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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世纪村居by冻京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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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丽达有些吃味的低声说道,“做公主有什么好的,我倒是也想做一名治安官。”
安妮严肃地清清嗓子,“公主,塔其拉早就读完了使臣给的书,您今天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学?”
索菲丽达老实了。
“我现在就学。”

第65章 意外
三艘扬着巨大白帆的木船在河流上航行, 天气炎热,河面十分燥热,潮湿又嘈杂, 飞鸟不停的掠来掠去。
因为习俗问题, 迦宁使臣们独自乘来时的船跟随在后头,又有一艘船上全部装着嫁妆和用具。
两国习俗不同,在迦宁流行高昂的聘礼,在莫尔兰则是崇尚厚嫁之风, 这两边送来的钱财和宝物都落到了公主手中,倒是也没人管她要。
最前头那艘船上,就住着公主和几位送嫁的贵族使臣。
这一路,要一直南下, 穿过娜委河的源头山脉,过了那高耸磅礴还盖着雪顶的拉克山, 再往东南方向去,就是一望无际的南陆平原。
一般土著没读过什么书, 不把这里叫南陆,只是南方南方的称呼,要说整个南陆其实也不比东西陆小, 可真该用诸国林立来形容。
穿过拉克山后,从水路一直往东南方向前进, 一两天就会经过一个国家,一个月之后,就会到达与东陆国家接壤的迦宁。
安妮的船舱在上层,她们这艘船上的随行人员并不多, 除了公主的十几个守卫之外,就是一些杂役和船手。
斯特兰奇与侯爵的船舱都在下一层, 如果不出屋子吃饭的话,几乎一整天都不会见到面。
转眼已经是出发的第三天了,安妮的舱里有一扇小窗,清晨她睡醒后,可以透过窗子看见外面明亮的天空静静照耀水面,船手从凌晨就起来升帆,此刻他们已经忙碌许久了,河水拍打船壁,可以感觉到船身又在缓缓的行动。
船在河面划行,清冽的空气与视线中渐渐从云雾中露出来的拉克山在安妮的面前,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洗了把脸,披着晨袍在窗前开始了学习迦宁语的进度。
根据使臣们的说法,这南陆共有十六国。
南陆算是连接东西两陆的走廊,东西陆即使小国家也多,但总有那么一两个势力大的强国,例如西泽列与莫尔兰。
南陆的北部娜委河两岸都是平原,千里之外,与它平行奔流的佑河南侧,则是大片连绵的山区险地,山区后掩护着一片平坦的腹地,从那儿再往南就是汪洋大海,以及成群的海岛了。
迦宁呈长条状从北部横向南方,北部的委娜河与东陆国家相连,中间被佑河与山区隔开一道,但又有几百里的海岸线。
要去其他的南方国家,就得改换流域更广阔的佑河。
在十六国之中,共有五个国家实力比别家雄厚一些,分别都是一些怪名,有的叫白卧乌国,有的叫林琮国,总之几个强国都在佑河流域的鱼米之乡。
但在安妮看来,这些国家简直是礼乐崩坏,直到她昨天在学习词汇的过程中,在使臣给的书上看见了犄角旮旯里,一个与迦宁接壤的,靠近东陆那片草原大漠地的一个名为唐的小国。
她当时就激动了,将使臣抓来问话,使臣才告诉她,这个唐国的上一任君主把他们国家改成了这个名字,那地方距离北方的游牧国家太近了,那个君主年事已高,忽然开始在领地上搞七搞八,又是在民间大选后宫佳丽,又是成立所谓的科举制,又弄了个什么锦衣卫。
结果科举这事儿,动了士族门阀举荐制度的蛋糕。
想想也是,又有强势的士族,又想扶持寒门弄科举制,又想搞锦衣卫集中君权,岂不是养蛊?
后来这位仁兄仅仅几年便被清君侧篡位了,如今尸首都不知道在哪,恐怕唯一剩下的,就只有这几十年也没改的国号了。
安妮几乎可以十分肯定,这人就是同胞,但可惜他穿到了国王身上,开局美好,结局潦倒。
算算时间,也就比她早来二十年,什么都没来得及干,人就没了。
安妮听说之后,倒有些庆幸自己迫于地位,只能束手束脚的干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最多被人称作怪女人,并不能立刻动摇国家根基。
如果让她穿成个女王,权利在手,随时都能大动干戈,估计也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或许是兔死狐悲吧,她打听了南陆的情况,知道迦宁语的运用范围相对很大,就专心的学习这门语言了。
学习语言并不简单,但兴许是安妮上辈子有一些应试教育基础的原因,她对这种只需要死记硬背的东西还算拿手,每天起床学习词汇,中午与公主和公主的侍女们交流学习,午后与使臣交流口语锻炼语法,晚上再读一读互译的书籍。
直到阳光从山头爬起,驱散了拉克山顶上的雾,整个雪山顶都展现在眼前,陡峭的山势白花花的雪被阳光晒成金色。
安妮见到了日照金山的美景,她将羽毛笔放下,心里无比期待接下来的行程。
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她去办。
收拾好书桌,安妮唤侍女进屋,她换好衣裳,梳了头发,将准备好的钓鱼竿拿上,她跟着侍女出了舱房,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就下楼直径往软禁侯爵的船舱去了。
这几天,那些守卫都宣称侯爵晕船不能离开屋子,安妮也叮嘱过公主,切莫让身边的侍女乱走动,什么也别多问,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安妮只带了一个提着鱼竿包的侍女,守卫们一边一个待在侯爵的船舱两旁,他们二人是国王派来的,只听从国王的调配,只管看押侯爵,在路途中□□的假象,但不能把这件事闹大,不能让船上的其他人察觉异样。
眼见着女伯爵过来,其中一个守卫挡住了安妮的去路,脸色严肃地说道:“伯爵大人,侯爵这段时间生病了,现在还没起来,恐怕您不能见他。”
“怎么病了这么久还不见好,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侯爵?”安妮蹙起眉头,口吻略带抱怨地说道:“几个月前来王都的路上就说好了想要我说的新式折叠鱼竿,眼下我让工匠把东西做好了,还特意贴了金箔,他人却倒下了,也迟迟不来找我拿。”
安妮偏头,示意侍女将箱子递给他们,“既然侯爵不能见人,那你们就帮我把东西拿进去吧。”
说罢,守卫退而求其次并没有阻拦,收下了箱子准备扔进屋里。
安妮走后,神态十分自然地去找了公主。
那鱼竿是早就做好了准备送给侯爵的,但一直没有时间和机会,没想到眼下会用在这个节骨眼上。
船上的日子枯燥乏味,不过风景还算尚可,安妮在读书的间隙会在船头散步,偶尔遇到了坐在那儿看风景的斯特兰奇,二人也不打招呼,也不寒暄,可也不能表现的太像毫无感情的同事。
船上到处都是国王派的守卫,几乎什么话都说不了,但也不能什么都不说。
傍晚太阳落下,他们正在蜿蜒的峡湾地貌中航行,悬崖上有冰山融化下来的雪水瀑布,气候显然远远没有王都那么闷热了。
安妮撇了一眼背后的守卫,没话找话与斯特兰奇谈了谈这个地方在冬季会不会被冰川完全覆盖。
斯特兰奇答,这条山脉的海拔很高,每到十月份就会冰封,附近的河很少有地方上冻,但如果要走商船,还是夏天比较适合。
冬季交通困难,条件又艰苦,沿岸各国的陆地军营管理松懈,这里会有半路打劫的匪徒趁着这个空子作乱。
劫船,抢货抢人的都有。
不过他们的船上有士兵,插着王室的徽旗,无人敢上前一步。
眼看着月亮爬起来,晚餐时间他们又回到船舱跟着公主一起吃饭。
这一次,餐桌上会吃到什么,安妮就无权决定了,整个船上的人员调动都是王储妃安排的,她派了宫里有经验的厨娘,她们依旧还是那老几样,不是烤就是炖,鹿肉牛肉鸡肉换着来。
公主跟安妮在一起吃惯了细糠,对这些毫无感觉,她在餐前让塔其拉把安妮腌渍的酸萝卜切一盘端来,配着略显干硬的面包,也算是开胃了。
她眼看着那些守卫是要对侯爵动手了,想问问安妮有没有计策,但碍于船上眼睛太多,实在没机会问。
但看两位伯爵都不着急,索菲丽达也不着急了,她象征性的派人给侯爵送去了治疗晕船的香草。
夜幕降临,安妮回想着斯特兰奇说的话,在烛火下给远在莫尔兰北方的家里写信。
她叙述着,眼下已经走到了一个叫丹锐的国家,这里的山脉是娜委河的源头之一,许多年前发生过一场波及多国的战役,眼下这个季节的景色最好看。
写完信,安妮让侍女把舱门关好,她脱衣洗漱,躺进被子里,蜡烛也吹了,屋里一片寂静。
在环境安静漆黑的情况下,她的高警觉神经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完全放松入睡,陷入睡眠后没有多久,似乎才三四个小时过去,她的耳边传来喧嚣声,安妮睁开眼,眼下还有些困倦的肿胀。
门外有急促的叩响声,她应了一声,门被侍女打开。
侍女端着蜡烛,惊恐而慌张地朝安妮说道:
“侯爵,侯爵出事了!侯爵的守卫说,他夜半出去散步赏月,掉下了船!”

落水了?
这黑灯瞎火的怎么会有人不在船里睡觉出去赏月还能落水, 那报信的侍女都不太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她却没见女伯爵有多仓皇,安妮稳稳地应了一声,说道:“既然有人落水, 还不快派船上的人都下船去捞?”
此时此刻他们的船靠在一处港湾里, 但附近的河水因为雪山的缘故所以有暗流,要说捞人还真有些难。
那侍女得信后离开了安妮的房间。
她起身披衣,窗外吹乎进来的冷风顿时驱散了被吵醒后的头痛脑胀,安妮看向窗外, 安静的夜色里只有月光在河面闪烁着波光,一望无际的四野山峦是彻骨鲜明的透黑。
“哗啦——”
距离港口千米外的水湾中,劳伦从冰冷的河水里钻出来,他手中还紧紧抓着安妮送的带有爪勾的折叠鱼竿, 谢天谢地,这玩意儿能让他在水里没那么自由落体。
劳夫短暂地原谅了一下安妮在刺杀中意外将国王那个老头子救出来, 但却坑了他一把的壮举。
他这几日被软禁,无法寻到机会脱身, 只有到了这雪山附近,守卫们都懒怠了,才有机会半夜跑出去跳船。
因为只穿了件睡袍, 他冻的哆哆嗦嗦往岸边爬,这片地方地势比较平, 是他与线人约定好了要汇合的地方。
淅淅沥沥的水花动静不大,回过头看去,远处灯火通明的船只上已经可以看见人影在四处奔走。
看来船上的人已经发现了他跳船的事情,说不定会找来,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涉水的步伐, 希望老天能保佑,嘴里嘟嘟囔囔的念叨着。
附近的河岸都是遍布着尖锐石头的砾滩,没什么遮挡的水草和植被。
岸上打瞌睡的两个年轻人听见有动静,往水边一瞧,果然看见了浑身湿透的加姆维科侯爵。
“侯爵,侯爵!”
二人将侯爵从岸边拉起来,“杜洛夏夫人都吩咐好了,让我们带您去丹锐的都城暂时躲避一阵子......”
侯爵没好气地说到:“我早晚要回去跟她算账的,怎么事到临头了还忽然心软。给斯特兰奇留下纸条的人,就是她吧?”不能他还能遭这个罪
那两个年轻人又道:“夫人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三人没敢点灯,朝着附近的村落走去。
船上,两位伯爵和公主都被惊醒了,几人都站在甲板吹冷风。
身旁来来去去的船手和守卫在往水里扎,他们不清楚侯爵落水的确切时间,下水打捞了半个小时也没捞上来任何东西。
负责软禁侯爵的守卫也两脸迷茫。
他们只是打了个盹就发现侯爵不见了,可是距离国王安排暗杀抛尸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所以他们今晚就没有动手。
想到他会跑,所以在靠岸和船舱出口的那一侧都布置了人守夜,可是没想到他会跳水,这附近的水流也一样湍急,冰冷刺骨,掉水里面即使不死也会丢半条命,兴许不用他们动手,自己就溺死了呢?
“你们真的不清楚侯爵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索菲丽达表现出了手足无措的模样,她与一旁不吭声的斯特兰奇同时向安妮投去目光,似乎都在等着她拿主意。
“我们听到动静的时候,河面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说不定是侯爵白天里晕船被憋坏了,晚上想起来转转,可能头晕的毛病又犯了”
守卫不能说是侯爵畏惧被杀才起心逃跑的,他们商量好了,一口咬定,外宣称侯爵是因为意外才落水的。
“天亮之前找不到人,就再来报把。”安妮一脸悲恸,她挥手离开甲板,走进舱里,并没有说让人顺着水流去沿岸再找找的话。
安妮其实在来到甲板上之前还以为是国王派的守卫动手了。
与斯特兰奇汇合后,听了他的耳语,才知道侯爵是自己跑的,安妮相信,光靠她送给侯爵的那把折叠杆钩是不够的,他能跳的这么果断,在河里和岸边都搜不到踪迹,说不定是有人接应。
是斯特兰奇安排了人吗?看样子,他也一样的意外,心里压着什么事,一句话也没多说。
不是他,那会是谁啊?
安妮有些怀疑,会是当初给斯特兰奇留下纸条的人,这个人是个女人,既了解侯爵的动向,跟他有关联,可又不希望国王死。
她将房间的门从里面栓上,裹挟着寒夜冷风的衣裳也没有换下,身影笔直的坐在书桌前,不停思索着。
直到清晨,守卫来敲门,告诉她人没找到。
安妮应了一声,她往自己的脸上搓了两滴鳄鱼的眼泪,垂着脸出了船舱,如丧考妣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甲板上,斯特兰奇正在吩咐:“你们将侯爵的遗物就地烧掉,他意外身亡的消息送回王都,公主要赶路,不能耽搁。与使臣们解释清楚了,待会儿还得继续赶路。”
“是,我们这就去办。”
守卫们走后,安妮在一旁与扭脸看过来的斯特兰奇四目相对,二人互相点头,什么也没有挑明。
午后船就驶离了这片港湾,侯爵的守卫和船上的一部分人都在沿岸租赁了商船原路返回。
迦宁国使臣听说昨夜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一国侯爵就这样溺水死了,一个两个都战战兢兢的不敢设想这么冲撞的事情偏偏碰上了两国的喜事,会不会是不好的预兆。
包括岸上的丹锐国当地贵族,都派了小船来问需不需要帮忙出动更多人查找,毕竟这连尸首都没找到呢,好歹是个侯爵。
可船上有话语权的几位贵族态度却十分微妙,看起来确实着急,可为了赶路,也就推辞了他们的好意。
自此开始,之后的一大段日子都并没有再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船上的人各怀心思,表面毫无异样,平静的吃喝拉撒。
直到航行到迦宁国界,船上的人又开始有了一丝躁动。
特别是安妮。
她最近不再扎在屋子里了,每到白日里,她就坐在船头向远处眺望。
岸边上逐渐出现房屋,越往王城的方向,越会出现人多的小村落。
那些村落建在平坦的河畔,屋宇都是木构的,偶尔有亭台楼阁。虽然细节处与上辈子有细微的差别,但大体都是差不多的,疏朗的古朴建筑,远远没有上辈子的古建筑那么精致。
抵达迦宁王城口岸时,安妮还看见了有点类似缩小版的丹凤门,就连屋脊上的鸱吻都令人有熟悉感。
跟随使臣下船后进入城外的码头边的,安妮好奇地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来迎接公主的迦宁官员们都穿着官服,上面没有补子,全绣的团纹,花纹越多品级越高。
而听说了来送嫁的一男一女都是伯爵之后,那些官员都消化了好一阵子,毕竟迦宁的女县君和女郡君只食邑,并没有女人封伯。
但毕竟是莫尔兰的勋爵,无人敢怠慢,安妮和公主被安排进了里暂时居住。
他们要在住三日,休整好之后进入王城,再去到宫里赴宴,具体给册封的日子还得等宴上国君和太后下旨。
而安妮也要待到册封完毕之后才能踏上回程。
她带着侍女住进了的女眷专用高级院子里,并不是跟别人共享,而是独门独户的仅仅住了她一位,院子里有许多房间,足以她放下所有的行李,也够侍女们一人一间。
侍女们都不知道该如何住在这种全木结构且只有一层的屋子里,她们不知道该怎么使用这种屋子里摆的羊角灯罩,又嫌准备的枕头并不是鹅绒而是硬邦邦的瓷枕。
安妮这才知道,原来从来没有东西两陆的异国女贵族在这女眷院子里住过,大多数都是押送货物的男商人,这里的女眷院子平时只服务附近几国的士族夫人。
她的房间在正屋里,是最大的一间房,侍女们都在搬行李,里的本地仆人们给安妮送来了食物。
是两个穿棉麻曲裾的中年女人给她送来的,打开食屉,里面装着一碗肉沫盖浇饭,有炙烤的熏鱼。
原来迦宁的造铁技术也不太行,还没发展出炒菜这种东西。
她也不嫌弃,老老实实地把饭用掉了。
到傍晚,她的院子里大约都收拾好了东西,公主那里还在忙,她打算先出门去转转。
为了更融入环境不被人围观,安妮让的女仆帮她和侍女买几身本地人穿的衣裳。
没过一会儿,她们就都换上了曲裾深衣,安妮坐了的轿子,让轿夫抬着在王城外建有民宅的街上逛。
她可以十分清楚的看见,街上其实也有许多异国面孔,不过大多数都是底层船手和商人。
他们在城外与本地的商人合作买卖货物,安妮看见了有棕色卷发的异国商人在选布料。
而这里也不算很富裕发达,除了城门和官方好看一些之外,其他都是毛草顶的木屋子,稀疏的篱笆墙里栽着枇杷树。
有一些摆摊挂着布巾卖炊饼的小摊,还有卖竹编的,在低矮的院墙里织布的妇女。
直到她看见一间货坊里摆着几沓木浆纸,才派人过去问了问。

第67章 微泾氏
货坊是座独门独院的小院子, 因为城外地势宽阔,花贱价也能买上一块起房子的地,所以城外的居民大多都是独院。
院子的围墙是黄泥垒出来的, 屋子盖了乌瓦, 院子门上挂了象征货坊的青帘子,透过大门可以看见里面院子摆着的东西。
有熟悉的瓷器,铜器,还有绣品, 彩色丝线。
最里头的货架上,摆着几刀洁白的木浆纸,安妮下了驿站的轿子,带着随行的人进入这货行, 里头有个穿短打的店小二,见到她们一行人是西陆人的模样, 即刻挤出笑脸。
“瓷器,一个银币...绸缎, 两个银币......”那店小二生疏地说着莫尔兰语,他应该只会说瓷器和丝绸这两个词儿,剩下的全靠用手比划。
安妮身旁的驿站女仆忍不住笑道:“几位贵客听得懂迦宁话, 你不用卖力气了。”
小二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莫尔兰的女客。”
安妮笑而不语,她自顾自地在院子里逛, 小二就跟在一旁解说。
“王城内有三十四家货行,王城外有一百六十家货行,这其中有五分之一都属于王城里的。是整个迦宁最有名的商号,无论是从哪里来迦宁的货物, 都得先过过一手。”
小二说着,脸上自豪之意溢于言表, 他见看着安妮有兴趣听,继续介绍:“所以啊,您来商号旗下的货坊买东西,买的都是尖货。其他的货坊,那都是只能挑咱们选剩下的货源。”
“您不远万里来迦南一趟,选咱们这里就对了,准能买到好东西。”
安妮听他这样说,她继续往深处走,院子里有两间体面的木构瓦房,修的很是体面,墙壁上都糊了防尘的绢布,设施与官方驿站也差不多。
货架上,正摆着安妮忽然看见的木浆纸。
货很齐全,工坊造出来的纸演化到现在已经有了三代了,一开始的粗糙黄色木浆纸,后来修改了工艺,颜色稍微变白了,纸张也细腻了,而最新的版本,薄如蝉翼但不晕墨,备受南方士族喜欢。
小二见她感兴趣,说道:“这不是我们本地产的,叫莫尔兰纸,就来自您那儿。”
“你们这一间铺子,就这么点存货?”安妮逛了大半天,这才指着那些纸问小二。
小二又道:“我们铺子小,卖什么货每个月都有定量,您要是买的多,可以去城内的总货行。”
他将东西取下来给安妮看,“这莫尔兰纸,不像羊皮纸,也不像竹简,适合用来作画,比布帛要实惠,还可以裱在布帛上。”
安妮不说话,这装裱的工艺还是她教亚丁的。
“别家货行能买到这纸吗?”她又问。
店小二将手一挥,他挺着胸说:“那不会,正宗的莫尔兰纸都是固定的商人送来的,他与我们的主家签了文书,在迦南只供我们独家。”
说罢,他又低声道:“最近外头的商号也有仿制品,可都没这个好,他们造出来的纸,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容易破不说,颜色也没这么白。”
兴许是树种的原因。
安妮思索着,又问了售价。
换算成迦宁的五铢钱,要比一铜币的价格贵上两倍,估计是分销商加价了。
她思索着,这造纸其实并不是什么高精尖技术,现在仿制品的技术还没起来,她这项专利还能卖的上价,万一以后其他的国家也能产了,技术就变的不值钱了。
看来,还得趁着现在,把这手艺的秘密找个好买家卖个好价钱。
“给他点赏钱。”安妮让侍女给尽职尽责的小二塞了一把五铢钱,她们离开货行之后,安妮立刻打下了主意,她唤轿夫抬着她进入王城。
这里也没有宵禁,即使到了午后,这街上的人照样也多。
登记好身份,进入王城内,安妮先是从驿站女仆的嘴里听说了这王城的由来。
“原先这城内就是一片湖泽,一百年前,国君下令迁都,于是就填了这湖泽,建了宫城和王城。”
所以城内留有许多的湖泊和水网,一步一景,有钱有势的人家都喜欢围着湖泊修院子,种植花卉草木。
真有些神似江南,竟然还是个古代版花园城市呢。
安妮逛的很开心,她看见了路边准备表演皮影戏的商贩,又看见了挂着正店字样的食肆,以及路边还有人在卖青椒镶肉的烤串。
甚至还能看见穿着道袍的戏子头戴翎羽,胸口戴着十字架,手里拿着念珠,准备上台演戏。
安妮派人去戏坊里问,得知他们今晚即将要演戏是《诸神辩经》
内容就是一个混血儿三家神像都拜,死后三家神仙都想救赎他的故事。
安妮得知后差点一口老血没喷了,她躺在绸缎糊的轿子里缓了半天才逐渐接受这个设定。
真是礼崩乐坏,人心不古啊!
没有不可跨越的天堑挡着,这民俗融合的令人一言难尽。
好在,安妮并没有忘记自己要干什么,她选择乘着轿子,去到一家驿站女仆嘴里有名的正店里,选了阁楼上的雅座,吃招牌的羊肉汤。
她派了一个驿站的女仆去街上帮她买点其他货坊买的纸。
并倒了两杯热茶,静静的等一个人。
花绣坊,亚丁从他买下的宅院里走出来,这宅子位于迦南王城内寸土寸金的位置,如果不是每月几百个银币,和偶尔金银财宝的赏赐,他可赚不到这间屋子。
自打工作重心到海外,特别是南方之后,亚丁就打主意在这南方十字路口,迦宁王城买一座宅子居住。
他如今在这里管着三四条海船的航运货物,哪个商人不认识?人们得知他是个骑士,又是西陆贵族的买办,是红发,又不懂迦南话,纷纷恶作剧管他叫红阁下。
亚丁知道之后也不生气,他从屋子里出来了说要出门,院子里的仆人,手下和翻译就想跟着一起出门,牵马的牵马,收拾的收拾。
亚丁却牵了马,摆摆手:“我自己去就行,女伯爵早上传来信,说已经到驿站了。她下午会去陈家正店,估计这会儿已经到了。”
手下和仆从对女伯爵不熟悉,从未见过她,他们问道:“女伯爵是给公主送嫁来的吗?我怎么听说来的路上死了一个贵族?”
“她人怎么样呀,脾气大不大,好不好应付?听说已经跟北方的赛巴斯蒂伯爵订婚了,真是不可思议。”
亚丁的眉毛一拧,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这是你们该问的事情吗?”
几个从莫尔兰跟来的手下仆从见他是真生气,也不敢说了,转移话题道:“对了,马格还没有回来,咱们是不是得告诉马格女伯爵到迦南了?他这会儿估计在港口盯着船上货。”
“去吧。”亚丁上马,他的神色莫名其妙地沉重起来,但手上还不忘记将这几个月的账本都安安稳稳的塞进袋子里装好。
安妮在正店里坐了不到一刻钟,她的汤已经端上来了,没过一会儿楼下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亚丁上了阁楼,他掀开帘子一瞧,安妮正坐在桌后沉浸式喝汤。
“伯爵,你还能吃得惯这汤汤水水的东西?”
开门见山,安妮将驿站的女仆都支了出去,她点点头:“当然了,这东西得细品,都像你一样牛嚼牡丹,肯定吃不惯吧。”
“牛嚼什么?”亚丁抓了抓头,他在安妮对面的小垫子上盘腿跪坐。
“没什么,账本拿来了没有?”
安妮让跟随她从北方一路而来的女仆带了把算盘,亚丁规规矩矩的把本季度账本拿出来之后,安妮就用算盘比照数目对了好一阵。
直到她沉吟一声,目光明亮,满意地点点头,将账本合上,亚丁悬着的心才放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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