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之走失的妹妹回来了by半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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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妮听到有糖果吃,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忙笑道:“姐,你真好,我不说不说。”边说,还边捂住了嘴巴,乖乖地躺到了床上去。
李荞荞也脱了鞋,挤到了被窝里。薄薄的一层棉被,并不是很暖和,所以她和春妮晚上都是穿着袄子睡觉。
她刚闭了眼睛,就听春妮拉了拉她胳膊道:“姐,你说小华姐的亲爸妈家,是不是很有钱啊?不然怎么能找到咱们曲水县来了?从京市到杭城,路费都得费不少呢!”
李荞荞“嗯”了一声,小华信里提了一两句,家里在京市有房子,她想,条件应该不差。
春妮叹道:“小华姐命真好,她一个丫头片子,家里人还费了这么多功夫来找她,要是我丢了,我妈怕是都不一定去找我……”
李荞荞轻声道:“即便她不会去找你,她也不会在下雪的天,把你赶出家门去。”小时候那一次,她被牛大花赶出去的时候,如果不是小华一家,她估计早就没命了。
春妮侧头问道:“姐,你和小华姐那么好,小华姐现在有钱了,难道没给你寄吗?”
李荞荞本来还有些冰冷的心,因她这个问题,忽然就暖和了起来,她想到小华说要攒钱给她买工作的事,笑道:“没有,我和她又不是亲姐妹,她怎么会给我钱呢?你想太多了。”
她的姐妹要攒钱给她买一份工作!
东屋里头,牛大花也正在和丈夫聊着许小华的事,“我说,永福,你信荞荞这丫头说的,许小华没给她钱吗?她以前的学费还是许家资助的,现在许小华有钱了,还能不想着她不成?”
李永福道:“算了,随她去吧,反正现在她由学校里养着,也不要我们养。”
牛大花不乐意地拍了一下丈夫的胸口,“你这话说的,她不是吃家里饭长大的,现在用不上家里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李永福道:“那你想怎么办?”
牛大花低声道:“实话和你说,前些时候史家嫂子上门来,和我说了一门亲事,就是隔壁钱家村村长家的儿子,彩礼愿意给一百五十块钱呢!”
李永福愣了一下,“一百五?”
牛大花笑着点头,“布料、糖果一个也不少,咱家铁锅不是坏了好久了吗?我还提要一个新的铁锅,钱家那边都答应了。”
李永福想了想,皱眉道:“可是钱村长家的那个儿子,是个傻蛋啊?荞荞要是真嫁了,这一辈子不是都没法出头了吗?再说,她这学校以后包分配工作的,一个月拿三十块钱,我这个老子就问她要十块钱,不多吧?一年也有一百二十块钱了。”
牛大花冷嗤道:“你算盘打得精,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才行,你看今天,我让她给春妮和冬麦发点压岁钱,她才拿了多少出来?就她那精打细算的性格,一个多月能用到2块钱?我是不信的。”
李永福还是有些犹疑,“这要真是把她嫁给了傻蛋,以后村里人不戳我脊梁骨吗?就一百多块钱,荞荞以后工作个一年半载的,也就能挣到了。”
牛大花低声道:“我看你才是个傻蛋,钱村长家可就这一个儿子,剩下的两个闺女还个顶个的嫁得好,一个镇上,一个县里头,钱家的家底,以后还不都是儿子的,就那五间砖瓦房,你想想得值个几千块钱吧?李荞荞就是去当工人,也得攒个一二十年才能攒的下来。”
李永福还是没有松口,“这事你先别应,回头我们好好合计合计再说。”
牛大花轻笑了一声,“行,谁让那是你闺女,又不是我闺女呢,事情还不是你说了算。”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是颇不以为然。
这一晚,许小华跟大家玩掷骰子、跳棋、五子棋和叶子牌等,闹到了十二点才有了困意,但是爸爸的精神头却仍旧足得很,最后还是妈妈勒令他回去睡觉,他才无奈地走了。
临走前还有些无奈地和小华、徐庆元道:“今天除夕,可不能惹小花花妈妈不高兴。”
秦羽好气又好笑地道:“你这话说得,像是个妻管严一样,明明我一年到头,都管不了你几天。”边说,心里还边泛苦,她知道丈夫胃不好,一是因为不定时吃饭,二就是熬夜多了的缘故,她总想着,他在家这些天,能好好休息休息。
夫妻俩到了屋里头,秦羽还劝道:“知道你想多陪陪孩子,过了今天,还有明天呢!不急于这一时的。”
许九思轻声道:“我是组织上随时通知,随时就要走的人,下一回回家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秦羽也沉默了,半晌才道:“早点睡吧!你也要好好休息才是。我前两天都没问你,最近一年体检是什么时候?”
许九思摊被子的手,顿了一下,“半年前,指标都挺好的,就是胃还有些老毛病,不是什么大事。”
秦羽点点头,“那就好,现在孩子也找回来了,我们俩都得注意身体,以后才能长长久久地看顾这个孩子。”
提到女儿,许九思脸上不觉就带了点笑意,“小羽,小花花没回来之前,我想过很多次,她长大会是什么模样,见到她的时候,觉得就该是长这个样子的。”说着,又有些哽咽地道:“我没想到,她被人家收养,在农村里长大,还能这样开朗活泼、善良勇敢。”
缓了一下又道:“我都觉得,是老天爷可怜我们,赏了一个坐前的小童子来给我们当女儿。”
秦羽微微红着眼,轻轻拍了拍丈夫的背道:“别说傻话,什么小童子的,这就是我们的小花花。”
“嗯,我知道。”
“好了,咱们快点睡,明天新年,带小花花去拜年好不好?下午要是有空的话,咱们再去西四长街那边看看电影,小花花回来后,还没去看过电影呢!”
许九思吸了吸鼻子,应了声:“好!”
等灯关了,秦羽躺在床上,触手摸到丈夫的腰时,发现他瘦得连肋骨都是分明的,心里又惊又痛。把头埋在了丈夫的脖颈里,轻声道:“九思,你太瘦了些,这样下去,身体怎么熬得住?”
她这些年忙着找孩子,压根没空关心丈夫,现在孩子找到了,回头才发现,九思的身体似乎亏得厉害。
许九思安慰妻子道:“放心吧,就是为了多陪陪女儿,以后我也会多注意点。”
许小华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许家村,家里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她跑出去找荞荞,却撞见荞荞正被她爸妈绑着,拿着带着倒刺的木棍揍,心里一惊,从梦里惊醒了过来。
醒来的时候,发现窗外还黑漆漆的,应该还没有到六点钟,却是压根不敢再睡。
穿了外套,把荞荞先前写给她的信,翻了出来。这封信是一个月前的了,并不是很长,只见上面写道:
“小华,你走后,方小萍明里暗地问了很多次,你去了哪里?我都没和她说,我想她大概好奇死了。对了,学校给方小萍、崔敏记了一次过。咱们欠郭明超的那个鸡蛋,我也已经还了,你不用担心。
小华,你不在,我自己也不想回许家村去,但是学校里寒假不准学生留宿,没有办法,我只能还回去一趟……”
直到这时候,许小华才惊觉这一段话的意思,荞荞是不想回去的,可是荞荞没有地方可以去!
她本来想着,荞荞家里要是不给她住,荞荞可以住她家去。现在才发觉,她不在家,荞荞就是真去了她家住,那个房子里也没有人可以护着她。
联想到刚才的梦,许小华一时有些坐立难安。
但是也知道,自己远在京市,鞭长莫及,逼着自己回床上又睡了一会。却是碾转反侧,想了又想,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准备一早给以前的同学郭明超拍个电报,烦请他去许家村看一看荞荞。
第二天一早,许小华是被外头铲雪的声音吵醒的。发现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地面、树枝和屋檐上都是厚厚的一层雪,爸爸正拿着铲子在清理院里桂花树上的积雪,徐庆元和刘鸿宇拿着铁锹铲院子里的雪,三个人还聊着什么,一副兴融融的样子。
惊扰了半夜的心,在看到这副场景的时候,不觉就安静了下来。
看到她出来,许九思笑道:“小花花,今天雪厚,一会我们一起堆个雪人好不好?”
“好的,爸爸!”
沈凤仪在厨房门口喊道:“快洗洗手,马上吃早饭了。我和小羽做了芝麻馅、酒酿馅和山楂馅的汤圆,一会你们尝尝,看哪个口味的好吃点。”
许九思立即就招呼庆元和刘鸿宇去洗手。
汤圆又软又糯,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沈凤仪见刘鸿宇仔细看汤圆面上的小花,笑道:“是院子里的桂花,秋天的时候,我摘了好些晒干了,拿着罐子存了起来,就是喝水也好的,你要是喜欢,回头带你回去?”
刘鸿宇忙道:“不用,不用,谢谢奶奶,我一个男同志,用不上这些,给小华喝吧!”
沈凤仪笑道:“多着呢,喝着玩,还有金银花的,这个去火,一会我给你们拿一点。”
秦羽道:“一会吃完了饭,庆元、鸿宇,你们要是不急着回学校,就和我们一起去胡同里拜年,咱们下午去看电影好不好?”
刘鸿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秦姨,我先回去吧,总觉得怪打扰你们的。”
许九思拍拍他肩膀道:“没事,人多热闹,你和小华、庆元都是朋友,在这就当在自己家一样,不要客气。”又有些追忆地道:“建国前,我们在外头念书,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逢年过节的,都是跟着附近的同学回家玩。”
又问刘鸿宇道:“鸿宇,你家是哪的?”
“江省的昌城。”
许九思笑道:“我有个同学也是那边的,住在昌城的城东,家里以前是开漆器行的,姓张,你认识吗?”
刘鸿宇摇摇头,“不清楚,我在上大学之前,不怎么出去玩。”那时候他哥姐老是欺负他,他一出门就被他们逼到角落里揍一顿,所以更多的时候,他都是躲在家里的书房里。
许九思笑道:“现在应该没有了。”
一顿早饭,就在闲聊中结束,等许家人去拿糖果,准备出门拜年的时候,刘鸿宇拉住了徐庆元道:“我还没吃过这么安静、和谐的早饭,平时一到初一,我家里就非得大吵一次不可。”
徐庆元看了他一眼道,“你要是喜欢,明年过年,我还带你来!”他这话里,不无一两分炫耀的意思。
刘鸿宇掏了掏耳朵道:“元哥,我觉得你现在没有以前厚道了,”又有些好笑地道:“元哥,明年我怎么就不能在自己准岳丈家过年呢?”
徐庆元挑眉,半晌才道:“那你努力些。”
俩人正聊着,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徐庆元忙去开门。
不想,外头站着的是许怀安,徐庆元微微点头,喊了一声:“许伯伯,新年好!”
许怀安笑道:“庆元过来了啊,小花花奶奶在吗?”
“在的,”说着朝屋里喊道:“奶奶,大伯来了。”他这一嗓子,俨然是许家女婿的样子。
许怀安愣了愣,想不到,徐庆元已然和他的家人这样熟稔。看来,九思和小羽对这个准女婿也满意得很,想到呦呦的婚事,许怀安心里微微叹了一声。
沈凤仪听到声音,立即就走了出来,看到长子站在门口,脸上淡淡地道:“今天有空过来?”
许怀安笑道:“妈,我来给您拜个早年!”
沈凤仪点点头,从怀里拿了一个红封出来,递过去道:“拿着吧,新年第一天,讨个吉利。”
许怀安接过来的时候,眼眶微微发红,知道母亲虽然还怪着他,但到底是心疼他的。又问道:“妈,九思还在家吧?这次回来是不是能住一段时间?”
沈凤仪点头,“嗯,大概能到初十呢!”怕兄弟俩一会见面,又闹的不开心,意有所指地问儿子道:“你还要去别家拜年吧?早些去吧,那边人也等着呢!”
许怀安心里微微发苦,知道母亲的潜台词是挖苦他,是不是还要去看曹云霞和呦呦?
他想解释两句,又觉得初一的日子,没必要惹母亲不痛快,哑声道:“妈,我现在住在福来胡同134号16室,您要是有事找我,就托人给我捎个信。”
沈凤仪点点头。
许怀安望了一眼弟弟的房间,见他丝毫没有出来见面的意思,只得和徐庆元点点头,先走了。
他一走,秦羽才和许九思一块儿出来,像完全不知道许怀安来过的样子,和沈凤仪道:“妈,我们先去叶家吧?给庆元的堂姑也拜个早年。”
“哎,好!”
许怀安这边,从白云胡同出来后,就径直回了自己租的房子,不想到家的时候,门是开着的,呦呦正在里面忙着生炉子烧水,桌上摆放着一些奶粉、罐头类的东西。
忙道:“呦呦,你怎么来了?”
许呦呦站起来道:“爸,我怕你一个人待着闷,过来陪你聊聊天,你是去奶奶那边了吗?”
许怀安点点头。
许呦呦见他神色不是很好,猜测在奶奶那边,怕是又碰了钉子,轻声道:“我上次听叶叔叔说,二叔回来了。爸,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和妈妈,二叔才生你的气。”
想到弟弟的冷漠、拒不见面,许怀安心里有些发闷,见呦呦一副有话要讲的样子,轻声问道:“呦呦,你是不是找爸爸有什么事儿?”
许呦呦点了点头,轻声道:“爸,是有一件事,想和您商量下,我和庆军准备在初十订婚,您看您有时间过去吗?”
许怀安摇摇头,“呦呦,爸爸和你说过我的意见。”
这话听在许呦呦耳朵里,却无疑是给了她一巴掌,当初在医院里,她祈求爸爸不要和妈妈离婚的时候,是答应了爸爸,不再和吴庆军来往的。
可是现在,她不仅违背了自己的诺言,还想着请爸爸出席她的订婚宴,让她在吴家人和庆军的战友面前,脸上好看些。
一时愧疚得眼眶微微发红。
许怀安皱眉道:“呦呦,这门婚事,是你自己点头应的,还是你妈妈逼你的?”
许呦呦沉默了良久,到底没说违心的话,“爸,是我自己应的。”
许怀安望着她,半晌才道:“呦呦,谢谢你来告知我,很抱歉,爸爸这次不能去参加。”
许呦呦惊讶地抬了头,“爸!”她知道爸爸素来心软,她求求,爸爸是会同意的,猛然听到他拒绝参加,心里有些奇怪。
许怀安沉声道:“呦呦,你喊我一声‘爸’,我就得对得起这个父亲的身份,我不能明知前面是火坑,还看着你往里头跳。你信爸爸一回,这件事不要着急,你就算喜欢吴庆军,订婚的事也缓缓好不好?给你自己一点时间,你好好想想?”
又提醒道:“呦呦,婚姻大事一定要深思熟虑,你可以不听爸爸的,也不能全听你妈妈的,人生是没有后悔药的。如果你和吴庆军是基于牢靠的感情基础之上,要求进入婚姻的模式,爸爸不会不同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话已然明确地点明,她就是看中了吴庆军的家世背景和工作。
他确然是苦口婆心,可是许呦呦还是硬着头皮坚持道:“爸,庆军十五以后要去出任务,我们的订婚宴大概就在初十了,妈妈身体不好,不能去,所以我想让您过去帮女儿撑撑场面,好吗?”
许怀安到底没有应,只道:“呦呦,世上没有什么捷径,你以为的捷径,可能暗中早就标好了价码……”他说着,就见呦呦低着头,似乎并没有听进去的模样,叹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坐坐。”他现在不禁都有些迷茫,这个真是他苦心栽培长大的孩子吗?怎么会一心钻到权势的迷窝里呢?
小华明明是在农村长大的,受了那么多苦,也不曾想着用自己的婚姻去获得什么东西啊,为什么呦呦却这般执迷不悟?
许呦呦本来还想再劝两句,但见爸爸转了头,不愿意看她的样子,只得咬着嘴唇道:“爸,我又让你操心了,对不起!”说着,就红着眼睛跑了出去。
许怀安冷冷地看着,头一回没有对这个女儿软下心肠来。
第052章
大年初一下午, 许家人约着一起去看电影,路过邮局的时候,许小华和妈妈道:“妈, 我想给同学拍个电报,问问荞荞的情况。”
“荞荞?”秦羽很快就想起来,是女儿的发小和同学, 当时离开劳动大学的时候, 女儿还给那姑娘买了两盒蛤蜊油, 笑道:“那让庆元和鸿宇陪你去,我和你爸先去把电影票买了。”
“哎, 好!”
等到了邮局, 许小华稍微想了一些,就写道:“烦速去许家村,看荞安否?若否,请设法回缓, 后谢。”连同地址, 一起递给了发报员。
这个电报是发给班长郭明超的,他们是一个县里的,人很热心肠,他的父亲在教育局工作,要是真有什么事,还可以扯着教育局的幌子, 先拖个几天, 她这边再想办法。
不知怎地, 昨晚上的那个梦, 让她一想起来就心惊肉跳的,就怕李永福和牛大花不做人, 真的对荞荞做出什么事来。
等发好了电报,徐庆元问道:“是你以前的朋友?”
许小华点头,“嗯,我们一起长大,她爸妈不是什么好人,有一年冬天晚上,外头还下着雪呢,就因为她打碎了一个碗,她爸妈就把她关在了门外……”
说起这事来,许小华心里越发着急起来,当年荞荞不过六七岁,李永福和牛大花都能狠的下心来,现在对十七八岁的荞荞,还能有什么软和心肠不成?
徐庆元见她着急,又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许小华摇头,“也没有,就是我昨晚忽然梦见她了,心里有点担心,想请同学帮忙去她家看看情况。”
村里的事,许小华也是清楚的,偏心的父母压榨女儿的劳力、不给女儿念书,或以高价彩礼把她们嫁出去,都是常有的事。
压榨劳力,这点她倒不是很担心。主要是过了年,按农村里的算法,荞荞有十八岁了,她就担心牛大花会撺掇着李永福把花花给嫁了。
把心里的担忧和徐庆元说了下,徐庆元想了一下,道:“现在你们一个在京市,一个在杭城那边,要过去还得费一两天时间,先让你同学去看看情况再说。”
许小华点头。她现在就希望,郭明超那边不要有什么坏消息传来。
在她过往的十一年里,除了爸妈和哥哥以外,唯独对荞荞最有感情,她们一起长大,无话不说。小时候有一件事让她印象非常深刻,那年她9岁,陪着荞荞一起割猪草,荞荞忽然发现了一个陷阱,不知道是谁设下来的,里面有一只受伤的兔子。
俩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个兔子从坑里给弄了出来。她当时望着那只兔子,就很替荞荞高兴,“荞荞,你把这个兔子带回家,你爸妈这几天肯定不会再打你了。”
但是荞荞却并没有把兔子带回家,而是背在竹筐里,送到了她家去,还和她妈妈道:“姨,这是我送给小华吃的,兔子腿的肉都给她吃好不好?”
她妈妈当时就红了眼眶,说:“那你和小华一人一半。”后来,那只兔子确实进了她和荞荞的肚子。
她爸妈去世以后,荞荞更是像一个姐姐一样照顾她。及至去了劳动大学上岭山分校念书,那些农活她压根做不来,都是荞荞手把手地教她,有时候做完了自己的那一份,还来给她帮忙。
她和荞荞,说一句患难与共,是不为过的。有时候,她甚至想,这一辈子除了两边的爸妈和奶奶,没有谁会像荞荞那样无条件地对她好。
此时刘鸿宇听了个大概,也跟着宽慰她道:“小华,你先不要着急,看郭明超那边怎么回你。”
许小华点头。
三人到了电影院门口的时候,许九思和秦羽已经买好了票,就在等着他们了,见到女儿过来,忙递了票给她,“还有五分钟就开场了,我都怕你们赶不及。”
许小华见妈妈气色很好,也不想扫了她的兴,笑问道:“妈,是什么电影?”
“《舞台姐妹》,电影介绍看着还不错。”她没说,本来九思要带女儿看《英雄儿女》的,是个战争片,她觉得女孩子家未必爱看这样的电影,且这个《舞台姐妹》主要是控诉封建社会的旧制度、旧思想、旧窠臼,她也希望她的女儿能像电影里的姑娘一样,勇敢、无畏地坚持自己的信念和理想。
他们刚坐到电影院里,电影就开始了。
电影开头就是身为童养媳的春花,从夫家跑了出来,被唱戏的班子收留,在戏班子里得到了小姐妹月红和他爸爸的照顾,春花也一度为帮月红摆脱当地的恶势力,而被绑在柱子上暴晒三天。几年以后,月红的爸爸去世,俩姐妹去申城唱戏,很快就在大都市里有了一席之地,但是月红却没有经受住戏院经理糖衣炮弹的诱惑,选择嫁人依偎丈夫生存。
后来,春花因为可怜旧社会妇女的命运,登台演出了一出讲述童养媳的悲剧命运,控诉国党当局的戏,和戏院经历产生了剧烈的矛盾,一度闹到了法庭上。
月红被唐经理推出来指控春花,她虽然因贪欲而堕落,但是在关键时刻,仍旧不忍心做伪证加害春花,唐经理的计谋落空……
饶是许小华在现代看过很多电影,仍旧被电影里春花的无畏、勇敢和坚韧所打动,特别是最后春花在法庭上表示她相信月红的人品,相信月红不会做伪证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这部电影对人物形象的刻画、对人性的揣度,都是极有深度的。
从电影院出来,许小华和秦羽都红着眼眶,许九思拍拍妻子的肩膀道:“这都是旧社会的事了。”
秦羽摇头道:“说旧也没有多少年,这些陋俗都是沿袭了几千年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根除掉,你是不知道,前段时间杨思筝的事儿,也和这个差不多。”
顿了一下,又有些唏嘘地道:“别说十来年了,或许五十年、七十年以后,在一些贫困落后的乡村和山区,仍旧有女孩儿受制于父权和夫权,将自己生活的宽度或长度完全交由旁人手中把控。”
许小华也有些感触地道:“是啊,至少目前来说,在我们村里以高价彩礼将女儿嫁出去的人家,仍是有的。我的发小荞荞,翻过年来就18岁了,可能也会面临这样的困境。”
秦羽忙问道:“你就是为这事,要给她拍电报?”
“嗯,怕她这回回家,就不能再回学校上学了。她很聪明,又上进能干,如果能坚持读下去,以后肯定是能进厂里当工人的。”或者等到她攒够了钱,也可以给荞荞买一个工作。
秦羽问女儿道:“你电报发出去没?”
“发出去了。”
秦羽握着女儿的手,轻声道:“等那边回了消息,如果真有什么事,妈妈陪你回一趟许家村,好不好?再者,你那边的爸妈收养了你,也是对我们有恩,我们合该去坟前祭拜一下。”
许小华怔怔地点点头,“好的,妈妈!”
秦羽摸着她头道:“有事就和妈妈说,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许九思在一旁看着妻子和女儿,心里有些欣慰地想,虽然他的孩子不是什么“英雄儿女”式的孩子,但确然是一个善良、勇敢又有一腔正义的好孩子。
徐庆元此时才开口道:“秦姨,你和小华要是去那边的话,我到时候陪你们一起过去一趟。”
刘鸿宇也忙举手道:“我,我,我也要去。”
秦羽笑道:“好,好,到时候喊你和庆元一块儿去……”
他们这边正聊得热络,压根没注意到许呦呦和吴庆军也从电影院里出来,许呦呦看电影看得眼眶红红的,一抬头就看见了小华一家人,立时就顿住了脚步。
吴庆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徐庆元和许小华,笑着喊了一声:“庆元!”
许小华一行人听到声音回头,见是许呦呦,许小华立即就扭过了头去。
许呦呦咬了咬唇,还是笑着喊了一声:“二婶、二叔!”
吴庆军也客气地喊了声:“婶婶、叔叔好!”
秦羽淡淡地点了点头。
许呦呦望着许九思,微微笑道:“前两天听我爸说,二叔回来了,我还想着这俩天过去看下您,没想到今天就碰到了,二叔你可有快两年没回来了,这回回来,奶奶肯定特别高兴吧?”
许九思倒没准备为难她,点点头,应了一声:“是!”其实在妻子打电话和他说小华的走失与曹云霞有关之前,他对这个侄女的印象一直挺好的,努力、上进、性格开朗、举止大方,确实像他哥哥会培养出来的女儿。
他每次回家,她有时候拿着课本来请教问题,他也乐得给她辅导,他常想,如果他的女儿没有走丢,会不会和她一样,是个开朗、大方的姑娘?
会不会也为着物理和化学这些课目,而紧锁眉头?
许呦呦见二叔应了一声后,再没有一个字,忍不住颤着音喊了一声:“二叔?”
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冷淡。
直到这时候,许小华才真得有些受不了,忍不住冷嗤了一声,觉得这人真是能放得下身段,两家已然闹到这个份上了,她还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这还委屈上了?
她的嗤笑声不大不小,却足够让周边的几人都听到了,许呦呦脸上立时就热了起来,低着头,不再作声。
气氛一时就有些凝滞。
吴庆军见对象红了眼眶,忍不住把对象往身后拉了一下,护人的姿态十分明显。自己则往前迈了一步,有意打圆场道:“叔叔、婶婶,我和呦呦准备初十订婚,不知道您二位到时候有没有空过来吃个饭?”
秦羽淡漠地看着他,摇头道:“抱歉,我们没空。”说着,就准备带丈夫和女儿走,不想吴庆军仍不放弃,拉住了徐庆元的胳膊,问道:“庆元,那你可以过……可以和小华一起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