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之走失的妹妹回来了by半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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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钱都花完了吗?”一张自行车票,行情好的话,可以卖七八十呢!
“嗯,花完了,”说起这事来,章小严还有几分气愤,这钱他家压根就没花到一半,就被一个多年不来往的堂叔给截胡了。
郑楠见他脸色不对,问了句:“怎么了?家里还出了别的事儿吗?”
章小严点头,“不过不是我们,是我一位堂叔,不知道怎么从老家跑到京市来,还被送进了收容所,辗转联系到我们,我妈妈就给他付了收容所的伙食费和回老家的车费,三四十块钱呢!”
这么大一笔钱,够他买多少馒头啊,如果不是这个堂叔,他哥哥这次出事,家里也不会这么捉襟见肘的。
第114章
郑楠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堂叔单位没给他开证明吗?不然怎么会被送到收容所去呢?”
“听说是他逾期不回, 被街上巡查的发现了。”
郑楠又问道:“那他来京市是有什么事吗?”
“说是看病,后来……”说到这里,章小严忽然惊醒了过来, 含糊地道:“后来的事,我也不清楚,就听我妈说, 收容所里的人凶得很, 他欠了好些天的伙食费了, 不交的话,怕是把他送到农场去。”
说完, 还看了一眼郑楠, 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章小严心里才略微松口气。
堂叔的事,妈妈和哥哥商量的时候,他也竖着耳朵听了一点, 知道堂叔是因为作风问题被送到收容所的, 虽然只是堂叔,但和他家毕竟有亲,而且他家还出钱帮忙了,这事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他怕又给家里添麻烦。
现在家里真是一点波折都没法承受了,想到哥哥摔了腿后, 家里三餐的杂粮稀饭, 章小严又觉得肚子好像在咕咕叫了。
仔细一听, 真的是他肚子发出的声音, 立即面红耳赤,悄悄瞟了一眼郑楠。
郑楠却像是没听见一样, 温声和他道:“小严,你不用送我了,快回去照顾你哥吧!”顿了下,又道:“以后家里要是有什么急事,找不到人帮忙,你就来罐头厂找我,我是工艺科的。”
“谢谢郑姐姐!”
“不用客气。”
目送郑楠骑车走远了,章小严才转身回病房里,和哥哥说了郑楠临走前的嘱咐。
章厉生“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补充道:“真要是有什么事,你喊我们科室的许小华同志帮忙,不必麻烦郑楠。”
“哥,为什么啊?”他今年已经17岁了,即便哥哥不说,他也看出来郑楠为何会对他家这般照顾。
那个许小华他也是听说过的,前头那张自行车票就是托她帮忙出手的,据他观察,她和哥哥只是普通同事关系。
章厉生没有回答,指着床头柜上的馒头道:“你饿了吧?先吃吧!”
章小严确实饿了,伸手拿了一个馒头,不过几口就吞了下去,却是不好伸手再拿第二个,“哥,剩下这个是你的。”他就买了两个,郑楠给的一块钱还剩9毛2分,他递给了哥哥。
章厉生摇了摇头,“你留着,平时在学校里要是饿了,就自己去买个馒头或者烧饼吃,你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对底下的几个弟弟妹妹,章厉生一直是心有歉疚的,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他们,让他们三天两头的饿肚子。
章小严没要,把钱放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哥,你不用担心我们,”又道:“我还有半年就初中毕业了,我想好了,不念高中了,也去找一份工作,家里也能缓和一点。”
他们几个饿肚子还能忍忍,就是奶奶,几天吃不到肉,就骂咧咧地说妈妈虐待她,几个铜板的肉都舍不得给她吃,惹得院子里的邻居们都看笑话,妈妈常常夜里偷偷抹眼泪,他每次听到,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章厉生冷声道:“挣钱是我的事,你们几个好好读书,不读书,以后出来能做什么?你当学徒是那么好混出头的?”他们家家庭成分还是资本家,妈妈又戴过“右”的帽子。
到底是在医院里,章小严没敢和哥哥争执,一是怕旁人听见,二是不想惹哥哥生气,心里却是打定主意,初中毕业就不念书了。
晚上,许小华准备和爸妈商量一下,自己去东北进修一年的事儿,不成想,爸爸一直到十点多还没回家。
秦羽就和女儿道:“你也别等了,回头我和你爸爸说就行,他大概又被单位里的事给耽误了。”
许小华就回屋睡觉了。
夜里一点多,许九思才到家,秦羽给他打好洗漱的水,才问道:“怎么这么晚,小华等了你好些时候呢?”
“工作上的事,小华找我有什么事吗?”
秦羽也知道,他的工作有保密性质,他不多说,她也不会多问,叹道:“轻工业部预备在春市那边办一个制糖工艺进修班,那边和小华交好的艾大姐,来信问小华愿不愿意去,孩子是愿意的,怕我俩不同意。”
许九思一边擦脸,一边笑道:“让孩子去吧,她还小呢,多学习多见识是好的。”
秦羽叹道:“你是没听明白这里面的门道,轻工业部办的,结业后可能会重新分配,要是把你女儿留在东北,你愿意吗?”
许九思望着妻子道:“小羽,你怎么犯糊涂了,小华是我们的女儿没错,但她首先也是独立的个体,她想追求进步,这是好事,我们应该尊重她的意愿。”
秦羽闷声道:“道理我都懂,就是孩子才回家一年多,我有些舍不得,太远了,以后一年估计也就能见一两回。”
许九思劝慰她道:“走一步算一步吧,谁能预料到未来的事呢?说不准以后小华或者是我们,工作上会有新的变动呢!咱们做父母的,可不能拦了孩子追求进步的脚步。”
秦羽点头道:“好吧,听你的,对了,你这回就不能过了除夕再回去吗?和单位说说,迟几天吧!”
许九思凝眉思考了下,半晌才回道:“好,我明天去所里说。”又和妻子道:“小羽,我有时候想想真对不住你,我常年不在家,家里的一切事情都推到了你肩膀上。平时你有个烦闷的,我离得远,连劝慰都做不到。”
秦羽笑道:“现在有小花花呢,你不必担心,我现在是有女万事足,你说起烦闷,我倒想起来一件事来。”
“哦,你说。”
“你记得卫明礼吧?不是你家以前的邻居吗?他爱人是我朋友。”
许九思点点头,“怎么了?”他进入研究所后没几年,就被派到西北去了,和这些同学故旧,都好些年没有联系,现在听妻子提起卫明礼,脑海里还是二十年前的印象。
“他和柳思昭离婚了,说是当年我给卫明礼的一封信,被柳思昭张冠李戴给了别人,这事儿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现在他俩离婚了,把事儿推到我头上来,前些天我听老同学沈友琴说,柳思昭到处说卫明礼是为了我离的婚。”
秦羽说起这事儿来,还有些来气,这么乌漆八糟的事儿,竟然往她身上推!这事儿外面怎么传没关系,就怕七传八传的,被有心人传到九思耳朵里去了,平白让九思工作时分心。
是以,她从沈友琴那儿得了消息,就准备抽空和丈夫好好说说,这会儿说完了,见丈夫不说话,拍了他胳膊一下,“九思,你听见我说话没?”
许九思点头,“嗯,听了,小羽,我方便知道那封信的内容吗?”
秦羽想了想道:“应该就是一些客套的话,不记得了,太多年了。”见丈夫表情有些不对,心里微微一动,“九思,你该不会还为这事吃醋吧?”
许九思望着妻子道:“倒没有,我是担心那封信落在柳思昭手里,以后会做出什么文章来。”
秦羽还没想到这一层,愣了下道:“应该不至于,那除非是她要和卫明礼鱼死网破了,再说,我自信自己应该没写什么不能示人的内容。”
许九思安慰妻子道:“我不过是多想了一些,你也不用担心,这件事,明礼心里应该也有分寸。”虽多年没有联系,许九思仍旧相信,年轻时即是谦谦君子的卫明礼,隔了二十年,当也不会做出让故人为难的事来。
夫妻俩又聊了些家常,才渐渐进入梦乡。
寂黑的夜里,阅历多的人,爱在梦境中回忆过去,青年们则喜欢在梦里畅想未来,许小华就做了好些关于未来的梦。
第二天一大早,许小华得了爸爸的答复,就兴冲冲地出门,给春市的艾大姐寄信。
从邮局回来的路上,她的心情还有些止不住的雀跃,现在只要按部就班的,在年底是完全有机会先把奶奶带到春市的。
至于妈妈那边,还得多磨磨才行。
她心里想着事儿,脚步就不由放慢了些,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忽然听到有男女在小声地争执。
女人道:“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已经有对象了,请你以后不要再麻缠我!”
男人“呵呵”笑了两声,“有对象又怎么样?你缺钱缺食,找我借的时候,怎么不说你有对象?”
许小华原本没有放在心上,准备快速走掉,免得以后给当事人撞见了,彼此尴尬,刚抬脚的时候,忽觉得这两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就听女人有些愤怒地道:“我说了,那些钱我会还你的,我一定会还你的!”
男人轻蔑地道:“怎么还?你一个月口袋里就能留三四块钱,一百来块钱,你要还到什么时候?”
又听“啪”的一声,“你手放尊重点!”
男人有些不高兴地道:“怎么了,我就捏捏下巴,当你还利息了,你要是不高兴,我就去找你对象说说,说你缺钱的时候,是怎么在我跟前声泪俱下地哭的,那个柔弱无助啊,脖颈是多么的纤白,小脸是多么的滑嫩,怎么,以前摸得,现在就摸不得了?”
女人好像哑了声。
这时候,许小华心里已然隐隐有了猜测,像是她们单位里的,但是又不敢确认,她想不到那人怎么会借这么一大笔钱?
窄巷里的男人“哼”了一声,“我告诉你,识相点,就和你那对象早点掰掉,别弄到后头不好看,丢人的可不会是我!”
女人低声道:“钱我会还的,你就不能放了我吗?你就是要利息,我也认了。”
“要什么利息?李春桃,我告诉你,我不要利息,我要什么你心里明白!”
即便许小华猜到可能是李春桃,但真听到“李春桃”这个名字,她心里还是有些诧异。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男人从旁边的窄巷里走了出来
男人看到许小华,微微愣了下,随即就笑着打招呼道:“吆,是许同志啊,去上班吗?”
许小华淡淡地点了头,“是,于同志。”她对于访的印象,还是上次在培训会上,无端的挑衅,心里有些奇怪,这两人怎么掺和到一块去了?
于访对她的态度也不以为意,抬了抬下巴,“真巧,要不要我捎你一程?”说着,拍了拍手上的自行车。
许小华摇头道:“不必!”
于访骑着车一溜烟地走了。
许小华没动,窄巷里的李春桃也没动,隔了两三分钟,李春桃才从窄巷里出来,看到许小华还在,脸上有些许不自在。
她转身准备走的时候,许小华出声喊住了她,“我要是你,就先和家里商量,把钱还给他,他要是再骚扰,你就去找工会、妇联,该怕的人是他,不是你!”
李春桃的脚步顿了下,到底没吱声,步履匆匆地走了。
许小华也没再喊她,两人关系并不好,先前还闹得那样难看,出声提醒她,已然是看在同是女同胞的份上,不想她被渣男洗脑而踏入命运的深渊。
但是当事人显然不这样想,李春桃或许还觉得她是在看笑话,许小华自觉放下助人情结。
不想,中午和谢心怡一块儿吃饭的时候,却听心怡随口道:“小华,你知道李春桃处对象了吧?”
小华摇头道:“不是很清楚,是我们单位的吗?”
“不是,听说是石油厂的,”谢心怡说到这里,又低声道:“本来我还以为,她和于访在处对象呢,我撞见好几次于访来找她。”
心怡又道:“不是于访也好,于访那人顶讨人嫌了,说话都没个正形的,这就算了,每次看女同志的时候,总是把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那眼神让人心里毛躁躁的。”
两人正聊着,就见一人忽然站在了她们桌边,是李春桃。
李春桃抬眼望了下许小华,轻声道:“许同志,你今天忙吗?如果不忙的话,可不可以给我帮个忙?”
许小华摇头道:“对不住,该说的我早上已经说了,如果你担心别的,我可以告诉你,我什么也不会说。”
李春桃张了张嘴,对许小华的回答很是意外,今天早上许小华还出言提醒她,她还以为许小华是愿意帮助她的。
李春桃微微红了脸,咬唇小声道:“打扰了。”说完就走了。
心怡轻声问道:“小华,怎么了,她怎么还有脸来找你啊?”
“不清楚,可能觉得我们俩之间,有什么没说清,但是我自觉,我和她没什么好说的。”她和李春桃之间以前无冤无仇的,李春桃都能因着一点妒意,对她下狠手,她可不敢掺和到李春桃的烂桃花里去。
早上出言相劝,已然是她最大限度的善意。
至于李春桃要怎么处理于访这件事,就和她没关系了。
心怡见她不想说,猜测大概是涉及到李春桃的隐私,也就没再追问,反而提起于访来,“你知道吧,于访以前是计少川的徒弟,和计少川闹了些矛盾,两人就分道扬镳了,跟了覃工,前些天,我和程斌在国营饭店吃饭,竟然碰到于访和计少川坐在一张桌上,你说奇怪不奇怪?”
许小华随口应道:“可能后面重新修好了吧!”
“可能吧!”
心怡又道:“小华,还有件事,我和程斌想着,这周末请你和你对象,还有钱小山。”
小华这才后知后觉地道:“啊?你和程斌?”
谢心怡低头,脸颊染了些粉色,轻声道:“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祝贺祝贺!那我肯定得去,等周末庆元哥过来,我就和他说。”她现在也很想知道,当庆元哥知道,她也要去东北学习,会是什么表情?
她忽然对周末有些期待起来。
第115章
周五晚上, 谭建华吃完晚饭回宿舍,见徐庆元还维持着半个小时前的姿势,坐在桌前, 望着桌面上的信纸走神。
谭建华走过去一看,见上面只有一行小字:“妈妈,见信如晤!”忍不住出声问道:“徐哥, 你给阿姨写个信, 怎么还下不了笔了?”
徐庆元这时候才知道他回来, 放了手里的笔,整个人往椅背上靠了一下, 轻声道:“是, 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自从去年十月从安市回来后,他和母亲之间,再无来信。这次去东北前,理应给母亲去封信, 但是信纸铺开, 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谭建华以为他是怕母亲担心,笑道:“你就老老实实写,等阿姨退休了,可以去看你,徐哥,你什么都不和家里说, 她才更担心呢!”
徐庆元面上微微笑了一下, 带了两分自嘲, 他想“担心”这个词大概不适用于他母亲身上。
就听谭建华又道:“徐哥, 还有一周,你就要走了, 这周末我请你和你对象吃个饭好不好?你可千万不准推辞,这事儿,我都和你说多少次了,你要再不答应,就是瞧不上我,不把我谭建华当朋友!”
徐庆元点头应了。
谭建华听他应了下来,笑道:“这才对嘛,就选她们单位旁边的国营饭店,咱们吃个晚饭,然后再一起坐车回来!”
“好!”
“行,那徐哥你接着写信,我就不打扰你了。”
徐庆元拿起笔,想了一会,到底是简单写了几句:“我近日将要调至东北,参加分厂建设,新地址将于安顿下来后寄出,”落款“庆元”。
周六下午,徐庆元正准备下班,同事通知他,温副主任喊他去一趟办公室。
徐庆元一去,温钰就递给了他一堆材料,“这是我们部门近年来的一些材料,我想你去分厂那边,可能会用得到。”
徐庆元表达了感谢。
温钰见他急着要走的样子,笑问道:“徐同志这会儿是急着去见对象吗?”
“是,约好了今天见面。”
温钰试探着问道:“去东北建设分厂的事,徐同志你和对象商量没?如果家里有什么难处,可以和单位里说,我和领导反应反应,看能不能帮忙解决。”
徐庆元回道:“暂时没有,感谢温主任和单位的关怀。”
他一字一句都板正得很,温钰想多聊两句,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就说了句“那预祝徐同志此行顺利!”
“谢谢!”
等徐庆元走了,温钰不由有些气馁,脑海里忽然又想到好友闻庆萱的话,徐庆元对她的印象可不是很好,心里有些后悔,一开始用错了法子,导致两人连朋友都不可能。
许小华这时候也从车间里出来,去工艺科,把今天柑酱的试验数据交给了郑楠,郑楠简单看了下道:“咱们下周再调试看看能不能把涩味降得更低。”
“好!”
小华见她精神不是很好,问了句:“楠姐,你最近是不是休息不好啊,我看你气色不是很好。”
郑楠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笑道:“可能是有点。”顿了下,又问道:“章同志好像出院了,他家人来替他请假没?有说请到哪天没?”
许小华摇头,“我今天都在车间里,还没回去,应该还没有吧?”
郑楠“哦”了一声,她想去章厉生家看看,但是对方没邀请,她一个女同志贸然过去,感觉不是很合适,看小华的样子,似乎还没想到去探望。
“那周末好好休息一天!”
“好!”眼看着小华就要走了,郑楠立即站起来喊了声:“哎,小华!”
小华回头,就见郑楠有些紧张地望着她,嘴唇张张合合的,似乎有话要说,又不知道如何说出口的样子,不由笑问道:“怎么了,楠姐?”
郑楠到底鼓足了勇气,开口道:“小华,明天上午有没有空,一起去章同志家看看?”又忙补充道:“刚好我家里还有一些补品,我爸妈都不爱吃。”
她眼里的着慌,让许小华都不忍拒绝,笑道“行啊,楠姐,那明天上午八点,我们单位门口集合?”
郑楠见她应了下来,笑道:“好,那明天见!”
许小华点点头,她自然是知道,楠姐是想以她为幌子,好正大光明地以“单位”的名义去章厉生家看望。
章同志家里情况不是很好,她也想着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眼见她应下后,郑楠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前后变化,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小华想,她都看明白郑楠的心思了,章厉生又是那么敏锐的一个人,他知不知道呢?
出了单位,小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菜市找荞荞。
小华到的时候,荞荞正在收拾窗口的瓶瓶罐罐,她干活向来很细致,不仅窗口收拾的一尘不染的,就是她手里的那些瓶瓶罐罐身上也一点酱汁都没有,看起来很干净。
稍微看一眼就知道,荞荞很珍惜她的工作。
李荞荞转身,才发现小华来了,愣了一下,“小华,今天怎么过来了?”忙加快了手里的动作,“你等下,我很快就弄好了。”
小华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等荞荞下班了,就由荞荞拉着,去她住处吃饭。
走在路上,荞荞才开口问道:“小华,我前两天听奶奶说,你可能要去春市学习一年?那……那一年后肯定就能回来吧?”
小华如实道:“荞荞,我可能得在那边待几年?”至少得到1976年,局势稍微平稳些。
前后至少十年。
荞荞苦笑了一下,“那以后还会回来吗?”
许小华不答,反问道:“荞荞,你……”她想问,荞荞要不要和她一块走?
话到嘴边,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很滑稽,她是知道京市后面会是风暴的中心,但是荞荞不知道,荞荞肯定也不会理解她,放着京市的工作不要,跑到春市去。
她可以要求家人陪着她一起,却没法说服荞荞。
“荞荞,我三十岁之前,肯定会回来的。”
荞荞没有察觉到小华的异样,点点头道:“那就好!”自从离开曲水县许家村后,小华是她唯一的亲人,这偌大的京市,除了小华一家,她和谁都没有什么瓜葛,那天奶奶说小华要去春市,她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也就是这几天工作忙,不然早去找小华问了,现在得了小华的准话,心里稍微定了点,和小华道:“一年也好,十年也好,只要你还回来,我就有个盼头。”
这次和先前那次不一样,她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她在劳动大学曲水县上岭山分校开山造田、砍伐毛竹的时候,所想的也不过是在曲水县有个工作,哪怕是临时工也好。
现在,她在京市东门菜市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她没有勇气离开这里,跟小华去一个新的地方生活,分别对于她们,是必然的。
轻声道:“小华,那以后要多给我写信。”
小华笑道:“荞荞,还早呢!现在也就是有这么一个机会,等一切落实,可能还要几个月呢!”
荞荞苦笑道:“我这回可不想你那么顺利,巴不得你多留些日子。”
两个人正聊着,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小华!”
许小华回头,就看见推着自行车的大伯,旁边还有一位女同志,和她妈妈年纪差不多大,人看着很和气。
在外人面前,她并不准备抹大伯的面子,喊了一声:“大伯!”
许怀安和一旁的童辛楠道:“这是我侄女小华,”又和小华道:“这位是童辛楠同志。”
许小华喊了一声:“童阿姨好!”听到姓童,她就知道是先前大伯回来央着奶奶去帮忙做老家的饭菜和帮忙处理其母白事的资料室管理员
童辛楠和许小华握了握手,“小华你好,一直听你伯伯提到你,我刚还和你伯伯商量着,最近去你家看看你奶奶,没想到就在这遇到你了。”
许小华道:“您客气了。”
童辛楠看了眼许怀安,和许小华道:“我和你伯伯买了很多菜,正好遇见你,不然一起上阿姨家吃个饭?”
许小华忙拒绝道:“谢谢童阿姨,我今天和荞荞约好了。”
童辛楠也就没有勉强,两边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许怀安才载着童辛楠走了。
两人一走,荞荞就问道:“小华,这位童阿姨,是要成为你伯母了吧?”
许小华望着两人的背影道:“大概吧!”她倒没什么感觉,大概许呦呦可能有点承受不了。
晚上回到家里,小华就把遇到大伯和童辛楠的事,和大家说了两句,末了道:“童阿姨人还挺客气。”
沈凤仪道:“是挺好,人也很孝顺,为了照顾妈妈,一直没许人家,你大伯要是娶了她,也是福气。”
沈凤仪说了这么两句,就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问小华道:“明天想吃什么,奶奶给你做。”
“奶奶,心怡约了我明天一块儿吃饭。”
沈凤仪道:“那行,回头再说。”老太太说完,就先回房了。
当着女儿的面,秦羽也没多说,等回房了,才和丈夫道:“大哥要结婚,我看妈妈似乎不是很高兴?”
许九思道:“妈妈大概不想再操心吧!”
秦羽道:“如果真要结婚,大概是要带回来给妈妈看看的,我看大约就这一个月左右。”
许九思道:“妈妈私下和我说了,不管如何,大哥是搬出去住了。”这意思就是,即便再婚,也不会让他回来。
秦羽叹道:“妈妈这是为了我和小花花呢!”
许九思扶了下眼睛道:“虽然是我哥,但是前头的事,他确实也有责任,以至于现在妈妈不信任他,这样的结果,大哥自己也有责任。小羽,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秦羽点点头,她倒没什么负担,就是怕九思心疼他哥,现在听他这样说,对许怀安再婚的事,也就放到一边了,和他讨论起女儿的生日来。
这边,坐在自行车后的童辛楠由许小华,想到了许呦呦,“怀安,小华看起来真小,没到二十吧?是不是比呦呦小好些?”
“是,她比呦呦小五岁,今年除夕前一天就是她的生日。”许怀安算了下,再过几天,小华就19岁了。
童辛楠又笑道:“小华看起来就像是妹妹,憨憨的,呦呦应该像个姐姐?成熟稳重一些?”表兄和表姐都劝她,已经这个年龄了,没必要再蹉跎,既然已经和怀安基本定下来了,结婚的事,还是早些提上日程比较好。
她这个年纪结婚,考虑的比较多,首先就是怀安母亲和女儿的态度,沈婶子她接触过,是一位很和善、讲道理的长辈,她心里真正担心的是许呦呦的态度。
童辛楠问完,就有些忐忑地等着他的回答,不成想,前头的人半天没应声。
童辛楠心里有些奇怪,喊了声:“怀安!”
就听前头的人轻声道:“小华和呦呦的关系不好。”
童辛楠听出他心情不是很好,没继续这个话题,打了哈哈道:“女孩子闹矛盾是正常的,一家子姐妹,没有隔夜仇。”
许怀安“嗯”了一声,他想,小华连他这个大伯都不认,何况是曹云霞的女儿呢!
晚上,在饭桌上,童辛楠的姨娘开口道:“怀安,我听辛楠说,你弟弟常年不在家,最近回来了,那不如明天你带辛楠去你家坐坐,你觉得怎么样?”
这是要正式见家长的意思,许怀安望向了童辛楠,就听她道:“怀安,那我俩明天一早去副食品店买些东西,我这是第一回 正式拜访,总不好空手的。”
面对一桌子人的目光,许怀安应了下来。