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之走失的妹妹回来了by半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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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下,又道:“你们不拿我当室友,以后也甭想让我将你们当朋友。”
小华皱着眉,反问了一句:“我们怎么可能是朋友?”陈琦真这样子, 像是对她一点印象都没了。
陈琦真见许小华确实不在意, 心口微微梗了一下, 冷哼了一声, “不就是京市本地的吗?牛个什么劲,还看不起我们外地人了!”
不待小华开口, 又道:“我姑奶奶家也在京市,就住东大街那块,人家的房子还带院子,屋里装电话呢,也没见像你这么趾高气昂的。”
小华:……甚至都怀疑她说的是我家。
一旁的李芯麦打圆场,陈琦真一点不领情,“你别假惺惺,你们明明坑瀣一气欺负人,你们等着,真要闹狠了,看谁吃亏,咱们走着瞧!”
说完,就气冲冲地走了,把宿舍门摔得“嘭”一声,杨小钰悄悄给小华竖了一个大拇指。
李芯麦上前道:“小华,谢谢你今天给我投票。”
小华笑道:“不用,芯麦,我觉得你适合当班长,我是真心实意投出这一票的。”
李芯麦道:“我以后肯定好好为同学们服务。”
杨小钰皱着眉头道:“小华姐,芯麦姐,就是这才开学,我们和陈琦真就闹成这样,后面还要处四年呢!”
小华道:“你们处你们的,不用管我,我和她是没法处好的。”
李芯麦以为她在气头上,想了想,没有多说什么。
接下来几天,大家都正常上课、自习,周末的时候,小华回家了两天,等周一再过来的时候,就发现陈琦真旷课了。
李芯麦和她道:“说是身体不舒服,让我代她向老师请假。我先回去看下,问要不要陪她去一趟校医院,小华,你帮我带两个馒头就行。”
等小华和杨小钰从食堂回来,陈琦真还没回来。
下午两点,她们去上班主任罗老师的课,问陈琦真怎么没来,李芯麦就说中午回去没看到人。
罗老师意味深长地望着她道:“芯麦,你是班长,在班级里,年纪也大些,要好好团结同学,帮助同学,如果遇到什么问题,要及时向我反映。”
李芯麦应了下来,心里却有些不得劲。
等下课以后,见陈琦真已经在宿舍里,桌上还摆着一些雪花膏、饼干,旁边还有一双新的皮鞋,显然是去逛商场了。
李芯麦立时就有些不得劲,皱着眉道:“琦真,罗老师问你下午怎么没去?”
陈琦真瞅了她一眼,“李班长,我不是让你帮我请假了吗?说我身上不舒服。”
“你只让我帮你请上午两节课的假,没说下午的假也要请。而且你私自离校,也没有和我们打招呼,要是出了事,谁担责?”
陈琦真撇了一下嘴,“李班长,你也太较真了,都是成年人了,我出事还能要你负责不成?呐,吃块饼干消消气,我去华侨商店买的,一盒可贵了。”
李芯麦冷淡地拒绝道:“谢谢,不用,你旷课去逛商场的事,我还是会如实报告给罗老师。”说着,就走出了宿舍。
陈琦真这才慌了,忙追了过去,两个人在门口争执了会,李芯麦还是去了。
陈琦真气得直跺脚,回到宿舍里盯着许小华,沉声问道:“许小华,是你挑的事对不对?李芯麦就是一个老好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找我的茬?”
许小华正在整理书桌,见她气咻咻地过来,望着她问道:“陈小琦,你确定要找我的茬?”
陈琦真惊了下,“你喊我什么?”
许小华重复了一遍,“陈小琦。”
陈琦真嘴巴微微抖了下,“许小华,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吗?我叫陈琦真。”
小华道:“哦,我听你爱人喊你小琦,陈小琦也是你的名字吧?”
陈琦真望着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确定许小华是误打误撞,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强装镇定地道:“许小华,就算我们俩关系不好,我觉得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麻烦以后你称呼我全名,我叫陈琦真。”
小华点头,“好的,陈琦真同学,我想你也忘记了,我叫许小华。”
陈琦真直觉许小华这句话里,像是有什么言外之意一样,可是一时又想不明白,有些不高兴地道:“我可没忘,我一直都称呼你‘许小华’的。”
第二天,罗老师找完陈琦真后,又找了许小华去,语重心长地道:“小华,你是工作过一段时间的人,还能进学校里学习,是多么难得、珍贵的机会,你们的时间也是宝贵的,要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不要在一些细枝末节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见小华点头,又委婉地让她团结同学。
许小华知道,这是陈琦真告了她黑状,想了想,还是如实道:“老师,如果是陈琦真和您说了什么,我想我应该自辩两句,我们两家算亲戚,大串联的时候,她千里迢迢地从南省过来,带着红小兵要砸抢我家。”
顿了下,又道:“老师,我们现在是同学,我不会做什么事让您为难,但是团结、友爱陈绮真同学,我确实也无法做到。”
罗老师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你们这是历史问题,我了解了。”
小华有些意外地道:“老师,你不再劝劝我吗?”
罗老师抬头望着她道:“小华,我也经过那一段时期,和你一样,对于有些人有些事,我也不会原谅。”
小华道了一声:“老师,谢谢您!”
下午的时候,陈琦真就得到了通知,要她搬到另一间宿舍去,陈琦真本来还不愿意,李芯麦道:“这是罗老师的意见,如果你有异议,可以去找罗老师说。”
陈琦真见她们个个都迫不及待地让她走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搬就搬,谁想和你们这些拉帮结派的人住一间宿舍?呐,我通知你们,我现在喊我老乡来帮我搬家,是位男同学,你们自己注意点,要是被人看了不该看的,可和我没关系。”
她转身去找人搬家的时候,杨小钰叹了口气道:“这姐姐可真能闹腾,我们都没告她状,她还告我们,幸好要搬走了,不然我看到她心里都发怵。”
李芯麦问小华道:“小华,你以前认识陈琦真吗?我刚听罗老师的意思,像是你们以前有过来往一样?”但是陈琦真又像完全不认识许小华。
小华道:“算认识,我们算远方亲戚,大串联的时候,她要来砸抢我家。事情过去太久了,她不记得我了。”
李芯麦有些惊讶地道:“怪不得你说她品行不好,咦,她不是南省人吗?”
小华点头,“对,她从南省到京市来,带着红小兵要砸我家。”
杨小钰问道:“为的什么啊?”
“1964年的时候,她初中毕业,她妈妈想让她来我家住,在京市找一份工作,我拒绝了。”
李芯麦道:“她不是京市的,想要到京市来找份工作可不容易,你家不答应是正常的。”听小华的意思,不是借住一两天的事,可能以后就要赖在她家了,脑子稍微正常一些的人家,都不会同意这么荒谬的要求。
况且还不是至亲,是拐着弯的远亲。
这时候,杨小钰忽然开口道:“芯麦姐,小华姐,我也有件事想和你们说,这件事,我犹豫两天了。”
小华笑问道:“怎么了,你也大串联过?”
杨小钰摇头,“不是,”咬了咬唇,有些艰涩地道“周六晚上,我去找老乡,回来的时候,路过俄文楼那里,听到旁边树下有陈琦真的声音,正准备打招呼问她回不回来,不想就撞到了她……她和一个男同学在亲嘴。”
李芯麦不可思议地道:“她不是结婚了吗?她爱人当天就赶火车回去了啊!小钰你看真切了吗?”
杨小钰点头,“是她,就穿着开学那天穿的红毛衣,特别好认。”
不光李芯麦,就是许小华都愣住了,开学才十来天,陈琦真就又谈起恋爱来了?
杨小钰试探着问道:“这事要不要告诉罗老师啊?”
李芯麦摇头道:“先不说,小钰,你没有确凿的证据,闹到老师那去,她要是不承认,我们也没办法的,可能还会和这次一样,倒打一耙,说我们欺负她。”
小华也道:“这事不用我们说,他们这么不注意,早晚闹到老师跟前去。”十年刚刚过去,举报之风可没有随着历史的跨越而立即烟消云散。
杨小钰点点头道:“那我先不说。”
这么会儿,陈琦真已经带着一位男同学来,帮她搬宿舍,李芯麦递了一份表格给她,“陈琦真,你填下这个入学登记表,你这两天不怎么在宿舍,这份表就你没填了。”
陈琦真接过来,“唰唰”几下,就把表格填好,递给了李芯麦。
开学才十来天,大家东西都不多,陈琦真不过两趟就搬完了,李芯麦准备去罗老师那交表格。
临走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陈琦真填的东西,微微皱眉道:“小华,不对啊,你说她是1964年毕业的,可是这表格上怎么填的是1966年呢?”
小华接过来看了一眼,“她写的952年出生,1968年初中毕业,按出生日期来说,16岁初中毕业是正常的,但是她肯定是1964年毕业的,因为那一年,她妈妈要给她在京市找工作。”
李芯麦道:“那是她自己记错了吗?我去问问她,这表格是要存档的。”
不一会儿,李芯麦又拿着表格回来道:“她说自己没记错,她就是1966年初中毕业,我也没提你,怕她又多心想。”
小华轻轻道了一句:“她不多心,我倒要多心了。”她记得当时包兰蓉说让她女儿过来的时候,是说她女儿马上就要初中毕业。
已经着急找工作的事,说明要么已经毕业,要么即将毕业,即便不是1964年,不论往前推,或者往后推,怎么也不可能是1968年。
按她表格上的出生日期1952年算,1964年,她才12岁呢!包兰蓉怎么可能让12岁的女儿来京市工作。
许小华隐隐地想起东来叔说的话来,陈小琦的成绩特别差,不可能会考上华大。
第199章
即便小华对陈琦真考上华大这件事存疑, 但她没有直接的证据,陈琦真完全可以一口咬定,她们原先不认识, 说一切只是她的臆测。
小华周末回家的时候,和徐庆元说了陈琦真的事,徐庆元道:“她要真是冒名顶替, 在华大可藏不住, 别的不说, 光是考试她就没法应付。”
小华暂时就没和罗老师说。
果然,很快陈琦真就在高数课上闹了笑话, 高数老师何维桢在上极限, 提到无穷大和无穷小的时候,为了和学生们认识一下,就喊学生上去画函数f(x)1/(x-1)的图形,好巧不巧地就喊了陈琦真上去。
陈琦真拿着粉笔, 在黑板上照抄了一遍“函数f(x)1/(x-1)”, 就没有然后了。
小华微微挑了眉,没想到陈琦真连这么基础的东西都不会,竟然也敢顶替别人来华大读书。
讲台上,何老师和气地笑道:“同学,别紧张,就是要画这个函数的图形, 它们在坐标轴上是什么样子的?”
陈琦真皱着眉, 嘀咕了句:“就一个1还有坐标?老师, 你是在蒙我吧?”
她不说, 何老师还以为她是紧张,她一开口, 何维桢也懵了。
讲台下面,全班哄笑,何维桢推了下眼镜,笑道:“看来陈同学偏科严重啊?想来是特招进的咱们学校?”
又笑着和陈琦真道:“陈同学,那你选错专业了啊,你该去学文史哲或者语言类专业,你们这个生物科学不说专业课,就是大一还有《概率论》《线性代数》,你这大概都没法通过的,回去和你们班主任好好沟通沟通。”
陈琦真这才意识到自己闹了大乌龙,一张俏白的脸,瞬时涨得通红,几乎逃也似地回到了座位上。
下面坐着的杨小钰和李芯麦都皱了眉,她们是知道,陈琦真不是通过特招,而是和她们一样通过统招进来的,数学是必考的。
能进华大,不说全省前几名,至少也要是一个市的前几名,这样的成绩,怎么可能连最基本的函数概念都不知道?
等下了课,陈琦真头都没敢抬下,拿着书本匆匆忙忙地走了,李芯麦问小华道:“小华,这件事,我是不是要和罗老师说下?”
许小华轻轻点了下头,轻声道:“芯麦,我早几天就有点疑心她考进华大的事,她妈妈在1964年的时候,说她女儿初中就要毕业了,想让她来京市找一份工作。她在入学登记表上写的是1952年出生。”
李芯麦心口微微跳了下,“1964年,她才12岁!怎么可能初中毕业?即便跳级,家里人也不可能让她12岁就出来工作!”
小华点头,“是,可这是她妈妈和我家人的对话,真要闹起来,不算证据。”
李芯麦道:“证据不用我们提供,我们和罗老师说声,她会去查档案的,”说到这里,又低声道:“如果是代替,那政审那一关又是怎么过的呢?难道所有人都替她作假?真正的陈琦真呢?小华,你陪我去找下罗老师吧?”
“好!”
罗佳源正准备下班,忽然见李芯麦和许小华来,笑着问道:“你们俩是来找我的吧?是有什么事吗?”
李芯麦犹豫了下,看了眼小华。
罗佳源立即就看出她的犹豫来,笑道:“不要有负担,尽管说,是学习上有困难,还是生活上?”
李芯麦就把陈琦真今天课堂上的表现说了,然后许小华把她对于陈琦真登记表上年龄的质疑,也详细说了一遍,末了道:“罗老师,我们也怕自己经验不足,闹了乌龙,如果您觉得是我们多虑的话,您放心,出了这个门,这件事就咽在我们肚里,不会和任何人多提一句。”
罗佳源皱着眉头,神色有些凝重地道:“你们没有想多,我很高兴你们来和我反映这件事,如果真的是你们担心的这种情况,那就有一个人被剥夺了本属于她的人生了。”
顿了下,又道:“你们先回去,先对外不要露口风,我先查下她的档案,看看基本资料和她的政审情况。”
等两个人回到了宿舍,就听杨小钰道:“你们不知道,今天中午食堂里,大家就嚷起来了,说我们专业出了个草包美人,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进的华大?”
李芯麦点头道:“是啊,她怎么进的华大?哎,小华,我们学校这么多人,难道就没人认识陈绮真吗?”
小华问道:“你说进学校之前的陈琦真?”
“对!”
小华道:“那可能先前她名气不够,要是够的话,大概就有人认识了。”
三天后,小华正在宿舍里看书,杨小钰从外头跑进来,有些惊慌地道:“小华姐,出事了!”
“怎么了?”
杨小钰气喘吁吁地道:“楼底下有个男同学,拉着……拉着陈琦真说她是冒牌的陈琦真。小华姐,这事要不要报告班主任啊?”
小华跟着她去楼下看了眼,就见已经围了好多人,陈琦真想走,那个男同学就是不放手,执意让她说出,她是哪个地方哪个学校毕业的陈琦真?
陈琦真嚷着:“这是我的隐私,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旁边有人道:“这算什么隐私,你就说呗!”
拉着她的男同学道:“你说不清楚,你就是冒名顶替,华大,你一个草包竟然也敢顶替?”
陈琦真气得要命,说他耍流氓,男同学的脸都红了,却执意不松手。
正闹着,有人带着罗佳源老师过来,问是什么情况,那个男同学立即就上前道:“老师,我是文学院的学生,前两天我在宿舍里听同学说,生物科学专业有个草包美人,连最最基本的函数都不知道,我就笑着问了是谁,他们说是陈琦真,我立刻就意识到不对。”
罗佳源问道:“你认识陈琦真?”
“对,我们都是南省的知青,她成绩特别好,考前经常给我们讲题目,最后我们考上了,她没考上,我们就觉得不对劲,可现在华大有了一个连函数都不知道的陈琦真。”
陈琦真还想狡辩,可是她的高考成绩,档案里是有记录的,她没法说自己偏科,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看到了许小华,脑子里灵光一闪,忙道:“老师,这事有误会,我那几天和许小华她们吵架,心里一直气不过,上课的时候,就没用心听老师的话,我怎么会不是陈琦真呢?”
又指着男同学道:“老师,这人向我表白过,我拒绝了,他现在倒打一耙,想让我没法读书。”
那个男同学顿时脸爆红,气得一句话说不出。
陈小琦见状,立即道:“老师,他就是想对我耍流氓,我不愿意,他就威胁我说,让我在这学校里待不下去,我没理他,没想到他转头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污蔑我……”
边说边哭了起来。
旁边的同学,有些就为她抱不平起来,说男同学欺负一个女孩子。
那个男同学想要解释,可是因紧张,张了几次嘴,都没囫囵出一个句子来,额上急得直冒汗。虽然文化`革命已经结束了,但是有些东西仍旧是刻在人的骨子里的,比如对“作风问题”“耍流氓”这几个字的恐惧。
许小华看得都有些叹为观止,想不到陈小琦到了这个时候还嘴硬,问她道:“陈小琦,人家说的难道不对吗?你本来也不叫陈琦真啊,你不是陈小琦吗?”
陈琦真懵了,对上许小华笃定的眼神,意识到许小华是知道些什么的,还是硬着头皮道:“老师,许小华逮着机会就污蔑我,您知道的,我和她关系差……”
罗佳源皱着眉头,望了她一眼,“怎么,你现在知道什么是函数了?”
陈琦真一噎。
许小华继续道:“陈小琦,你妈妈难道不是包兰蓉吗?你难道不是南省沙市的人吗?”
陈琦真像见了鬼一样,哆嗦着嘴巴问道:“你……你是谁?你认识我……认识包兰蓉?”
小华缓声道:“大串联的时候,你不还领着人要去砸我家吗?你不记得了吗?我是许小华啊!许东来是我堂叔。”
久远的记忆忽然袭来,陈琦真瞪大了眼,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她一直以为,这边不会有人认识她,却没有想到,和她一个寝室的许小华,竟然就是许家的那个女儿!
怪不得那天吵架的时候,许小华说什么“我想你也忘记了,我叫许小华。”
她确实忘记了,她明明记得许家人离开了京市,压根没想到他们还会回来!
事情到这个程度,大家都知道这是冒牌的了。
罗老师让李芯麦喊了保卫科的人来,带走了陈琦真。
文学院的那个男同学过来和许小华道谢,小华道:“不用客气,这是我该做的,”又道:“你写信问问真的陈琦真,是不是报名的时候,哪里出了问题。”
李芯麦也道:“现在刚开学不久,说不准真的陈琦真还可以过来报道。”
傍晚,小华回家,把这事和家里人说了下,一家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沈凤仪道:“先前和东来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存疑,想着可能是个巧合,这姑娘多大的胆子啊,竟然敢冒名顶替。”
童辛楠接话道:“先前文化`革命的时候,有些人无法无天惯了,胆子也养大了,多大的事儿,他们都能不当回事。”
沈凤仪道:“这冒名顶替,要坐牢的吧?”
许小华点头,“这是京市,她再强的关系,在京市这个地界,也不管用。”
沈凤仪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缓了一下,又道:“她妈妈那种见不得人好的性格,怕是也很难养出一个品行正常的孩子来。”
大家聊了一会儿,小华和徐庆元就回房了,直到这时候,小华才发现庆元的黑眼圈有点重,像是许久没睡好,问道:“庆元哥,你最近工作怎么样,有进展吗?”
徐庆元道:“还好,我们最近帮助化工厂进行技术革新,难度不大,就是事情有些杂。”
小华听到这里,心里微微一动,“什么技术革新?”
“三氯`化锑一步合成法,”见小华像是很有兴趣的样子,笑道:“你想转专业吗?”
小华摇头,“不是,就是问问你的工作而已。”心里却觉得有些惊奇,真的和她做的那个梦对上了,先前她梦见荞荞给她介绍对象,说那人做三氯`化`锑一步合成法的时候,还中毒被送到了医院去。
想到这里,忍不住提醒他道:“我听说好些化学材料合成的过程中,会有毒气,庆元哥,你要做好防护。”
徐庆元点点头,“好,我多注意一点。”又道:“我姑写了信来,说其容也去杭城师专报道了,瑶瑶跟她,还住在我爸那。”
小华问道:“马家那边没来闹事了吧?”
“先前马宗平爸妈还来闹了两回,其容上大学后,他们估计也意识到复婚是不可能的,开始给马宗平介绍对象了。”
小华道:“幸好其容选了外地的学校,就是有些想孩子。”
徐庆元点头,“我妈说她有空就带瑶瑶去看妈妈,其容放假也会回来,熬三年就好了。等其容毕业,可以去学校当老师,瑶瑶也可以跟着过去。”
说到这里,徐庆元朝小华道:“幸好你帮着劝其容看书,为高考做准备,不然她们母女俩留在安城,大概还是要不间断地受马宗平的骚扰。”
小华笑道:“庆元哥,她是你妹妹,自然也是我妹妹。”
徐庆元轻轻弯了下嘴角。
夫妻俩正聊着,忽然听院子里闹腾了起来,小华朝窗口一看,发现是一个个子挺高的男孩子来玩,猜是找小南瓜的,看了一眼,就没在意。
不想,不一会儿,那个男孩子就来敲她的门,喊着“小姨,小姨,我是小石头!”
小华惊讶地看了一眼徐庆元,徐庆元轻声道:“许是许呦呦那边没和他说你们的关系。”
外头又传来小南瓜的声音,“小石头,你别闹我姐,她现在上大学,功课可多了,连小星星都没空陪,走,陪我玩球。”
小石头坚持不走,“我就和我小姨说两句话,耽误不了她什么,小南瓜,你别捣乱。”
小华起身开了门,客气地喊了一声:“小石头来了。”
十四岁的小石头,身量已经长开,眉眼很像他爸爸,穿着一身绿色迷彩服,越发衬得皮肤黝黑,但是眼睛很亮,此时望着小华笑着喊了一声:“小姨!你们可算回来了!”
小华点头, “是,晚饭吃了吗?”
小石头兴奋地道:“没,小姨, 我是偷着跑过来的,我说要来这边玩,我爸妈总不同意, 说你是回来上大学的, 肯定忙得不得了, ”缓了一下,又道:“小姨, 我就是来看看你们, 我一会就走。”
这份拘束和体贴,让小华心里都忍不住叹了一声,她不明白,为什么许呦呦不和小石头说清楚?面上笑道:“没事, 你和小南瓜、小星星他们多玩一会儿。”
小石头又问道:“小姨, 我可以和你聊一会儿天吗?”
“可以,你进来吧!”
小石头进来,朝徐庆元喊了一声:“小姨父!我听我奶奶说起你,说你从小就很厉害,七岁的时候就一个人从人贩窝里跑出来。”
徐庆元点点头,微微笑了一下, “坐吧!”
小石头看到书桌上摆着的书, 笑着问道:“小姨, 你现在读什么专业啊?以后毕业了是不是留在京市工作了?”
得到小华肯定的答复后, 小石头高兴地道:“那我就可以经常看到小姨了,我和妹妹可想你了。”
才十四岁的孩子, 笑容是灿烂真诚的,眼睛是明亮温和的,压根让人没法怀疑他的真心,小华心里有些奇怪,她和小石头接触并不多,满打满算也就是许呦呦刚出事那几天,她不明白,为什么小石头像是很喜欢她一样?
小华想了一下,就委婉地问了出来:“小石头,你很喜欢小姨吗?我们上次见面,还是你6岁的时候,这么多年,我以为你早忘记我了。”
小石头忙道:“怎么会,小姨,你对我和妹妹那么好,那么有耐心,我怎么会忘记你?”
小华沉默了一下,她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觉得她对他们好?
小石头似乎也看出了她的疑惑,轻声道:“我还记得6岁那年,我妈妈不见了,我爸爸也见不到人,我和妹妹被送到外公家来,妹妹哭,我都害怕别人嫌弃,吃饭也不敢多吃,怕给外公增加了负担,你刚回来那天,我也不敢出来,怕你害怕妈妈连累你们,要赶我们走。”
那时候,外公为着妈妈的事,每天愁眉苦脸的,还经常不在家,外婆虽然很温和,但是他知道这是他们的继外婆,其实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来外公家之前,空军大院那边就有小孩子喊他狗崽子,说他妈妈坐牢去了,肯定没人敢要黑`五类家的狗崽子,以后他就要和路边的野狗抢吃的。
他当时骂他们乱说,可是慢慢地也从爸爸和外公的对话里,隐约知道这事是真的。
小石头接着道:“你摸了摸我们的头,问我是不是叫小石头,还给我们分糖果,玩捉迷藏,妹妹闹人,你也很耐心地哄她,妹妹要回家,你犹豫都没犹豫,就带我们回家了……”
说到这里,小石头抬头望着她道:“小姨,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小姨。”在他最惊惧的时光里,是小姨让他感受到了安心,她对他和妹妹那样有耐心,让他相信,即使妈妈真的回不来,小姨也不会不管他和妹妹的。
时隔8年,他娓娓道来的时候,小华似乎也想起了当年乖乖巧巧地坐在客厅玩积木的两个小孩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石头的头,心情有些复杂地道:“小石头,谢谢你的喜欢。”
真相和他想的可能有很大的差距,但是对上一个孩子赤诚的目光,她竟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她和他的妈妈不是姐妹。
一旁的徐庆元也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