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之走失的妹妹回来了by半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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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没明白许小华的意思,就听许小华接着道:“沈姐姐,既然你找我说这事,不是为了给庆元哥出主意,那你找我的初衷是什么?”
初衷吗?沈凝的脸皮忽然就涨红了起来。
只听对面的许小华道:“沈姐姐,我家和徐家是故交,他家的事,我家都清楚,感谢你的好意。”
她的眼睛明亮又坦荡,衬得自己的心思那样阴暗和不堪,一时有些语塞,喃喃地道:“小华,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到你,想着你毕竟年纪还小,可能不知道这里面的轻重……”
“沈姐姐,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这件事情,目前还没有影响到庆元哥,你俩是多年的同学了,我希望这件事能止于你口。”
许小华的态度很强硬,语气很坚决,这一刻沈凝忽然意识到,徐庆元愿意和这个姑娘订婚,或许并不仅仅是因为这门婚事是长辈定下来的缘故。
对上许小华的目光,沈凝应了一个:“好!”
见她应了下来,许小华点了点头道:“那就谢谢沈姐姐的一番好意,我先回去上课了。”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沈姐姐,至于那个口语练习班,我怕是没时间去,感谢你的好意了,一会下课,我会和袁老师说。”
许小华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凝一个人站在原地,一直到许小华进了教室去,脸上仍有些发烫,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动了和许小华嚼舌根的想法,现在被人这样明晃晃地指出她的意图来,忽觉有些羞愧难当。
许小华这边,心里也有些不平静,刚刚沈凝的话提醒了她,庆元哥爸爸的事,大概率是会影响到他毕业分配的。
除非他愿意和父亲划清界限。她知道,徐叔叔早就和庆元哥打了招呼,但是真的走到这一步,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中午下课,许小华朝门外看了一眼,就见庆元哥已经等在那了。
心里忽然有些惆怅,这个人,明明那样努力,十岁的时候,就能凭着过人的胆量和智力,两次逃离人贩窝,又凭着自己的坚持和努力,考进了华国最好的学府里接受高等教育,他本来可以拥有极为光明灿烂的人生。
但是因为家庭背景,在未来里,他的前途或心灵,必有一者将被蒙上一层阴翳。
这一刻,从前是拯救者、引导者的徐庆元,在她心里,忽然就由强者的位置,调换到了弱者来。
许小华匆匆收了书本,就走了出来,“庆元哥,今天带我去小食堂吃炒素饼好不好?”刘鸿宇带她去过一次,确实挺好吃,她以前为了省钱,每次都是吃一份8分钱的阳春面,炒素饼要两毛钱。
但是她想,两个人这样无忧无虑地在一块吃饭的日子,或许不会很多了,趁着现在风暴还没有降临到头上的时候,适当地享受一点生活,在以后经历磨难的时候,或许会成为一份很好的回忆。
徐庆元倒没有多想,带她去了小食堂,等一大份炒素饼端上来的时候,许小华才试探着问道:“庆元哥,家里那边,最近有消息过来吗?姑姑和婶婶怎么样啊?”
徐庆元摇头道:“没有,姑姑并没有来信。”至于他妈妈,他想,或许还在消化爸爸被下放这件事。
正聊着,忽然有同学过来和徐庆元打招呼,问起小华是谁,徐庆元都大大方方地表示,“是我对象,许小华。”
许小华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她只以为是自己有些羞赧和紧张的缘故,不想,等人都走了以后,庆元哥忽然伸手来摸她的额头。
脸色有些紧张地和她道:“小华,你发烧了,你知道吗?”
许小华点点头,“早上出门的时候吃了药,我以为就好了。”
徐庆元立即要送她回家去,许小华忙道:“下午还有外语课呢!”
“没事,我让鸿宇去给你请个假,袁老师能理解的。”
这一波发热来得非常迅猛,两个人还在公交车上的时候,许小华就觉得脑袋有些抬不起来,浑浑噩噩地靠着椅背又睡了过去。
徐庆元站在一旁,防止她从座位上摔下来。
不知道隔了多久,许小华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道:“庆元哥,还有多久到家啊?”
“还有二十多分钟呢,小华你先睡,一会我带你回家去。”
许小华点了点头,后来一点意识都没有了。
只朦朦胧胧地记得,好像是庆元哥背着她回来的,她不知道是真实的,还是自己做的梦。
她似乎还和他说:“庆元哥,如果你觉得熬不下去了,找我帮忙好不好?”
梦里的徐庆元,似乎还点了点头。
这一觉,许小华睡得很长,第二天一早,觉得有人在摸她的额头,一睁眼就见妈妈正皱着眉,一脸担心地看着她,哑着声音,喊了一声:“妈!”
秦羽微微笑道:“小华,你可算醒了,你从昨天下午睡到现在呢!”
许小华忙坐了起来,问妈妈现在几点了,听到才七点,才微微松了口气。
秦羽有些无奈地道:“你这孩子,是不是怕上班迟到了啊?”
许小华点头,这时候才想起来,问妈妈道:“妈,庆元哥送我回来的吗?”
“嗯,庆元昨晚上到九点才走呢!”又道:“还好打了招呼,让他送你回来,不然昨天还不知道你一个人怎么办,你这孩子,身体不舒服也不吱声,该休息就要休息,什么事情也比不上健康重要……”
秦羽因为焦急,一口气说了很多,末了有些无奈地望着女儿道:“你爸爸是这个样子,你也是这个样子。”
许小华有些好笑地道:“妈妈,你拿我和爸爸比,爸爸那是为了建设国家做贡献,我……”
秦羽盯着女儿道:“那你呢,你为的什么?”
许小华低头道:“为了能做好工作,有一个好的前程。”
秦羽叹道:“小华,你回来以后,妈妈从来没有和你聊过这方面,大家都说你很努力,妈妈也很欣慰,可是有时候,妈妈觉得,你的弦崩的太紧了,这里是你的家,我、你爸爸、奶奶都是你可以依赖的人,你满打满算也才十七岁,妈妈不希望你这样辛苦。”
“妈,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着,现在的条件比我在许家村的时候,要好上很多,我更应该好好珍惜,而且你们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得好好努力,以后才能成为你们的依靠。”
秦羽想不到,女儿连给他们养老的想法都有了,一时心里又心疼又感动,摸着她的头道:“不用,小华,爸爸妈妈不指望你养老,爸爸妈妈自己可以照顾自己,我们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你的生活,你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见女儿不说话,秦羽红着眼睛逗她道:“回头我得给你爸打电话,告诉他,你这样努力,是为了给我们养老,你爸怕是得到处炫耀,他的女儿是个贴心的小棉袄。”
又摸摸女儿的脸道:“好了,起来吃早饭吧,你奶奶也担心着呢,今天去单位也要注意,要是不舒服,就请假回来。”
顿了一下又道:“你还小呢,现在是爸爸妈妈养家的时候,还没轮到你,咱们每个人得各司其职好不好?”
许小华点了点头,“好!”
等小华去上班,秦羽把女儿的话,和婆婆说了几句,沈凤仪也忍不住叹道:“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思重些,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头。”
秦羽低声道:“她毕竟很多年没和我们处过,现在就算在家里住着,内心大概还是没有安全感的。”
她早就有这种感觉,女儿从来不和她提要求,她说什么,这个孩子也不会反驳。就是先前荞荞工作的事,明明自己心里已然着急上火的,还是没和她们开口。
沈凤仪见儿媳有些伤感,安慰她道:“这事也是急不得,小花花和我们处得时间还不长呢!”
秦羽点点头,“嗯,妈,我知道的,我就是心疼孩子。”小花花虽然回家了,但是在她内心深处,大概仍是一个人,一个谁都靠不上的人。
第065章
许小华在上班的路上, 还在想着妈妈早上和她说的话,她扪心自问了下,自己好像确实很没有安全感, 即便是回了家,也轻易不敢和爸妈、奶奶提什么要求。
就是上次,爸爸问她学习上有没有什么不懂的, 她明明有需要爸爸帮助的地方, 也怕耽误了爸爸的时间。
她这样谨小慎微, 在她自己看来,是不给人添麻烦, 但是在父母和奶奶眼里, 或许又是另一番感受了,毕竟真正的家人,本来就是会互相帮助、互相麻烦的。
一路上,许小华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要学会向奶奶和爸妈提要求。
刚到单位门口的时候, 就听到有人喊她, 回头一看,发现是梁安文,忙笑着打了声招呼,不想,梁安文拉住她道:“小华,你妈妈最近在家吗?”
“在的, 梁姐姐是有什么事吗?”
梁安文笑道:“是我弟弟, 他想去拜访一下你妈妈, 让我问下你, 什么时候方便?你回去帮我问问,这周末可不可以?”
许小华忙道:“不用这么客气, 梁姐姐……”
梁安文笑着拍拍她的手,打断她道:“这事,你可没法替你妈妈做主,我啊,也只是个传话的,”又补充道:“学生毕业后,回去见见老师,也是正常的,你不要多想。”
“好吧,梁姐姐,那我今天下班回去就和我妈妈说一声。”
梁安文点了点头,又问她道:“你最近在实罐车间待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赵师傅人很好,教了我很多。”
梁安文笑道:“那就好,回头你嘴巴也甜点,我们厂里有些老师傅,人很热心、朴实的,你客气一些,总没有错。”
“好的,谢谢梁姐姐指导。”
梁安文笑道:“不用谢,回头帮我问下你妈妈,可别忘记了。”
“哎,好!”
许小华转弯就到了车间这边,在休息室,准备换工服的时候,就听一个大姐和她道:“小华,刚刚仓库那边的杨思筝来找你呢,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
许小华看离八点还有二十分钟,就先去仓库那边找杨姨。
今天仓库看着要整齐很多,杨思筝正低着头清点账本,眼底下的青黑很深,显然这些天都没睡好,看到许小华来,有些歉意地道:“小华,麻烦你跑这一趟。”她的声音很哑,带着点颓丧。
“没事,杨姨,是有什么事吗?”
杨思筝微微叹气道:“还是上周仓库被偷的事儿,曲厂长去出差了,大家都一推二五六的,不想接手这烂摊子。”杨思筝说起这事来,心里都烦躁得很,仓库是她管着的,掉了一百多罐罐头,她都没有发现。
厂里要是问责起来,她简直百口莫辩。
小华见她着急,忙问道:“那保卫科的李科长呢?这是他们保卫科的事,他们总得管的吧?”
“我去问了李科长,说是一直在厂内进行调查,厂外没有领导的指示,他们不好随意带人出去,”顿了一下又道:“那天我和他说了,外面有人借我们厂的名义卖临期罐头,他说会和负责这件案子的公安同志反应。”
许小华知道,这件事如果指望公安局破案,怕是有得等。实在是相比较其他人口丢失、抢劫、流氓或者人命类的刑事案件,一百多个罐头的丢失,连重大财产问题都算不上。
就听杨姨又道:“李科长倒是说了一句,如果有途径,我们可以先搜集证据,然后提交给厂里或者公安局。”
这话就有些无赖了,明明是他们保卫科该管的事儿,现在推给了杨姨。
许小华皱眉道:“李厂长这是笃定,厂里不会问责到保卫科的头上去?”仓库的钥匙,杨姨和李大牛各有一把,回头厂里追究起来,肯定俩人都要被问责,但是李大牛却像是不怎么担心一样。
杨思筝叹道:“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他们保卫科主要职责是保护厂里的安全和维护生产的正常进行,要是把人调出去了,回头厂里出事了,他们也担不起责任。再者,这次仓库被盗是保卫科的人发现的,明眼人都知道,他们不会贼喊捉贼。”
也就是说,因为这件事是保卫科的小邢发现的,所以帮李大牛摘脱了嫌疑。
许小华见杨姨眉头皱得紧紧的,一直忍不住叹气,猜她现在心里压力大得很,斟酌了一下道:“杨姨,我就听我哥哥提了一句,东门副食品店那边有人说代卖我们厂的临期罐头,当时我哥是拎着几瓶罐头出来,才被搭话的,不然我们再试一次?”
杨思筝眼前一亮,“我喊我表哥去帮个忙看看。”
许小华想了一下,开口道:“既然保卫科的人不愿意帮忙,那我找钱小山和程斌帮忙去看一下。”她怕万一到时候发生争执,就向前叔和杨姨俩,没法把人逮到。
上次许卫华遇到那个自称“代卖”罐头厂临期罐头的人,就是在中午,所以许小华和杨思筝也约好在中午12点左右守株待兔。
俩人聊完,杨思筝就匆匆忙忙地把仓库落了锁,去白云胡同找人了。
许小华这边,忙到车间里把事和钱小山、程斌俩人说了,都说中午可以去帮忙,谢心怡在一旁听了,提议道:“那我一会去问下小邢,看他中午有没有空,多个人也好些。”
程斌道:“他是保卫科的,有他带头,回头我们真抓到人了,也能说是厂里的意思,到那时候李科长肯定不会推着这么大的功劳不要。”
中午,许小华和谢心怡负责给大家买馒头填肚子,小邢带着钱小山、程斌先就去东门副食品店周围观察了。
等吴向前和吴奶奶用网兜提着两罐牛肉罐头出来,就看似随口地嘟囔道:“这么两罐够干啥的,送人还嫌寒碜呢!”
吴奶奶道:“那也没办法,票不好凑,能买两罐也是好的,回头再想想办法吧!”
正说着,就从斜刺里,冲出来一个中年妇女,问吴向前道:“哎,我刚听你们的意思,是不是罐头不够?我是京市罐头厂代卖临期罐头的,我这里还剩几罐牛肉罐头,你们要的话,我匀你们一点?”
吴向前推了推眼镜,有些惊喜地道:“那真是太好了,京市罐头厂的吗?我就要买本地的,外地的不要,没我们京市的品质好!”
“对,本地的,临期,但还没过期,送人也合适。”这妇女见吴向前点头,忙比了个手势,“1.8元一罐,500克,不要票。”
吴向前皱眉道:“这可比副食品店贵不少,副食品店才1.23元呢!”
这妇女笑道:“副食品店的虽便宜,但是你们没票也买不上不是?你们要不要?我这里也不多了,不要的话,就算了。”说着,就准备转身走。
吴向前忙喊住她道:“要,要!”
妇女就让他跟着过去,边走边道:“也就是你们运气好,我们罐头厂平时可没这个活动,这是年前忘记处理这批货了,现在仓库放不下,托我们出来处理掉,我都是对接人家单位的,也就是还剩这么几罐,不想再多跑路。你们啊,这次不要,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吴向前附和着,应了几声。
等到了一个没人的巷子里,那妇女才从篮子里拿了两罐牛肉罐头递给吴向前,吴向前确认是京市罐头厂的,点了点头,递了3.6元过去。
正在这个时候,小邢带着钱小山和程斌冲了过来,把妇女按住了,厉声问道:“说,罐头哪来的,是不是从京市罐头厂偷的?”
那妇女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忙辩解道:“不是,不是,我女儿是京市罐头厂的工人,这是我们内部员工价拿的。真不骗你们,我一共也就6罐罐头。”
小邢拉开了她菜篮上遮着的布,见确实还有四罐,皱眉问道:“你女儿是谁?这事你要是不说清楚,回头我们就和厂里汇报,你私下搞投机倒把!你们一家都等着戴帽子吧!”
“我说,我说,我女儿是李春桃,”王桢边说边哭道:“我也是没办法,我女儿最近被人害得摔伤了,动了个大手术,不能上班不说,还得多买些营养品给她补身体,我家孩子又多,七八张嘴张着等饭吃,我不想点法子,挣点钱,一家人都得饿肚子啊。”
抹了一把眼泪,接着道:“你们年轻人,不知道做父母的多不容易,半大的小子,都是正能吃的时候,我和孩他爸,都不敢多吃一口,可是孩子们还是顿顿喊饿……”
王桢一边哭着,一边道:“同志,饶了我这回吧?我这一共也没挣多少钱啊,我把钱还给你们成不成?”说着,又咬牙道:“罐头我也不要了,都给你们!”
她说得声泪俱下的,钱小山和程斌都觉得,这事要不就算了,但是小邢跟着科长见过这种场面,怕王桢故意使得苦肉计,坚持要去王桢家里搜查一下。
王桢没办法,只好把人带到了家里去。她家也就在这附近不远,大概十五分钟就到了。
此时是中午,大杂院里有人问程斌他们是谁,王桢都点头笑道:“桃子的同事,来看看桃子。”
李春桃正在家里收拾碗筷,听到妈妈的声音,还有些奇怪怎么回来这么早,就见妈妈哭丧着脸进了屋,后头还跟着保卫科的人和钱小山、程斌,一时有些摸不清他们的来意。
王桢看了眼女儿,低声和小邢道:“你们查吧,我家真就这么几罐罐头,你们仓库丢的那批,真不是我们偷的。”
李春桃一听这话,心口猛地跳了一下,望着钱小山,喊了一声:“小山哥,怎么说我妈妈偷东西?”这些人里,她也就和钱小山熟悉一些。
钱小山没想到,这事查到后面,会和李春桃家有关系,冷着脸,没吱声。
屋子也不大,二十来平,两间半,用帘子隔了三间出来,小邢大概看了一下,正准备走,就听旁边的李春桃开口道:“邢同志,如果你们是为着仓库失盗的事儿来的,我想我可能知道一点。”
她这话一出来,屋子里立即就安静了下来,几双眼睛齐唰唰地朝她看过去。
李春桃咽了口口水,才轻声道:“我妈前段时间去了东门那边的黑市,本来想拿家里的老东西淘换点米面回来,然后发现那边有人卖罐头厂的罐头,我妈就动了心思,让我去厂里找领导批条子买罐头,再拿到外头高价去卖。”
小邢立即问了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得到答复后,就准备走,李春桃喊住了他,“邢同志,这件事可以不往厂里报吗?我家的情况你也看到的,弟弟和妹妹还指望着我这一份工作饱肚子,如果我没了工作,那我们家以后就是勒上裤腰带……”
她边说边哭,小邢想了想道:“下不为例。”
李春桃忙点头,“不会,再也不会了!”
等人走了,李春桃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王桢也拍着胸口道:“桃子,这回真是把我吓狠了,谁知道他们还故意派人来引我上钩呢!”
李春桃红着眼睛,望了一眼母亲,“妈,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家里苦也就苦这几个月,等我上班领工资就好了,要是再来一回,不说我这工作保不住,就是咱们家,怕是也吃不了兜着走。”
王桢也有些后怕地道:“桃子,你不说,妈妈也知道,妈以后再也不逼着你去厂里找领导批条子了。”
一时之间,母女俩都沉默了会儿,像是需要从刚才的惊惧中,慢慢回神。隔了一会儿,王桢望着女儿,微微叹气道:“刚才你喊‘小山哥’的那个,就是钱小山吧?”
李春桃点点头,“嗯!”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和小山哥的再次见面,会以这样不堪的方式。她想,早知道如此,当时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疯朝许小华冲过去。
许小华一点事儿没有,她自己倒是厄运一个接着一个。
周三早上,许小华上班的时候,忽然就听程斌和她道:“小华,我刚见到了小邢,他和我说,他前天把黑市的事情和公安那边反应了一下,公安立即就组织人去抓捕了。”
说到这里,程斌笑道:“你肯定猜不到,咱们仓库失盗的事儿,到底是谁干的?”
“是谁?”
“你先前不是被一伙流氓团伙围堵吗?你可能不知道,他们其实还真是一个黑分子团伙,本来是聚在一块练武的,不知怎么地,就有人动了歪心思,想在黑市上挣些钱,当中又有一个家中是祖传的锁匠。”
他说到这里,许小华就明白了,“所以,不是我们一个单位被偷,是好些单位都被偷了?”
“嗯,食品厂、棉纺厂、汽水厂和咱们罐头厂是大头,我听小邢的意思,公安局那边大概会将这个案子列为典型呢!”
典不典型的,许小华没什么想法,她只关心杨姨那边是不是没事儿了?
不成想,她这边惦记着杨思筝,杨思筝也惦记着她的好意。
所以,当周五面对记者的采访,杨思筝直接道:“耿记者,这件事我也没什么能说的,你不如采访我们单位的许小华同志吧,是她告诉我,有人在外头以罐头厂的名义兜售罐头,也是她给我出的主意,说这事要怎么办?”
又补充道:“小华是上过你们党报的,报纸我还留着呢,你去采访她吧!”
陪着耿传文一起来的许呦呦,因为进厂的时候,落了东西在车上,跑回去取了下,等她找到仓库的时候,恰好就听到“许小华”这个名字,脑子立时就有些发木。
最近因为她身体不是很好,单位里体谅她,没让她下基层调研,而是将她临时调在机动组帮忙。
今天听说有一个重大黑分子团伙案,她就主动跟着同事们过来采访,没想到,采访对象是杨思筝不说,杨思筝又把事情往许小华身上引。
许呦呦正沉默着,杨思筝也看到了站在后面的她,忙打招呼道:“许记者你也在啊?哎,你们可以问下许记者,许小华正是她妹妹。”
许呦呦木木地道:“不好意思,杨同志,因为许小华是我妹妹,所以这件事我们可能没法采访她,需要避嫌。”她现在压根不想和许小华打交道,一提起这个名字,她都觉得头疼。
杨思筝愣了下。
许家的事儿,她是门儿清的,大姨把她当女儿一样,什么事都和她嘀咕几句,所以表哥可能都不清楚许家里头的弯弯绕绕,她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她见许呦呦上次在《善恶之念:白毛女与杨思筝》里,把小华写的很好,还以为这个姑娘和她妈妈不一样,今儿才说出这话来,想着许呦呦肯定是愿意给自己妹妹这个出头的机会的。
不成想,许呦呦竟扯出什么“避嫌”的话来,当下也有些不客气地道:“许记者,要说避嫌,你们做新闻的,总不能把当事人给‘避嫌’掉吧?不应该是你自己避嫌吗?”
一句话,堵得许呦呦哑口无言,半晌道:“杨同志,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我们做记者的,只专注于事情的真相,争取向大众呈现事情的本来面貌,至于与新闻当事人之间,如果不涉及利益的牵扯,是没有避嫌的必要的。”此时,她已然有些后悔,刚才自己当着同事的面,说这么一番话出来。
这话骗骗不懂行的人来说还行,在同事们面前,就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
杨思筝淡淡地笑道:“你们说的我不懂,我只知道,这件事你们如果想要知道头尾,得去问许小华。”
杨思筝心里清楚,自己这一辈子能安稳地在仓库里当个管理员,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不需要上报纸出什么风头。但是小华不一样,小华年轻着,又有干劲,多给她点出头的机会,说不准这姑娘的路,能更顺一点。
许小华被通知,出去接受报纸采访的时候,还有些发懵,等看到许呦呦也在来采访的人当中,心里就更觉得莫名其妙了。
幸好,这回的采访比较简短,只问了许小华为什么会想到仓库失盗的事,会与黑市有关?
又问,她为什么会帮杨思筝出主意,还帮着找人。
许小华便把哥哥买罐头,和自己与杨思筝的关系,大概说了一下。
得知许卫华是军人,记者还多问了几句,什么军人的警惕性和敏锐度,什么军民一家亲之类的。
许小华心想,这回要是能带她哥上报纸,她哥非得写封信好好表扬表扬她不可。
想到这里,脸上也不由带了点笑意。
许呦呦看着面前,这个神采飞扬,面对记者提问,侃侃而谈的姑娘,忽然有些想不起来,小华刚回家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采访快结束的时候,耿传文还回头问了许呦呦,“呦呦,你有什么要采访许小华同志的吗?”他刚听杨思筝说,许呦呦和许小华是姐妹,就想着,给许呦呦一个顺水人情,回头他们可以多给许小华写几句。
却不妨见许呦呦摇头道:“没有!”
临走的时候,耿传文和许小华、程斌、钱小山、小邢等人握手,许呦呦也只是站在后面,没有到前头来。从头到尾,许呦呦似乎真得只是过来凑个人数的。
他们一走,程斌还有些奇怪地问许小华,“那个许呦呦,和你是不是认识啊?我看她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许小华点头,“嗯,以前是亲戚,最近两家不来往了。”
程斌摸着下巴道:“怪不得!”
许小华没心思理会许呦呦是什么态度,笑着问钱小山、程斌和小邢道:“你们这周末有没有空,我想喊你们去我家里吃个饭。”她最近琢磨了好几天,想着和妈妈、奶奶提什么要求合适,现在就忽然想到,可以请同事回家吃个饭,让妈妈和奶奶帮个忙。
另外就是,钱小山、程斌和小邢、心怡几个,确实一直对她很照顾。
程斌笑道:“除了我们还有谁?”
“心怡也去,准备还喊下杨姨,”顿了一下,想起来梁安文和她弟弟可能那天会来看妈妈,又道:“梁干事可能也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