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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之走失的妹妹回来了by半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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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又担心起爸爸的态度来,试探着问道:“妈,你最近和爸爸关系缓和一点没有啊?”
曹云霞摇摇头,叹气道:“还是老样子,你爸最近都是在房间里支张小床睡,和我说不到几句话。”她倒是有心想把丈夫哄转过来,但是家里就这么一间半的地方,里屋说句话,外面的保姆都能听见,曹云霞也不敢说太多,怕给保姆听了去,平白添事儿。
和女儿道:“今天我让小刘回去休息一天了,一会儿你帮着妈妈好好劝劝你爸爸。”
许呦呦点点头。
俩人刚聊完,许怀安就回来了,看到女儿回来,也没有作声,只和妻子道:“过两天,街道办那边会带人过来给你看看,你最好先把小刘辞掉,免得到时候闹得不愉快。”
曹云霞见找到了人,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觉得今天真是个双喜临门的好日子。
笑着和丈夫道:“怀安,呦呦有个事要和你说呢,你可得替呦呦掌掌眼。”
许呦呦立即红着脸,把自己处对象的事说了。
许怀安出声问道:“人品怎么样?你有考察过吗?”
不待许呦呦回答,曹云霞就迫不及待地帮着补充了一下吴庆军的家庭情况,“他妈妈是汉城市卫生局的局长,爸爸是北省军区的师长,人家男孩子想着早些和呦呦把婚事定下来,呦呦问我俩的意见,怀安你怎么说?”
许怀安望着曹云霞,有些哑然。
转身见女儿低着头,一脸又骄傲又羞赧的模样,好意提醒她道:“呦呦,这是你第一回 处对象,爸爸想要提醒你,家世背景、学历工作,这些都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最重要的是俩人的心意?这是需要时间来验证的,你明白吗?”
女儿去部队采访的事,先前在家里提了一嘴,许怀安记得也不过才个把月,怎么就发展到要订婚了?
有心想让女儿再考察看看。
不料,许呦呦像是没听懂一样,忙表态道:“爸爸,我都知道的,我们想在正月把婚订了?您看时间可以吗?”
上次在空军大院里的事,让许呦呦对俩人独处,瞬间没有信心起来。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早些和吴庆军把婚事定下来,这样以后俩个人真有擦`枪走`火的时候,立即把证领了就是,也不必提心吊胆的。
她心里飘飘忽忽的,并没有听明白爸爸话里的言外之意。
许怀安转头看妻子,准备让她也劝一劝,就见云霞也一脸喜悦的模样,丝毫不觉得这个时间是否匆促了点。
许怀安瞬时觉得有些泄气,缓声道:“按流程来吧,呦呦,你先把吴同志带回来让我们看看,另外,你见了吴同志的爸妈没有?人家对你俩的事,是个什么看法?”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儿,许怀安做不到完全放手不管,想着,如果这吴同志品性还行,呦呦和云霞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许呦呦见爸爸肯为她的事操心,立即笑道:“爸,庆军说,他爸妈那边都听他的意见,如果您要是同意的话,那我让庆军今天过来一趟,您看一看?”
初雪那天,庆军送她回宿舍的路上,就说希望元旦能见下她爸妈,早些把俩人的事定下来。
是以,她今天特地一早就赶回来,先和爸妈通个气,然后再给庆军那边打电话。
许怀安张了张口,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行。”
许呦呦立即乐呵呵地出去给吴庆军打电话了。
曹云霞像是被女儿的喜悦感染,人看着气色都好了很多,笑着和丈夫道:“先前我还担心着,呦呦一心扑在工作上,这姻缘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提上日程?谁知道就这么巧,去部队采访,就和小吴俩个对上了眼。”
想到先前徐家上门议亲的事,不觉又多说了两句,“还好先前徐晓岚上门来议亲的时候,咱们没松口,不然就是假议亲,也耽误呦呦的姻缘不是?”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丈夫,希望得到丈夫的认同。
然而,许怀安脸上依旧淡淡的,好像女儿的婚事,也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高兴的事。
曹云霞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怀安,你是觉得这桩婚事,哪里不合适吗?”
许怀安摇摇头,淡淡地道:“你们娘俩都愿意,我能有什么意见?”
曹云霞听出丈夫话里的不对味来,勉强笑着道:“怀安,咱们做父母的,总是盼着孩子好的。”
许怀安点头,“是!高门大户,比徐家好太多,呦呦过去就是享福的。”
曹云霞见丈夫这样说,有些所感地道:“呦呦是比我还有福气的。”她不过是嫁了一个能干的丈夫,而她的女儿,却高攀了一个这样的人家。
怀安说的没错,确实是高门大户!当初章清远抛弃她们母女俩的时候,定然是想不到,有朝一日她的女儿能嫁去这样的人家,他那个乡下老婆子生的孩子,怕是一辈子都够不到她女儿的边了。
“福气”俩个字,让许怀安有些错愕,觉得眼前这个有些消瘦的女人,既熟悉又那样陌生。
当年他刚认识云霞的时候,她正在乡村小学教书,住的房子漏风又漏雨的,身上的衣服都打着好些补丁,可是言辞之间,从不埋怨命运的不公,不提生活的艰难,笑呵呵地和他说,能有个工作让她和女儿果腹,她就很知足了。
他觉得她是一个很坚毅、温柔、有韧性的女人。
他觉得,如果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他应该愿意和她携手度过一生,也应该能够一起面对往后岁月里的所有风雨。
他怀着怎样憧憬和骄傲的心情,告诉妈妈,他遇到了一个想结婚的女人。
不过是隔了十二三年,这个当年让他骄傲、敬佩的女同志,却仿佛像换了个人一样,斤斤计较、小肚鸡肠、恶毒、虚荣。
即便是对女儿的婚姻,首先考虑的也不是对方的人品,而是家世背景。她甚至还没看到那个吴同志,仅凭“师长”“局长”这几个字眼,就觉得女儿是有“福气”的。
许怀安再一次有些茫然,当年,她愿意和他在一起,是否也是看重了他的家庭背景,看重了他的工作和工资?
这么一瞬间,许怀安还是没忍住,望着妻子,问了出口:“云霞,你当年为什么会嫁给我?”
曹云霞只当丈夫因为女儿的婚事,而有所感触,笑着道:“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对我好,对呦呦也好。”
许怀安点点头,“那为什么,你不能好好地对待我的家人呢?不能好好地对待小花花呢?”
再次听到“小花花”这个称呼,曹云霞已然有些本能的反感。
但是她也知道,这是她和丈夫之间问题的症结所在,迟早是要解决的,斟酌了一下开口道:“怀安,我老实和你说,我前两次落胎都和小华有关,我怀疑是这个孩子克我,克我的孩子,所以那天呦呦出车祸,我跑出来的时候,看到她,心里确实是有些迁怒于她的,所以我没管她。”
见丈夫认真地听着,又道:“至于安眠药的事,她没回来之前,我就放在奶粉里了,你知道的,妈妈觉得牛奶有膻味,从来不喝,都是我一个人喝的。小华一开始喝的时候,我忘记说了,后来时间一长,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怕丈夫不信,又补充道:“我承认,后来我也起了一点小心思,徐晓岚上门来议亲的时候,小华伶牙俐齿的,把自己推得干干净净,我看着心烦,就想让她安静点,就故意没提牛奶的事。”
说完,就起身缓缓地走到丈夫身边道:“怀安,我也只是个普通人,我也有自己的喜恶。你知道的,这些年来,我对要生个孩子,已经有些魔怔,行事之间,难免就失了方寸。我真的没想过让你和九思反目,也没想到妈妈会因此把你赶出来,真的对不起。”
曹云霞的手,紧紧地抱着丈夫的腰,脸贴在他的脖颈上,希望丈夫能心软。
许怀安却感觉,心里一阵阵的发冷,他先前还抱侥幸,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云霞会不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可是最后的结果,确实是她起了坏心思,甚至直到现在,她还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小恶,无伤大雅。
那是因为伤害的不是她的孩子,不是她的家人,这么多年,她但凡为他考虑过一点点,也早就该告诉他们小花花走失的真相。
那是他弟弟的亲女儿啊!他许家一家人痛苦不堪的时候,她带着女儿在他家安安心心地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许怀安一手推开身上的人,忽觉头有些眩晕,晃了一下,就栽了下去。

沈凤仪早上看到东边有云霞, 觉得新年第一天就是晴天,今年定然是个好年。
等孙女起来,喊她帮忙道:“小花花, 今天有太阳呢,我们把你爸妈房间和客房里的被褥都晒一晒好不好?”
她上了年纪,这些动作大的活, 也不敢多做, 怕扭到了腰, 小林今天又回家了。
许小华忙应了下来,还帮着奶奶把家里的腊肉、大白菜都拿出来晾着, 沈凤仪一边忙着, 一边和孙女道:“现在风硬,晒个几天就差不多了。”
俩人正忙着,听到有人敲门,许小华看了一眼院门, 心里嘀咕着, 这一大早的,不会又是许呦呦吧?
提声问了一句:“谁啊?”
“小华,是我,吴向前!”
是前头吴奶奶家的儿子,许小华忙起身过去开门,刚准备问有什么事, 就见吴叔叔火急火燎地道:“小华, 不好了, 你大伯出事了, 刚送到旁边的医院去了,我早上去东大街副食店买菜, 刚好看到人被送过去……”
他本来只是好奇瞧了一眼,等发现那三轮车上拉着的是许怀安时,吓了一大跳,追过去问了两声,拉着三轮车的说:“说是在家里就晕过去了,家属在后面跑着呢!”
他也等不及看后面的家属,立即就回来告诉许家一声了,“小华,你们快去看看,就在友谊医院呢,你大伯那脸色看着怪吓人的……”
他话音还没落,院子内忽然“哗啦啦”的,许小华回头一看,就见正用竹筛晒红辣椒的奶奶,不知怎么地将辣椒撒了一地。
脸上还怔怔的,望着吴向前问道:“怀……怀安怎么了?”
吴向前怕刺激到了老人家,忙改口道:“可能是血压高,晕过去了,婶子,你先不要急,人已经送到医院去了。”
许小华忙向吴叔叔道谢,吴向前摆摆手道:“不用不用,小华,这两天要是有需要帮忙的,你就来我家吱一声,我们都是老邻居了,不用客气。”
“好的,谢谢吴叔叔。”
“哎,那你们快去看看,我先走了。”
等人走了,许小华扶着神不守舍的奶奶,问道:“奶奶,要不我们先去医院看看再说?”大伯是奶奶的亲儿子,这些年来对老人家又很孝顺,许小华知道,奶奶乍听到这消息,肯定魂都急掉了。
沈凤仪点点头,由孙女扶着,就往医院去,一路上还和孙女嘀咕道:“我就说嘛,他跟姓曹的一块过日子,能有个什么好?这要是没事还好,要是真有个什么……”
老人家说着,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奶奶,你先不要急,我们过去看看情况再说。”许小华心里也有些五味杂陈的,听妈妈和奶奶的转述,她小时候,伯伯很疼她。就是她刚回来的时候,也明显地感受到了伯伯的关爱和善意。
但是侄女毕竟是侄女,真有个什么利益冲突的时候,伯伯定然是要守护自己小家的。
她心里也谈不上怪伯伯,就是伯伯选择了妻女,和她疏远也是必然的。
等到了医院,许小华在前台问了护士,得知人刚办好了住院手续,在103病房。
103病房里有三张病床,另两张还空着,最里面一张床上躺着的正是许怀安,双眼无神地盯着窗外的树看,整个人像是失了精气神一样,显出几分颓色来。
老太太一下子都有些认不出来,颤着音喊了声:“怀安!”
许小华也觉得眼前的大伯,和印象里精神翼翼、脸色红润的大伯相比,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心里也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猛然听到母亲的声音,许怀安吓了一跳,等转头见真是母亲和小花花,忙就要下床来,沈凤仪急慌慌地道:“你还嫌我不够操心的吗?好好躺着!”
许小华扶着奶奶走到了床边,搬了个椅子给奶奶坐下。她连一声“大伯”都没有喊,她的姿态很明显,她只是陪奶奶来的。
许怀安望了一眼小侄女,也觉得心里有愧。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血脉这个东西是很奇妙的,母亲和侄女明明那样生气,听到他的消息,还是愿意不计前嫌,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有些狼狈地问母亲道:“妈,你怎么来了?”这一声“妈”喊出来,许怀安的眼里不觉都噙了泪。
沈凤仪紧紧地握着长子的手,紧张地问道:“没事了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医生怎么说啊?”
许怀安的额头不觉就抵在了母亲的手背上,眼泪溢出了眼眶,心里有无限的愧疚和悔恨,千头万绪都堵在嗓子口,却好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是他给小花花,给九思,给他的家人带来了那样大的痛苦和灾难。
现在这报应,终于落在他的身上了。
老太太见长子情绪有些失控,又不见曹云霞和许呦呦的身影,恨恨地道:“怎么就你一个在?她俩个呢?”怀安为了这对母女,断然和她这个母亲离心,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母女俩个竟然一个都不在身边照顾着?
许怀安缓了情绪,和母亲道:“呦呦回家去给我拿衣服了,云霞……”再提到妻子的名字,许怀安还是忍不住心底发凉,轻声和母亲道:“妈,我想和云霞离婚。”
不大的病房里,瞬时静寂的很,沈凤仪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怀安,你说离婚吗?”
许小华也瞪大了眼睛,望着大伯。先前家里闹成那样,大伯也没提离婚,这都搬出去住了,以曹云霞的心机和手段,该是紧紧地抓住大伯才对,大伯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要闹离婚呢?
眼看着许呦呦都要订婚了。
几乎是一瞬间,许小华像是抓到了一点思绪一样,轻声问道:“是因为姐……许呦呦要订婚的事吗?”
许怀安有些哑然地看着小侄女,“小花花,你怎么也知道?呦呦今天才和我说的。”
许小华道:“上次下雪那天,她在白云胡同里特地等着我回来,让我和奶奶求情,说她就要订婚了,想在结婚前,再在奶奶膝下承欢一段时间。”顿了一下,又说了自己的态度,“我没理她。”
距离上次下雪,已经是十多天前,许怀安本来以为,女儿是才有了订婚的打算,特地回来和他商量来着,原来早在那么久之前,呦呦就已然做了这个决定吗?
许怀安忽然觉得,不论是云霞,还是呦呦,他似乎都没有真正地认识和了解过。他印象里的妻子,温柔坚强,他印象里的女儿,聪慧真诚,特别依赖他这个父亲。
可是当生活脱离原来的轨迹时,一切好像都变了样,他不认识他的妻子,他也不了解他的女儿。
沈凤仪这时候忽然想起来曹云霞小产四次的事,问儿子道:“你知道呦呦妈妈在嫁给你之前,流产了一次吗?是谁的孩子?”她本来不想管这些糟心事,但是现在见儿子有离婚的想法,就准备再给儿子下一剂猛药。
许怀安点头道:“上次在医院,听呦呦说了一嘴,是呦呦生父的。”
“小产原因呢?多大月份没的?”
许怀安如实道:“好像也是意外,六个月左右没的。”对于这件事,妻子在婚前似乎是有意隐瞒,但是云霞小产出院后,他也并没有问她。似乎从家里搬出来以后,他和云霞之间就已经有了隔阂,俩人之间的交流并不多。
他想,大概是他已然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些未知的真相,他害怕自己的坚持是错误的,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
最后事实证明,他确实错了。
此时沈凤仪听那一胎有六个月了,冷笑了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和儿子道:“怀安,你已经四十五岁了,对于人生、生活和人性,或许有远超于我的认识和见解,先前呦呦妈妈流产,我们都只当是意外,是不幸,所以她的偏执、偏激,你都可以理解和包容,甚至于她将自己的不幸,怪到小花花的头上来,你也仍旧容忍她。”
沈凤仪说到这里,稍微喘了口气,实在是想起这件事,她心里就有些动火,见儿子像是听进去了,接着又道:“如果是她自己做的孽呢?她先前因为前夫伤了身体,她凭什么强词夺理地怪到一个孩子身上来?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家孩子吗?她自己识人不清,害了自己,到了我家来,还张冠李戴,莫名其妙冤枉一个孩子,说什么克她的话来。”
许小华见奶奶越说越气,忙拍了拍她背道:“奶奶,你别气,都过去了。”
沈凤仪摇头道:“怎么会过去,难道昨天的伤害就不是伤害了吗?她自己的问题,她强词夺理地,非说是我们家的问题,我好好的孙女儿,给她弄丢了还不够,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她还要往我孙女身上泼脏水,显的她的作恶都是有理由的一样?明明是她自己烂了心肝!”
许小华见大伯低着头,双手捂住了眼睛,赶忙拉了拉奶奶,“奶奶,大伯可能就是被气得住院的,咱们不要再在这个时候刺激他了。”
沈凤仪听到这话,也有些后怕。拍了拍儿子的背,等儿子缓了过来,才问道:“说吧,医生怎么说,不要怕我受不住,我把你赶走,我都受得住,还有什么受不住的?”沈凤仪说到这里,也忍不住抹了下眼泪。对长子的失望、担忧混杂在一起,让这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许怀安拿了病例给母亲看,“妈,医生说,只是情绪波动大,血管迷走性神经晕厥,是突发情况,不会有后遗症,妈你不用担心。”
沈凤仪见病历上确实是这样写的,抹了眼泪,和孙女道:“小华,今天庆元还要过来吃饭呢,你去国营饭店里买四个菜回来,在家里招待他,要是带他去外面吃,他肯定会抢着付钱。我在这边陪你大伯。”
被大伯住院的事一打岔,许小华都有些忘了,徐庆元今天要过来的,和奶奶道:“奶奶,那我中午给你送饭来,要不要再带些什么东西?”
沈凤仪摆摆手,“什么都不用带,你也不用过来,她们母女俩要是不来你大伯跟前伺候着,我非闹到呦呦单位去不可。这是许呦呦的事,和你没关系。”
许小华也就没多说,大伯早在她这个侄女和继女之间,选择了后者,她现在也不会硬逞能,非要跑到伯伯跟前来尽孝,没得让曹云霞和许呦呦看笑话。
如奶奶所说,这是许呦呦的事,和她没关系。
好巧不巧的,她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正好看到许呦呦和吴庆军,许呦呦今天像是精心装扮过的,九成新的淡蓝色细呢子大衣,里面是米白色的羊绒高领毛衣,头发上还夹着一枚兰花型的夹子。
脚上的黑色小羊皮皮靴,也像是刚买的,几乎没有折痕。
她旁边的吴庆军穿着一身崭新的军装,他个子本来就高,又精神又气派,远远看着,俩人确实很般配,像金童玉女一样。
两边是迎面遇到的,想当看不见都难,许呦呦踟蹰了下,开口喊了声:“小华,你是来看我爸爸的吗?”
许小华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略过她走了。
这种视而不见的难堪,让许呦呦微微咬了下下唇。
吴庆军看了下许小华的背影,觉得这妹妹脾气还挺大的,呦呦主动打招呼,她头都不带抬一下的,安慰对象道:“呦呦,小华就是现在还没转过弯来,你别和她计较,咱们先去看伯父吧?”
许呦呦勉强笑着应了一声,心里庆幸,还好提前在庆军跟前说明了情况,不然一家子姐妹俩闹得这样难看,她都怕庆军心里会瞎想。
许小华回到胡同,立即拿着两个大碗和竹篮,去国营饭店里买了一个海带酥鸡、一个蒸鲈鱼,就回家了。
刚到胡同口,就发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徐庆元,忙喊了一声:“庆元哥!”
徐庆元回头见是小华,笑道:“你去哪回来?”伸手接过她手上的竹篮子。他的动作那么自然而然,好像俩人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
许小华仔细一想,她五岁就认识了他,确实认识很久了。忍不住和他道:“庆元哥,要是我俩小时候真在火车站碰头了,搞不好我俩真是像兄妹一样长大。”
徐庆元脚步微顿,侧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还有些遗憾的样子,心里竟觉得有些无力。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徐庆元也不觉愣了一下。
微抬了一下竹篮,转移了话题道:“怎么这么破费,还去饭店里买?”
许小华就把大伯忽然住院,奶奶让她去买菜的事提了几句,“庆元哥,你来的可比我想的早,我还准备回去烧两个菜呢!”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今天真是对不住,咱们吃饭时间估计得迟点。”
徐庆元笑道:“没事。”倒是问了两句许怀安的身体状况。
许小华也没瞒他,“说是要和伯母离婚,我一个小辈也没好多问,”末了叹道:“我家这事,说起来话长,反正有些难搞。”即便大伯现在嘴上说离婚,许小华也觉得,后头未必就真会离。
曹云霞母女俩的手段,她也算见识过一些,大伯耳根子又软,说不定到后面,又给这母女俩劝的回心转意了。
徐庆元见她皱着眉头,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大伯一家搬走,是和你小时候走失的事有关吗?”
许小华想不到他这样敏锐,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徐庆元如实道:“我第一回 跟着姑姑来你家的时候,就觉得你伯母对你的态度有些奇怪,似乎含着一些敌意。”
许小华点头,家里的事,她一直没和外人提过,现在见徐庆元猜出来了一点,一时没忍住,漏了几句道:“我走丢,她们母女俩都脱不了关系,我奶奶气得受不了,把我大伯一家赶出去了。就是这房子……”
她说到这里,忽然就顿住了,想起来“财不露白”这句话来,偷偷抬眼看了下徐庆元。庆元哥马上名义上还是她未婚夫呢,要是知道这房子在她名下,会不会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她偷偷摸摸看他,又一脸情绪复杂的样子,让徐庆元逮个正着,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逗她道:“这房子怎么了?也留给你了是吗?是不是怕我会抢你的房子?”
他的眉眼本来就好看,剑眉星目的,笑起来平添了几分俊朗,像是眼睛里有星星在闪烁一样,许小华看得呆了一下,一时都忘记反应了。
心想,这要真是自己亲哥,只要多笑笑,她大概连房子都愿意让给他。
徐庆元见她不说话,又“嗯?”了一声,以为她是在想什么驳斥他的理由,却不想,这姑娘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庆元哥,你这张脸,可真好看!”笑起来的样子,让人心都能化掉。
她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徐庆元的耳尖立即红了起来,向来才思敏捷的人,望着这个姑娘,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等胡同里“叮叮当当”地传来自行车车铃的声音,徐庆元微微咳了一声,掩盖了自己的不自在,轻声道:“先回家吧,中午是不是还要给沈奶奶他们送饭?”
“不用,我奶奶说,许呦呦那边会管,但是我估计,我奶奶应该不会吃她们送的饭,我还是给奶奶送一份吧!”她兀自说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对对方美色的夸赞,在徐庆元心里激起了怎样的一层涟漪。
已经买了两个荤菜,许小华准备蒸一点米饭,炒一个青菜,再打一个紫菜蛋花汤就可以了。
不想,她刚打水洗菜,就被徐庆元抢了过去,“我来吧!你先去蒸米饭。”
她也没和他客套,不想,徐庆元一接手,后面压根就没她什么事,只见这个人动作麻利地做好了一菜一汤。
然后又拿了饭盒,把给奶奶的饭菜装了一份起来,放在灶上温着,才招呼许小华吃饭。
许小华都觉得,其实庆元哥是有做赘婿的潜质的,这个玩笑她不敢当他面开,忍住没吱声。
俩个人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又有人敲门,许小华忙放了碗筷,“应该是奶奶回来了。”
不成想,拉开院门,发现外头站着一个不认识的阿姨。一身八成新的中山装,四十左右的年龄,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看人的眼神,像是带着几分审视和打量,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威压的感觉。
许小华本能地觉得来者不善,半边身子挡在了门口,遮挡住她朝院里打探的目光,出声问道:“阿姨,请问你找谁?”
“请问这是许呦呦的家吗?她在家吗?或者她家长辈在家吗?”面前的姑娘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看人的眼神还有几分清澈,张建英立即将她排除掉。
听是来找许呦呦的,许小华摇头道:“她现在不住这边,我家里也没有长辈在家,请问你有什么事?”
客厅里的徐庆元见她一直没回来,也朝门口走了过来。
张建英朝里瞥了一眼,淡笑着问道:“大人不在家,你一个小姑娘招待客人,还不方便请我进去坐一坐吗?”她动身之前,已经和顾向慧问清楚了许呦呦的家庭情况,上头有一个奶奶,一家人和隔房的叔婶住在白云胡同里,叔婶家也只有一个女儿。
乍然看见一个小姑娘在家招待男同志,还对她一副防御的姿态,她不觉就想到顾向慧在电话里和她说的,许呦呦傍晚时候跑到了庆军的宿舍去,差点儿就在那里失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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