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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之走失的妹妹回来了by半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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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寂寂的夜里,许怀安应了一个“好”字,又和妻子道了一声谢。
从那以后,再没在家里提过许呦呦。
吴庆军从吴嫂子那里得知许怀安生病,还特地跑了一趟,童辛楠门都没给他开,只和他道:“让我们也过过安生日子吧,烦请你以后不要来了,你家孩子小,我家孩子也才三岁多呢!”
吴庆军回去,和罗青青闹了一场,问她和呦呦爸爸说了什么,他情绪有些激动,罗青青却平静得很,和他道:“庆军,比起这件事,我有件更重要的事告诉你。”
吴庆军皱眉道:“别的先不说,我就问你,你和呦呦爸爸说了什么?”
罗青青回道:“我说你已经开始新的生活,那笔钱,是给许呦呦的,不是给我的,我没有义务替许呦呦还钱。”
罗青青没说完的是,她还告诉许怀安,“许呦呦没出事之前,身上也不缺钱,不也没想着还钱?许伯伯,你现在身份是黑`五类,这么三番两次地上门来,对庆军影响不好,不说庆军,你总得替小石头他们想想吧?有个黑`五类的外公,孩子们也抬不起头来?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就是许呦呦还在这里,定然也是和我一个想法的。”
此时,吴庆军明显不信妻子的话,岳父走的时候,是喊着黑`五类什么的。
罗青青也不准备让他信,不过是随口打发他而已,见他还皱着眉,微微笑道:“庆军,现在我能说另一件事了吧?我和你说,我怀了。”
吴庆军的脑子“轰”地炸了,“什么?”
罗青青的手摸向了小腹,“庆军,这里有个小生命了,你会和我一样爱他的对不对?”
吴庆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额头上冷汗直冒,喃喃地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明明我们什么都没做……”
罗青青望着他道:“难道你忘了国庆节的时候,你喝了酒,庆军,你难道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需要我帮你回忆吗?”
吴庆军脸色顿时煞白,“我……我以为是……是呦呦。”
罗青青的脸黑了点,淡淡地道:“这是你的孩子。”
年底,小华在春市的火车站接到哥哥和嫂子,等到了家,就从沁雪那里听到了罗青青怀孕的事,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假的?他对许呦呦可是一往情深,如果罗青青真怀了孩子,他和罗青青可就不好割舍了。”
沁雪点头道:“真的,是我室友金林在信里和我说的,说罗青青的肚子已经能看出来一些了。”
沁雪说完,又有些奇怪地道:“小华,你为什么会觉得吴庆军会和罗青青离婚?就算吴庆军再喜欢许呦呦,他毕竟已经和罗青青结婚了啊!”
小华张了张嘴,原书里是这么这么个走势啊,她没有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朝不可逆的方向发展了。
沁雪叹了一声道:“吴庆军一开始结婚的时候,说是为着两个孩子着想,你看现在闹的,前头的两个孩子,怕是只能靠边儿站了。”
沈凤仪端了苹果出来,接了一句道:“他还有的作孽,你们等着看,除非许呦呦不出来,等她出来了,且有的闹呢!说不准以后还会上新闻。”许呦呦可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主。

一家人聊了几句, 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讨论起小华和庆元的婚事来。
许卫华问道:“许叔叔这次能回来吗?”
秦羽笑道:“拍了电报回来,说是后天就能到, 刚好赶得及。”
沁雪问道:“婚宴是定在1月20日吧?没变动吧?”
沈凤仪笑道:“是这天,没再动了,在国营饭店定了四桌。庆元那边有一个表叔在这边, 剩下的就是小华和庆元的同事们。”
沁雪从带的军绿色大包里, 拿出了一床新棉被, “这是我和大华送给小华的,算我们哥嫂的一点心意。”
是茜红色粗棉布被面, 看起来蓬松柔软, 秦羽道:“你们俩怕是攒了好久的布票和棉花票吧?该留着自己用的。”她和婆婆、九思攒了一年,还和同事换了一些,才勉强做出来一床六斤重的棉被。
沁雪带来的这个,看起来有八斤重, 还不知道私下里费了多少心思。
沁雪笑道:“秦姨, 不说这话,大华可就这么一个妹妹。”
沈凤仪又问道:“你们这次能多住些日子吧?”
沁雪道:“我和大华预备正月初四再走,来回刚好半个月。”
沈凤仪点点头,就开始张罗着一家人吃饭。
晚上,沁雪和小华睡一张床,小华问了沁雪爸妈的情况, 意外得知, 她妈妈两个月前改嫁了, 颇有些意外。
沁雪道:“嫁的是革委会里的副主任, 那个人激进得很,以前我爸就看不上他, 说他脑子一根筋,做事全凭冲动,我也不知道我妈是怎么想的。”
小华道:“可能是这个叔叔对你妈妈好?”
沁雪叹了一声道:“大概是吧!”妈妈再婚之前,她一直以为妈妈对爸爸是真爱,毕竟当年妈妈是费尽心思才和爸爸结婚的。
就是两人离婚后,妈妈也像是一直走不出来的样子。但是爸爸一失势,妈妈就再婚了。
忍不住和小华道:“我妈写信来和我炫耀,说这个人现在权利有多大,我总觉得有点不真实感,好像世界都是扭曲的、抽象的,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够决定一群人的命运呢?”
小华拍了拍她胳膊,“现在是这样的,沁雪,咱们得沉住气。”
沁雪应了一声,“嗯,你哥他们那边比京市要好上一些,就是闹革命,也没有那么严重,还是以边境安全为主,现在最怕的就是打仗,别的都还好。”
缓了一会儿,沁雪笑问道:“怎么样,小华,会不会有点紧张,真的要结婚了!”
小华想了一下道:“有一点点期待,庆元哥的性格,你可能知道一点,顾虑的比较多,没到结婚这一步,他一点逾越的行为都不曾有,我还挺想知道,等结婚后,他是不是还这样。”
这话就有些大胆了,沁雪微微讶异了一下,“小华,真看不出来,你这只知道学习的脑瓜里,还藏着这种心思。”
说着,又附耳到小华耳边,说了一些新婚的技巧,小华的脸,慢腾腾地红了起来。
沁雪笑道:“这是我这趟的主要任务,我一来,奶奶就叮嘱了我,你可得好好学。”聊着聊着,沁雪忽然问道:“小华,你考不考虑生孩子,还是过几年再说?”
小华道:“顺其自然吧!”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先前的人生里,她一直在苦恼自己的生存问题,还没有想过去负责另一个小生命。
1月18日,风尘仆仆的许九思在春市火车站下车,小华看到爸爸的第一眼,眼泪就掉了下来,爸爸比两年前更瘦了些,头上还有了些许白发。
许九思看到女儿,倒是眼睛一亮,笑道:“小华,怎么看到爸爸还哭了呢?是想爸爸了吗?”
小华点点头,“是!”
许九思喉头也有些哽咽,摸了摸女儿的头,“走,回去吧!”
等到了家,沈凤仪和秦羽看到他,眼眶也有些泛红,沈凤仪道:“回来了就好,快去洗手,我给你下了面条。”
等钻进了厨房里,忍不住和秦羽道:“这还没打仗呢,就把人逼成这个样了,要是真打起来,九思他们有没有命回家来都不知道。”
秦羽道:“妈,真要是打了起来,还不知道牺牲掉多少无辜的人,九思他们自然不敢懈怠一点,这是以个人的命在博无数人的性命!”又轻轻拍了拍婆婆的后背,“妈,他们到底是做科研的,和前线的战士不一样,您别太担心。”
沈凤仪抹了一下眼睛,“哎,这是咱们家的荣耀。”她生两个儿子,一个大半辈子为着曹云霞母女俩掏心掏肺,一个为着国家鞠躬尽瘁,一母同胞的,都不知道怎么区别这么大?
许九思吃了一碗面条,就回房间去休息,秦羽跟了进来,问道:“还顺利吗?”
九思望着她道:“小羽,你知道的,我们不能说。”
秦羽叹了一声,“我就是想知道,你这次回去,还要不要接着像前头那样拼命。”东西要是搞出来了,九思他们也能歇歇。
许九思笑道:“小羽,科学是永无止境的。”不想妻子担心,转了话题道:“庆元和小华结婚,庆元爸爸妈妈过来吗?”
秦羽摇头,“早几年,庆元和他爸爸是断了关系的,现在明面上还是这样,我让他给他妈妈去了信,他妈妈回信说,近期事务繁忙,走不开。我想,她组建了新家庭,大概不想再和庆元这边多来往。”
许九思抿了抿唇道:“不来就不来吧,我们在也是一样的,我这次回来,给小华带了好些票,回头你捡拾出来看看,给小华再添点嫁妆。”
秦羽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道:“这事还要你操心?妈妈早些时候就准备好了。”
许九思低了头道:“我常年不在家,对小华的关心也仅限于几封信,她结婚,我这当爸爸的,也想表示一下。”
“你心理负担不要那么重,小华能理解的。”想了想,又问道:“组织上,最近有要你表态什么的吗?”
许九思摇头,“怎么了,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秦羽把许怀安成了黑`五类的事,简略地说了两句,随即道:“我以为会通知你们。”前头为了不影响丈夫的工作,她并不曾将这件事说给他听,怕他挂怀。
“没有,我们那边现在一切以研究为重。”许九思对“黑`五类”这个词,并没有什么大的触动,显然是对哥哥的遭遇并不意外。
得知哥哥是下放到了印刷厂,也就没再多问,转而和妻子道:“小羽,你明天陪我去商场,再给小华挑几样嫁妆吧?”
秦羽笑道:“好!”
与此同时,利县石油厂里,徐庆元正在收拾着东西,预备明天上午跟着后勤车去春市。
室友陶宏建道:“徐哥,你命真好,从京市调到春市来,还是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对象竟然也没抛弃你,还追到春市来,要跟你结婚。”
徐庆元闻言,微微笑了一下,“是!确实是命好!”他想,自己确实是命好,真的如愿地娶到了小华。命运里的所有不幸、不顺,在这时候,好像都彻底地抵消了。
陶宏建又嚷嚷道:“明天我也请假,跟着过去吃杯喜酒,沾沾喜气。”
1月20日,许小华和徐庆元在春市第三国营饭店办酒席,一早上,沁雪就给小华梳妆打扮,说是打扮,也不过是穿一件好看些的衣服,脸上微微抹一点珍珠粉。
秦羽望着镜子里的女儿,有些不舍地道:“时间真快,我们小花花也要结婚了。”她想,幸好她把孩子找回来了,不然遗憾又要多很多。
上前握着女儿的手道:“小华,不管你结婚与否,爸妈的家,永远是你的家,爸妈永远是你的后盾。妈妈希望,婚姻给你带来的是幸福、安宁,如果不是这些,妈妈希望你也有勇气摆脱掉。”
小华想不到妈妈在这一天,会和她说这话,眼眶微微有些濡湿,“好,谢谢妈妈!”
等出了房间,小华才发现,爸爸今天收拾得特别整齐,一身八成新的中山装,脚上是新的棉鞋,就连头发,也好好地梳理了,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的。
笑着喊了一声:“爸!”
许九思朝女儿伸手道:“小华,祝贺你走进新的人生旅程。”
许小华握住了爸爸的手,“谢谢爸爸!”
沈凤仪在一旁笑道:“可得出门了,庆元他们怕是在门口都等急了。”
门口的徐庆元穿着一身粗呢子大衣,黑色裤子,脚上是一双新皮鞋,似乎人逢喜事精神爽,小华觉得,这一天的庆元哥,和七年前她在白云胡同里看到的一样年轻、俊俏。
等坐上了自行车,小华望着粗呢子大衣都掩盖不了的劲瘦的腰,缓缓地伸出了手,把人环拢住了,她想,今天是她结婚的日子,红小兵们再猖狂,该也不会批判他们有作风问题。
冬日的阳光淡淡的,往日里凛冽的风,这一天也显得缓和、干燥些,吹在人的脸上,有点点微麻。
让人一时分辨不清,是寒意,还是期待,或是紧张而引起的颤栗。
后座上的许小华,抬眼望着有些刺目的太阳,忽然意识到,她要结婚了。
等到了第三国营饭店,宾客已经来的差不多。
徐庆元的表叔潘凡武带着妻子和孩子过来。
小华这边,钱东耀、华厚元、董秋宁和范泽雅等也都过来了,却迟迟不见艾大姐的影子。
临近开席,范泽雅问小华道:“没邀请艾雁华同志吗?”
小华道:“邀请了,答应我会过来的。”
同桌的钱东耀道了一句:“大概是想着避嫌,免得连累了你们。”
小华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这个时候,饭店经理过来问,是否开席?
钱东耀轻声和小华道:“回头你再去看她就成。”
小华就让经理开席。
觥筹交错间,秦羽代表女方父母向宾客表达谢意,并道:“小华爸爸和庆元爸爸相交多年,如今能结成儿女亲家,我们都很高兴,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小华和庆元能够携手并进,用自己的勤劳、智慧和勇气,创造更美满的生活。”
潘凡武代表男方父母讲话,表示:“我早些时候,就听庆元爸爸说,对这个儿媳非常满意,是他们家死乞白赖地求来的,等他们来了春市,我才惊觉庆元爸爸眼光真好……”
等长辈们发言结束,陶宏建起哄,让徐庆元说说和小华的恋爱经过。
徐庆元望了一眼小华红扑扑的脸,开口道:“我十二岁那年,我们相识在人贩窝里,我被饿了两三天,她藏了半个馒头给我,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不仅陶宏建,就是华厚元和董秋宁,都听愣住了,催问道:“后来呢?”
“后来她走丢,我回了家,再见面的时候,是我跟着姑姑去她家拜访,听到奶奶喊她‘小花花’,就随口问了一句,‘你小时候有没有爬过火车站那边的狗洞’……”叙述这段过往的时候,徐庆元默默地想着,原来命运的馈赠早已显现在他的生命中。
陶宏建道:“徐哥,你们还真是传奇,相隔十一年,还能再遇到,遇到不说,你还把人认出来了,我就说你脑子好使,隔了这么多年,还记得小华的名字。”
范泽雅又笑着问了几个问题。
钟玲和黎先诚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靠左边窗户的几桌正说说笑笑,一看就是新人结婚。
钟玲望了两眼,拉着丈夫的胳膊道:“先诚,你看看,那是不是华厚元和钱东耀他们,中间的是许小华?”
黎先诚点头,“是。”
钟玲笑道:“早前就听说她要结婚了,没想到是这一天,她今天打扮的倒好看,米色的呢大衣衬得脸都粉里透红一样,唔,艾雁华倒没来。”
黎先诚看了一眼妻子,“你要过去吗?”当年他们结婚的时候,许小华可是闹了他们好大一个没脸,当时碍着艾雁华的面子,他们没好发作。
今非昔比,现在艾雁华都自身难保。
钟玲立即明白了丈夫的意思,沉默了一下道:“算了,我们关系不好,过去不是给人家添堵吗?”她不是很喜欢许小华,许是这个姑娘和她说话,总是不怎么留情面,但是另一方面,她也希望自己的女儿,未来能像许小华一样。
自立自强,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能为之努力、奋斗的事业,有一个爱她,她也爱着的对象。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姑娘结婚后,是否能够一如既往地做自己?

宴席结束, 小华一家去照相馆拍照。
夫妻俩和爸妈、奶奶拍了一张,又和哥嫂拍了一张,最后是俩人的合照。
镜头下的小华穿着一身米色呢大衣, 齐耳的短发,眼眸弯弯地看着前方,徐庆元这边上半身微微朝小华这边倾斜了一点, 唇角有明显的笑意。
拍好以后, 秦羽建议一起去看电影, 小华摇头道:“妈妈,我想去看看艾大姐, 你们去看吧!”
秦羽知道女儿和艾雁华关系好, 笑道:“那行,还有一些糖果刚寄放在国营饭店了,你们刚好骑车过去取一点,带给艾同志, 这是喜糖, 她怎么也得吃几颗。”
“好!”
等爸妈、奶奶和哥嫂都走了以后,俩人就去国营饭店,等出饭店大门的时候,许小华意外地看到了钟玲,对方朝她道了一句:“祝贺你,小华。”
许小华点点头, “谢谢!”想起来, 她还得给杳杳寄糖果去, 这姑娘下乡的时候, 千叮咛万嘱托,让她记得寄喜糖。
等走远些了, 车后座的许小华和徐庆元道:“时间过的是真快,我第一次来春市的时候还是1965年,转眼6年都过去了,再有个6年……”
小华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
前面的徐庆元问道:“小华,怎么了?”
小华默了一会儿,笑道:“没什么,我在想,下一个6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到了糖厂家属院里,认识的婶子看到许小华,笑问道:“是今天结婚吧?穿这么好看?”
小华笑着点头,给大家介绍徐庆元。
婶子们说了好些喜庆话,有一个道:“是不是来看雁华的?在家呢!今天我看她要出门,走了一会儿,又折转了回来,大概是怕连累你。”
另一个道:“哎,雁华也是不容易,不知道怎么就捅了红小兵们的窝了,来闹了几次了,一个家给砸的不成样子,上次那些杯子的碎玻璃,把雁华的手都扎破了,还是去医院把玻璃渣挑了出来,看着都作孽。”
小华敛了笑意道:“我去看看。”
“去吧!”
等到了门口,小华喊了一声:“大姐!”
艾雁华立即就来把门开了,看到两个人,皱眉道:“怎么今天还跑我这来了?”
徐庆元道:“大姐,小华在饭店没看到你,就想着把喜糖给你送来。”
艾雁华把两人让了进去,这一进去,许小华才发现,这个家变化很大,桌布没有了,摆在玻璃柜里的杯子也没有了,柜子上还有些很刻意的划痕,像是用小刀恶意划的。
书架上只摆放着语录和字典类的书,其他的都一扫而空,整个家空荡的让人心里都有些发慌。
艾雁华拿了两只碗来给小华和庆元倒了一点白开水,苦笑道:“水杯是不敢再买了,他们倒是不砸碗。”
小华轻轻喊了声:“大姐。”
艾雁华笑着摇头道:“没事,全国有这些经历的,也不是我一个人。”神态里却透着几分疲惫。
缓了一会儿,和小华道:“我现在听到敲门声,都胆颤心惊的,这该死应激反应了。”
小华站起来,抱了她一下。
艾雁华笑道:“你来的正好,我还有几本笔记,先前藏在破纸堆里,都送给你吧!”
小华一听,就知道这几本笔记对她很重要,不然也不会特地藏起来,“大姐,我帮你收着,以后再给你。”
艾雁华摆手道:“给你了,我不要了,我……我能不能……”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也就没再说,转身去房间里把笔记拿了出来。
递给小华道:“是我这二十年来的工作经验记录和总结,我本来想着,等退休后整理成一本书的,怕是没这个机会了,你拿去看看有没有用。”
厚厚的六大本,小华拿在手里都沉甸甸的。
徐庆元问道:“大姐,生活上要是有什么困难的话,要和我们说,小华能来春市,全托你帮忙,如果不是你,我和小华怕是也没有今天。”
艾雁华闻言,脸上露出来点笑意,“这样说,我在无形中还促成了一对好姻缘,”又道:“庆元,我是很看好小华的,你如果想感谢我,就多多支持她的工作,争取让她在婚后做出更好的成绩出来。”
“好!”
艾雁华握着小华的手道:“可以了,你们能来一趟,我已经很高兴,生活上,你们不用担心,我一个人吃用总是够的。”
小华忽然想到邱霞来,“大姐,邱霞还来找你吗?”
艾雁华脸上现了一点嘲讽,“不来了,相比较穷,和我这个‘通敌’分子扯上关系,更让人害怕吧?”
没说几句,艾雁华就催他们走,“小华,你今天带着庆元过来,我特别高兴,真的。我知道你们的心意就好,以后不要再冒险过来了。”
“大姐,不然你申请去甜菜种植基地吧?先去避避风头,你看呢?”艾大姐在春市制糖领域声誉很高,如果去甜菜种植基地进行指导的话,当地的农民肯定会很欢迎,红小兵们也不会追到那里去。
艾雁华愣了下,“去农村吗?”
许小华点头,“大姐,先去避避风头,春市这边,你最好不要多待了,红小兵们来闹了几次,就怕你已经上了他们的名册。”这个年代的事情,真的是很荒诞,你以为红小兵们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才跑来砸家。
而更有可能的是,街道或区里给了他们一个名册,让他们挨家去砸。
十来岁的孩子,本来是能分辨是非的,但是大环境这样,你和大家不一样,就显得你有问题。难得觉醒一两个,也硬着头皮拿起了砖头或铜制的皮带头。
艾雁华犹豫了一瞬,就决定听小华的,和他们道:“那我明天和单位里申请下。”
小华道:“大姐,单位里领导好不好说话,要不然我们先找人通通关系?”
艾雁华笑道:“好说话,你放心,我在春市这许多年,有一些朋友,大忙不敢劳动他们,小忙却是没问题的,你放心。”
想了想,又道:“等定了下来,我通知你。”也算个告别。
在艾大姐的催促下,小华和徐庆元没有多待,回去的路上,徐庆元安慰了她几句,“你要是不放心艾大姐,等后头她定下来了,我们抽空多去看几次。”
小华问道:“庆元哥,你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吗?”
徐庆元摇头,“你没有,艾大姐帮你在先,我们要是束手旁观,就过于冷血了。”
小华想了想,又问道:“庆元哥,你不怕吗?”
徐庆元顿了一下,回道:“也会怕,不是怕被牵连,而是怕,这样的日子会无限期地延长。”
“不会!”小华说的斩钉截铁,让徐庆元都愣了一下,望着她问道:“怎么说?”
他的眼眸望人的时候,带着一点询问和探究,小华心里一窒,总觉得他知道什么一样。
冬日的街头,人影稀疏,前后左右十来米,都只有他们两个。许小华忍着心颤,望着他,轻声问道:“庆元哥,你知道我……我……”
他了解她的过去,又似乎不了解。他知道的是5岁掉入人贩窝里,在许家村长大,读了几个月中专的许小华,是这个许小华结婚了。
而真实的她,却是从60年后来的,有着前一世的记忆,甚而还知道原书的走向,许小华忽而觉得,这份感情像是她作弊得来的一样。
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两颊却是越来越红,眼眶也有些微微的湿意。
徐庆元摸了摸她的头,“回家再说吧!”
午后的阳光比来的时候要耀眼很多,许小华抬起手,搭在额头上,朝天空望了望,万里无云,伸手抱住了徐庆元的腰。
她的手紧的,让徐庆元侧目,喊了一声:“小华!”
小华“嗯”了一声,鼻腔里带了点重音。她忽然觉得真难,如果不和庆元哥坦白,她这是有欺诈的嫌疑吧?
如果说了,又感觉泄露了什么天机一样,庆元哥会不会以为她脑子有问题?
前头的徐庆元轻声道了一句,“一会就到家了。”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大家还没回来,小华犹豫了下,开口道:“庆元哥,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
徐庆元问道:“什么事?”
小华拉了他去房间里,才小声道:“我……我梦到过我五岁的时候,我俩遇到的场景,我……我还知道,如果你没有娶我,你这辈子是要孤独到底的……唔……”
小华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被堵住了嘴,徐庆元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知道。”
“不,你没明白我的意……唔……”
小华要坦白的心,再次遭到了否决。
夜里,半睡半醒间,小华好像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念叨了一句,“我都知道。”
小华迷糊糊地想:怎么连做梦都没法说出来?
身体上的倦意,让她很快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周以后,小华收到了一个陌生名字寄来的包裹,里头有一枚珍珠胸针,还有一封信,信封上空白,没有任何署名,信纸上也只有一行字:新婚快乐!
小华把胸针拿在手里,隐约觉得有些熟悉,以为是家里哪位亲戚寄来的,饭桌上就拿出来给家人看。
许九思望了一眼,就认了出来,问女儿道:“你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吗?”
小华摇头。
许九思又看向了女婿。
徐庆元笑道:“爸,我也不知道。”
许九思没有戳破他,当时叶恒在胡同里拿出这枚胸针的时候,庆元可就站在自家门口看着。
和女儿道:“大概是叶恒寄来的。”
沈凤仪叹了一声,“这孩子也就刚来的时候,来我家里坐了一会儿,后头过年过节的,我去喊他,他都推说没空来,这两年,我也没去看了。”
现在想来,人大概是一直关注着小华的,不然他一个商业部的主任,不会知道食品厂的许小华结婚的消息。
秦羽把女儿手里的东西接过来,看了一眼,“大概不便宜。”
小华道:“那我还回去吧?”
许九思道:“给我吧,回头我去看看叶恒。”
小华就连着盒子,一并递给了爸爸。
下午,许九思就去春市商业部找叶恒,门卫通传后,叶恒倒是很快就出来了,几年不见,这孩子比许九思印象里要沉稳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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