天寒地冻,他已经赶不回去了,所以并未拒绝,他不急着走时间上就好说。”
两人商量着对后续的事情做好安排,言十安将自己的部署和时姑娘的对了对,少了的添进去,时间上有冲撞的选择更好的那个,不知不觉间,连言则煮来的果茶都喝空了。
“姑娘。”万霞从外进来:“九公子来信。”
“多半是扎木国动了。”时不虞接过信打开,看着信上寥寥数语有些想叹气,抬头对上言十安的视线,道:“楼单到了岐回城。”
言十安眼睛微瞠,扎木国的镇国战神楼单,竟然派了他来。
“他要是大大方方的来,还可以解释为来边塞巡视,可他偷偷摸摸来,还开始了解边境军事,那目的就显而易见了。”
屋里沉默了片刻,言十安起身拿出舆图到屋子中间铺开,看了片刻,沉声道:“一边是丹巴国高歌猛进,一边是扎木国虎视眈眈,大佑的皇帝却全无所觉,还在为了一己私欲残害自己的子民……”
他看向时不虞:“大佑的气数,是不是真要尽了。”
“大佑若气数尽了我就不会在这里,白胡子才不会让我来送死。”时不虞神情间没有半分变化:“局面变得更加艰难了是事实,但远没到无招可用的境地。”
蹲到他身边,时不虞和他一起看着眼前的舆图沉思片刻,指着丹巴国此时占据的符源城道:“只要让大佑丢了这个城,就能让他们联盟不成。”
言十安看看符源城,又看看另一边扎木国虎视眈眈的岐回城,微微点头:“一方连连拿城,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一方得到了对方的承诺,却拿不下城,等于什么好处都没拿到手,失衡之下,联盟难成。”
“没错,所谓联盟,自然是大家都有好处才联得起来,只有一方得好处,另一方自然不干。”时不虞席地坐下,下巴搁在膝盖上道:“若是符源城都能拿下来,丹巴国打出了自信,未必还会觉得自己需要联盟。”
“符源城易守难攻,除非故意送,想丢也不那么容易。”
“如果只是做局,不难解决,难的在扎木国这边。”时不虞轻轻磕着下巴,眼神落在岐回城对面,大佑的边境重镇伍峰镇:“半斤八两的时候,无论是守城还是两军对垒都能打个你来我往,但对方统帅要是换成楼单,镇守伍锋镇的费南将军不是对手。”
言十安点头,“大佑多年未有战事,少有能和楼单匹敌的大将。”
有,太师。
时不虞把头埋入膝盖,人生,要是能少些抉择就好了。

第150章 是大阿兄
回到自己的书房,时不虞走到‘伏威’那张宣纸下方,抬头看着好一会没有动弹。
来了京城,不必去刻意打听太师其人,只要去查章相国那些事便绕不开他。
章相国得势至今,从来不曾有过独掌大权的时候,因为一直有个伏太师在他的对立面,就站在那里,在所有事情上和他过不去。
手下各有爪牙,斗得你死我活,不是今日我把你的人拉下来,就是明日你把我的人按下去。
皇上也乐见如此,时不时抬太师一手,让他不落下风。
两方势力盘踞朝堂之上,平衡着朝堂上的局面。
这就是太师的目的。
这就是过去这些年,大阿兄在朝堂上的作用。
始终保持着略微弱势于章相国的势力,让不想依附相国的人有去处;让章相国不能一家独大;让皇上用得上,还不会提防;让将来有需要时,有这么一个份量十足的人能站出来振臂一呼,站到真相的那一边。
就章续之那点本事,哪可能是大阿兄的对手,也是辛苦大阿兄忍他那么多年。
可正是因为了解大阿兄,她更能确定,若大阿兄知道对方换了楼单为帅,他必要挂帅出征。
若是大阿兄守边,这其中能操作的事情就多了去了,很多事情就都不再是问题,但……马革裹尸,从来不只是说说而已。
“一直这么仰着脖子,姑娘不累?”万霞带着她坐下,把那张宣纸取下来放她面前给她看,正要走开,身前的人耍赖,直接往后靠在了她腿上,但凡刚刚把脚抬起来了,姑娘都要靠个空。
“阿姑,你说我的命数是不是变了?”
万霞想了想,点头:“最近是亏着姑娘的嘴了,阿姑中午给姑娘多做两个菜。”
时不虞本来要说的不是这个,但既然说到这了:“想喝鱼汤,还想吃炸鱼骨。”
“阿姑做。”
时不虞满意了,感觉背后的靠背想跑,反手抱住了,继续说自己想说的事:“以前我命多好,天天吃喝玩乐,最苦的时候也就是被十阿兄守着写字,可阿姑你看自从到了京城,就没清闲过几日,我是不是从闲人命变成忙碌命了?”
“阿姑觉得,姑娘还是清闲的时候更多些。”
没有得到安慰,时不虞不找这个靠山了,往前趴在书案上,看着‘伏威’两个字叹气。
万霞笑了笑,跪坐到姑娘身边,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宣纸上的其中一个名字:“姑娘不打算瞒着言公子了?”
“若是大阿兄一直不动,我不会这么早让言十安知道太师就是大阿兄,弊大于利。宜生,帮我磨墨。”
宜生应下,往砚台里倒了点水,拿起墨条慢慢磨起来。
时不虞看着他一圈圈的动作,道:“‘利用周遭一切事情助自己成事’,他自小学的就是这些,已经成为他的本能了,他若知道大阿兄是太师,哪怕不是他本意要去利用,在行事时也会将这一点算计进去,结果仍是利用。我不喜欢。”
万霞眉头微扬:“姑娘不喜欢的,是言公子利用大公子,还是言公子利用你的大阿兄?”
时不虞想了想,皱眉:“不都是大阿兄?有什么区别吗?”
“……”行,这根弦还是硬梆梆的。
万霞拍拍她的头:“阿姑去给姑娘炖鱼头汤,吃脑补脑。”
时不虞一把拽住阿姑的裙摆,仰头往后看她:“阿姑你是不是在骂我。”
万霞庆幸自己够眼疾手快,不然这一拽,怕不是要把裙子都拽下来,她低头看着姑娘有些无奈,这些事上倒是敏锐得很。
“姑娘平日里喝的不就是炖煮得白白的鱼头汤?”
好像是,时不虞隐隐觉得还是有点不对,但既然阿姑这么说,她也就信了,松了手,还拍了拍阿姑的腿聊作安抚,弄得万霞气笑不得,戳她脑袋一下才离开。
何宜生放下墨条,起身往火盆里加了几块炭,他都快要同情言公子了。
时不虞趴了一会,提笔在伏威两个字旁边写上‘大阿兄’,示意宜生拿去挂起来。
之后她铺开纸,挪动镇纸压好,看着空白的纸张片刻才提笔。
下午,万霞将两封信亲自送到太师手中,信封上分别写着:九兄,以及,一把胡子。
伏威看笑了,这怨气,他都觉得直冲着面门来了,再见着面,老师的胡子恐怕不保。
“十二有话带给我?”
“是。”万霞神情恭敬:“姑娘想和您见面。”
伏威猜到了,小九的信是经由他转交给十二,自然也给他来了信,十二那脑子转得快,这是猜到他的打算了。
同样的时间和地点,时不虞再次见到了阿兄,这次,她没再去抱阿兄的腿,而是坐到了对面。
伏威给她倒茶:“这才几日不见,就和阿兄生分了。”
“阿兄真要去?”
“大佑除了我,还有谁能和楼单一战。”伏威自是知道她在说什么,对上十二的视线,道:“兵法,战术,甚至带兵,老师都对我倾囊相授,天底下除了老师,阿兄谁也不惧。”
时不虞塌了肩,虽然早知道这一定会是大阿兄会做的决定,但仍是抱了一丝幻想的,说不定大阿兄会觉得朝中离不开他呢?
“你走了,你这一派扛不住章党。”
“不是有你在吗?”
时不虞眼睛都瞪大了:“阿兄你别乱来!”
伏威想忍住,但实在没忍住笑了,他这把岁数,老师都早不管他了,竟然还能听到一句让他别乱来,并且这句话还是小他几轮的人说出来的。
“阿兄!”
“不是笑你,是开心十二如此懂阿兄。”伏威敛了笑,认真和小师妹论说此事。
“和章党斗了这么多年,多数时候我都只是看着,除非他们出了昏招才会指点一二。我不在京城,他们会缺失一些底气,其他的改变不大,你只需要看顾一二,在他们要吃亏时帮把手就行。我出征,真正的问题在于粮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饿着肚子将士们也打不了仗。章续之和我不对付,一定会在这事上卡我脖子。”

“哦?”伏威眉头微皱:“有我不知道的事?”
“有件事还在等最后的证据,所以暂时没和阿兄你说。”时不虞神情严肃:“此朱凌非彼朱凌,宫中的贵妃娘娘古盈盈,恐怕也不是原来的古盈盈了。”
伏威这时真正变了脸色,他了解十二绝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这样的话,于是他只是问:“你和言十安查出来的?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暂时未告知任何人,我还有一点疑惑有待查实。”
“和章续之有关?”
时不虞应是,“章续之之所以是章相国,就因为古盈盈是经由他进的宫,他们何时相识?是什么关系?怎么就成了家人?若古盈盈有问题,章相国是不是也有问题?若他没有问题,为何要帮着保住朱凌?”
伏威把这中间的关系理了理,不知道的时候不会将这些事联系到一起来,如今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存疑,那章续之这个人的问题就大了。
时不虞继续道:“若章续之的身份有问题,那他动时家就有理由了。”
“你怀疑朱凌和古盈盈是丹巴国的人,章续之和他们不清不楚。你祖父拦了丹巴国的路,被他们联手设计,失踪至今。”
“是。”时不虞语气加重:“如今丹巴国和扎木国有联盟的打算,而你在朝中又是唯一能和章续之打抗衡之人,一旦你去了边境,阿兄,你可有想过后果?”
伏威笑了笑:“都不必想,他们必然会像对付你祖父一样联手对付我,只是不知这一次会使的是什么手段。”
“无论是何手段,目的都是不让你活着回来,并让他们两国达成目的,联手吞下大佑这块肥肉。”
“他们的打算都已经被十二你看得清清楚楚,你可会任由他们成事?”
伏威看着她:“十二你不会。你明知他们会要对付我,必不会眼睁睁看着,而是算计到他们前边去,保阿兄安全。正如我明知前边有险,仍是得去。若不能凭借伍峰镇的地势拦住楼单,后边数城一马平川,全都将是他的囊中之物。大佑若被两国夹击,危矣。”
时不虞双手紧握成拳,紧紧咬住上唇,不让那句‘危矣就不要了’冲口而出。
白胡子算计这么多年,阿兄们努力这么多年,怎能让这江山危矣,便是她那祖父还活着,都会放下怨恨先一致抗敌。
大佑朝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扛着往前走,才能趟过一个又一个难关走至今日。
她没那么高尚,她只是,不想白胡子机关算计一场空,不想阿兄们白白受累这么多年,不想言十安二十年辛苦,最终却只剩下一个覆灭的王朝。
“有他们在,你手里多少兵多少将多少粮草,楼单都清清楚楚,阿兄你要如何应对这个情况?”
这就是答应会看顾他的大后方了,伏威心疼她将要承受的辛苦,但面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老师在信中一再叮嘱,让他不得插手十二的事,以免阻碍了她。
“他们只会知道伍峰镇有多少人,不会知道我能调动多少人,更不会知道后方的双安节度使是我的人,既然知道对方张开了网在等着我,我会做好准备,将计就计,布一张更大的网等着他,不说擒住楼单,只要让他打不动伍峰镇,他的不败神话也就破了,士气也必然下跌。”
听了这话,时不虞提着的心放下来了一点,一个节度使手下几万兵马,若藏住了这么一支人手,就算楼单增兵超过阿兄也不怕了。
伏威又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到了外边,阿兄只会做对自己有利之事。十二你不必担心,老师那样的性子,养不出守规矩的弟子。”
这是实话,除了没见过的二阿兄,个个都在做造反的事。
时不虞又放心了点,她还想起来一件事:“墨家后人阿兄你不是能联系上吗?把人带上,让他助你。”
“还没到把所有底牌都亮出来的时候。”伏威摇摇头:“跟着老师学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一展所学的机会,我也想看看,我和战神楼单比起来到底孰强孰弱。十二,我不惧他,并且,我很想会会他。”
那样炽烈的战意,好像将紧紧裹住伏威多年的外壳全都融化,露出里边清朗的,光风霁月的本色来。
这才是真正的伏威,是那个在朝堂上时常半闭着眼睛的伏威睁开了眼睛的模样。
时不虞一开始就没准备拦,因为知道拦不住,但知道了这是阿兄心之所向,她就觉得,无论让她做什么,她都要让阿兄去做他想做的事。
“我让九阿兄把扎木国守边将领换成楼单的事告知大佑的探子知晓,争取能在年前把消息送到京城,给朝堂留一些吵架的时日。”虽然知道阿兄比她懂得多,时不虞仍是提醒:“阿兄你早些站出来,章续之要是知道你愿意领兵作战,一定不会从中拦阻,尽量早些把事情敲定,也能早做些准备,比如粮草。楼单不会久等,你需得早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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