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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风吹又生by淳牙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8-21

温雯说:“你等等我,等我把他熬死了的……”
小九一震,险些站不稳,慌忙紧紧抓着妈妈的手。母女俩十指相扣,不知是谁在支撑谁。
下山倒是很快,正赶上中午饭,表舅妈在家预备了一桌子农家菜,还专门拿出自己酿的白酒。可三口人都没啥胃口,余凯旋也推脱不喝酒,回去还得开车,不放心让温雯和小九开乡下的雪路,简单吃了点饭就回去了。走之前,余凯旋给表舅的两个小孙子一人封了一个大红包。
回去的路上安安静静,温雯在车里睡着了,余凯旋放了张他爱听的二人转专辑,是孟会红的师父唱的,小九也听得懂,咿咿呀呀的讲了一段久别重逢夫妻团聚的感人故事。
小九歪着身子坐后面,眯着眼睛看窗外发呆,中途拿出手机看了眼,在那句戛然而止的嘲讽上停了停,想过要不要说点什么,终究没回复。
到市区已经下午四点多了,余凯旋直接把车开到温都水汇,说他已经让徐铭安排了最好的搓澡师傅,咱们都好好泡一泡洗一洗,然后热闹一下。
东北民间有个不成文的习俗,每次扫完墓,或祭奠祖坟后,都要去浴池狠狠洗顿大澡,把晦气洗掉,霉运搓光,继续精神抖擞乐乐呵呵过日子。
森寒凛冽和热气腾腾,本就是人生的一体两面。
温都水汇大大小小不同温度和功效的汤池加在一起差不多十几个,整个近两万平的洗浴中心,光汤池总面积就占了五分之一。余凯旋照旧去人多热闹老式大池子,温雯喜欢泡四十多度高温的,小九受不了太热,选了个相对独立的药池。
泡完后一起在汗蒸房蒸了一会,躺在滚烫岩石地板上各自玩手机,没说话,等汗流浃背蒸透了,分头去搓澡。
搓澡大姨是看着小九长大的,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边搓边逗她,给她讲南方游客慕名来搓澡闹的那些段子,乐的小九笑不停。旁边趴着的温雯倒是没啥反应,只跟身后的搓澡师傅说使点劲,我吃劲。
完事后孟会红在家庭群里吆喝一声,说都来三楼第四间棋牌室,她让厨房开小灶做了点烧烤,过来吃点喝点。温都水汇的棋牌室共有五个,除了基本配备的麻将机和桌游外,每间棋牌室还有各自特色,比如台球桌或者剧本杀,第四间是 KTV。
等小九和温雯过去时,大家都已经聚齐了,连葛凡都闻着烧烤味从楼上下来了,端着盘毛豆一边吃一边坐在点歌台前唱,唱完了还抱怨温度水汇 KTV 效果差。
余凯旋不爱听了,穿着大裤衩盘腿坐在地毯上撸串,问:“效果咋不好啊?”
“爸,不是我说,你这歌单也太老了,音响效果也差,完了麦克风信号还不行,两米之外就磕磕巴巴没动静了。”葛凡躲着二凯哥过来,顺了跟羊肉串,赶紧走远,“跟我们乐胜煌比可差远了啊!”
余凯旋瞪了他一眼,又咬牙向上看:“就你们那破 KTV,早晚也得归我。”
“快了。”葛凡哼了声,“我听说老王最近手头紧,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整不好真把 KTV 兑出去。”
“那你留点心,打听打听!”
“行。”
孟会红撇撇嘴,不同意:“悠着点吧,步子迈大了容易那啥,有三层楼的生意够做了,再加两层,你也不想想成本得多大?”
余凯旋对扩张温都水汇的事有很强执念,虎视眈眈盯着楼上那两层很久了,就连拿下后怎么布局都想好了,他不止一次念叨过要把客房部独立出去,单独做酒店式管理,再添加个儿童乐园和私人影院,这才是他心目中综合娱乐洗浴中心的标配。
可今天这场合,二凯哥也不想掰扯这事,一撇头嘟囔了句:“唉,你啥也不懂!”
“还我不懂?”孟会红抓了个小龙虾扒,朝对面扬下巴,“不信你问问她,靠不靠谱?”
对面的温雯一直专心嗑瓜子,兴致不高没搭话,却也知道孟会红故意递话给她,只说:“我不管,别耽误我分红就行。”
温老爷子当年虽然把浴池给了余凯旋,但还是给温雯留了一小部分股份,不多,却也够给她的生活托底。
孟会红呛了句:“哪年少你的了?”
温雯较真:“今年第二个季度给我了吗?”
余凯旋说:“那不是给葛凡买婚房先用了吗,过了年给你。”
温雯一愣:“葛凡要结婚了啊?”
始终在一旁默默拣乐的葛凡万万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下意识先抬眼看了看对面同样在围观长辈们斗嘴的余九琪,莫名急了,吼了句谁用你们买婚房了啊,谁要结婚啊,没这事啊!
可没有什么比年轻人的婚恋八卦更能激起家长们聊天热情的了,尽管葛凡扯着嗓子坚决反抗,话题还是愈演愈烈,一扫这一整天萦绕在全家人面前的阴霾,气氛终于热络了起来。
孟会红说怕葛凡找不着对象,想着先把房子买了更好找媳妇。温雯点点头说有道理,然后眼睛一亮,说前台小曼还单身呢,要不撮合撮合呢?孟会红彻底精神了,上心了,转头问小九,说你跟小曼关系好,你去帮姨打听打听她乐不乐意?
不等小九说话,葛凡突然站起来,暴躁了,说:“小九你跟哥出来一下!”
小九笑的不行:“干啥?”
葛凡支吾了一下,说:“温都水汇的烧烤干巴巴的没味,去美食街买两个烤鸽子去!”
小九不情不愿,被葛凡拉着出去,换上羽绒服往外走,路过一楼前台的时候见小曼姐在,闹着说要不去问问?
葛凡一把把她拉过来,勾着脖子,硬生生把她拖了出去。
一推门,冷风顺着敞开的领口灌进来,小九两手掐着羽绒服毛领,笑着打趣他:“你咋还急了呢?”
“没急啊,馋烟了,出来先抽颗烟。”葛凡随口问了句:“你要不要?”
余九琪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我不会。”而后又岔开话题,“小曼姐不挺好吗,你刚才是害羞了?”
这时马路对面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汽车鸣笛,突兀地划破冷空气刺来,像是催促,又像是叫嚣。
葛凡却还勾着小九脖子没松手,没理那鸣笛,转头问她:“你真觉得我跟小曼合适?”
小九缩着脖子点点头:“合适啊。”
葛凡手上的劲儿突然重了些,把余九琪勾近了点,刚要说什么,那急促的鸣笛声隔着几米开外的马路又刺来。
一次,又一次,惹人暴躁。
葛凡猛地转头看过去,忽地顿了顿,闷声自言自语般问:“他怎么回来了?”
“谁啊?”
“孙锡。”
余九琪陡然一惊,顺着葛凡肩膀瞄了眼,见他那辆黑色 SUV 就停在对面,车灯亮着,半降车窗,他转头,黑压压地看过来,尽管有些距离,可那双灼亮的眼睛依旧难以忽视。
心底隆隆作响,他疯了吗?为什么堵在这?
葛凡突然松开小九,说:“这小子估计来找我的,我去看看。”
余九琪没吱声,就看着葛凡几个大步走过去,站在他车前,隔着半降的车窗跟他说了什么,中途还回头看了眼小九,而后不知为何,他竟然绕过去,坐上副驾。
孙锡按上车窗,同时转头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开车,载着葛凡走了。
他到底想干嘛!
余九琪杵在那僵持一会,在那辆车消失后,划开手机,快速给葛凡发微信问:【你怎么跟他走了?】
【他说有事。】葛凡回。
紧接着又说:【你先回棋牌室吧,外面冷。】
余九琪追问:【他什么事?】
过了漫长的几分钟,手机才闪了一下,葛凡突然毫无预兆问:【孙锡怎么说你有他微信?】
余九琪脑子嗡地一下:【他说啥?】
葛凡回:【他说你们认识很久了。】
【说你俩挺熟的。】
余九琪觉得手都是抖的,进进出出的熟人有跟她打招呼的,她却连个假笑都挤不出来。
她镇定一下,退出与葛凡的对话框,翻出孙锡的,急急发了两条。
她知道孙锡有开车看信息的习惯,她更知道,此刻这个混蛋就在等自己的信息。
那就如他所愿。
先问:【孙锡,你这是在干嘛?你跟我哥说什么了?】
又认错:【好吧,昨晚是我语气不好了,今天上午的话我也通通收回,我承认我虚伪,我自私,我反复无常,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好几次,行了吧?】
再哄:【你冷静一下,我们好好聊聊,可以吗?】
孙锡没回复。
余九琪在温都水汇门口走来走去,不知走了几个来回了,手机才亮了。
她打开,却是葛凡,只一句话。
【你俩私奔过吗小九?】
余九琪面如死灰,咬着牙,沉默了一会,给孙锡发最后一条。
她说:【孙锡,你他妈的,你敢毁掉我的生活试试!】

第23章 想跟我去开个房吗
再次见到葛凡是两个小时后了,期间余九琪就坐在温都水汇大厅等着,假装轻松地跟来来往往的人闲聊,时不时鹰一般紧盯着大门口的位置。葛凡的包还在楼上,她知道他早晚得回来。
期间也频繁查看手机,该死的一点动静也没有,那两个仅凭几条信息就让她提心吊胆一整晚的人都消失了,谁也没有再回复她。
小富总中途来了,上去棋牌室坐了坐,没一会又带温雯出去吃宵夜,小九只是送了送,借口帮红姨打探小曼姐有没有意向给她当儿媳妇留下,但很快忘了这茬,因为几乎前后脚,葛凡裹着一身阴云回来了。
小九没理会那阴云从何而来,走过去扯着葛凡胳膊,把他拽到一楼的员工休息间,关上门,转头就直接问:“你们去哪了?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葛凡没吱声,把羽绒服脱下来,用了点力气随手甩在椅子上,又腾地跳起,坐在桌子上,两手撑着桌沿,抬眸看她,罕见的严肃。
他看了一会小九,才问:“你之前为啥骗我小九?”
“我骗你啥了?”
“你说你跟他不熟,不认识,没微信。”
余九琪眨了眨眼,倚着他对面的墙,虚虚低头说:“这人有病,跟咱们家还结过梁子,你别听他胡说。”
“那你紧张啥?”葛凡盯着她。
余九琪又抬眼,紧攥的手心微微出汗,心一横,半真半假的话脱口而出:“他那种混蛋,滚了没几天莫名其妙又跑回来,还跟你胡说八道我的事,我不该紧张吗?我冷静的了吗?刚才气得我都想叫上大利哥他们堵他揍一顿了。”
见葛凡转了转眼睛似乎开始信了,余九琪赶紧趁热继续问:“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我都告诉你了。”
“就那些?他怎么跟你说的?”
葛凡眯着眼睛看小九,认真打量她:“一上车,我随口提到你,他就说你跟之前变化挺大的,我问咋回事,他说你们过去很熟,说他当年换智能手机后第一波微信加的就有你。”
余九琪见他突然停了,自然地问:“然后呢?”
葛凡皱眉:“我刚想接着问,老王突然来个电话。”
“你们去找老王了?”小九脑中闪现小富总的亲舅,楼上乐胜煌的老板。
葛凡心不在焉回答:“他约了老王跟人喝茶,那人市政府的,老王要拿两瓶茅台招待人家,我有他家钥匙,让我跑一趟,孙锡来接我。我办完事,就先走了。”
“他们还在喝茶吗?”
“不知道。”
本想再问问在哪喝茶的,可一想如果他约了政府的那位朋友,小九心里就有数了,垂眸沉思片刻,转身要走:“我回家了。”
葛凡急声:“我送你。”
“不用。”
“外面黑了。”
“我打车。”
余九琪正要开门出去,葛凡突然从桌子上跳下来,喊了一句:“你等等!“
然后他两个大步过来,堵住门口,把小九留在里面,问:“你俩真私奔过吗?”
余九琪猝不及防一怔,虽有心理准备,仍不由得紧了神。
葛凡气愤填膺,恨恨说: “妈的他跟我说这话,开这种玩笑,要不是当时人多,我他妈差点揍他!”说完一低头,见小九不说话,又莫名泄了气,“……有这事吗小九?”
余九琪没回答,使劲拽了下他毛衣:“你起来。”
“到底怎么……”
“跟你有关系吗?”余九琪突然冷冰冰打断他,抬起头,眉头平整,眼底却似蒙着层霜一般冷漠,语带嘲讽,“还你差点揍他?你怎么没揍他?”
在几乎朝夕相处的这么多年里,葛凡再三确认,他从没有见过余九琪此刻这般疾言厉色的样子,像是人畜无害的兔子摇摇尾巴,瞬间换了副老虎的皮。他甚至已经忘了此刻该问下去的问题,仓惶地避开她眼里的怒意,让开了。
余九琪开门,走之前又回头,语气瞬间柔软许多:“今天这事别跟我爸妈说,最近家里够乱的了。”
然后又特意看着他,商量一般微笑下:“行吗,哥?”
葛凡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老虎皮才是她的本质,而她瞬间切换回来的那乖巧懂事的皮囊只是她生存所需的伪装。
独门独栋的元泰茶社在石城最北侧,正对面是一小段松花江分支过来的江畔,背后是以滑雪基地闻名的北山公园,地段宽阔,风水极好,虽然不如烧烤澡堂麻将馆受老百姓欢迎,客流量不大,门口车位就没占满过,但为数不多的几辆车各个都有神秘来头。
在一辆招摇的库里南和一辆低调到车牌都没上的红旗轿车之间,余九琪站在茶楼一侧的角落里,一眼就看到中间那辆昨晚突兀地停在她家楼下路口的,让她羞愤到口不择言才全身而退的 SUV。
他果然在这。
看了眼茶楼门口,有迎宾员热络接待刚来的两个客人,小九便没靠近,直接给孙锡打了个电话。
电话只响了两声,被掐断了。
蓦地,头顶闪过一瞬亮光,余九琪抬头,看到茶楼二楼中间的窗户忽然打开一条小缝隙,漏出些散白的光来,窗前空无一人,垂着的窗帘似乎小幅度晃了晃。
而后手机来了一条微信,耍着她胡闹一晚上的人终于出现了。
他丝毫没意外她会找来,只说:【进来大厅等。】
余九琪努力压制想骂人的冲动:【你出来。】
【我现在走不开。】
【不耽误你太久。】
孙锡隔了一会,说:【你进来开个包间,我一会去找你。】
又是这样!
余九琪很熟悉这种鬼鬼祟祟的接头方式,过去无法公开示人的那些时光里,他们无数次用这样特工接头一般的滑稽方式偷偷见面,她承认也曾从中体会过隐秘的甜蜜,偷欢般的心动,但此刻只觉得搓火烦躁。
门口的人莫名多了几个,小九翻遍了身上的兜,后悔没带个口罩出来。她跑到对面街道,去超市买了个超大口罩,戴上后才走进去。
二楼那扇窗户又闪了闪,忽地,窗帘被拉紧。
余九琪选了个偏僻的小包间,随手把包间名发给孙锡,先进去,点了个最低消费的功夫茶套餐,摆在那,只随手扒了个送的开心果,狠狠嚼碎,咽下,哼出一口气,冷静了些。
然后突然很后悔刚才失态发了脾气,倒不是对孙锡,他活该,而是对葛凡。
她完全可以更从容自若地面对那个问题的,以她这么多年遮遮掩掩活着的成功经验,脸不红心不跳地随便撒几个逻辑缜密的谎,随便把葛凡糊弄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怎么了呢?
小九一颗颗泄愤般嚼着坚果,牙齿骨骼的规律运动激活了大脑,仿佛过电影一般回忆起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几次歇斯底里的愤怒,大部分都是由他而起。
即便温雯,在轻而易举让以情绪稳定为荣的小九崩溃这件事上,也没赢过他。
真了不起啊。
门被推开的时候,刚好吃完小碟子里最后一颗开心果。
他裹着淡淡的酒精味,呼吸粗重地过来,席地坐在铺着地暖的棕色地板上,挨着她,也没说话,自然地拿起还没烧热的水壶,倒了一大杯水,一口喝下,像是渴坏了。
杯子随手推到一边,眸光在茶几上扫了下,再转向她,突然问:“开心果再来一份吗?”
余九琪坐得比他高一点,垂眸看他,见他头发比昨天乱了些,发丝细细软软的铺在头顶,脸色比平时白,他酒量很好,酒精代谢功能却一般,喝了酒脸会白,但此刻不是最白的时候,说明没喝多,可那漆黑眼睛里糊成一片,也难辨有几分醉意。
见小九不说话,只瞧着他,他就又问:“还要吗?”
余九琪恍惚了下,睁圆眼睛:“要什么?”
他斜斜坐着,肩膀靠着小九身旁的布艺沙发,似故意学她:“嗯?”
余九琪撇了眼旁边:“你是说开心果吗?”
他还用那种眼神看她:“那你以为什么。”
小九莫名更心烦,转过头,刚才好不容易扑灭的怒意又像重见火星的残灰,星星点点的又开始躁动。
“生气了?”他又重重喘口气,语气自然了些,也似正常了点,主动点破她来找自己的目的,不遮不掩,“我没跟他说太多,他也未必全信,你跟他好好解释解释吧。”
余九琪看不惯他轻描淡写的态度,冷冰冰问:“我怎么解释?”
“还用我教你吗?”他瞄了她一下,自嘲般说,“像以前一样,就说我是混蛋,人渣,流氓,还有什么词来着?哦,天生坏种。然后说我一直痴迷你暗恋你像个狗一样缠着你。”
余九琪坐远了点,挺直脊背,略意外地看着他。
他说完那番话后无波无澜,靠着沙发,头微微垂着,茶室里开着暖黄的几盏散灯,侧颜恰好陷在半明半暗的阴影里。漫不经心,惹人恨。
虽然某种程度上他说的话是事实,余九琪还是想骂人。想骂他有病,活该,想骂他与其这样自轻自贱说自己,不如痛快点,直接骂我虚伪自私算了。
但她咬咬牙,忍了忍,想尽量理智沟通:“你没必要说这种话。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很烦,我也一直在尽力想办法让事情平息,你回来一趟,应该也不想让情况变更糟吧?是吧?有什么事可以商量,你针对我干什么?”
他突然敏锐揪出关键字:“我怎么针对你了?”
小九恨他装傻的样子:“你为什么跟葛凡说那个事?”
他盯着她问:“什么事?”
小九下意识看了眼他右手食指上的戒指:“14 年的事。”
孙锡微微仰头看着她,眼睛里的醉意屡屡散开,沉默了一会,又乌云般聚齐,似乎逼了自己一把才眯着眼睛回答:
“我不说你会来吗?”
余九琪莫名怔了怔,一小阵慌乱,稳了稳,才字斟句酌回答他:
“你如果想找我,我没有不见你。分开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们也可以是朋友,也可以见面,有事情也是可以正常沟通的。”
“是,是可以见。”孙锡撇过头,不再看她,轻描淡写,“见也是为了赶我走。”
“关键你留在石城干什么?”终于还是没绷住,小九提高音量,“你只能添乱。”
“我添乱?”
余九琪盯着他,愤愤说:“难道不是吗?你就不应该回来。上次如果不是你回来,我妈也不会跟你叔打官司,你一走她也就算了。还有今天,孙锡你觉得我活的很轻松吗?我好不容易……”
小九忽地停顿了一下,眨了眨眼,话锋一转,咽下那些啰嗦无用的话,干脆直接说出来找他的真实目的:
“我们家好不容易今天和和气气吃个饭,一切都在变好,都回归正常了,我只是想保持这个现状,我也很满意这个现状,我不希望再闹出别的事了。如果你真的休长假无处可去,非要留在石城也行,请你不要……”
“不要毁掉你的生活是吗?”孙锡平静打断她,像是知道她要这么说一样,笑了笑,似觉得荒唐,一步步反驳。
“真逗,余九琪,你的生活是我毁掉的吗?你还满意这个现状,认真的吗?”
小九屏息,气愤瞪他。
孙锡知道她真生气了,还是咄咄逼人,有理有据:“你那么满意,你脑袋会让人打肿吗?你会蹲在路边哭吗?你会整天小心翼翼跟你们家所有人撒谎吗?”
小九攥紧拳头,脑中仅剩下一丝理智的弦绷着。
他混混横横看过来,最后作死一般说:“你会给我打那个电话吗?”
小九几乎咬牙:“我说过那个电话……”
孙锡呲笑,不屑听。
那根弦突然就断了,余九琪腾地站起来,立刻要走,她怕跟他再待一起会揍他。她之前说想揍他,甚至希望葛凡揍他,不是开玩笑的气话。
而且在过去撕扯更惨烈的那些日子,也不是没揍过他。
可空间狭窄,他们挨的又近,孙锡曲着的长腿挡住了她的路,小九再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抬脚踢了他一下,意思你滚开点。
孙锡诧异地抬眸,瞪她,意思你踢我?没动弹。
小九又用力踢一下。
见他还不动,索性随手抄起旁边一个抱枕,快速朝他挥过去,想趁他防御收腿时溜走。
抱枕上的金属拉链狠狠刮到孙锡鼻梁,他忍着疼,皱眉,腿却丝毫没动,忽地抬头,眼神里明晃晃藏着不爽,显然也急眼了。
小九见他脸色变了,按照之前的经验知道这场架避免不了了,紧捏抱枕,正要再动手时,孙锡腾起站起来,把抱枕夺下来。
小九被他拽了一下,一个不稳,跌坐在沙发上,见他要过来,便伸腿去踹他。
孙锡结结实实挨了两脚,沉着脸过去,胡乱把她的腿先压住,又把人按在沙发上,手脚并用,用一个奇怪的姿势把她锁在身下。
试图挣扎了一下,依旧动弹不得,越动越紧,夹杂着丝丝缕缕酒精的呼吸粗重落在头顶,余九琪便用力扭个头,把脸埋在布艺沙发里侧。
一条腿死死压着她的腿,另一条腿紧贴在她身侧,一手伸到沙发下握着她的腰,另一手按着她的肩,头垂着,垂在她脖颈上方,呼吸灼热炙人,硬生生熏出些细汗来。
整个茶室瞬间安静下来,窗外也没任何噪音,显得一轻一重两个交错紊乱的呼吸越发清晰,隆重,惹得人心躁乱。
过了一会,余九琪耐不住,轻轻扭了下身。
按着她肩的手突然用点力,身体却僵持着,弓一般绷紧,呼吸近了些,也更重了些,握着她腰的手也紧了些。
到底是扎扎实实滚在一起谈过恋爱的,即便分开那么久,身体一靠近,凭细微的反应就能捕捉到残存动念。
余九琪突然翻身,用最大力气想逃离,却被硬生生按了回去,而后猛然抬头,对上那双不知被酒精还是什么惹红了的眼睛。
小九是有直觉的,可以说心知肚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没有及时阻止,就任凭孙锡抚着她的脸,突然低头吻上来。
他唇齿粗重碾磨的力度,手指上那枚戒指抵在脸颊的冰凉,还有他的气息,他的重量,糅杂在一起冲淡了她的理智。
直到他变得放肆,不满足于浅尝辄止,抵着撬开,试探而入,又恣意索求,余九琪忽然就清醒了,明白此刻正在发生什么,逼迫自己抽离,面对。
小九默默警告自己,警告自己今天不能白来,她是来解决问题的,是来划清界限的,她想要维持现状,她害怕再走一遭过去的路,也没有勇气再受一遍那个苦。
三年前她几乎剥了层皮才回来,再来一遍的话,她没有信心扛得住。
而九年前他所承受的一切,小九忽地闭上眼睛,也不忍心再让他那般狼狈。
可眼下那呼之欲出又摇摇欲坠的情愫,粘腻又多余的纠缠,她无法忽视,也不容忽视,都是成年人,索性利落点好了,如果需要这样一场任性酣畅的仪式来填补遗憾,才甘心了断的话,那就顺其自然。
于是余九琪突然用力咬了下孙锡的舌头,在他吃痛退出时,两手推开他的身体,低着头,没看他。
然后轻轻喘了口气,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问了句:
“孙锡,你这次是因为我回来的?”
他没说话,呼吸依旧紊乱粗重,甚至夹杂些暴躁。
她也没追究答案,又接连问:
“你现在是单身吗?”
“你这三年,谈恋爱了吗?”
余九琪突然抬头,修长脖颈早就染上淡红,V 领毛衣被他拉扯着,露出一节突兀锁骨,白的发亮。
孙锡眼睛不知该放在哪里,似乎哪里都藏着诱饵,都是陷阱,都危险,最后只艰难地盯着她的脸,见她缓缓吸口气,然后似乎轻笑了下,问他最后一个问题。
像是发出一个轻飘飘的邀请,也像抛出一个冷冰冰的条件。
她说:“你想跟我去开个房吗?”

第24章 在车里你介意吗
第二天上午,余九琪戴着降噪耳机,一口灌掉一大杯浓咖啡,头发随便挽在头顶,埋在银行格子间里激情研究地方种猪场经营许可政策和年出栏 100 头肉牛放款条件时,突然接到葛凡的电话,她盯着电话愣几秒钟,才接起来。
葛凡一反昨天的严肃,松弛轻快:“九,上班呢吧,我没别的事,中午有空没?”
余九琪小声,听上去懒懒的:“要是拍那个杀年猪的段子的话,改天吧。”
“占用你一点午休时间就行。”
“我今天特别忙。”
“哦……”他莫名拖了个尾音,“工作忙啊?”
余九琪轻叹气,看来有必要解释:“我最近请假太多了,积压了好多事,有几个农村商贷业务必须得在元旦前处理完,没几天了。”
葛凡扬声:“忙你中午也得吃饭吧,就在你们银行附近,请你吃全家桶,今天圣诞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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